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稍後再見

    蘇禾愕然。

    老祖別鬧！這哪兒與鮎魚有半點兒相像了？

    蘇禾無語着。

    就見泰祖四爪一劃，沖天而起，哈哈笑着衝元而去：“老祖說他是鮎魚，他就是！”

    蘇禾不說話，泰祖越爆發，他越能感知到內世界的提升。這會兒靈魂都在顫慄一般，根本說不出話來。

    好容易壓下戰慄，蘇禾也只能抱怨一聲：“老祖…不要誤導我！”

    真信了泰祖的話，將元當成了鮎魚，帶入鮎魚的特點。一旦碰上，恐怕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泰祖笑着：“老祖從不騙人，說他是，他就是！”

    泰祖說着話，身下水浪一翻滾，已經化一道水光衝向神廟廢墟，就在元爆發的剎那間，轟了上去。

    卻不是攻擊元，而是擦着元的邊，一道水炮將蠻涿肉身撞飛了出去。

    元將身一搖，又是人形，手掌向下一壓，蘇禾便生出咫尺天涯的感覺，他分明就在前方，卻永遠到不了一般。

    泰祖笑着。

    雙爪向上一掀，包裹他的透明手指，擡起指尖向下一點。

    虛空消融。

    手指就像一塊橡皮，將此地所有法則盡數消去。

    ……不對！

    蘇禾恍然一怔。

    泰祖不是一指擦去了虛空中法則，他只是不知用什麼手段破掉了元的“咫尺天涯”，虛空顯露了本來面目，此地原就什麼都沒有！

    時間、空間、元氣、法則……什麼都沒有，就是一片虛無。

    泰祖和元看似簡單的交錯，是在一片什麼都沒有的虛空中，憑空造出法則，又在剎那間，以自己造出的法則碰撞、交戰！

    直到此刻蘇禾才升起一絲絲明悟。

    指骨在泰祖手裏……好聽話！要它做什麼就做什麼，碰撞神廟，第一次是如武者一般的碰撞。純粹的破壞。

    第二次撞碎“鎮”字，卻也是如同元“鎮”字一般的手段，心有所想，自然化作法則——唯一法則！

    方纔鎮字出現，這片虛空唯一的法則便是鎮壓泰祖。

    泰祖屈指一彈，此地唯一法則便是“破”！不但破去元的手段，更將神廟打碎。

    當然，當初老祖拆神廟有沒有留下後手，蘇禾就不知道了。

    “看出來了？”泰祖笑聲傳來。

    蘇禾震驚着。

    此地沒有法則，若是他自己來了此地，術法神通還能用出來麼？

    是不是只能憑肉身廝殺？

    他驚詫着，就見泰祖一指點向元。

    元擡手也伸出一指向泰祖點來。手指擡起時還一切正常，落下去時界內的黎便突然出現在此地，身形驟然崩碎，化作一根…四分之三根手指，與元相合，撞向泰祖手指。

    兩指相撞悄無聲息，蘇禾卻看到諸天萬界離近的這廂一陣扭曲。

    這還是在界外，若在界內，兩人便不是真身相鬥，也能將這片世界撕碎吧？

    龐大無比的世界，在兩人手中沒有任何存在感……

    莫說他們倆，便是仙尊大戰都能將一處處大世界絞成碎片。

    一指碰撞，元後退一步，擡手又向泰祖打來。卻見泰祖四爪一劃，竟然脫離戰圈，爪子一揮反將蠻涿肉身往界內送去。

    蠻涿還能搶救一下。

    元冷哼一聲。打向泰祖的一掌，反手拍向蠻涿，另一手已經緊隨而至。卻是要等泰祖救蠻涿肉身，趁機給他來一記狠的了。

    卻不料泰祖不但不救。反而爪子向下一踏。

    蠻涿肉身轟然炸開，化作漫天血霧，順着元手掌便向他整個人撲了上來。

    元神色一變，身形剎那閃爍。那紅霧卻如影隨形，他去哪裏。紅霧便跟到哪裏。

    閃爍兩次，那紅霧便徹底覆蓋在他身上。然後便見元身上一片片神魂光芒照射出來。

    不等他動作，山甲已經飛出，凌空一旋，便將那神魂光芒收了起來。

    “老小兒忒不要麪皮，好意思霸佔着蠻族仙尊神魂肉身？人家可不是你孫子！”泰祖大笑着。

    他就不一樣了，他是借用自家孫子的肉身，誰都說不了什麼。

    他笑着身外手指，又一指向元點去。元面色冰寒，反手一招散做一灘廢墟的青磚，長龍一般飛了過來，又要組成神廟。

    卻在這時，已經沉浸停滯了許久的靈山，突然閃爍起來。一尊尊菩薩羅漢飛身而起，一人抱起一塊青磚，轉頭便跑。

    就在元目瞪口呆中，抱着青磚衝入界內。

    分明不到時間，但玄黃洞天的大門突兀出現在星空之中。漫天菩薩羅漢，抱着青磚一路撞進玄黃洞天之內。

    然後，玄黃洞天大門轟然緊閉，又消失不見。

    好似從沒來過。

    虛空之中，元怔了剎那，勃然大怒！

    賊龜！

    億萬年前就惦記他的神廟，這時候還惦記！

    他咬牙切齒，隨即冷笑：“愚蠢！將我神廟帶入玄黃洞天，洞天污染，此後元尊一族亦可進入，我倒要看看，沒有你的玄黃，能撐多久！”

    他冷笑着，身形一轉又化作龍魚模樣，那根手指也如道祖指骨一般化作水晶，鑲嵌眉心，咆哮一聲便向泰祖衝來。

    泰祖哈哈笑着，極其開心的模樣：“不好呀！惹毛這傢伙了。”

    山甲往身上一扣，蘇禾便感知到自己再次掌握了身體。

    就聽泰祖聲音在耳邊開心的笑道：“老小兒要拼命了，接下來的戰鬥不是你能看的了。回去吧，把蠻涿神魂交給玄，他知道該做什麼。”

    蘇禾到底境界太低，承受不起這般戰鬥，有些東西看不得的。

    蘇禾還沒反應過來，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倒飛回去，一頭撞入諸天萬界。再回頭，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

    諸天萬界破窗癒合，連仙尊都看不得了。

    泰祖是不是又要本性撕咬了？

    這想法在蘇禾腦海中突兀的就冒了出來，他搖頭將這想法丟出腦海，山甲一甩便向道主丟去。

    “師兄！”蘇禾沉聲道。

    在被黎叫破身份的那一剎那，道主就隱藏不住了，蘇禾可以敞開的叫了。

    “瞭解！”道主太極圖一卷，便將山甲中的神魂光彩卷了出來。

    但他卻沒有幫蠻涿凝聚神魂，反而轉身將這光彩打入世界意識空間。

    蘇禾愕然。

    對仙尊而言，肉身破滅算不得什麼，撐死重傷——有備留手段，連重傷都算不上。

    甚至神魂湮滅，只要自身“仙界”不碎都能再次復活。

    對玄黃仙尊，更多了玄黃洞天道場一道保險。

    比起元尊一族的不死身來也不差哪兒了。

    但是拿到蠻涿神魂，不幫他復活，反而轉身丟進世界意識空間，蘇禾就看不懂了。

    白音已經強行拉着澹臺落在蘇禾身邊。

    敲了敲蘇禾龜殼，嘖嘖了嘴：“小族弟，這都看不明白？”

    這龜好道運，在上面經歷了什麼？這進階勢態太猛，停都停不下來了。

    怕不是立刻就要開五重天了吧？

    蘇禾身形一轉，化作人形擠到澹臺和白音中間，左手拉着白音，右手拉着澹臺。

    白音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澹臺神色一怔，便要掙脫，一掙之下竟卻沒掙開。

    愕然看着蘇禾。

    先前蘇禾靠山甲和道祖指骨才有五境仙尊的戰力。此刻道祖指骨不在，居然還有這般力量？

    蘇禾笑笑。

    大概泰祖怕他一入諸天萬界就面對仙尊大戰，留了一道力量在他體內，此刻戰力比起指骨在身時候，並不差的。

    他硬握住澹臺手不許她跑掉。又轉頭看着白音。

    白音在他手心撓了撓，嘻嘻笑着：“蠻王消失至今，兩三千萬年，蠻族連一位仙人境都不曾誕生。蠻族被天地針對了。踏天七重引不來天劫！”

    白音示意蘇禾看道主身後的意識空間：“你看那裏面，隱隱約約老龜老龍他們都在，天劫凝聚。當是他們自己侵佔了世界意識，掌握本族天劫。”

    “咱家師兄分明就是早有算計，想讓蠻涿也能控制蠻族天劫嘛！”

    白音說着向道主挑挑眉毛。

    道主笑了笑，正要說話忽地心底就有不好的預感升起，看着賊兮兮的白音，長出口氣：“一半！”

    “成交！”白音歡喜。

    蘇禾不明所以。道主搖頭苦笑，就知道這丫頭古靈精怪，怎麼可能平白無故認個師兄——雖然就該這麼叫。

    她在打他億萬年來藏寶的主意！果然這丫頭貪財的很。

    做師兄的幫弟妹還一半外債，無論如何都說得過去了吧？

    畢竟他不止是一個弟妹，足足有仨！道主幽怨的瞥了眼蘇禾。

    白音笑的開心，呀呀！不愧是師兄！肯把自己億萬年積累分一半給她，足夠她還清債務，還綽綽有餘了吧？

    白音笑着，就聽道主道：“師弟當知，只有七境仙尊才能在意識空間留下意識體，凝聚本族天劫。”

    他說着嘆口氣：“涿道友到底弱了些。不過若是沾上那一位的氣息，再進意識空間就沒任何問題了。”

    不是道主看不起蠻涿，就那蠻漢三輩子都沒機會進階七境仙尊。五境就是極限，便是有天大機緣，撐死摸一摸六境的邊。

    “所以，先前幫弟妹凝聚劍山本源時，爲兄已經聯繫蠻涿，問他可願一死！”

    只要蠻涿肯赴死，便能一石二鳥。既能將元意識全部引出，又能讓蠻涿神魂沾染元的氣息。

    事實上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計劃走，玄黃仙尊爲族人，何懼一死？蠻涿比他還興奮。

    唯一超出預料的，是沒想到老師會突然出現，他不用以身化磨，與元同歸於盡了。

    道主更怪異的看向蘇禾，眼中竟有幾分委屈和羨慕。他在輪迴中尋找老師億萬年，卻不曾有任何消息。

    直到龍龜一族突然冒出一頭名叫古泰的龍龜。

    道主觀察了太久太久。

    但那龜，真的一片空白，沒有前世沒有過去，不是任何人轉世。

    有懷疑，卻不敢置信。

    直到今日！

    老師現身，道主才恍然大悟。

    蘇禾瞭然，接着恍然大悟，難怪後世蠻涿會被紀妃雪從天劫中拉出來。

    他本就在天劫中。

    紀妃雪煉化四方刀用了蠻族材料？所以四方刀渡劫引起蠻涿現身？才能被拉出來？

    不知發生了什麼，蠻涿入意識空間，似乎沒用。

    後世，沒有蠻族！

    後世十萬大山獨屬鳳凰一族。蠻族徹底消失了。

    他若有所思，才覺手心癢癢，卻見白音在他手掌心輕輕一鉤，示意他向旁邊看去。

    便見玄黃仙尊背後，鬼鬼祟祟的洞開一道裂縫，兩顆龍頭賊頭賊腦的探出來。

    一顆辨不清顏色是小古泰，另一顆潔白如玉卻是孟琊。

    正在那兒賊兮兮向這邊看來，看到蘇禾三人在看他們頓時一縮。

    尤其孟琊，看着蘇禾真的當着四方仙尊的面兒拉着白音與澹臺，一雙龍眼都要掉下來了。

    這仨人……都不避人了啊！

    她敬佩的瞅着蘇禾，滿眼崇拜。

    卻陡然間便覺諸天萬界，一種古怪的氣氛閃過。

    像仙尊隕落的悲慼，卻又帶着幾分竊喜。

    諸天萬界，第一次有這麼複雜的擬人化情緒。

    這情緒極其濃烈，剎那間蕩過諸天萬界。蘇禾與道主驟然擡頭。

    就見先前仙尊窺探處，一道光芒射了進來。卻是一老嫗，與後世威脅丫丫的黎一般無二。

    一進入諸天萬界便一聲慘叫，撞入本源空間，將本源空間封禁，封閉一切。

    緊接着蘇禾汗毛倒豎，好似被洪荒猛獸盯上，莫大的危機降臨，如芒在背卻不知危機來自何方。

    “小心！”道主一聲急喝，太極圖向下一甩便將劍山籠罩其內。

    蘇禾不知發生了什麼，耳中便傳來泰祖聲音：“走，走！龜仔快走。”

    便見泰祖一道意識落在他意竅之中，比起先前恍如實體的意識體，此刻竟然顯出幾分虛幻來。

    “老祖？”蘇禾急切問道。

    泰祖哈哈大笑起來：“安安！那老兒被老祖斬了，不過臨死爆發強定道標，想強開時空通道，想召喚本體來。又被老祖陰了一把。快走快走，帶着你這一半時空通道，離開這個時代。”

    再留在這兒兩半個時空通道融合，元本體跨時空而來，那才真正玩大了。

    蘇禾一怔，一臉苦笑：“老祖，這一半時空通道擋住我星環，我打不開時光長河啊！”

    時光長河一直在開啓中，得兩三年才能打開。

    泰祖搖頭輕嘆：“龜孫，不要總想着借用外力，身在寶庫卻不懂得開發，才是暴殄天物！”

    擁有時光長河，卻不懂得參悟運用，這才是最大的浪費。

    “老祖給你開時光長河，你同外面人做個告別。告訴他們稍後再見！”

    再見，面對的就是元的本體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