第138章 剃頭

    這話一出口，不僅讓鍾楚瑤愣住了，就連林思願也驚呆了。

    天知道，以前林禹洲是有多在意他的頭髮，現在居然...

    不過想想也是，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看着頭髮一點一點的掉光，還不如自己親手將他瞭解，也算是一個新的開始不是嗎？

    其實從第一次化療開始，林禹洲就有這種想法，只是一直下定不了決心，現在說出來才感覺其實也沒有那麼難嘛！

    鍾楚瑤剛纔也看到了他掉頭發很嚴重的狀況，所以並沒有勸說什麼，只是雙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你真的確定嗎？”

    “嗯。”

    “好，我出去給你找推子。”

    第一推子是林禹洲對着鏡子自己親自動的手，之後的則是由鍾楚瑤代勞，林思願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紅着雙眼，到時比推他自己的頭髮還要難受上幾分。

    心中更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定一般，眼眶雖紅，但眼裏全是堅定。

    林禹洲看着自己的頭髮一點點掉落，最後腦袋成了一顆光潔的滷蛋，倒也能接受，左右看了看，還饒有興致的轉頭問林思願。

    “爸爸還帥嗎？”

    “帥！”

    “超帥的！”

    一大一小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倒是讓林禹洲不好意思起來，不太習慣的摸了摸，就腳步匆匆的回了病房。

    進來打針的護士自然也看到了。

    一直都說板寸是檢驗帥哥的最佳髮型，但他們覺得光頭才是，要是說以前林禹洲是那種溫文爾雅，戴上眼睛卻有種斯文敗類的感覺，那麼現在更像是時下最流行的禁慾佛子風。

    也難怪往常在醫院追求對象都能繞醫院三圈的沈醫生都爲之沉淪。

    這也實在是太好看了吧！

    今天是這療程的第四天，林禹洲的狀態稍稍好了一些，除了嗜睡，倒時再也沒有嘔吐過了。

    鍾楚瑤照舊在病牀前枯坐了一整天，傍晚時分摸了摸林禹洲光滑的腦袋，才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醫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林禹洲已經醒了有一會兒了，只不過身體無力的很，所以一直都閉眼假寐。

    自然也能感受到鍾楚瑤熾熱的眼神和最後那會兒的依依不捨還有糾結。

    聽着她離開的腳步聲，林禹洲自嘲一笑。

    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不是嗎？

    這樣也好。

    他，並不需要任何一個人的同情。

    可，這心怎麼還是這麼難受呢？

    難受到林思願之後想跟他說什麼，他都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林思願以爲他是身體不舒服，也沒有打擾，跟他說了晚安，就退了出去。

    剛纔鍾楚瑤離開時，她也沒說要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雖然林思願相信鍾楚瑤不可能再一次拋下他，但還是有點小情緒。

    畢竟鍾楚瑤離開了，他想做的事情，不就沒人幫忙了。

    想了想，林思願又跑到衛生間了在對着鏡子看了兩眼，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定，拿着推子跑了出去。

    ***

    鍾楚瑤倒是沒想到這父子倆能有這麼多的心理活動。

    離開醫院後，她先去了轉超市，除了添補食材後，又特意去買了幾頂帽子，全都按照親子款來配置，一口氣一人就買了六頂，這才滿意的離開。

    讓司機將她送到一家美髮店門口，便將人打發回家送食材去了。

    自己則在美髮店門口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踏了進去。

    “可以幫我把頭髮剃了嗎？”

    原本熬時間準備下班的店員一個個裝作沒看到鍾楚瑤的樣子，現在卻被她的話震驚了，

    紛紛放下手裏假裝忙碌的活計，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鍾楚瑤。

    全場更是安靜的掉一根針都能看到。

    鍾楚瑤有些疑惑，難道不可以？

    皺着眉頭又問了一遍，“可以剃光頭嗎？”

    這才說的很直白，一個店長模樣的人走了出來。

    “女士自然是可以的，不過我們今天準備下班了，要是需要我們門服務，可以預約明日。”

    他們這個店離最近的腫瘤醫院並不遠，這種需求倒是不少見，不過店長還是下意識的覺得並不是爲眼前的女人服務。

    鍾楚瑤“噗嗤”一聲下了出來，，“不用上門，是我想把我頭髮剃了。”

    這個決定從林禹洲一推子推向自己頭髮時就發了萌芽，尤其是看到他時不時的就摸一摸自己的光頭時，更是讓她下定了決心。

    也許自己這樣的行爲在別人眼裏很是蠢笨，但是鍾楚瑤卻覺得這樣好像能更貼心林禹洲一般。

    從最開始的衝動，一直沉澱到了現在，完全成了執拗。

    “什麼？”

    “美女你別開玩笑了，您這頭髮留的應該也挺久的了，當真捨得？”

    店長看着眼前的女人膚色紅潤也不像生病的感覺，可一丁點都不像生病的樣子，自然捨不得這麼漂亮的人，光着個腦袋。

    可店長原本想要在勸一勸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鍾楚瑤冷冰冰的聲音給打斷了。

    “能不能剪？不能的話我就去別家了。”

    “別！能剪，肯定能！”

    鍾楚瑤這才收斂起剛纔的冰冷，隨便挑了個位子坐了上去。

    “開始吧！”

    “好的女士！”

    店長將推子放到鍾楚瑤腦袋上後，並沒有急着動手，而是再次確認道：“女士，我這一下下去，可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迴應他的依舊是對方不耐煩的聲音，“剃！”

    但畢竟是留着這麼些年的長髮，鍾楚瑤終究是不捨的，在推子打開的一剎那，她就閉上了雙眼。

    只是雙眼一閉，感官倒時更明顯了，她努力的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任由髮絲一點點離開了頭皮。

    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鍾楚瑤才聽到了內心渴望已久的兩個字。

    “好了。”

    可她卻不敢睜眼，眼皮顫動了許久，都沒有勇氣睜開，好在即使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店員也沒有催促的意思。

    重重的深呼吸了幾口，鍾楚瑤終於鼓足了勇氣，將眼睛張開了一條小縫。

    看着鏡子中既熟悉又陌生的模樣，一時間有點難以適應。

    左右轉着看了好一會兒，才算是順眼了一些，“其實也不算醜嘛！”

    這倒不是鍾楚瑤自誇，確實不算難看，而且沒了頭髮的修飾，倒時顯得五官更加突出了。

    “女士本就是美人。這是您的頭髮，我儘量將它完整的保留了下來，雖然不知道您爲什麼要剪，但留下做個紀念吧！”

    鍾楚瑤看着店長手裏被打成辮子綁好的頭髮，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付過錢後，鍾楚瑤真誠的對着他們說了聲：“謝謝！”

    轉身離開時，腳步卻鬆快了不少。

    就像是完全拋下過去，準備迎接全新的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