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龍問月

    欠的！

    屋內三人同時向蘇禾看了過來。

    蘇禾沒有解釋，見他們瞪大着好奇的眼睛。蘇禾搖頭笑了一下：“要不禁言？”

    一龜一龍一人頓時失望至極。紛紛轉過頭去，小白龍卻忽地擡起頭來：“不對啊！你這次本來就不分戰利品！”

    這龜自己說的欠的，不分戰利品！

    蘇禾聳聳龜殼：“我佔個便宜嘍！”

    小白龍頓時對他怒目而視。

    旁邊泰祖眨着吃瓜的大眼，看着兩人。若不是環境特殊，說不定已經慫恿他們鬥起來了。

    倒是不修和尚，眼中升起幾分無奈：“計……劃！”

    已經進了朔月界，那就半點兒時間不能浪費了，此刻元胥仙尊不在，但下一刻是否歸來，誰也說不準。

    該怎麼行動，得拿出一個方案來了。

    不打了？

    泰祖臉上升起失望的表情，被白龍瞪了一眼，才聳着龜殼道：“好吧，好吧！計劃！”

    他說着轉向蘇禾，道：“族兄，針對朔月界可能出現的諸多情況，我們仨大約有數百種應對情況，你可要？”

    其實諸多情況不止他們仨定的，定方針時候，小白總冷不丁能提出新想法——憑她的腦子，怎麼可能想到那麼多。

    龍族那條老龍其實早就參與進來了吧？

    甚至他家老烏龜也有份？

    蘇禾靜了剎那，笑着搖頭：“還是不要了！留一張白紙吧！”

    數百種情況，他們仨必然演練了太久太久，甚至會在潛意識中形成思維慣性。

    但他們也不曾來過此地，一旦獲取的信息有誤，無意識中的思維慣性，可能害死人！

    留他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反而能相互照應。

    泰祖看着他，雙目頓時一亮，分明是開心，卻顯得一臉壞笑。

    不愧是龍龜一族的天才！是他碰到的所有開天四重中，在戰力上唯一能與他相較的。

    這想法與他不謀而合！否則來時路上，他就全盤托出了。

    戰力很強，智商不弱。要不真的將這位同族拉到他的古泰打手團裏來？

    泰祖認真考慮着，畢竟一個團隊，智商總要在線。和尚木訥不算數，這條白龍戰力強則強矣，就是有點兒笨，拉低了全員智商水平。

    泰祖想着，悄悄瞥了眼小白龍。小白龍先是一臉疑惑，緊接着勃然大怒。

    她是不怎麼聰明，但是母獸直覺卻也強的可怕，這蠢龜在心底編排她！

    神龍一怒，天地變色。

    便聽院外一陣龍吟，整個朔月界一道道龍氣凝聚成水桶粗五六丈長的小青龍，沖天而起，匯聚天空化作一條綿延無盡的巨大青龍。

    青龍衝着天空圓月，仰天一聲龍吟。

    蘇禾擡頭看向外界。又看向小白龍：“玩這麼大？”

    小白龍滿臉黑線：“世兄覺得，我有這能耐？”

    這是朔月界本身的變化！

    旁邊泰祖逃過一劫，嘿嘿笑起來：“不早不晚，時間剛剛好。諸位咱們各司其職？”

    說罷了，他轉頭看向蘇禾，面色認真：“族兄，你同小白一路行動可好？”

    小白獨自行動多少有點兒不放心，加一個腦子，總是好的。

    蘇禾大概這輩子都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被人當做“智慧”的存在，還是在泰祖這裏！

    他點點頭，就見泰祖取出一物，卻是一截世界樹根。

    玄界開闢時候，世界樹會顯現，便有那一次機會採集世界樹根——龍龜一族的山海玄界特殊，他們集全族之力，共同開闢。世界樹不是曇花一現，而是被釘在虛空中常年掛着。

    蛤蟆都從世界樹上採集了不少樹根。

    可以想象，龍龜一族人均一堆樹根。

    就見泰祖爪子一拍，那世界樹根如冰雪消融，漸漸虛化，恍惚間便要消散。

    和尚與白龍已經見怪不怪，凝出一團意識丟入消融的世界樹根中，然後轉頭看向蘇禾。

    蘇禾有樣學樣，一樣丟了一段意識進去。

    那段意識恍然間好似進入一片玄界。沒有真正的世界，但是四人卻可以在意識中通話。

    “時間有限，這小玄界只能維持三日，諸位且請！”

    泰祖通過小玄界傳音。

    便見不修和尚當先行動。摸出一柄戒刀，往自己眉心一斬，斬出一片霞光丟在小玄界中，自己卻機械的收了戒刀，跏趺而坐坐在蒲團上，陷入禪定狀態。

    “走！”泰祖頭頂升起一口銅鐘，當先一步跨出，走出院子，不知去了哪裏。

    小白龍身形一扭，一道龍力散出，籠罩院子的袈裟縮小落了下來，罩在她和蘇禾身上。

    “世兄且走！”蘇禾一步跨出，便在院外。

    “應急計劃無需告我，但要做什麼總要告訴我吧？現在是個什麼情況？”蘇禾小玄界問話。

    白龍輕輕一笑道：“原本我們仨各有目的。”

    “和尚斬去與我們相關的記憶，留在院子中應付朔月界，此刻的他真如一心拜那位仙尊爲主的元尊一族一般。只是有幾分自己的小心思罷了。”

    蘇禾驚訝向小玄界看去，其內一個金身和尚盤膝而坐。

    不是意識體，也不是簡單的記憶融合，那裏有和尚半數神魂！

    斬去記憶誰都能做到，但像和尚一樣，想斬什麼斬什麼，連神魂都斬去一半，卻不影響自身邏輯的卻從未見過。

    而且聽起來，此間事了，和尚拿回神魂記憶對自身也沒有什麼影響？

    再看小院中，便是蘇禾也看不出不修和尚有任何變化，肉身強大、神魂完整，就是完完整整一個和尚！

    白龍並沒有解釋和尚的能力，只輕巧說了一聲天賦，便繼續道：“朔月界困住鉞祖屍身，每日弄出這麼一個‘青龍問月’的情景來，不知有何目的。古泰的任務便是查清此事，若能解決，便解決掉，若不能解決，留下後手等老祖們有機會解決。我與世兄的任務，便是收回鉞祖屍身！”

    白龍壓低身子盤旋在蘇禾身上，袈裟將兩人籠罩。

    這邊解釋着。千里之外，泰祖安靜爬行着，速度不快不慢爬行一步也就十幾裏路的樣子。

    放在他現在的境界中，真的是“龜速”了。

    泰祖頭頂銅鐘隨着步伐震動，甚至能看到有聲浪蕩出，偏偏外人聽不到半點兒聲響。

    他就那麼堂而皇之的走過軍營，走過山川，竟無一人察覺！

    泰祖走着，四足感受着腳下大地，龍首擡起，看着天空已經徹底凝聚成型的青龍，看着頭頂高懸的圓月。

    青龍問月！

    這個詞兒還是從孟琊那裏聽來的，那小母龍應該是從龍祖那兒聽來的吧？

    問月……這個名字有趣，據說歸望山也有一座問月門。

    巧合麼？

    其實應該去歸望山看看來着。但是不知爲何，他心底總有幾分抗拒——或者心虛？

    到人間近萬載，什麼稀奇古怪的地方都去過了，分明道起之地，憑着他的性子早該在歸望山七進七出了，他卻連一次都沒進去過！

    泰祖沉思。

    問月？問的什麼月？問月什麼？

    泰祖一步步走着，走過河流，爬上山巔，那橫亙萬里的巨龍就在頭頂，從泰祖角度看。

    他與巨龍、圓月三點一線。只要縱身躍起，就能順着龍尾爬上龍身，登上圓月一般。

    泰祖有幾分遲疑。

    “世兄，巽位八萬六千裏。”盤旋的白龍出聲音提醒方位。蘇禾身形微微右轉，腳下一踏便在八萬裏外，落在白龍說的地方。

    “此界處處龍氣，如何判定屍身具體方位？”

    要煉化整個世界麼？這種事兒蘇禾也不是做不到。

    就是需山甲和道祖指骨歸位了。

    一個尋常小世界，蘇禾隨隨便便便能煉化，但朔月界是一位仙尊開闢，那就要仙尊力量方纔能做到了。

    “世兄且看好！”白龍笑着，龍尾一甩，袈裟又高高升起。就像一片看不到的結界將他倆籠罩。

    然後便見白龍身上，一尊尊法寶、寶物飛出，還未落下便被白龍龍炎燃盡，化作一道道寶氣，雲雲霧霧凝聚成一扇……門！

    “龍門？”蘇禾訝然。

    龍神祭上，蘇禾親眼見過龍門，自然不會認錯。

    小白龍盤旋中身子向下一沉，龍門轟然落地。一聲龍吟，自她口中傳出。但只在袈裟之內來回滌盪。

    龍吟自有意蘊，大約便是：龍門起，召龍魂！

    蘇禾驚訝：“龍有魂？”

    神獸無魂，這是鐵律。

    龍門上空盤旋的白龍，微微垂首，搖了搖頭：“不知，或有或無吧，反正我不曾發現自己有魂。不過龍影所在處，必有龍屍這是真的。”

    她的話就像某種法則，一言既出，便見整個朔月界，都顫抖起來——就好似有什麼東西要破殼而出一般。

    龍迎地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就見先前迎接和尚的胖老頭，一身金甲，登空而上，一雙人畜無害的眼睛，化作虎目，雙目通紅殺氣凜然。

    “何人犯我朔月界！”

    若說原先是胖老頭，這會兒便是一臉橫相的董卓。

    他一聲大喝，化作一道道搜尋氣息，衝向四面八方，泰祖頭頂銅鐘微微一震，聲浪與他大喝聲融合交替，蕩過泰祖身子，卻沒有任何反應。

    蘇禾和白龍這邊更簡單，那聲浪直接從袈裟上划走，大將軍卻沒有任何感知。

    沒有？

    大將軍面色一沉：“陳風、夙水、故土三軍鎮壓大地，諸將搜查朔月界！”

    他說着話，便見三道軍陣沖天而起，在空中化作充斥天地的風水沙塵，如山如嶽，鎮壓向朔月界。

    他自己身形一轉，落在和尚所在院子，面色沉重。

    朔月界倒不是沒有賊子潛伏，時有！

    但是能引得整個朔月界震動的，卻是第一次！

    三軍鎮壓世界，那震動頃刻落了下去。

    大將軍轉身進入不修和尚院子，看着已經深度禪定的和尚，面色稍稍好轉一絲。

    屈指一彈，一道罄音傳來，和尚幽幽睜開眼睛。

    大將軍看着他，似想從他雙眸中看出什麼似的。

    自禪定而醒，那一剎那的空明，最能看穿和尚心思。

    他自不肯錯過。

    一眼看去，卻什麼都沒發現。

    不修和尚眨了眨眼：“大…將軍，怎麼？”

    與和尚喝了好幾個時辰的酒，自然知曉和尚骨子裏的怯意。和尚不是怕事，更不怕人。他只是害怕與人交流。

    “賊子亂我朔月界，混亂雖被鎮壓。但恐生變故，道友雖未領職，然此刻我卻也不得不來央道友一次，煩請道友也一併搜查賊人！”

    和尚向外瞥了一眼，眉頭川字一皺，哼道：“不知…死活！正好…立功！”

    他來投靠仙尊，正缺進身之階！

    大將軍頓時做欣喜狀：“有道友參與，今日穩妥，我倒要看看何方賊子敢在此地撒野！數萬年來，可還沒一次有潛伏者能活着退出去的！”

    他大笑着拉着和尚向外走去，單看表情，好似真的有了和尚，一切妥帖了一般。

    卻在這時，已經被鎮壓下去的大地，陡然爆發。

    就像火山噴發，大山、江河，瞬間爆開。

    聲聲龍吟聲傳了蕩向四方，又有一道道水桶粗的小龍虛影，破界而出。從山石、江河、巨木之中衝出，仰天長吟。

    大將軍面色驟變，拉着和尚騰空而起，向四方看去，微微鬆了口氣。

    一條條小龍仰天長吟，卻沒有衝向天空巨龍。

    這些小龍身上，皆有鐵索拴着，被生生囚禁在了大地之上。

    蘇禾望着那一條條劇烈掙扎，欲要騰空的小龍，恍然大悟。

    元胥不是將一條龍分屍煉化成朔月界，而是專門開闢朔月界，用來囚禁龍屍！

    “找到了！”白龍神色凝重：“世兄，所有龍影之地都有龍屍，走！”

    蘇禾瞭然，捲起白龍和袈裟，就勢向遠處而去，他並沒有去離着最近的龍影。

    離他們最近，自然也離和尚最近。

    蘇禾一步跨出，便在極遠之地。選定一條龍影落下，龍門架在龍影之上，白龍捲着蘇禾衝入龍門之中。

    龍門內卻不是龍神祭時，龍門後的世界，反而到了一片奇特空間，一隻龍爪被鐵索捆縛其內。

    龍爪如玉，只有骨沒有血肉。

    龍爪上龍威抵擋，但龍爪是死的。那條龍確實死了。

    “煩請世兄爲我護法！”白龍說着話，探爪向上一抓，自龍門中抓下一團龍氣，向被縛龍爪丟去。

    “以形換形，出！”白龍一聲低吟。

    便見那龍氣凝聚成一根新的龍爪，將真正原先的龍爪替換了出來。

    龍爪飛來，卻立刻轉頭又向鐵索中衝去，那鐵索就像磁石一般吸引着它。

    白龍急切一聲：“世兄！”

    蘇禾蘇禾擡爪，一巴掌將那龍爪鎮壓下來，收入外相空間。

    白龍長舒口氣，落了下來，看着鐵索綁縛中的假龍爪，輕聲道：“這是老祖傳我的手段。”

    她老老實實承認，龍族老祖其實參與這次行動了。

    不知這時候的龍族老祖是誰？後世龍族大祖？

    蘇禾點點頭：“不分他錢！”

    白龍出手的一瞬間，蘇禾就看出來了。這手段決然不是一頭開六重天的小龍能掌握的。

    這是仙尊手段。

    蘇禾此刻還帶着小鏡子，凝聚着仙尊神識呢。看出手法，不難！

    這手法……說穿了一文不值。

    只是要這條龍本身氣息凝聚成假象，代替受縛屍體罷了。

    龍門原本就能模擬萬龍氣息。

    但這種手法長久不了，最多三五天那氣息消耗乾淨，立刻就會驚動佈陣之人。

    時間有些緊！

    蘇禾看着落在龍爪上的骰子。

    品質×3——

    兩分鍾後，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