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道主

    靜！

    絕對的安靜！

    空氣一下子窒息，蛤蟆揪着蘇禾髮髻的爪子越來越用力，一張蛙嘴愕然張大，然後……噗一下子消失不見。

    蘇禾意竅中，它使勁搓着自己臉。

    好尷尬！蛙生綿長，一輩子都沒這麼尷尬過！

    就見意竅識海凝聚出一柄錘子，一錘子砸在它腦袋上，將蛤蟆砸進識海深處。

    “逃兵！鄙視！”整個意竅，都有蘇禾忿怒咆哮聲。

    蛤蟆縮在識海中徹底不出來了。

    逃兵就逃兵唄，比外面的尷尬場好多了。

    果然！連魂獸都不靠譜！

    蘇禾看着澹臺泠，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好…好久不見。”蘇禾聲音弱氣。

    澹臺泠看他半晌才道：“你收到我留言了。”

    像是疑問，但語氣分明是陳述。

    她一接近，就感知到蘇禾身上的白虎氣息了，這白虎是她在白音小星球上佈置的，她自有感知。

    “白音，丟了？”蘇禾立刻反應過來。原來是在這個時間段。

    澹臺點點頭。

    蘇禾沉默剎那問道：“你劍山何在？”

    “蜀地。”澹臺泠言簡意賅。

    “劍山本源呢？”蘇禾問道。

    “自在劍山之中。”

    蘇禾笑了起來：“那放心，白音還在。”

    白音在劍山本源入了本源空間還有現身，此時只是不知道野到哪裏去了而已。

    澹臺泠搖搖頭：“我知她在，她若亡天地當有感，但她必然不好。”

    她看着蘇禾道：“你隨我來。”

    澹臺衣袖一卷，如當年一般捲住蘇禾手腕，拉着他直上九霄，一路向更西方而去。

    沒有穿梭空間，只是飛行。

    “在玄黃，莫要隨意破開空間行走。”澹臺聲音清冷。

    “大戰將起，玄黃仙尊盡皆破關，隨意破開空間誤入他人界域，恐起紛爭。”

    蘇禾點點頭：“好！”

    隨即他又好奇問道：“玄黃現在多少仙尊？”

    澹臺不假思索道：“十八人，四靈老祖加龍龜文祖，歸望山道主與掌教，大悲寺不戒菩薩，妖族妖尊與妖後，蠻族大蠻涿，四方仙尊，白音和我還有一個野和尚。”

    不愧是太古時代，元氣與後世不同，大道章顯，仙尊近乎是後世兩倍了！

    蘇禾驚詫：“文祖何時達到這一步的？”

    文祖便是當初他跟着白音去堤山時，迎他們進去那頭龍龜，當初見時體形比荒祖都要大了幾分。

    這個時代的龍龜足有四五十族人，比其他四靈總和還要多，一族出兩個仙尊倒是理所當然。

    但是上次見面，文祖還不是的。

    “你走之後！”澹臺面無表情：“你走之後，我等與元尊有一場大戰，元尊一族大巫寂滅，龍龜一族死去四頭龍龜，但文祖進階仙尊境。”

    四頭……龍龜？

    蘇禾呼吸一緊，神獸天性，便是不曾見面不曾有過交集，甚至不知死掉的是誰，單聽數量，便有種心痛的感覺。

    這數量若放在後世，不用等元降臨，泰祖就會滅世！

    都特麼陪葬！

    “元尊有多少仙尊？”

    仙尊才是決定戰爭勝利與否的關鍵，經歷諸多，蘇禾現在對這一點深以爲然。

    澹臺仙尊沉默片刻，道：“二十一人！神廟大巫被斬，其本源卻滋養兩位仙人成就仙尊。有四方尊主，轄下又有六位仙尊，還有不屬軍系仙尊七人。”

    說到這兒，她看了眼蘇禾：“當年被涿所傷，又被白音與我聯手斬殺的元浢便是此類。”

    其實並沒有徹底斬殺，還留了一隻手，給了元尊一族一個虛假希望，若是徹底滅殺當時便會引起元尊一族的全面反抗。

    “那隻手如何了？”澹臺問道。

    蘇禾笑了笑：“被紀妃雪斬殺煉化了，連同那柄刀。”

    “呃…你知道紀妃雪麼？”

    澹臺靜了一下才道：“婚書上另一個名字。”

    蘇禾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了。這是澹臺自己看到的？還是白音告訴她的？記得隔着時代，婚書只能顯示觸碰婚書的當事人的名字才對。

    蘇禾尷尬片刻悄悄略過這個話題：“元尊還有兩個仙尊呢？”

    “是其他族羣的仙尊投靠過去的。”元尊一族確實強到不可思議，若說世間還有一族能單獨對抗……人族？

    諸天萬界人類才是最強大的，這是不容置疑的。

    人類不止是玄黃大世界主體，甚至是諸天萬界主體。

    可惜人類並非人族……人從沒有形成完整的“人族”概念，有的只是各個大世界！

    當年天帝大約是想將人族凝聚，但還沒徹底實現天庭便崩塌了。

    兩人一路飛馳，剎那千山萬水。這個時代的玄黃大世界，比起後世玄荒來大了許多。

    蘇禾認識的標誌性的山川、河流還在，但標誌與標誌之間卻多了許多蘇禾不曾見過的地域。

    老麒麟說過，玄黃大世界一直在縮小。

    正是過年，城池中萬家燈火，但山川之間，地脈節點之處，處處軍營，或隱或藏，或顯或露。殺氣騰騰連天空雲層都染上了肅殺之意。

    澹臺泠瞥了一眼，道：“戰爭要來了。”

    她沉默片刻又道：“這一次，當是真正的決戰了，或死或活……”

    這也是她擔心白音的真正原因。一個無所不知計謀百出的仙尊，才是元尊一族真正的眼中釘肉中刺。

    元尊一族在絕對優勢下都不敢隨意殺到玄黃本土，當年他們能殺入元尊一族祖地搶回蘇禾前世屍身，靠的便是白靈的謀劃。

    白靈在，己方十幾個仙尊可以配合到無間，打退敵方二十仙尊。

    她不怕白靈又野到哪裏去了，只怕落在元尊手段中。萬年來上窮碧落，從星海到各個幽冥碎片，她不知找了多少地方。

    “自然是活！”蘇禾笑道。他自未來而來，未來已定，豈能有假？

    這一仗雖然後世沒有記載，但必然是玄黃勝利。

    這一戰之後的時代便是遠古了，乃是玄黃真正的高光，諸天不可爭議的第一大世界！

    澹臺仙尊深深看他一眼：“八萬年前你我便知，元尊一族真正的底牌乃是‘時間’，莫要覺得只有你才掌控時間，自滿必損！”

    歷史不可改……

    若原本就不是歷史呢？

    歷史是對未來人說的，但對在這個時代的所有人，無論是元尊還是玄黃，或者跨時間而來的蘇禾，都是不曾發生過的事情！

    蘇禾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兩人飛馳而過，片刻之後便在一片山川之間。

    一座府邸靜靜落着。

    “白雲宮搬去了玄黃洞天，這裏才是白音後來居住地，現在的白雲宮只是迷惑元尊所用。”澹臺介紹道。

    蘇禾看着下方府邸咧嘴笑了起來。

    當年白音帶着他深入元尊腹地，便是藏身在這座院子中。

    丫頭將它搬回來了！

    兩人落下雲頭，站在門外。腹地匾額改了，只大咧咧寫着“咱家”兩個字。

    澹臺看着府邸，輕聲道：“從她消失，這府邸我便進不去了。”

    “沒有試過強行突破？”蘇禾問道。

    若不提卜算、謀劃能力，白音戰力應該是比不上澹臺的。尤其切了一半存在給蘇禾之後。

    澹臺沒有說話，只提着劍作勢要斬院門。

    就見院內一道殘影出現，卻是白音滿面可憐兮兮，雙目含淚的看着她：“冰坨子……你終於要對我下手了麼？”

    “我不在，你不護着我的小院就算了，還要拆家……”她越說越委屈。

    可憐兮兮。

    澹臺轉頭看向蘇禾，就是這樣，她怎麼強行突破？

    蘇禾眯着眼，靜靜看着那殘像。這不是術法所留，是……時間！

    白音將離開前的一段兒時間截取出來，封存在大門之內！

    她怎麼做到的？

    怎麼把時間玩的這麼溜的？

    想要進大門，可以！將這段時間恢復到該有的狀態，復歸原有時間段！

    難怪澹臺要找他！

    難怪澹臺會懷疑白音像他一樣不受時間限制，可以遨遊時間長河。

    甚至……懷疑白音被困在其他時間之中了？

    蘇禾沒有說話，向前走去，伸手摸向那片時間之力，一層薄膜恍如時空壁壘擋在前方，被他探手觸碰，猶如摸在水面上。

    觸感柔軟。

    星環顯現，時間之力流轉。便覺手中多了一物，輕輕一握卻是一隻葇荑。

    澹臺泠雙目微凝，萬年來第一次見到白音殘像產生變化，竟然不再泫然欲泣，反而擡起手就像隔着一層看不到的薄膜與蘇禾以掌相對，十指相扣。

    眼中升起了笑，俏皮的聲音傳了出來：“小族弟你來啦！”

    “我來了！”蘇禾也笑了起來，拉着手中葇荑向外一拉——沒拉動。

    反而他被門中白音向回一拽，一個踉蹌跌進庭院之內。

    手中一空，葇荑消失不見。

    蘇禾左右看去時間已經變換。他處在被白音切下那一段時間中了。

    這不是單純的切下一段時間，而是將這片時間化作猶如詭地一般的地方。

    若有外人進來，會一遍遍重複着這段時間內的事情——自己都不知自己在重複。

    永遠陷入循環，直到一日日耗盡本源。

    蘇禾體外星環環繞，跳出時間之外，方纔能不受這片地方的影響。

    感知到院中情況，蘇禾放心下來。他若想出去，隨時可以跳出去。甚至向外看還能看到外面的澹臺，黛眉微蹙，仙劍隨時出鞘。

    不是她的本命仙劍，而是後世的靈素仙劍！

    不過澹臺看不到蘇禾，她只看到蘇禾拉着白音一步跨入小院，兩人便消失不見。

    果然，那丫頭留個什麼後手都是留給蘇禾的！

    蘇禾將身子一搖，換做白虎真身。

    稍後不知要應對什麼情況，還是續滿人身力量的好。

    白虎身輾轉騰挪，應對突發狀況最是得心應手。

    蘇禾踏入小院，向前走着便見一副殘忍至極的場景。

    一條晾衣架上，晾着三張……人皮！

    他的！

    還有一張被鋪在石幾上，白音正彎腰在人皮上繪製着密密麻麻的符籙。

    隨着符籙繪製，那人皮越縮越小，漸漸的變成一張鼓面。

    蘇禾：“……”

    哪怕是屍體分身，但頂着他的相貌，白音是怎麼下得了手的？

    蘇禾在這被截取的時間段內，猶如幻影一般，不被人查看。此地白音不曾查看到他。邊繪製鼓面，口中還唸唸有詞。

    “戳你眼珠戳你肺！一年兩年八萬年！八萬年都不來看我，拿你分身練練手，等你來了這刀親手劃開你皮！”

    她說着話，素手一甩，一柄剃肉小刀釘在柱子上。嗡嗡顫抖起來。

    那小刀還沒徹底成型看去只有刀身，刀柄還沒凝聚，還未完工的地方，還有幾許白意。

    本源空間那柄根本不需要煉化，就能爲他所用的剔肉小刀——是他骨頭打造的！

    莫名心塞！

    蘇禾看着還在念念叨叨忙活的白音，總覺得自己召了個巫婆進家門。

    剋夫的那種！

    要不然……暫時性休妻吧？

    蘇禾這個念頭剛起，就見白音倏地擡頭，雙目閃過一道冷芒，向他看了過來。

    呃……

    蘇禾驚訝着，就聽背後一個訕訕的聲音傳了過來：“仙子莫要這般殺氣騰騰，老朽既爲道主執掌歸望山，好歹也有些特權，能查看到仙子隱居地，真的不過分！”

    蘇禾轉頭看去，就見一老道騎着一頭禿毛馴鹿踢踏踢踏地走來。

    看到那老道的瞬間，蘇禾登時炸毛。

    道主！

    老家夥！

    不是這個時代的道主，是蘇禾那個時代的道主！俗名第三懷宇，前一個時辰還與他聯手對戰封皇大祖的那個傢伙！

    蘇禾喘息都快了起來，腦海中閃過一道道想法。

    世上不可能有兩個長相完全一樣的傢伙——哪怕面前這個道主眉心沒有那道劍痕。

    但就是他！

    可是道主是生於現世千萬年前左右，正巧趕上封皇大世界與玄黃大世界的戰爭，那一戰玄黃位格降低化作玄荒。

    那一戰也是道主成名戰，從一凡人，以極短的時間步入仙尊境界的存在。

    那家夥是這是時代道主轉世？

    還處處裝純潔，原來也是大能轉世！

    蘇禾舒了口氣，看向庭院。

    就見道主騎着馴鹿落下，拱手行了一禮，向內而來。那鹿卻看着院中人皮，拼命的搖頭，死活不肯進入。

    道主無奈嘆口氣，任它離開。自己面向院子，看着院中人皮與白音手下鼓面，麪皮抽了抽。

    “仙子…據門中古籍記載，這一位很可能便是道祖門下四先生……”

    就不能看在道祖面上……溫柔點兒？

    白音開心的笑起來：“是麼？他還是我家小族弟嘞！”

    道祖親傳大，還是他家小男人大？

    道主無奈苦笑，笑罷了才嘆口氣道：“仙子可知四先生何時會來咱們這個時代？”

    “怎？”白音挑眉。一個老頭還對他家小男人感興趣了？

    道主靜了片刻，嘆口氣道：“仙子可知這些年我在與誰相爭？”

    “元尊背後的老家夥？”白音面露傲然，這世上還有多少她卜算不到的事情？她家小男人是，卻是她一手促成的。

    “仙子大才！”道主說着話，便有太極圖在院子上空展開。

    屏蔽天地。

    白音看着太極圖眼睛驀地一亮，連小手都有幾分控制不住，一副想拉下來切片的模樣。

    道主面色微怔。

    “仙子莫鬧！論關係，此乃初代道主之物，乃是你家三伯之物！”

    白音撇了撇嘴，按住躁動的右手。

    “說吧，老頭兒你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祕密？”

    要興師動衆封閉天機，那就是一絲一毫都不能傳遞出去了。

    道主沉吟一下，道：“八萬年前一戰，仙子親斬元尊大巫，當已經知曉元尊來歷。”

    白音眨了眨眼睛：“啊！這段記憶斬掉了。應該看到了了不得的東西，不能以記憶方式留存。”

    道主點點頭：“仙子所見，乃太古天庭中期，四靈與白虎崩斷某一位至尊存在手指的畫面。是大巫故意泄露給仙子，想以此污染仙子靈識。”

    白音聳聳肩：“誰知道嘞，也許是，也許不是。”

    道主靜了片刻，長出口氣道：“元尊一族並非只有一位初祖，乃是五位！五位初祖其實都超越了尋常仙尊境界，堪堪達到初代道主、冥王的境界。”

    “只是，還不曾真正爆發，便被天帝他們連翻斬殺。據我所知，便有三位被殺，一位被囚禁。”

    他看着白音神色愈加認真了起來：“八萬年前四先生曾放出天庭西方雷王，雷王身上便帶着一絲幾不可查的元尊初祖的力量。”

    “那位被囚禁的初祖，當在四先生身上，雷王便是獄守！這也是爲何，四先生離去，老朽不顧一切掀起戰爭，勢要斬滅大巫的原因。”

    白音眯着眼，那些涉及他家小族弟、道祖、另一位可怖存在的事情，都不可卜算。

    這些好似萬物根源的存在不在卦象之內。

    “元尊初祖氣息，旁人不識得，大巫必然識得！老朽只能提前任性一次，突然掀起大戰斬殺了她。”道主語氣竟帶着幾分無奈。

    白音眨眨眼。

    那場大戰是這老頭掀起的麼？分明是她和澹臺給自家小男人的踐行禮！

    然後引起冥祖的爆發，隨即便是四靈、妖族，歸望山是最後才出現收尾的啊！

    白音帶着危險的目光看着庭前老道。

    果然卜卦準不算手段高，還要懂得陰謀算計，這老家夥最會算計，外人落在計中尚且不知！

    道主微微搖頭：“五位初祖，有黎逃脫，這便是歸望山從蠻王時代到現在的任務。老朽與其鬥了千萬年，近日方纔知曉元尊一族真正的目的。”

    他說着話神色愈加凝重了起來其：“打穿時空，自時空封鎖的亙古之前，將他們那一位接引到這個時代來！”

    白音嘶了一聲，眉頭微微皺起陷入思索之中。手中符筆不自覺的便叼如口中，又瞬間呸呸呸地吐了出來：“小男人的血怎麼是酸的？”

    蘇禾：“……”

    感情畫符的顏料還是出自他身上？

    她抱怨完又擡頭看向道主：“你說的是大巫臨死前，以自身三成本源崩走的時空裂縫？”

    大巫所在廟宇中，有一道時空裂縫的，本來被冥祖封印，又被大巫臨死前送走了。

    道主點頭。

    “那你找我家小男人做什麼？”

    道主苦笑一聲：“仙子妖孽一般天資，老朽也有前輩傳承。但都只能對時間略作影響，算不得掌控時間，甚至比不得元尊一族，有手段凝聚時空裂縫——真正有機會掌控時空的……”

    他緩緩擡起頭，神色凝重：“只有四先生！”

    靜了剎那，道主聲音悠遠：“能阻斷元尊所謀劃的，也只有四先生！”

    ——

    以下更後添加，免費。

    抱歉，過年事情很多，又遲到了。

    明天情人節，想請一天假，和情人節沒關係，年要過去了，沒有什麼迎來送往的事情了，要恢復正常碼字了。

    這個時代的故事要展開了，我需要看一下前面的章節，再寫一下細綱。不然就可能拖沓水了。

    咱全書沒水過，不能到揭曉一切，所有根源展露的時候拖沓水起來。

    後天（初六）恢復早上8點更新。然後就着手還掉承諾的欠章。(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