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看，鮎魚！

    泰祖：“……”

    果然是他平素太溫和了麼？

    他此刻與蘇禾，就像兩種意識融合，蘇禾心思半點兒不拉全落在他的感知中了。

    做龜一輩子，只碰到過兩個敢這麼腹誹他，沒大沒小的。

    一個是白靈，一個是蘇禾。

    該說不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泰祖哼了一聲：“龜仔，元有蠻涿四境仙尊肉身，有在意識空間無數年的積累。你說老祖我上你身有什麼？”

    有一頭開天四重的龜？

    而且遠這道意識本就屬於這個時代，他卻是逆着時光長河偷渡而來，很吃虧的！

    本就不是平等戰鬥，還想我給你玩出花來？

    然後泰祖就從蘇禾意識中感知到淡淡的鄙夷。

    泰祖：“……”

    每次懲罰直接打暈，讓這龜沒感覺到過真正的恐懼，所以這龜仔才敢這麼沒大沒小？

    意識交流瞬息之間，對面元已經再次攻來，手中開山斧一翻，一斧子當空劈了下來。

    正劈泰祖龍首。

    泰祖龍角向內一縮，整顆龍頭瞬間變形，變成了一顆滑溜溜的龜頭，往龜殼內一縮，躲了過去。

    然後趁着開山斧劈落之際，驟然探出脖子，一口咬向元手腕。這一口口中含着太淵，好似黑洞一口咬下。

    元撒手丟了開山斧，嘴角挑了起來。

    “億萬年不見，還是狗一樣只會撕咬……啊！”

    他話沒說完，泰祖一口沒中，龜爪翻起，直接一巴掌拍了出去。

    這一巴掌拍在虛空之中，元卻如遭重擊，悶哼一聲，倒退回去。

    泰祖人立而起，做叉腰狀。

    傻了吧！老祖還有爪子！

    元面色低沉。擡手一把抓向諸天萬界，向回一帶，一道世界之力便從諸天萬界傳來，落在他身上。好似披了一層星空外衣。

    泰祖笑聲在蘇禾意識中升起。

    “龜仔，記着。打人，只打弱點！蠻族乃我玄黃一大族，對抗元尊不知多少年。身體早在潛移默化中本能向抵抗元尊的方向進化。他搶蠻族肉身，對付其他人自然沒問題，對上你家老祖，一點兒瑕疵都是致命弱點。”

    泰祖笑着，忽然一怔：“不對！”

    這老家夥扯下一片諸天萬界的存在，諸天豈不是有漏洞？

    裏面人豈不是能看出來了？

    諸天星空中，泰祖打着元離開的剎那，已經返回玄黃的諸位仙尊，便又殺了出來。挺身擋在道主之下。

    道主以身擋住世界意識空間的入口，阻攔元的意識返回。

    元尊一族，卻想趁機突襲。

    冥祖一口咬向反衝回來的黎，匆匆阻攔。幾位七境仙尊便已經聚集，各分方位氣息相連，一時間竟將黎的氣息壓了下去。

    一記對轟兩方分開。

    就見頭頂星空，被人一把撕去一層，隱隱約約竟能看到外界場景。

    只見蘇禾人立而站，叉腰看着對面的蠻涿，旁邊開山斧懸浮。

    兩方對峙。

    下面仙尊一時間定住，不再交手，同時看着世界之外。

    他們的交戰算不得什麼，上面的才是決定勝負的真正因由。

    只要任何一人活下來，殺入諸天萬界，另外一方只有覆滅一條路。

    “道主，我家龜仔身上那位……”冥祖沉聲問着。

    這會兒的蘇禾必然不是蘇禾，明顯蘇禾肉身只是個載體，在承載一位可怖的存在。

    從方纔簡短對話，衆人有猜測，但那結果，多少有些讓人不敢相信。

    道主呵呵笑了起來，環視一圈昂首挺胸，無限驕傲：“道祖！”

    果然——

    這結果從道主口中說來，就再也不存疑慮了。

    星空爲之一窒。

    都激動着看向世界之外。今日先知道主，又見道祖現身，大開眼界！

    一道道目光射來，泰祖只覺得如芒在背。

    果然龜還是不適合這樣顯眼。

    龜就該安安靜靜悄咪咪的躲在背後吶！

    他嘆口氣，看着對面抓着一片星空打來的元。泰祖向蘇禾道：“龜仔，今兒老祖教教你，外物該怎麼用。”

    他說着話前爪轟然拍下，身子四周便生出一片山川。

    大山、長河，眨眼化作一片世界，一聲鐘鳴。與元的星空撞在一起。

    兩個世界的碰撞，絢麗、詭祕，流光四射遮擋了衆人雙眼。

    “學好了！”

    泰祖聲音響在蘇禾耳中。

    便見泰祖凝聚的世界之上，一尊尊怒目金剛升起，或掌或拳，或法器或神通，紛紛向元的星空打去。

    這是……靈山！

    蘇禾大受震撼，靈山還可以拉到真實世界來？原來靈山是這麼用的？

    梵音陣陣，一道道佛光充斥這片虛無世界，好似要在虛無世界中開闢一片真實世界一般。

    泰祖要開闢新世界，元的星空便是滅世災難。一枚枚星辰墜落，美不勝收，卻殘暴至極，流星雨落下便要摧毀整個世界。

    不見泰祖，不見元。只見兩方世界的碰撞。

    隕石落下便有菩薩羅漢沖天而起，翻手阻擋。

    每一枚流星攜帶的毀滅法則都不同，每一尊菩薩羅漢用出的手段也都不同。

    唯一相同的便是無與倫比的威力。

    蘇禾大受震撼，卻完全看不懂，任何一尊菩薩羅漢，都能讓他參悟不知多久了。何況同時出現千尊、萬尊。

    學不來！

    根本學不來！

    這是泰祖畢生大道感悟所化，怎麼可能看一眼就學到？

    還不如先前的撕咬，哪怕學不來也會在蘇禾肉身上留下記憶。

    就像蘇禾現在拍大日，一樣不懂其中道理，但是憑道祖和泰祖分別當面傳授……模仿就可以了啊！

    “老祖，要不……咱將諸天萬界修補，不讓下面人看了，咱還撕咬爪拍？”

    泰祖哈哈笑起來，豈能？他現在躲着諸天萬界還來不及。怎可能主動去接觸？！

    一個偷渡客，有元這一個對手還不夠，還要再承受世界壓力不成？

    “認真看，認真體會！你們四個，我都只帶一遍！”

    教徒弟什麼的最麻煩了。但做老師又不能不管，不管天帝、冥王還是道主，他都帶着他們與元打過一架的。

    這會兒輪到蘇禾了。

    不過另外三人是真身去與元相戰，場面比這大多了。

    不過龜仔境界太低，人太弱。意識體剛剛好。

    諸天萬界內，所有仙尊都一動不動，怔怔看着外界的戰鬥。

    每一顆星辰，每一尊佛陀菩薩，都讓人所獲匪淺。

    大悲寺不戒菩薩與玄黃仙尊境野和尚已經跪伏在星空中。

    古老傳聞果然沒錯……道祖就是佛祖！

    只有佛祖才能這般運用靈山！

    天帝、冥王、道主都是道門，四先生是我佛門真傳了麼？所以以佛門手段相授？

    佛門之主？猶如道主於道門？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我佛恆在！”

    佛門兩位仙尊合十，口誦佛號。

    便見世界之外，狀況又變。

    對陣之中，本是星空砸落，菩薩、羅漢守護，可不知怎麼守護着、守護着，一尊尊菩薩羅漢就壓着星辰飛上星空，竟開始主動禁空，揮掌、點指，崩滅一片片星空。

    這星空只是元抓來一片世界之力，夾雜着自己侵吞世界意識多年的權限，臨時所融。

    泰祖所用，卻是不知多少僧人，億萬年來不斷錘鍊的靈山。

    孰強孰弱不想而知。

    星空凝聚，元再次出現在星空之中，向着諸天萬界一點，沉聲道：“來！”

    已經拉着神廟悄悄往玄黃趕的小古泰，就覺神廟一震，連在神廟上的八條腿突然崩斷。

    袈裟華光大作，卻鎮壓不住神廟，連銅鐘壓上來都沒用處，那神廟衝開袈裟鎮壓，直奔世界之外而去。

    三小只就那麼突兀出現在衆目睽睽之下。

    拉車的古泰、盤繞在古泰身上的白龍，縮在白龍懷中的不修和尚。

    三人一怔，便見古泰跳腳，咬牙切齒衝着界外大罵：“老家夥！敢搶我寶物，他日我必掀你祖墳！”

    “蘇禾！給爺爺揍他！那靈石債務，我免你半個世界！”

    他邊喊着，腳下卻半點兒不停，收回袈裟和銅鐘，抓着白龍和和尚，破開空間便往玄黃逃去。

    要命了……一身寶物就這麼暴露了，日後豈不是要被元尊一族針對了？

    再出去浪，也會被人留心了。

    要命！

    兩方三十餘位仙尊愕然看着逃走的三人。

    黎頓時咬牙，神廟是被那龜盜走的！若先前神廟在，焉能讓道主逃出來？

    道主不出，便是道祖現身，有元敵對，她都能將玄黃覆滅！

    白音坐着八卦，看着古泰背影，又看看頭頂戰鬥中的蘇禾，嘴角升起一個古怪的笑。

    星空之外，蘇禾：“……”

    “泰祖，你請人幫你拼命，都這麼小氣麼？”

    半個世界的靈石，就想請一位能和元硬抗的打手？

    泰祖不以爲恥，反而一臉驕傲：“缺錢！”

    他說着，看向元的目光便不對了起來：“搶我東西？這輩子都只有我搶人，還是第一次有人敢搶我寶物！”

    元：“……”

    這是他的廟！

    他沒有說話，只將神廟拽來，一步跨出已在神廟之內。

    不知存在了多少紀元的神廟，在這一刻突然活了過來。

    整座廟都充滿了生機，一道道光輪在神廟上升起，磅礴的威壓席捲而來。

    剎那間，蘇禾看到一片洪荒野蠻之地，一尊尊洪荒異獸撕天裂地，吞食、進化……

    連龍鳳在這裏都活的小心翼翼。

    然後……一副副洪荒異獸的骨架，被人蒐集煉化做一座神廟，鎮壓而下。

    剎那間天地清明。

    那神廟鎮壓一切！

    包括此刻的蘇禾。

    這神廟本就是衝着獸類而來的。

    蘇禾喘息着，艱難的呼喚：“老祖？”

    泰祖呵呵笑聲傳了出來：“怕了？”

    “倒是不怕，但不知該怎麼做。”泰祖在，蘇禾很難升起恐懼的情緒。

    泰祖哈哈笑起來，這被自家兒孫當做靠山，護崽子的感覺，當真美妙的緊！

    “老祖…要用小古泰的身子了？”泰祖也有至寶留在這個時代，袈裟、銅鐘都在，但泰祖沒用。

    是他的身體控制不了？

    結合泰祖先前身體缺陷理論，泰祖這會兒用小古泰的身子，才是最強的吧？

    泰祖笑罵一聲：“想多了！你這身子老祖今兒佔定了！”

    瘋了去禍禍年輕的自己？意識融合那麼好玩？

    在人前暴露還不算，未來過去相融，小古泰豈不成了黑戶？

    他躲都躲不及的！

    不然方纔元召喚神廟，他早出手了。

    泰祖笑着，開口：“龜仔，看好了。道祖指骨該怎麼用！”

    他說着話，擡眼瞥向上方的元。

    拼底蘊，誰沒有似的？

    泰祖一步跨出，靈山討伐依舊，他自己卻踏空而起，一直呆在蘇禾身上的道祖指骨，凌空飛了起來。

    懸浮身前，散發着道道青光。

    “龜仔！既然知道我是源，知道道祖便是一切源頭，爲何還要將指骨僅僅當做一個道行放大器？豈不是將指骨與山甲同列了？”

    不是他不尊重山祖——就是，仙尊七境的山祖遺蛻，怎可能比得過道祖指骨？

    只做暫時爆發的設備，豈不浪費？

    那指骨就在蘇禾身前，扭曲着融化開來，眨眼間化作一枚水滴狀態玉石，向回一收嵌在蘇禾眉心，龍角探出恢復龍頭，玉石便卡在龍角之間。

    身體被道祖所佔，蘇禾感知不到變化。卻能看到一枚手指虛影緩緩升起，將他身體包裹。

    手指一彈，翻滾而來的神廟威壓，剎那崩碎。

    蘇禾看着透明手指中自己的身體——這狀態好眼熟！

    就在手指包裹自身的一剎那，蘇禾便感覺到內世界的飛速提升。

    進階度百分之一、百分之一的向上竄起來。

    “老，老祖……”蘇禾聲音顫抖。

    “怕什麼？”泰祖鄙視一聲：“老祖親自帶你飛，有什麼可擔憂的？”

    你一個靠作弊進階的，還怕升級太快？

    蘇禾意識顫抖，不是怕啊！是進階太快了，整個意識都在發顫。

    內世界都在顫抖！

    泰祖卻似感知不到，向前爬出一步，包裹自身的手指彎曲，彈指。

    咚！

    一聲脆響，彈在神廟之上。

    此地只一片虛無空間，但這聲音偏偏傳了出去，蕩入諸天萬界，好似洪鐘大呂，響徹所有世界。

    雪崩、海嘯、火山噴發……

    在諸天同時發生。

    守在世界出入處的黎，雙目陡然亮了起來，這種方式……那是道祖手指，與元之一指，本質並無差別。

    這種將身體融入指中的方式……是在通過手指借用本體的力量？

    道祖本體何在？

    便是不用本體力量，也能將手指真正力量釋放！

    這種運用方式，她應該也可以！

    泰祖感知不到界內黎的心理活動——感知到也不會在意。

    他看着元的神廟。

    “當初眼饞這傢伙的廟，可惜他太小氣，捨不得給我。連看都不讓看。”

    泰祖嘆息聲響在蘇禾意識中，接着就變成了驕傲。

    “但是，他擋得住我？”泰祖哈哈大笑：“趁他偷偷摸摸去凝聚本源世界，我將他廟拆成一地板磚，又給他組裝起來，他都沒發現！”

    泰祖笑着，手指又是一彈，指尖再次向神廟在撞去。

    便聽神廟之中一聲低叱：“鎮！”

    聲音傳出神廟，便化作一個真正的“鎮”字。不是蘇禾認識的任何一種文字，但目光落上去偏偏認識。

    鎮字如山如嶽，鎮壓而來。

    連背後龐大無比的諸天萬界都要被鎮壓一般，向內凹陷去。

    “花裏胡哨！”泰祖哼了一聲，彈出的手指狠狠撞在那“鎮”字上。只一擊便將鎮字撞碎，手指去勢不減，又撞在神廟上。

    這一次神廟傳出的不再是洪鐘大呂的聲音，而是青磚倒塌的聲音。

    譁啦啦一陣聲響，神廟所有青磚旋轉着塌陷下去。頃刻間坍成一地廢墟。

    神廟內露出顯露本相的元。

    蠻涿肉身跪坐地上，頭顱高高仰起，在他頭頂一條碩大的龍魚遊動着。

    此刻那龍魚目瞪口呆的看着坍塌掉的神廟，一臉不敢置信。

    蘇禾耳中傳來泰祖歡喜的聲音：“看！鮎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