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威武老丈人

    領域分身收走煙霧，一頭撞開空間，便要跨越空間離開。

    卻見大自在菩薩誦一聲佛號，單手向下一拉，佛國籠罩，頃刻將蘇禾領域分身收入佛國之中。

    佛國卻不收回，依舊夜幕一般籠罩在整個皇城之上。

    領域分身落在佛國之中，立刻有聖僧比丘圍繞上來，並沒有像對待其他人一般梵音籠罩，強行渡化。

    反而金塔轟然而落，要將蘇禾鎮壓其內。

    越是天資妖孽之輩，越難渡化，大自在菩薩自然知曉尋常渡化手段不可能對蘇禾起效。先行鎮壓，帶回星海，遲早都是身邊侍者。

    大自在化身蟠踞佛國天空，面露慈悲，灑下一地佛光。低頭向蘇禾看來，卻見蘇禾趁着金塔未落，腳下一踏身形驟然向前撞去。

    衝開聖僧比丘，一頭撞向被困佛國的氣運蒼龍。蘇禾身形轟然炸開，卻不是自爆摧毀蒼龍。

    反而化作精純元力，一股腦涌入蒼龍之中，曾強蒼龍力量。

    大自在菩薩面色一沉。

    好一道分身！連他都騙了過去！

    皇城之中，大自在菩薩睜眼向下看去，搜尋蘇禾。

    卻見鑾輿大世界深處，一道箭光射來，攜帶着煌煌天威，釘入佛國，轟塌一片城池。

    一個聲音響徹整個大世界。

    “何妨妖僧，安敢渡化我國都城民，強服我朝氣運神龍！”

    大自在菩薩面色微變，這一箭帶着皇道天威，是鑾輿大世界皇帝親射！

    再是排名末位的大世界，也不乏真正的天驕。尤其鑾輿大世界，萬年前就該覆滅，是這一代皇帝強行將潰散的氣運拉了起來。

    瀕臨崩潰的皇朝，一步一步刮骨療傷，生生穩住了局面。

    這皇帝走的亦是皇道。堂皇大道，最克佛界佛法——佛界佛法，缺了功德！

    大自在菩薩雙手一合，佛國化身與沙彌肉身合二爲一，向上一點，金鉢飛出，一聲脆響將那箭支釘了出去。

    “阿彌陀佛！”大自在菩薩合十看向弓箭射來處：“道友錯怪貧僧了，貧僧不過與皇城衆生合力揪出賊人罷了。”

    大自在菩薩說着話，低頭目光掃向皇城，沒了迷霧遮擋，一眼看到盡頭，滿大街盡是跪拜百姓，連諸般異獸都極其靈性的跪拜着。

    唯獨不見他要找的二人。

    大自在菩薩面色略沉，愈加悲苦。探手一抓，滿城居民眉心一道佛光閃出，落在他手心，跪在地上的百姓，身子一晃分先後的清醒過來，看看左右，再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隨即破口大罵起來。

    “阿彌陀佛！衆人已醒，貧僧告退。”大自在菩薩雙手一合，佛國內斂，就像漏斗向內塌陷，消失不見。

    他腳下一踏登高而起。鑾輿大世界深處，一道黃袍中年立在雲端，雙目威嚴盯着大自在菩薩，卻並未阻攔，只擡手一抓一條泛金的蒼龍從大自在菩薩體內掙扎而出，重新懸浮在天空之上。

    中年聲音沉冷，不容質疑：“今起，滅佛廟，收佛田，凡我鑾輿子民，不得信佛。已入佛界者不得歸來！”

    星空之中，大自在菩薩如若未聞，一步跨出身形消散。

    整個皇城都雜亂起來，憤怒的、質疑的、吵鬧的連成一片，質問御林軍，爲何能被人直接打入皇城。

    甚至有聲音質問，爲何陛下不斬了那禿驢。

    無人在意私奔逃竄的野獸異獸。先前此地如朝聖之所，獸類不受控制的馴服，此刻頓做鳥獸散開。

    一條黑蛇隱於獸羣中，一併向外逃躥。躥入城外大山，潛入水中，消失不見。

    星空之中，大自在菩薩已經消失的地方，無人察覺，一點靈光如星辰閃爍。

    若將那靈光放大，便能發現，竟是一個米粒大的小人兒，跏趺坐於蓮臺上，雖是隨意坐着，卻盡顯佛韻。

    他腦後還有小小的佛國展開，此刻佛國之中，一點點星光凝聚，落在佛國大地上，化作一道道活靈活現的小人，正是先前鑾輿大世界皇城中諸人！

    連那城中百獸都一個不缺。

    百姓出來便四方張望，臉上有驚慌之色。隨即大地蠕動，一座座樓房拔地而起。有佛塔臨世，梵音嫋嫋。

    正不知所措驚恐萬分的百姓立刻鎮定下來，望着那佛塔紛紛跪拜下來。

    大自在菩薩看着佛國，雙目微微睜開。

    “蛇！”

    佛國魂影少了一條蛇，一條平平無奇的黑蛇！

    這只有一種情況，那條蛇先前根本沒有崇拜他，沒有被渡化！

    在佛國範圍內，卻不曾被渡化，有意思。

    大自在菩薩咧嘴笑了笑。不想也知道黑蛇是何人所化。竟在他眼皮底下就那麼大模大樣的逃走了。

    他笑着起身，又向鑾輿大世界看去，一步跨出便向大世界而去。卻在這時，星空之中吱拗吱拗一陣牛車聲響。

    大自在菩薩驀地怔住，沒有空間波動，沒有法力波動，那牛車就像憑空顯現一般！

    什麼時候，竟有人能悄無聲息的接近他了。哪怕不是本體！

    大自在菩薩緩緩轉頭，就見一頭冷傲的母牛拉着一輛牛車吱拗吱拗的走來。

    但吱扭聲並不是牛車發出，星空之中，怎可能有聲音傳出。

    聲音是牛車上一個書生口頭配音。

    母牛聽着背後配音，一臉嫌棄，步伐越走越拽，神態越走越冷傲，似乎想將背後書生遠遠甩在身後。

    但書生坐在牛車上，它走的越快，書生配音越急促，總能準確無誤的卡在節奏點上。

    牛車踏踏踏地小跑着，劃一個弧度停在大自在菩薩身前，書生探出頭來，向着大自在菩薩一臉驚喜道：“呀！小禿驢！”

    一開口便是個沒文化的痞子。

    那母牛一臉嫌棄的開口了：“沒禮貌，這是小人！”

    書生眨了眨眼，隨即一臉無所謂的模樣，笑嘻嘻道：“小人兒，要刻個木雕不？還沒刻過這麼小的小玩意兒嘞。”

    他說着話，目光就向大自在菩薩雙腿中間瞥去。人都這麼小，那小小禿驢不得更小？

    大自在菩薩面色一沉。

    紀天宸！

    不知什麼來歷，不知什麼身份。傳言曾勾搭過龍族孟樂，很可能是紀妃雪親父。

    但他並不確定，他對這些諸天謠言沒有什麼興趣。

    不過這人特殊，乃是比他更古老的存在，卻是一定的。他尚且小時，此人就已經存在了。

    甚至他曾親眼見過他吊打曾經大悲寺的主持。

    大悲寺是玄黃大世界第一佛寺，他與古靜齋老僧，皆出自此地。

    紀妃雪是紀天宸之女，以前只當謠言，現在紀天宸出現在他面前，那些謠言便不攻自破了。

    此人必是紀妃雪親父。

    大自在菩薩腳下一踏，轉身便走。

    卻聽背後一聲鞭響，牛鞭驟然抽來，化一道弧線，啪一聲抽在大自在菩薩後背。

    大自在菩薩一個踉蹌，險些跌落星空。身形不受控制的放大開來。

    剎那間佛光普照，照亮一片星空。

    鑾輿大世界衆修同時擡頭，便見星空中那沙彌險些跌下蓮臺。陡然回頭，向背後牛車書生看去。

    書生已經收了牛鞭，一手拿着一塊爛木頭，一手拿着刻刀，哈哈笑着攆了上來。

    “吃了我一鞭，收了酬勞，那就要做個樣子！”

    樣子就是模特。

    大自在菩薩麪皮抽動兩下，誰家酬勞是一鞭子？況且，怎可能要人隨隨便便刻他塑像？！

    他面色微沉，看着書生，聲音不卑不亢：“道友未免太過霸道。既如此，且接貧僧一指！”

    他說着話，戟指一點，手指燦如純金，閃爍着金芒直向書生點去。

    卻見書生哈哈笑着，刻刀向前一點，正戳在那指尖上，兩人背後各有幻象升起。

    大自在菩薩背後佛國虛影顯現，衆僧誦經。書生背後一座宮殿顯現，雕樑畫棟威嚴至極，卻不曾顯露匾額。不知是何處殿堂。

    一聲碰撞，刻刀點破金光，向上一挑，便從大自在菩薩指尖挑出一滴純金血液，向旁邊一甩，血液落在枯朽爛木上，那木頭蠕動着便要化作大自在菩薩的模樣。

    大自在菩薩臉色一變，口誦一聲佛號，向天空一掌，星空深處一道卍字金光落下，鎮向木雕。

    木雕又生生還原爛木頭。

    書生頓時大怒，收起刻刀，反手一拳向大自在菩薩打去。

    看去分明就是一文弱書生，一拳打出卻好似一片星空幻滅，無數星辰在拳風中崩碎一般，彷彿揮手之間，便掌星空生死。

    一拳打出，大自在菩薩不敢逞強擡掌迎來。

    拳掌相交，剎那間整個星空，一半星辰幻滅，一半佛光閃爍。

    一顆顆星辰炸在佛光上，將佛光炸的寸寸崩斷。

    大自在菩薩臉色越寒。這紀天宸竟有這般手段！尤其這拳法，其中拳意霸道至極。

    天地星空，都要俯首聽命！

    莫不是傳言是真？傳聞紀天宸乃是上個時代遺留下來的老古董，是真正推開仙門的存在，只是這個時代不允許仙人存在，故而陷入瘋魔，神志不清。

    他心中懷疑着，身上佛光更勝，一根禪杖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從後偷襲一杖向書生背後打去，卻聽一聲牛叫聲。

    那高傲至極的黃牛，將頭一甩，牛角轟然撞在禪杖上，崩斷一根牛角，卻也將禪杖遠遠撞飛出去。

    鑾輿大世界，剛剛順着地下水流，潛入大海的蘇禾，換做龜身浮出水面，背上紀妃雪輕盈而立，與他同時看向星空。

    看着中人，身子微微一顫。

    到了他們這般境界，星空中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蘇禾吐出一口海水，看着星空中隱隱壓着大自在菩薩打的老丈人，整個人都驚呆了。

    “我家老泰山這般威武？”他口中喃喃出聲。

    紀妃雪一怔，隨即臉色微赧，什麼老泰山，當着他的面還敢口無遮攔！

    從星空到大世界，這點兒距離，真真便是當着面兒了。

    父親的道行……

    紀妃雪也說不準，有時如凡人書生一般，甚至連凡人都敵不過。有時卻霸道至極。

    上次見面，他竟然竊走了龍族道祖指骨。龍族出動三條成年神龍，都拿他不下——孟嘯在那般戰鬥中，就是湊數的，算不得數。

    那時父親還不似今日這般親身上陣，而是以木雕對陣。

    那三條成年龍，任何一條都超越鳳祀。三條聯手縱橫諸天萬界，難逢對手。

    父親至少有不亞於大自在菩薩這具分身的戰力。

    “他是…來救咱倆的麼？”蘇禾輕聲問道。

    紀妃雪怔了一下，輕輕搖頭：“是玄庭山，我向玄庭山求救，他被召喚來了。”

    不是主動來救女兒，而是感知到玄庭山的召喚。

    紀妃雪握着仙劍的手，微微顫抖。從出世以來，她生死戰無數，數次險象環生，瀕死而活。若非運氣好，早命喪黃泉。

    卻從未有過長輩救命。這還是父親第一次現身救她。卻並非因爲她的原因而來。

    紀妃雪呼吸微亂，便覺手上一暖，已經被一隻大手握住。

    腳下龜殼不知何時已經被一片水流代替，蘇禾重新現出人身，站在她身旁，寬廣的翅膀張開，將她護在雙翅中，一手牽着她，用力握了握。

    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抱了抱她。

    “要去幫丈人嗎？”

    老丈人戰力無雙，但是人就能看出他神智不清，而大自在菩薩又是玩陰謀耍手段的祖宗。

    蘇禾看着紀妃雪，紀妃雪搖搖頭。

    父親狀態不對，與修士戰鬥從沒吃過虧，但坑隊友卻是隨時隨地。

    上次被龍族圍剿，她去救他，結果道祖指骨被歸望山收走，他掉頭就走，竟然對親女兒不管不顧，就把她仍在四條神龍中。

    那其中還有孟嘯，恨不能生撕紀妃雪的存在。

    這次若上去，說不定父親打着打着覺得無聊，轉身就走，或者找個地方又去雕刻他的木雕，將兩人扔在星空直接面對大自在菩薩了。

    “走！”紀妃雪低着頭，做了決定。

    趁着父親壓制大自在菩薩，立刻離開這裏，返回玄荒界，無論去十萬大山還是去歸望山或者古靜齋。

    蘇禾知道這才是最好的選擇。他沉默片刻，擡手在眉心扣下冰心水晶，反手向星空打去。

    卻不是給老丈人，而是給那頭黃牛。

    “此物，合適時間，送給我家岳丈！”

    冰心水晶是蘇禾得自後世元尊一族，能讓混亂的元尊族人恢復神智，送給老丈人正好！

    這會兒老丈人正與大自在菩薩打的白熱，卻不好打斷。那黃牛能口吐人言，乃是正兒八經的妖，可以囑託。

    冰心化作一道光芒射向星空。

    黃牛轉頭，牛蹄一踏，定住水晶，只看一眼便知道水晶作用，牛眼頓時亮了起來，低頭看向鑾輿大世界。

    向蘇禾踏了踏蹄子，眼中盡是滿意。這樣一枚水晶，放在任何一族都能做鎮族至寶了。

    單單無損曾強悟性一個作用，就是天下少有！尤其恢復神智智的作用，更適合主人。

    這是專門爲主人祭煉的？

    哞！

    黃牛衝着蘇禾一聲牛哞。

    你這女婿，我替我家愚蠢的主人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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