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將至

    咚！

    三聲鼓一聲悶響，聲浪攪動星海。

    山甲透出一片虛影，與蘇禾外相龜山相融，化作天幕籠罩他與白音。竭力將三聲鼓音殺之道擋在外面。

    “三聲鼓不以殺伐爲主，此地沒有元尊軍士，無需顧及其他，攻擊凝於一點。”白音盤腿坐在一隻葫蘆上，躲在蘇禾身後指揮着。

    蘇禾：“……”

    元祐真正境界高於二人，又有三聲鼓相助，蘇禾套着山甲才與他本體戰力相當。

    白音卻幹看着，完全不出手。讓他打的極其艱難。

    “丫頭！搭把手阿！”蘇禾無奈道。

    白音眨眨眼，一臉委屈：“喂喂！別太偏心了！你那倆大眼珠子看不到我嘴角還沒幹的血漬啊？你們風花雪月，我一人硬扛黎，這會兒還能站着和你說話，你就慶幸吧！”

    出手？拿命出手啊！白音一臉委屈。

    蘇禾：“……信，鬼！”

    道主他們怎可能讓她一人硬抗？他出來時冥祖的山甲都在劍山上罩着呢！

    不過白音受了傷應該也不假。

    蘇禾輕輕搖頭，回頭擼了擼她的腦袋，將一頭秀髮弄亂，轉身凌空一點，山神印與星斗歸位同時落下。

    兩道攻擊皆凝聚一點，如箭如梭瞬時點向元祐。

    這個元祐不對勁，先前見面的攻擊竟然被他三聲鼓鼓聲擋了下來。

    蘇禾有驚鴻時間加速，又有兩立標記目標，按道理元祐不可能躲開的。

    更不可能半路攔截神通，但他就是做到了！

    三聲鼓端的奇妙！這尊三聲鼓與其他元尊族人所凝聚截然不同。其內不但有因果，更有時間之力。

    蘇禾同時兩道攻擊打出，元祐面色不變，腳下一踏接連兩聲鼓聲迎向山神印和星斗歸位。

    便在這時，蘇禾口中一聲咆哮，聲如洪鐘直接在星海炸開。

    那聲音渾厚中帶着尖銳。不是單純的一聲，仔細聽能聽到龍龜神威，白虎虎嘯，青龍長吟還有鳳凰如琵琶般的脆鳴。

    四道聲音如驚雷如山崩交相疊錯，撞向三聲鼓，以聲對聲。

    轟轟然，三聲鼓鼓聲一時間竟被壓下去幾分，山神印頂着鼓聲轟然撞了上去。

    咚！

    一聲悶響，山神印就像力量蓄滿的鼓槌，砸在三聲鼓上，更大的鼓聲自三聲鼓上傳了出來。

    以三聲鼓爲中心，一道肉眼可見的聲波蕩過整個星海。

    蘇禾面色一變，轉身將白音抱在懷中，外相山影徹底凝聚，將兩人團團圍繞，山甲落下扣在兩人身上。

    隱隱約約可見星斗歸位的光束逆着聲浪點了下去。還不及多看，衝擊波便轟然而來。

    蘇禾抱着白音低下身子。

    ……

    諸天萬界。

    黑龍想跳起來罵娘，他乃是龍族老祖，年齡還在冥之上。哪個敢做他老祖……

    但他沒敢罵。

    方纔南方尊主和黎的對話不是沒聽到。四方囚龍陣的名字，就是因爲這人而來。

    那就古老到不知什麼年代了……與崩斷元五指的老祖同時期的？

    而且看那龍角——青龍！

    不是普通神龍，是真正的青龍。

    再想到方纔此人自稱。

    東方青龍……青龍帝君？

    這般一想，黑龍心臟猛地一縮，眼睛陡然亮了起來。那真是龍族老祖了。

    龍族和其他神獸不同，龍族全族孟姓，便是源於那一位。

    “老祖……”龍祖一雙龍目越來越亮，正不知該如何開口，便聽一聲鼓聲不知從何而來，瞬間蕩遍諸天萬界。

    衆人同時擡頭。

    “星海？”幾位老祖疑惑。

    黎一腳踏下，後退萬里，躲開冥祖和妖尊的聯手攻擊，聽着鼓聲笑了出來。

    “開始了！”她擡眼看向冥祖和妖尊，乾枯的嘴脣微微挑起：“你們輸了。”

    三聲鼓響，玄黃不曾攔下。

    三聲鼓，一聲定心，二聲衍生，三聲招魂。

    定心用來鼓舞士氣讓元尊戰力無窮，衍生溝通古今保元尊不絕，招魂……還是第一次用！

    玄黃衆仙尊不言，卻有幾分凝重氣氛在人羣中流轉。空氣一時有幾分凝滯。

    一個個紛紛轉頭看向劍山。劍山之上澹臺靜立，白音意識體捏着自己下巴，微微點頭：“嗯！開始了！”

    雖然玄黃以道主爲尊但若白音在，其實諸事都是白音安排。便是黃陵之集輪值的仙尊，也大多會停白音的安排。

    天策仙尊雖然毫無正形，十次裏有九次都找不到人，但只要她出手安排的事情，至今還未有脫軌的。

    見衆人疑惑目光，白音沒有說話，努了努嘴示意衆人向劍山山腳看去。

    就見劍山之下，石碑被分屍鎮壓後，一直怔愣在山腳的虛影，在這鼓聲之下，陡然驚醒。

    虛影眼中一道道精芒閃過，腳下一踏，化作一道白光射向玄黃大世界，一頭鑽進問月門中。

    頭頂龍角的南方尊主愕然一怔，眉頭皺了起來。腳下一踏便要折返。

    卻聽問月門中一聲龍吟傳來。

    是本體的咆哮。蘇禾一道生機引出本體幾分清明，但那清明意識這會兒都在這具身體裏了，本體反而還是無智瘋癲狀態。

    南方尊主迅速返回。便聽問月門中一聲巨響，好似地裂山崩，他面色大變，就見一座墳墓撞開問月門，自內衝出。

    背後青龍追逐咆哮，追至問月門口，卻不肯出來了。青龍盤旋，向着外界咆哮。

    那墳墓脫離問月門懸掛天空，詭異氣息散開，好似要埋葬整個世界。

    只是墳墓前少了墓碑。

    衝入星空，墳墓便一點點破碎，露出一口漆黑的棺材，先前離開的虛影正坐在棺材上，向着交戰雙方瞥了一眼，一頭鑽進棺材中。

    片刻之後，棺材吱吱呀呀地打開。自內走出一位青年。

    一身氣息沖天而起。

    玄黃衆仙尊面色凝重，元尊衆人面面相覷，又一位老祖？

    “宿！”黎面色急變。

    元尊初祖，宿！

    元尊五位初祖宿、醜、黎、魃、浮。後兩位被天帝親斬，再無迴歸可能。醜在蘇禾幽冥世界，被西方雷王親自鎮壓。

    宿被青龍帝君所斬。但並未死乾淨，一直有作妖，老丈人曾以丈母孃身體爲戰場與他鬥了三千年，紀妃雪體內便是他的力量。

    不過那是三千萬年後的時代。

    這個時代衆人卻不曾想到宿會現身出來。

    鎮天碑，原是宿的墓碑？那虛影，是宿的神魂所有？

    爲何在這個時候出現？玄黃衆人疑惑地看向白音，爲何會有種白音刻意將他放出來的感覺？

    連青龍都不解的向白音看去。

    只有黎面色驟然變化。轉身便向星海通道殺去。

    鎮殺宿之前通道不可開，元不可來！

    卻有白音聲音傳來：“老龜，姐夫，攔下他！玄黃衆仙，不許元尊一人入星海！”

    冥祖一聲咆哮太淵升起，黎只覺莫大的吸力自背後傳來。又有漫天柳枝飛舞而來，一半阻了前路，一半軟鞭一般圈在她腰上拖着她向後而拽去。

    黎面色極沉。

    不管冥還是妖尊，都是才入這一境界，哪怕她兩千年前被道主吞去四分之一的存在，也有手段鎮殺這二人。

    但是兩人聯手，只是阻她去路，卻不難。

    星海通道不遠，她卻不能接近。

    此事不成，黎轉身衝開柳枝，身形一閃繞過太淵，凌空一指向宿點去。

    “孽障！醒來！”

    那手指越變越大，頃刻間佔據半數星空，轟然而至。

    宿才剛剛復甦，狀如行屍，雙目鬼火閃動，機械擡手，一掌拍出。

    一聲碰撞，手指與掌印相交，同時寂滅。

    “黎！”宿沙啞開口，死死看了黎一眼，向後一步，重新鑽入棺材，蓋蓋、釘棺，棺材衝破戰圈，消失在星空深處。

    其他人目瞪口呆，元尊兩位初祖……打起來了？

    黎靜立半晌，轉頭看向劍山，直勾勾盯着白音。

    衆人順着她的目光一併看來，玄黃仙尊盡皆雙目閃亮，這也是天策仙尊所爲？

    “天策仙尊早知曉鎮天碑是何來歷？”黎語氣平靜到了幾點。

    爆發前的寧靜。

    連她都不知鎮天碑原本是什麼！一直以來都堅信不疑的認爲，鎮天碑是元尊一族仙尊走了鬼修之道！

    誰……給了她這樣先入爲主的想法？

    “好算計！”黎咬牙切齒。

    當年魃、浮被天帝所斬，醜不知所蹤，宿與青龍帝君交戰，卻被青龍帝君借月登天斬於刀下。

    不過那時候五人剛剛出現，是剛從元手掌上斷裂，帶着元的氣息，正是道行最鼎盛時期。遠不是此刻所能相提並論的。

    青龍雖貴爲四方帝君之一，但想斬那時的宿不啻於獨鬥其他三位帝君，絕無可能！

    她從不信宿已經死去，這些年都在諸天萬界尋找醜和宿，但終無所得。

    這些年不知發生了什麼，也不知宿真靈爲何頂着墓碑出現在元尊一族。

    但當方纔宿一現身，她便確信：宿不是原來的宿了！

    不是奪舍，宿還是元尊初祖，但不是元崩斷的手指，不是一心忠於本體的宿了。

    若做形容……或者說這時候的宿才是真正的宿，是擁有獨立人格的元尊初祖！

    宿擁有自我，而她……還是元的衍生！

    元跨時空而來，自要收回遺蛻——無需元操作，只要元到來，她和宿自然而然便要融合回去。

    已經是獨立個體的宿，豈能心甘情願被人吞噬。

    哪怕是元！

    宿迴歸本體，自我意識便是一顆毒瘤。

    這種事兒對元而言，自然不算事情，可若敵人是道祖，一點小錯都可能是潰堤的蟻窩。

    “你早算計？”黎出聲問道。

    冥和妖尊困住他，元尊仙尊皆在此地被玄黃仙尊所阻，星海三聲鼓已響，時空通道準備完畢……還是她親手準備好的！

    卻在這時候放出了宿！

    白音隨意擺擺手：“順手而爲罷了！”比起這樣的小毒瘤，當然是釋放青龍帝君更重要！

    帝君與宿糾纏億萬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將宿放出來，帝君安能出現？

    白音說着話，已經看向頭頂龍角的南方尊主：“帝君還不歸位？”

    白音說話的同時，腦後一道金卷升起，譁啦啦展開，卻是一道天庭聖旨。

    她並未讀出聖旨內容，南方尊主卻猛地一怔，雙目剎那失神，連頭頂龍角也漸漸退去。

    就聽問月門中青龍一聲長吟，雖不曾自問月門中出現，龍吟聲卻變了韻味。好似……恢復了理智。

    就見那青龍將身一搖，化作一位身着帝袍的男子，立在問月門中看着白音，眼中說不出的意味。

    許久才開口道：“多謝小友！”

    與宿糾纏，一生一死，一身魂分離，一陷入混沌。渾渾噩噩不知億萬年，直至兩千年前才被蘇禾以生機喚醒。

    凝聚一道靈識借元尊一組仙尊出得外界，今日又被白音徹底喚醒。

    那十八跟白玉柱，旁人看不懂，他卻看的清楚。

    分石碑，也是在分他與宿的糾纏。

    宿離開，他自然醒來。

    卻欠了這一對兒夫妻大人情。

    唔……那小龍是自家崽子吧？這般一算，好像又不欠了！

    哪有老祖宗欠自家晚輩人情的？

    青龍帝君不動，白音微微躬身：“煩請帝君借大印一用！”

    雖不知白音要做什麼，青龍帝君卻笑了一下，伸手一點青龍帝君大印，自問月門中飛出，射向白音。

    白音嘻嘻笑着，收了聖旨，將大印向前一推，大印遁入草屋撞在人皮鼓面消失不見。

    旁邊澹臺黛眉微微一顫。

    怪不得白音不念聖旨上的內容，那分明就是一張空白聖旨。

    丫頭只是借聖旨上天庭氣息，真正驚醒青龍帝君而已！

    青龍帝君……

    這是真正的傳說中的大人物了，四方帝君之一。

    龍祖呼吸都帶上了哨鳴聲。

    於此同時。

    星海之中，成片星辰炸裂。

    三聲鼓好似被蘇禾山神印激活一般，一聲巨響，閃爍着光華旋轉而起直上星空。

    嵌在時空通道，屬於蘇禾的那一片中。

    鼓聲隆隆傳來，似在召喚什麼。

    “白音？”蘇禾撐起山甲叫道。

    他身下白音拱出腦袋來，將頭上星辰碎片搖下，看着扭曲旋轉的時空通道咧嘴笑了起來。

    “安，安！我在！”

    她說着話屈指一彈，一柄小刀飛上九霄，剎那間天劫凝聚。

    是用蘇禾骨骼打造的那柄剔肉小刀，兩千年過去早鍛造完成，先前一直在劍山草屋插着的。

    “看啥子？”白音見蘇禾發愣戳他一下：“劈碎天劫，放你家道主老頭出來呀！”

    蘇禾：“……”

    天劫一道道向小刀劈去，蘇禾四方刀出竅，向天空一刀斬去。

    刀光劃破天劫，顯露背後純白的本源空間。

    一道青影大步流星而出，道主手中託着一枚符籙，與本源空間道印足有三分相像。道印之上鎮壓着一枚印章，正是青龍帝君印。

    ——

    今兒節日特殊，有點忙不過來，今兒先不還債。明天繼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