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怨念

    冬，銀裝素裹，萬物雕零。

    今年的雪來得很大，天狐洞內，裝飾古典淡雅，和人類書香之家沒區別，一羣狐狸互相依偎在火堆旁邊，山上的收成更是慘淡，不知什麼原因，這個年並不好過。

    神樹之果幫助狐族修煉，提純氣血，塑造神魂，過冬的時候體內似有火爐，發出熱量使得它們可以正常生活，藉助嚴冬修煉，它們甚至會領悟靈魂出竅，變成三奶奶一樣的人，又或是凝聚氣血，成爲強大的妖獸，未嘗沒有化形之機。

    “奶奶，我想出去玩！”

    “不要去，外面的人要來了，我們先躲起來！”

    三奶奶對衆狐狸說道。

    此山名爲青華山，以草木茂盛而得名，山上住着兩個種族狐族和蛇族，之前摩擦不斷，隨着兩家各自出現高手，雙方也算是握手言和。

    狐族是半冬眠動物，到了冬季，肉身機能大大降低，直到冬天過去爲止。

    物不合常理而爲精，神果可以讓它們違反常理過冬，在這個時間內，它們很容易突破。

    如今神樹不結果，它們也只能寒酸地度過這個冬天。

    等娘娘們在人間閉關結束，之後再向她彙報。

    噠噠噠……

    神駿奔馳，雪地出現一連串痕跡。

    一羣人上山了。

    爲首的有男有女，女的披着雪白狐裘，俏臉雪白，男的一身夏季勁裝，渾身冒着熱氣，彷彿不怕冷一般，俊男美女，說說笑笑，上百踏雪鐵騎跟在他們後面。

    年紀較小，披嘖銀色披風的少女對左邊長相較爲英武的將軍笑道：“李公子，大雪天出來打什麼獵？莫非哄騙我們？”

    李少陽是定遠侯的長子，今日這個局正是由他牽頭，騎兵也是定遠侯府的親兵。

    “縣主說笑了，冬天野獸多在山洞冬眠，這時出來一打就是一窩，這山上有妖狐，若打出一件上好的狐裘，下月陛下千秋節也好有大禮奉上。”

    普通白狐裘價值數千兩，妖狐裘更是貴不可言，冷熱不侵，刀槍不入，作爲壽禮倒是合格了。

    “如此甚好！”清平縣主美眸一亮，旁邊面色蒼白的貴公子和她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兩人並非皇帝子女，而是鎮國將軍魏國公楊羿的嫡子女，清平縣主天賦奇高，又有長女身份，故而被皇帝授予縣主之名。

    “姐，別說了，皇子和郡主都等急了，我們現在上去吧。”公子玩世不恭笑道。若不是九皇子劉玄親自相邀，他才不會來這個破地方。

    楊存孝掃了一眼龍血馬背上的紅袍青年，青年眉眼如鋒利神劍，刺得人眉心發疼，體內恐怖的氣血，令人如臨泰嶽。

    這是皇家皇極經世神功修煉到一定境界的標誌。

    此人乃九皇子劉玄，武聖修爲，最有資格問鼎皇位的人選之一。

    劉玄身邊的女子是他的胞妹金城郡主，也是楊存孝討好的目標。

    清平縣主眼神頻頻望向劉玄，很明顯對九皇子有意思。

    九皇子溫和微笑，道：“無妨，清平妹妹想待多久多久。”

    “那我們上山吧。”清平俏臉發紅，宛如微醺。

    一行人騎着異種馬上了山。

    今日之行，狐裘不是關鍵，關鍵是討好九皇子，與九皇子打下良好的關係；九皇子心裏亦是如此思考。

    身爲世家子弟，即便是清平也沒有外表那麼善良天真，心眼比一般人多不知哪去。

    楊存孝策馬追上皇子，猶豫了一下，問道：“皇子，我家那個兄長的事……不知您安排如何了？”

    “楊霄？此人文采倒是不錯，可見是下了苦功夫，若進了殿試，陛下最近喜歡這種文風，狀元也不是不可能，確定將此人輟落？”九皇子饒有興趣道。

    “當然，皇子有所不知，此人雖是我兄長，卻是青樓奴婢所生；單是如此倒還罷了，我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可這傢伙想着高中之後，將他那個死鬼母親遷入祖墳，一介奴婢，安有資格進入祖祠，置楊家祖宗於何地？”

    楊存孝不滿道。

    楊霄這是陽謀，進士之生母，必有誥命或牌坊，到時楊家也不得不讓楊霄之母進入祖墳。

    所以只能提前動手腳，正好九皇子有這個能量。

    父親並不太喜歡這個兒子，對自己行爲也默許。

    “確實，這人太不識大局了，放心，我提前安排好了，此人必不會高中。”九皇子溫和地看向偷偷豎耳傾聽的清平，笑道，“妹妹，可放心了？”

    清平聲如蚊蠅，耳根子都紅了。

    “走，打獵！！”

    騎兵們各自散開，將冬眠的野獸驅趕出來，供達官貴人們射殺，場景歡聲笑語不斷。

    方纔三言兩語決定一個人的命運以及前途，不過是小小的插曲。

    後山，青年士子披着斗笠，面前是一座孤零零的墳墓，不知是何種原因，怕被人發現，又或是因爲其他的顧慮，墳墓並沒有立碑，這種墳墓若沒有人時常填土除草，不到三年就會找不到了。

    “母親，今天是您的祭日，兒子給您帶好消息來了，再有不久，您將遷入祖墳，我到時要看看那個毒婦的嘴臉。”

    楊霄緊握拳頭，咬牙切齒道。

    人人以爲母親是暴病而亡，但他知道絕對不是這麼回事，一定是毒婦害的，父親又是個老糊塗，處處包庇毒婦。

    “總有一日，我一定憑藉自己的力量，拿回失去的一切。”楊霄暗自咬牙。

    “咦？怎麼你是？”

    一陣馬蹄兒聲傳來。

    楊霄一轉頭，只見自己名義上的弟弟妹妹也在。

    “你們來這裏幹嘛？”楊霄眉頭一皺。

    這時，楊存孝看到楊霄身後的墳墓，頓時大叫：“好啊，原來那個賤人的墳在這裏，怪不得你私下跑出來！”

    聽到對方出言不遜，楊霄按捺住怒火，冷聲道：“你再說一遍？”

    “說又如何？賤婢！”

    清平此時也發話了：“鬧什麼，皇子在此，爾等喧鬧爭吵，這成何體統？”

    楊霄這時才注意到有皇家的人，正想行禮，只聽見九皇子淡淡道：“出言不遜，拿下！”

    皇家親兵如大鳥飛掠而來，扣住楊霄的肩膀，楊霄乃文弱書生，豈能反抗武者，就這樣被按在冰天雪地之上。

    “哈哈，皇子英明！！來人，把這荒墳刨了！無名無姓，竟敢冒充楊家的人！”楊存孝得意道。

    “你敢！！！”

    楊霄雙目赤紅，青筋暴突，這個凡人兇狠的眼神，竟讓這羣武者心底一寒。

    “哈哈，有何不敢！！”

    緊跟着親兵在楊霄面前一點一點挖開他母親的墳墓。

    楊霄劇烈掙扎，但卻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看着母親的屍骨被挖出來，毀之一炬。

    “對了，有句話忘了說，你的功名也沒了。”楊存孝輕聲道。

    漸漸地，楊霄不動了，只是木然望着前方。

    “走吧。”九皇子發話。

    衆人離開。

    “殺”死人可以，但在這麼多人面前殺兄，或者毆打兄長，還是有些驚世駭俗了，傳出去就是驚天醜聞。

    反正這傢伙沒有武功，功名也沒了，又是個奴生子，這輩子翻不了身了。

    “爲什麼……”楊霄喃喃自語。

    寒窗苦讀十年，他信奉聖賢書，奉行有理走遍天下的真理，即便想爲母親討個公道，也是在規則之內。

    今日見到了規則在某些人面前，還不如一張擦屁股的紙。

    他的三觀破滅了。

    “爲什麼！！”

    楊霄仰天怒吼，體內似乎有一團火山醞釀。

    轟！

    烏雲滾滾，憑空一聲驚雷，似乎是楊霄的怨念驚動了天地。

    “咦？”許玄驚醒過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