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計時

    「我要回去，你要攔我？」

    一片星空之中，白音腳踩一片丹爐碎片，一臉冰寒地看着前方的南方尊主。

    南方尊主堂堂仙尊六境的存在，竟被她身上氣勢壓得有幾分不自在。

    「我若攔呢？」

    「死戰罷了！」白音語氣平靜。

    南方尊主微微靜了片刻，向後一步，做一個請的姿態：「仙尊請！」

    他寧願與歸望山掌教大戰一場，也不想和這女人死戰。

    沒必要。

    將白音攔在此地這般久，足以。

    人家夫君消失，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赤嶺道友。

    會有什麼結果可想而知。

    從劍宣他們的反應來判斷，便是玄黃對他們的消失，也充滿了意外。

    是老祖所爲？

    旁人不知黎的存在，身爲南方尊主，多少還是知道的。

    白音一言不發，轉身便走。腦後八卦華光大作，絲毫不掩藏身形，卻無人敢攔。

    快！

    要快！

    白音臉色帶着焦急。

    不知道他家小男人又要做什麼，方纔被那道光吸入問月門的剎那間。

    赤嶺仙尊頭頂死氣翻滾。

    那種程度的死氣，就是黎親來也救不了了。

    死定了！

    赤嶺仙尊一死，諸天皆知。她身在元尊腹地不得被扣下來？

    快逃！

    快逃！

    白音一路疾馳，南方尊主目送離開。嘴角帶着一絲笑意：蘇禾與赤嶺仙尊同走，結果不難猜測——便是不死，也相去不遠。

    白音深諳卦測，想要逆天改命親自去救？或者去抓住那一線生機？

    放她走更好，省的在他們這兒攪亂了事情。

    白音破開空間幾次穿梭飛馳玄黃。

    她與蘇禾不同，蘇禾是靠隱身與上百條通道，避開元尊監視。

    而元尊監視白音，監視着，監視着……那女人就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直到她明晃晃出現在澹臺身邊，隨手一推將元祐推向了北方尊主的鐵錘下。衆人才發現她已經返回。

    北方尊主驟然收錘，元祐才重新凝聚起來的盾牌再次炸開。

    又被北方仙尊戟指一點重新凝聚，手握盾牌擡眼看向白音。眼中帶着凝重。

    「天策仙尊不想着去救你的男人，還敢來戰場？」

    白音硬湊到劍山之上，賴皮到澹臺身邊，才鬆了口氣。腦後八卦急速運轉着，衝着北方尊主做了個鬼臉。豎起三根手指：「三！」

    元尊衆人不明所以。玄黃衆位仙尊卻瞬間收攏，做出防禦姿態。

    「二！」

    倒計時？元尊衆仙尊一怔。

    「一！」

    就在白音一字出口的剎那間，天地間一股悲切之意傳來，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無數星辰中，火山同時噴發。

    從來無情的火山，好似一下子懂得了悲傷。

    衆人愕然怔住赤嶺仙尊，殞落了。

    從他和蘇禾消失，到現在才多久？

    就聽遠處幽冥氤氳中一聲鳳鳴，鳳祖哈哈大笑。

    「黎！這便是你的算計？」

    暢快！

    多少年了，玄黃終於連斬元尊仙尊。

    算起來八萬年來斬殺元尊仙尊的，都是那龜仔一家啊！

    元尊一族仙尊瞬間炸開。

    與元胥不同，赤嶺仙尊是六境仙尊！諸天萬界真正的頂級大能！

    便是放在曾經的天庭，也是一方

    王者！

    那龜怎可能反殺這般存在？！

    「南方！」北方尊主暴喝一聲。遠在元尊腹地的南方尊主面色陰沉至極。

    白音不是爲了救蘇禾，就是單純的爲了逃走！

    卑鄙！

    他面色陰沉，仰天長嘯：「白音！」

    喊着白音名字，南方尊主身上一陣詭異的氣息升騰而起，扭曲着形成詛咒。

    交戰處，白音不曾說話。劍宣卻擡起頭來，一雙劍眉倒豎，眼中殺意迸起：「滾！」

    一聲喝斥。

    就見南方尊主身上，一座看不清的大山轟然落了下來。

    將他詭異的氣息徹底鎮壓下去。

    那是劍宣原初的名字，與南方尊主的神通糾纏一起，相互抵消相互崩滅。

    幽冥氤氳中，一聲龍吟，殺機如淵。便聽黎的聲音傳出。

    「聚靈！」

    她聲音中帶着無盡殺意，蕩向諸天。

    便見元尊一族，沒了冥祖阻攔的西方尊主，一杆離魂幡向着玄黃直插而來。

    好似要將玄黃所屬，半數星空都崩滅一般。

    劍山之上白音連雙目都化作八卦，諸般幻象在八卦中明滅。

    她聲音帶着幾分急促。

    「大個兒退走！歸望山定虛空，妖古衛破離魂，妖尊鎮離字位。龍龜一族神威無差別攻擊！」

    這聲音急促，與妖後手段相當，只有玄黃衆生方可聽聞。

    正在交戰的蠻族仙尊，開山斧一斧子劈開身前仙尊，轉身便走。

    白音口中的大個兒便是他了。

    他不喜歡諸般算計，所以從來都是一柄開山斧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至純，所以聽話。

    涿知道自己腦子不好使，所以在戰場聽話，不管是歸望山掌教還是白音，誰指揮便聽誰的。

    白音讓他退，他便瞬間退後。

    但才退後，卻在剎那之間如墜冰窖，扭頭便見西方尊主離魂幡繞一圈陡然向他打來。

    陰冷冰寒之氣，從離魂幡上噴出。彷彿太淵一般，要將他神魂卷出。

    涿一身肌肉爆起，暴喝一聲，真血如釘，將神魂釘於肉身。轉身一斧子劈向那離魂幡。

    開天巨斧當頭劈下。離魂幡應聲而折，卻不是懶腰斷去，而是從頭頂被開山斧一斧子順長劈做兩半。

    然後，兩半同時抖了抖，化作兩杆一模一樣的離魂幡。

    涿面色剎那沉了下來。這離魂幡專爲他而祭煉！

    開山斧前一切牛鬼蛇神爲山，斧落山崩。

    凡是這離魂幡卻在藉着他開山斧的力量，化一爲多！

    兩柄離魂幡纏繞旋轉，吸力更大。被他真血釘住的神魂都要堅持不住一般。

    這離魂幡是仙尊七境存在祭煉，力量超過了他！

    蠻涿咆哮掙扎，便在這時，一聲怪異的吼聲傳來，好似百獸獸吼融合。

    星空之中一條軟鞭，噼啪一聲抽了下來。

    軟鞭上帶着電光，抽在離魂幡形成的陰冷漩渦中，瞬間將那漩渦抽做兩半。

    涿躍身而出，轉頭便向玄黃而去。

    元尊西方尊主抓住一杆離魂幡追殺而上，便見卻一柄君子劍刺破星空點在離魂幡上。

    將他擋了下來。

    「妖尊！」西方尊主雙目微凝。探手一把向妖尊抓去，妖尊背後一棵大柳樹現身，柳條如鞭子，啪一鞭子抽了下來。正抽在西方尊主手背上。

    離魂幡頓時撒手。

    便見妖尊身側三十位妖族仙人，結成大陣揮舞軟鞭再次向離魂幡抽去。

    一鞭接着一鞭。

    軟鞭落在離魂幡上，那幡便發出滲人的慘叫。

    剋制蠻族的至寶，天然被妖族所克。

    尤其妖古衛，乃妖尊親自教導，近乎親傳。

    西方尊主幾次要重掌離魂幡，都被妖尊一人一劍攔了下來。

    幾次衝突不成，西方尊主面色陰沉。

    便聽遠處幽冥氤氳之內，黎一聲冷哼傳來。

    「崩！」

    兩杆離魂幡驟然崩碎。碎片滾滾如潮。

    那氤氳之中，一根手指帶着幾許冥祖的幽冥氣息徑直點出，指尖好似一道水幕盪開，滌過所有碎片。

    便見那碎片一片片蠕動起來。就在星空中融合、重組，化作一道道身影。

    漆黑身形，好似破麻袋一般漂浮天空。一出來便嚎叫着。

    幽冥氤氳中一聲龜吟，一聲悶哼。當是黎吃了個虧。但她渾不在意，聲音依舊平靜無波，向着外面道：「今起，爾等名爲‘靈族"，助元尊斬蠻涿！」

    一個個破麻袋，並無實體，身形飄渺旋轉着便向涿衝去。

    涿濃眉緊蹙，一斧子闢出劈中一個麻袋，那麻袋卻如離魂幡一般一分爲二變成了兩個。

    他們沒有實體，連神魂都不算，還帶着一絲元之一指的氣息，分辨不出境界品級。

    一時間讓涿無從下手。

    但只剎那間，便有數道破麻袋撲在蠻涿身上，一口撕咬在他鼓起的肌肉上。將他神魂生生拽出一片來。

    蠻涿大怒。這破麻袋，是幽冥氣息中的那女人專門爲他準備的！

    天克蠻族！

    「滾！」涿一聲大喝，氣勢爆發。撲在身上的靈族頓時破碎化作飛灰。

    但緊接着又有無數靈族飛來。前仆後繼，飛蛾撲火一般。

    便在這時一聲龜吟傳了出來。

    「昂！」就見一頭背上馱着一座宮殿的老龜，衝了出來，一聲神威蕩過星空。

    聲浪所過之處，靈族墜落如雨。

    緊接着一聲聲龍龜吼叫傳出，神威如海，在星空不斷碰撞。

    靈族一個個崩碎。

    龍龜一族，武祖攜族人，應天策仙尊之命，來了。

    皓月空間。

    一座火山崩塌，熄滅的火山兩端，兩條青龍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蘇禾微微有些忐忑，這位老祖雙眸中的混亂似乎沒有消退的跡象。

    但生機應該是起了作用，或者斬殺赤嶺仙尊一番大戰讓他將瘋狂發泄了一些，這會兒沒有直接攻擊蘇禾。

    但也不許蘇禾圍脖一樣繞着他了。

    甩頭將蘇禾丟了出來，大眼瞪小眼已經看了好半晌。

    蘇禾一動不敢動。

    這條青龍雖然瘋狂，但他強啊！彪悍到不可思議，絕不是仙尊七境那麼簡單。

    至少都有外面三十多歲的黎的戰力。

    擊殺赤嶺仙尊，甚至無需贅述。當青龍戰力逐步提升，剩下的就是赤嶺仙尊垂死掙扎，以及青龍的正面強殺。

    蘇禾最多偷襲一下，收割了個人頭罷了——澆滅赤嶺仙尊本體火山的，便是蘇禾的真水。

    看着對面老龍，蘇禾忽然就想起道主先前說的，曾有青龍以仙尊境界，借月登天。

    西方雷王也說過，當年元尊初祖中的宿，乃是青龍帝君所斬。

    兩條龍是同一條麼？與面前月中這條龍什麼關係？

    蘇禾腦海中諸般想法閃現着。

    連落在赤嶺仙尊身上一枚枚骰子都不敢多看。

    唔，居然有兩枚擲

    出了五倍品質！

    不知多久，就在蘇禾以爲對面青龍又要陷入瘋狂時，那青龍開口了。

    「你…誰？」

    他說話方式與黎有幾分相像，就像億萬年不曾說話，說話能力已經退化一般。

    語言中帶着幾分獸吼。獸吼與字交錯出現。

    不是蘇禾龍龜出身，天生懂得獸語，都沒法交流了。

    蘇禾雙目亮起，有意識，能交流！青龍恢復幾分神智了？

    蘇禾龍軀一蜷，倒豆子一般，快速道：「回老祖，在下蘇禾。本是龍龜一族晚輩，機緣巧合修化獸篇，得青龍身。青龍身父親乃龍族孟鉞！」

    青龍沉默許久，道：「非，青龍！」

    不是青龍，只是龍。

    蘇禾笑了，龍鬚擺動：「我已證得玄武和白虎，青龍不遠！」

    雖然才凝聚龍身，但青龍不會太遠。

    那青龍眼眸中一團光亮閃起，明亮如星。

    爪子一鉤，蘇禾一聲慘叫，龍吟聲沖天而起，殺氣凜然的看向對面青龍，便見自身逆鱗已經在那青龍爪子上落着。

    見鬼！

    薅龍族逆鱗，你就是老祖也不行！

    蘇禾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死死盯着面前青龍爪子上的逆鱗。

    卻見那青龍，爪子一彈將蘇禾逆鱗插在自己脖下。

    又把他的逆鱗拔出來，插在蘇禾逆鱗處。

    「我…幫你……」青龍開口。

    蘇禾怔住，便覺脖子處，逆鱗上一股奇特的感覺傳來。

    不是如山甲、道祖指骨一般增強自身。

    這逆鱗上力量無窮，但卻不是在增強他，而是在……改變！

    從骨骼到肉身到血脈的變化。

    已經擁有玄武和白虎身，對這種變化蘇禾立刻領悟。

    青龍！

    這條青龍將自己積攢了億萬年的血脈力量，用來改變他的存在狀態了。

    他的改變甚慢，但青龍身上插着的他的逆鱗，在逆鱗插上的一瞬間，已經化作真正的青龍逆鱗。

    從那逆鱗中，源源不斷的有各種感悟傳入腦海。

    逆鱗插在青龍身上，但那是他的東西，誰都拿不走！

    青龍以身滋養蘇禾。

    蘇禾不明所以的看了過去。

    便是親爹，最多也就教幫他鋪平道路，青龍大道總要自己去走。

    就像白虎，章顯有白虎公主做師父姐姐，還得自己上下求索。

    臨死都沒能真正證道白虎，只是找到了幽冥白虎的道途罷了！

    蘇禾算是撿了便宜，直接嫁接了那幽冥白虎的大道。

    似乎明白蘇禾所想，青龍龍角上一道道電光射在空中。

    一條條青龍虛影在半空顯現。足足六條，或盤或繞，或飛或潛。

    都是青龍！(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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