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醜

    紀妃雪當先提劍而入，蘇禾緊隨其後。

    祖地之內一片竹海。竹林中蟬鳴鳥叫，不曾受到外界戰鬥影響。

    進來並不見大自在菩薩和天怒族兩位老祖，皓月落在祖地結界上，並沒有投射進來，祖地的結界阻擋了皓月。

    不受限制的三人，已經不知跑向了哪裏。

    此刻只能感知到深處驚天的殺意。

    “咦？”蘇禾疑惑。

    “白虎！”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相視一眼，急速向內而行。蘇禾心中疑惑，澹臺說了，要將星球搬過來，借用補天一族的和氣，慢慢蘊養白虎殺意。

    星球還在老家老老實實呆着，這裏怎麼先有了白虎殺意？

    兩手準備，做了雙份?

    而且——無損界的禁地，弱了！

    太古時期，主掌無損界的還是補天一族，補天一族並沒有祖地、禁地之分。

    只有禁地存在，而禁地內的情況，連仙尊都不能感應。

    進入禁地前，白音都不能感知到禁地內的情形。

    不知何時在禁地外，更有了祖地，禁地祖地近乎佔了整個無損界十之一二的面積。

    此地與太古不同，與後世也不盡相同。

    祖地籠罩在禁地之外，似乎是用來阻擋禁地氣息泄露的。或許有朝一日，禁地氣息全部泄露，祖地禁地再無二致，就又沒了祖地，全是禁地？

    “走！”兩人一前一後向禁地飛馳。

    眨眼間已落在禁地之前，臨近了禁地才顯露真形。

    與太古時期全是結界籠罩不同，此刻禁地前就像分寶巖一般，有一蜂窩狀的山崖，好似結界破損，以蜂窩山崖堵了缺口。

    山崖上林林總總足有上萬崖洞。

    小女嬰在最上方睡的深沉。

    大自在菩薩已經借女嬰打開禁地入口，每一個涯洞中都漂浮着一道幻影。

    仙劍、丹爐、法寶、異獸……

    似乎在標示着洞內有什麼。

    大自在菩薩一道陣法，凝聚成大雄寶殿的模樣，將天砮一族兩位老祖鎮壓其內，此刻正在涯洞前施展佛門神通。

    雙目中金光燦燦，射向蜂窩狀的山崖。

    見蘇禾和紀妃雪追來，雙手合十，剛說了個：“阿彌陀佛。”

    就見一道山神印從天而降，卻不是壓向他，反而鎮壓在女嬰上空，形成一道山勢，將女嬰護在其中。

    大自在菩薩面色微微一變：“阿彌陀佛，施主對貧僧着實誤解太深。出家人慈悲爲懷，怎會做此喪盡天良之事？”

    這是害怕他一個人進去，然後鎮殺女嬰阻攔其他人！只要女嬰死，入口自然關閉。

    “噓！”蘇禾在嘴邊豎起一根手指，做噤聲狀：“佛界沒人品沒下限，諸天誰不知曉？你要是個好禿驢，當年就不會狗一樣逃出玄黃大世界。”

    大自在菩薩面色一變，千萬年過去，當年事情如今知曉的人可不多了，這是他的逆鱗！

    他雙眸一凝，眉心一顆紅點顯現出來，腳下一踏縱身一掌向蘇禾拍來。

    就見蘇禾一拳轟出，與他對了一掌，一聲轟鳴，眼前大自在菩薩竟被一拳打作十數份，每一份都化作一個嶄新的大自在菩薩，其中兩個瞬間在蘇禾和紀妃雪身邊佈下一道大陣。

    剩餘的身形一閃分別鑽進不同的巖洞中。

    此地卦測測不出任何東西，連天眼通都看不到禁地內部的情況。

    大自在菩薩能感知出來，莫說分身，便是本體來也是一樣的情況。這意味着天砮一族佈置禁地的是真正的高手。

    仙尊！

    只有仙尊手段才擋得住他的目光。

    這一族祖上也曾風光過！

    噌！

    一聲劍鳴，籠罩蘇禾和紀妃雪的陣法中，一柄細劍探出劍尖，正點在一位佈置陣法的大自在分身眉心。

    那分身頃刻間如瓷器一般碎裂開來。

    隨即千鈞大雨，逆流而上徹底衝跨了陣法，蘇禾走出，隨手一拳砸碎了另一道分身。

    臉色卻不太好。

    論道行他比此刻的紀妃雪都要高一些了，但……同一座陣法，他竭力推算都找不到陣法節點，紀妃雪卻一眼就看出來了。

    哪怕這時候的大自在菩薩，力量有限倉促間佈置不出太強大的陣法，那也是一位仙尊戰力的存在啊！千萬年學識和經驗，不是用來喂狗的。

    若非此時已經不能推開仙門，這必是一位正經仙尊。

    果然，我大媳婦這時候就展露仙尊潛力了。真能帶人穿越時空的話，一定要帶她去太古，證道仙尊！

    “走！”紀妃雪身形一閃，化作七道身影，又瞥一眼蘇禾，示意他也分身追逐。

    大自在十幾道分身，能追一道是一道。

    蘇禾笑了笑，擺擺手：“媳婦別鬧，碰運氣是和尚做的事，咱有攻略！”

    “收了分身，跟我來。”蘇禾不由分說，回首一拳自外打碎了鎮壓天砮一族老祖的陣法，不等他們出陣，已經拉起紀妃雪向一個涯洞衝去。

    那涯洞中一朵並蒂雪蓮。

    “爲何來此？洞中有何物？”紀妃雪清聲問道。

    蘇禾嘿嘿笑了起來：“洞裏有什麼咱不知道，但是這是白音留下的標記。”

    這並蒂雪蓮便是蘇禾在玄黃洞天吞服過的寶物，是太古時期白音親手培育。

    只是雪蓮或許是巧合，但若雪蓮是被一隻魚鉤釣起來，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了，尤其這魚鉤還是蘇禾那杆釣竿的！

    一步跨入，蘇禾便知道沒有走錯。

    地上有水，映射頭頂星空，好似身在星河，形成一道天然大陣。紀妃雪只看那大陣一眼，立刻屏氣凝神，仔細感悟。

    卻被蘇禾一把捂住眼睛：“不要參悟，這是龍龜一族祖地，堤山入口大陣，參悟會陷在其中，掙脫不出來。”

    他當初都是跟着白音才悄悄跑過去的。

    “跟在我身後，一步都不要走錯。”蘇禾輕聲道。跟着白音走過，自然知道這般陣法該怎麼走，但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旦走錯，該怎麼挽回他也不知曉。

    蘇禾帶路，向前走着，紀妃雪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邊。

    蘇禾回頭看她一眼，仙子依舊一副清冷模樣，不過將半年前的模樣拉出來，和此刻相比。眼中明顯有了光。

    不是對蘇禾的愛慕，蘇禾沒有那麼自戀。區區半年怎麼可能拿下紀妃雪。

    這是這半年的經歷，讓她對生活不再那麼厭煩，對新事物也不那麼抗拒了。

    見蘇禾看來，紀妃雪眼中帶着一道疑惑：“怎？”

    蘇禾笑道：“媳婦，幫我煉一把橫刀吧！”

    有人身了，刀法劍法什麼的都可以學一學。

    “好。”紀妃雪回道。

    “不要一下子就煉好，我此刻拿來無用，最好煉一柄成長性的，七十三萬年後再給我。”

    紀妃雪沉默了片刻，這龜的情人，給他留下的一道道佈置，都是這麼騙來的？

    就像白虎？

    “好。”紀妃雪嘴角一挑言簡意賅，對她而言煉器原本就是一種修行。一把兵刃煉七十多萬年，這般細緻的煉器，對道行錘鍊必然極有好處。

    又將一件大事安排下去。

    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回到白靈時代？再給白靈安排個任務……

    蘇禾楞了一下，小六十四卦太阿山？

    果然他的金手指從來不是什麼骰子，而是媳婦！

    蘇禾繼續向前走了，走着走着便定下了身形：“媳婦，有沒有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往體內鑽？”

    不知何時開始，每走一步，便感覺有一絲冰涼氣息順着腳心鑽進體內。

    終於反應過來開口詢問，卻沒聽見紀妃雪的迴應，轉頭過去，就見紀妃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下腳步，站在遠處沒再向前走。

    蘇禾：“？？”

    紀妃雪搖搖頭：“此地在做標記，若是白音所留，後面必有寶物，非得標記之人不可得。”

    這是白音留給他的，她豈會貪圖？

    蘇禾一怔，接着面色一黑，一道水流化作一隻手，咚地在她眉心彈了一個腦瓜蹦。

    “快走！不管什麼寶貝，我十有八九不可能帶到我的時代，必然要你幫我保存，沒標記寶物不認識你怎麼辦？”

    再說了，不管什麼樣的寶物，蘇禾豈會小氣——若真是與白虎相關，便是落下標記，紀妃雪也不可能搶奪。

    紀妃雪看着散在空中的水手，驀地怔住了。臉色微微一紅，隨即冷若冰霜，提劍追來。

    蘇禾大笑，頃刻加快腳步。

    每一腳踏下，都有一道清冷涼意順着腳心鑽入心肺。頃刻間走出通道，標記完成一道淡淡的涼意在經脈中游走。

    蘇禾擡頭向前看去，通道過後是一片地下山洞，牆壁上又是數百洞口。

    依舊如先前一般，每個洞口上都漂浮着一道幻影，就像門牌號一般標誌着什麼。

    紀妃雪靜立不動。等着蘇禾做選擇。

    卻不見蘇禾動靜，蘇禾只看着一座洞口露出一絲笑意。

    蛤蟆不知何時抱着他頭，趴在後腦上，也看着那洞口，哈哈大笑起來。

    紀妃雪不懂。

    那洞口並無什麼特殊的，只有一道閃電來回穿梭。那是一道魂獸虛影。

    電型魂獸，諸天萬界不多，但也不少。幾十個總找得出來。比大多數神獸都多。

    蛤蟆哈哈笑起來，衝那山洞揮手：“丫頭，叫乾爹！”

    蘇禾滿頭黑線：“你是母的！而且這裏就一道虛影。”

    這個狀態的魂獸，蘇禾只見過兩個，鳳凰一族鳳乣有一隻，丫丫意識體、如龜蛋重新孵化時，所顯露的也是如此。

    丫丫前世便是這樣一隻魂獸。

    通道就不需要再做選擇了。

    白音通過蘇禾帶回去的舞蹈瞭解過後世，知道丫丫的存在。

    “她是誰？”不用問，這魂獸必然代表着一人。又有熟識？紀妃雪聲音清冷。

    蘇禾笑了，挑釁似的看着紀妃雪，直看到紀妃雪凝眉，才嘿嘿笑道：“咱閨女！”

    紀妃雪一怔，接着面色微微一紅：“信口雌黃！”

    她雖未經人事，可不傻。這龜打眼一瞥就知道童身未破——這殊爲難得！

    神獸皆是普通獸類吞食化妖果一步步修行而來。做普通獸類只要三四年大多子孫遍地。

    就現在的四頭龍龜，自己領地內也不是沒有證道前留下的血脈後代……

    只不過很奇特。父輩證道神獸，做凡獸時留下的後代非單不會受到福澤蔭庇，反而……道途更難！

    其實不但是神獸，修士、甚至凡人，都有這種現象。一宗開派祖師，弟子、血脈不是死絕便是先天不足，凡人開國大帝文韜武略，換天地氣象，皇子卻癡呆、殘疾、早夭。

    大約天地不全，不使生靈完全？

    反倒是已經證道後，一旦誕下子嗣，十有八九可以成就神獸。那些門派中的二世祖、紈絝子弟也大多是這般來的。

    死得多了，老來得子，便寵上了天。

    紀妃雪輕輕搖頭，甩掉腦海中的胡思亂想，也不知爲何待在龍龜身邊，思緒總是漂浮。各種事情繽紛沓來。

    他是不是童男，與她何干？

    這般一想，面色微不可查地紅了一絲。

    跟在蘇禾身後，走向魂獸所在洞穴。

    一入洞穴便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四方看去足有六七只活蹦亂跳的魂獸，雷電精靈一般在四方穿梭着。

    見人進來，並不認生，同時向紀妃雪和蘇禾看來。口中咿呀咿呀地叫着。

    都是一羣一品魂獸，就像蘇華年送給葛老道的魂獸一般，尚不能開口說話，連靈智也比不得高品魂獸，智商大約相當於人類十歲頑童。

    蘇禾擺出一個自認溫和的笑臉：“孩兒們，你們…”

    噼啪！

    回他的是一道閃電。

    這閃電他竟躲不過去！左右閃爍，卻終究被雷電劈中，一併被劈的還有跟在身後的紀妃雪。

    “標記？”紀妃雪疑惑，應該是前一條隧道留下的標記，才導致閃電無論如何都躲不開。

    她這般說着，就見七隻魂獸，同時崩了起來，霎時間電閃雷鳴。一道道雷電噼裏啪啦地落了下來。

    和他倆有仇似的，直往腦門上劈。

    蛤蟆早見勢不妙，身形一轉落進蘇禾意竅中。

    一道道電流譬如身體，果然與先前涼氣融合，然後…蘇禾就覺手臂上一陣酥麻，挽起袖子，就見手臂上紋了一頭下山白虎，威猛霸氣。

    轉頭向紀妃雪看去，紀妃雪也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藕般的手臂。紀妃雪劍法霸氣，但身材一點兒都不魁梧，手如葇荑十指尖尖，玉璧藕白細嫩，隻手可握。

    玉璧上也紋着一隻白虎。

    閃電做紋，霜氣上色。

    紀妃雪皺眉看了一眼，又將它蓋住了：“醜。”

    蘇禾：“……”

    ……

    9點才設計的差不多，急匆匆寫了4千趕緊發出來，今天沒了。我再梳理一下，明天到16號都是兩更，應該可以日萬。17號會請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