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叫姐姐

    丈母孃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與後世紀妃雪的表情足有六分相像。

    好似蘇禾掌握了什麼不該掌握的機密一樣。

    蘇禾仔細回想，應該沒掌握老丈人什麼八卦才對……

    他笑了一下：“確實知曉一些事情，但並不多。我所經歷太少。只是知曉岳母和岳丈身份罷了。”

    “哦？”丈母孃眼神微不可查的轉了回來，上下打量蘇禾，倒是越看越滿意。

    蘇禾笑着，沒有多說話，只拱拱手：“岳母稍待，我需出去一趟，將一件寶物投放四十萬年後的世界。”

    四十萬年後的世界……

    岳母眼睛微亮，這就是可以遨遊時間長河的能力麼？隨隨便便就是過去未來。

    “四十萬年後發生了什麼？”怎不見這傢伙往她的時代送寶物？

    蘇禾苦笑一聲，簡略說了說殭屍的事情。

    “從太古廝殺來的麼？”孟樂沉吟片刻，面色嚴肅了幾分：“卻要小心了，前世我便死在那元手中。他的力量如跗骨之蛆，消之不淨。封印山下，必會污了山川，彼處將再無生靈。”

    不光人獸，連游魚昆蟲，草木花卉都生長不得，會成真正的絕死之地！

    蘇禾：“？？”

    別鬧，真會這樣鳳祖會不知道？

    ……也可能知道，但並不怎麼在意。將東雲山生靈驅逐出去便是。

    只是荒廢一座山，卻能封印元殭屍，這買賣多划算！

    “我有一陣或能助你。”孟樂輕聲說着話，擡手一指點向蘇禾，一道靈光落在蘇禾意識之中。

    “魂玉……祭煉之術？”蘇禾凝眉。

    這東西，面熟啊！

    當初還沒證道龍龜時，在青元門吃過不少。這陣法不光產魂玉，還有暖玉。

    就是法子太殘忍了幾分——以人飼鬼。吸血肉而成寶玉。

    這東西不是封皇大世界的傑作麼？

    蘇禾眉頭微微一皺，丈母孃淡雅的面容卻升起了滿意的笑意。

    修行之人，年紀越長、道行越高，越無視衆生。

    她卻不喜這般存在。

    她不喜，天帝也不喜。

    當年天庭在時，不是沒發生過凡人去天帝神廟狀告大能的事情。

    孟樂笑着：“放心，佈下大陣，將大陣封絕在東雲山底便是，不給陣中鬼物衝出的機會，他們會以東雲山那屍氣、污染氣息爲食。雖很難產生寶玉，卻能消耗東雲山絕死之氣。”

    蘇禾目光古怪，這可不一定……他們衝出來過！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當紀妃雪陣旗化作四十九杆時，蘇禾就覺得這世界有意思了。

    丈母孃又拿出這東西了……

    感情青元山是他傳下的道場不成？

    蘇禾笑了笑：“多謝岳母，岳母在此稍待，小婿去去便回。”

    蘇禾說着話，轉身離去。邁出兩步又想到什麼，回身向孟樂道：“林中有瓜果，對神魂大補，岳母自行採摘辨認便好。”

    丈母孃這神魂有趣，做神魂外形，但卻不是神魂更不是真靈。倒與雲礫的狀態有幾分相似。

    更神奇的是，她在蘇禾內世界居然沒有排斥。

    這狀態天生適應所有世界一般。如此一來內世界的寶物她應當也能吸收？

    蘇禾喚來蛤蟆陪客，意識徹底退出內世界。

    元的意識已經有過一次迷失時間亂流又投放一道過來的事情，蘇禾不敢鬆懈。

    憑道標判斷時間，待得小船遊過封印殭屍的時代，蘇禾立刻將手中陣旗一揮，向着時間壁壘插了進去。

    陣旗落入玄荒界，即刻散開化作四十九杆，向着東雲插了下去。

    此刻東雲山上，煙塵如霧，終年不見天日，鳥獸不知死去多少。

    四十九杆陣旗從天而降，恍如治病的鍼灸，插入山體籠罩東雲的飄渺黑霧頓時一陣盪漾，像無根之源一般，斷了根基雖然還沒開始消散，卻已經不再增長。

    雲夢澤上一道倩影破關而出，看着東雲山升起的霞光，嘴角微微彎起。

    一去百年，這傢伙還知道送回陣旗？

    她這裏百年，那家夥不會是剛剛離開，只過了剎那間間吧？

    紀妃雪這般想着，一個飄渺聲音響在耳邊：“丫頭，讓鳳祖在東雲山布一道陣法！”

    主陣旗上一道虛無縹緲的意識傳來，隨着聲音還有魂玉和暖玉煉化手法——不光是煉化，還有如何將獄鬼囚禁山地不使外出的方法。

    更有一道聲音飄渺落在耳中：“丫頭別急，丈母孃化虹另有因由，她未死。此刻神魂在我內世界，那條龍……是我！”

    紀妃雪驀地怔住。

    連呼吸都有幾分急促了，四方查看卻不知該向哪裏看去。

    她看不到時間長河。

    時間長河中的蘇禾也沒餘力來聯繫他了。

    就在蘇禾破開壁壘投入陣旗的剎那，一個聲音不知從何妨傳來。

    “找到……你了！”

    那聲音太熟了——元！

    只是比起太古時候的半身，沉了許多，如一潭死水一動不動。

    “找你大爺！”蘇禾身下小船船尾化作蛇尾，向下一拍頭也不回的向時間長河下游而去。

    便見一條龍魚撞開時間亂流衝了出來，就在後面遊動身子張開血盆大口徑直向下衝來。

    向着蘇禾所在的純白空間一口咬下，蘇禾一身時間之力頃刻爆發，打入身下時間長河，長河剎那奔騰咆哮起來，如滔滔江水滾滾而下，瞬間衝過數萬時間，堪堪躲過那龍魚。

    蘇禾力量不停用出，又有現世太阿山道標的牽引，就像一道有力的繩索拽着他一路向下。

    三十萬年！

    二十萬年！

    十萬年！

    波濤滾滾，背後龍魚嘶吼忽隱忽現，一時不知衝入時間亂流飄泊何處，一時又突然出現在純白空間之外。

    再快，再快！

    蘇禾拼命加速，若此刻能有個計時器，便能看到蘇禾此刻眨眼數千年。

    但面對元，便是眨眼的功夫都太長太長了。

    蘇禾急速行進，便聽一聲巨響。時光長河連同純白空間都陡然震顫起來，扭頭就見一條龍魚狠狠撞在時間壁壘上。

    那龍魚一頭撞在壁壘上，攀爬着壁壘，正在急速凝實。

    就像泰祖的意識體，恍如真身一般。

    方纔有泰祖掩護，時間長河在龍魚面前隱了一次，便是強行將丈母孃神魂搶來，元都不曾追上。

    這一次又破開時間壁壘送出陣旗，在這般存在面前接連露出氣息，被追上才是理所當然。

    當然也可能是丈母孃在他這裏的原因？

    那龍魚一尾拍在時間壁壘上，壁壘頓時發出了吱吱妞妞的聲響。

    好在外界時間混亂，這一尾好似從不同時間打來的，昨日抽出的一巴掌，今日落在了臉上……或者說是明天的巴掌今天打在了今天身上。

    威力消弱了不知多少倍，竟沒能將時間壁壘一尾巴抽碎。

    反而將這時間長河震出滔天巨浪，時間長河一下子速度快了數倍。

    蘇禾的純白空間其實就是他的星環顯化，星環原本就可以吸收諸般力量化作蘇禾逆流而上的動力。

    只是這一巴掌威力太大，有點撐到了。

    蛤蟆縱身而出，探手一把刀塞進蘇禾手中：“丈母孃說了，砍他！”

    手中是帝刀！

    先前紀妃雪借用，蘇禾收來還沒來得及還給西方雷王鎮壓醜。

    蘇禾腳下一踏，自小舟上衝出，小舟化一道烏光落在他背後，如衝擊一般加持上去。

    手中帝刀一點向前探去。

    噌，一聲輕鳴，如破水流，帝刀刺破時間壁壘探了出去，一刀刺入龍魚腹中。

    一聲龍魚嚎叫。無盡寂滅絕死之氣，順着龍魚傷口衝了出來。好似元背後的寂滅世界一下子撲了上來。

    那寂滅氣息在蘇禾體外形成一層灰褐色冰霜。

    殺人！

    這氣息一落在身上，便有詛咒、衰敗、腐朽……數不盡的規則襲來。

    不殺他誓不罷休。

    蘇禾不做任何停留，一刀刺出頃刻回退，一身力量涌入時間壁壘中，瞬時修補壁壘。

    但只這剎那間，那龍魚兩根魚虛已經順着破口刺了進來。

    蘇禾手起刀落，一刀斬在魚須上。一陣火花自碰撞處生起，卻不曾斬斷。

    這鮎魚將一身力量向兩根魚須凝聚來，化作兩鞭向蘇禾抽來。

    啪啪！

    兩聲鞭響，蘇禾外相龜山應聲而碎。化作紅光復歸蘇禾體內。

    蘇禾一口血噴出，雙目微凝，惡向膽邊生，提刀再斬。

    這一次沒斬魚須，反而又一刀劈開壁壘斬在龍魚腹部，又斬在先前傷口上。

    刀刃一道水幕刀光，驟然爆發。

    神通·藏鋒！

    龍魚兩鞭幾乎被蘇禾完全折返回去，這一刀連龍魚也下意識向後躲去。

    卻在刀光爆發的同時便聽帝刀上一聲龍吟，又一道刀光緊貼藏鋒斬出。

    正劈魚腹。

    一刀過去，好似刨婦產般的刀痕落在魚腹上。第二刀不是蘇禾劈的，是帝刀主動劈的。

    一刀過後，蘇禾都能感知到帝刀的疲軟了。

    來自帝刀腹刺，驟然吃痛，龍魚一聲醜陋長吟弓起了身子，連插入時間壁壘的魚須都拔出七成。

    卻在即將全部拔出時，生生停了下來。它雙目發狠，強忍着腹中×狀傷口，兩根魚須一點點將壁壘裂縫撕開。

    蘇禾雙目微凝，趁着他撕開壁壘的剎那，一道星斗歸位點了上去，轟然撞在那半龍半魚的腦袋上。

    這一道星光粗極了，足有鬥粗。雖沒有點穿龍魚眉骨，卻將它生生撞退兩分！

    蘇禾眼睛一亮。

    差距沒有想象中那麼大！沒有大到不可抵抗的地步。

    就在蘇禾這般想的時候，那龍魚驀地張口，發出一聲詭異的嚎叫。

    好似女妖哀號，尖細的聲音直衝蘇禾雙耳。

    耳膜瞬間洞穿，但強大的恢復力又使得蘇禾急速恢復。

    一個呼吸間，穿破、恢復上百次。

    “叫你……大爺！”蘇禾呲牙，張口一聲咆哮還了回去。神威、龍吟、鳳鳴、虎嘯，四種聲音合而爲一，滾滾壓過去。

    但龍魚的尖叫，卻像一根針一般刺破蘇禾聲音愈加刺來。

    這聲音不對，這不是活人能發出的聲音！

    “滾！”蘇禾又一聲咆哮。帝刀祭起，一刀斬下。沒有刀光劃過，卻有刀鳴聲震聲傳出。

    聲音不大，卻帶有天帝獨有的霸道，生生將龍魚叫聲斬滅了下去。

    蘇禾雙目一亮，可以打！

    雙耳兩行血跡留下，心底卻反而升起一絲安穩。

    這只是元一絲意識，依着他此刻的狀態……可以一戰！

    這道意識比殭屍強，強了許多。但遠遠沒有達到瞬間鎮殺蘇禾的地步。

    與殭屍鬥了數天，早適應與界主的戰鬥——大不了再挨頓打！

    而此時距離現世不過一線距離，撐住了用不了撒泡尿的功夫就能回到現世！

    蘇禾提刀，調整狀態。正準備硬抗幾次，便在這時時間亂流突然劇烈震盪。

    就見那龍魚背後好似被大火燒開一般，一個碩大圓環坍塌產生。

    緊接着一頭無邊無際的龍龜撞了出來。

    色如墨玉，外形與蘇禾近乎一模一樣，只是大了太多，龜殼直徑恐怕要有三四十裏。

    只是背上少了靈蛇。

    一股洪荒野蠻的氣息撲面而來。

    偏偏那龍龜頭頂飄着一隻大旗，旗上飄揚着兩個大字：

    “蘇禾”！

    害怕旁人不認得他一般——也或者在代替龍龜一族見龜識人的功能？

    這龜……是傀儡機關！

    龍龜眉心一枚晶石中，還有一道身影在來回躥索操控着巨龜。

    那也是一頭龍龜，泛着金屬的白光，爪子靈活的操縱着。看到蘇禾那白龜雙眼都亮了起來：“喲！小族弟！”

    她打了個招呼，緊接着就露出急切+興奮的模樣：“跑！快跑！”

    就見傀儡龍龜後，一條橫亙千里的龍魚，撕裂時間亂流追着傀儡衝了出來。

    蘇禾面前的龍魚在那龍魚面前，不說芝麻綠豆卻也相去不遠。

    蘇禾：“……”

    白靈！！！

    不是白音，是白靈！這龜居然跑到時間亂流中來——這個雖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但是，這傢伙怎麼招惹到元的！

    那不是一絲意志，看一眼立刻就分辨出來了，追趕白靈的就是那一道衝下時間長河，連泰祖都躲着不想交鋒的那一道意識神魂！

    這般意識體在太古，曾逼得道主想要自殺來與他同歸於盡。

    還是費盡心機的自殺！

    完整狀態的蠻王，崩碎這般意識後，數千萬年不曾出現。

    連泰祖都在斬殺這般意識後意識體虛幻起來。

    這道意識神魂恐怕只比太古的半身元和半身天帝弱。

    那龍魚一出現，蘇禾面前的龍魚便化作一道光消散，落在那龍魚身上。

    “走走走！”白音哇哇叫着，橫衝直撞直向蘇禾撞來。飛行中“蘇禾號”傀儡便被她收了起來，一頭白玉龍龜向純白空間而來，卻在半途時間亂流一閃，白玉龍龜消失不見，不知傳送哪個時代去了。

    蘇禾：“……”

    坑貨！！！

    就在蘇禾跳腳的剎那，那白龜又再次出現，啪嘰一下整個兒拍在蘇禾純白空間壁壘上。

    蘇禾瞬間閃了過來，一把抓住她後爪，將她拽進時間長河中。

    白龜落下，已經變成人形。

    與白音一般無二。

    “快走，快走！回真實世界！”白靈現身，拉着蘇禾便衝向純白空間的另一邊的壁壘。

    蘇禾不做他想，拉着她衝了出去。

    背後龍魚嘶吼，轟塌了半邊純白空間。卻眼睜睜看着蘇禾拉着白靈跌落出去。

    轟！

    一聲巨響，不知何處的巨山，變成了天坑。

    蘇禾還沒反應過來，便聽白靈沒心沒肺的大笑傳來：“哈哈哈！真刺激！”

    蘇禾：“？？”

    白靈擺擺手，頗有幾分顯擺的意思：“你不知道，做實驗呢，一不小心就掉進時間亂流中去了，那地方進去就出不來，要不是碰到你咱要被困在裏面了！”

    時間亂流混亂的時間不是最危險的，掉進去便到不了真實世界才是最可怕的，連元都不曾衝入真實世界。

    便是泰祖上次穿越，都是借用蘇禾的時間長河返回現世。

    時間亂流中，隨時隨刻都可能被時間所消融。

    或者老死在時間中，或者……化作胚胎，再無此人？

    她咣咣拍着胸口，好似劫後餘生，可蘇禾卻怎麼都看不出她哪兒害怕了，反而極其興奮一般。

    見蘇禾懷疑目光，白靈認真點頭強調道：“真的！好幾次差點兒被那條魚逮住，還是咱機靈才逃走的，還拔了他幾枚鱗片，等咱給煉成法寶着！保證震驚世界！”

    她嘻嘻笑着，說着話一堆鱗片灑落下來，每一枚都如山如嶽。足以覆蓋一座城池。

    蘇禾：“！！！”

    這是幾枚？幾十枚！

    “那龍魚是意識體！”他近乎咆哮的喊出聲來。意識體啊！不是真正鱗片，每一片都是元的意識，那家夥費盡心機都想衝出時間亂流來到真實世界，探尋泰祖的！

    剛纔還打他丈母孃的注意，現在倒好，被白靈直接拉進來了！

    白靈渾不在意的擺擺手：“放心放心，咱懂得比你多，說它是煉器器材，它就是！”

    白靈信誓旦旦。

    或許覺得這般說話還不夠霸氣？身子一轉，竟化作龍龜，仰天一聲長吟。

    霸氣側露。

    威風凜凜，又陡然轉頭看着蘇禾：“叫姐姐！”

    理直氣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