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玄黃令來

    “請仙子一試！”

    這一聲響，好似來自幽冥，四十九個封湜同時甩出一道氣息，正是蘇華年先前被破滅的領域分身。

    分身氣息落在祭壇中央，雲霧一般翻滾着組成一道蘇華年的殘像。

    好似碎裂的瓷器又被強行拼接，整個殘像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縫。

    劍山上蘇華年清冷的目光微微一凝。看着劍山外的祭壇，她感知到冥冥中自己與那殘像連接起來。這種連接就像與本命星辰一般，若有若無卻直擊根本。

    “怎麼辦，怎麼辦？”青鳥話癆屬性又爆發出來，嘰嘰喳喳地叫起來。它能感知到自己也同那殘像聯繫起來了。

    魂獸與主人性命相連，這是第一次同其他東西聯繫起來，總覺得會出大事！

    殘像出，四十九個封湜同時躬身一拜，向着蘇華年殘像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頭行禮。

    所有封湜臉上一般無二的虔誠，一般無二的凝重。

    霎時間祭壇上陰風陣陣，有若有若無好似虛幻的鐵索自虛空之中探出，落在封湜身上，落在殘像上，落在蘇華年身上。

    冥冥中的聯繫頃刻清晰起來。

    鐵索自虛空而出，落在蘇華年身上，但劍山不曾攔截這鐵索！好似不能察覺一般。

    蘇華年戟指一點，仙劍升空一劍斬向鐵索。仙劍一閃而過從鐵索中直接透了過去。

    她這一劍斬虛、斬實，卻觸碰不到鐵索。

    低頭看去便見山腳下，封湜三拜完畢，鐵索徹底穩固，他擡頭看向山頂蘇華年：“踏天三重受我三拜，便是即刻入滅，也該慶幸了！”

    四十九個聲音異口同聲，一模一樣。詭異至極。

    他一言說完，四十九道身影同時摸出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扎向自己，整齊的動作第一次出現了差異，有刺雙目，有刺手腳，有刺心肺……

    霎時間鮮血噴涌而出，祭壇中央殘像上，同時出現四十九道詭異的灰光。好似被匕首洞穿。

    與此同時蘇華年一聲悶哼，雙目神色登時散開。

    四十九個封湜同時咧嘴笑了起來，就連沒了舌頭都在哈哈笑着，滿嘴冒着血泡，他們呲着牙看着山巔的蘇華年：“我的三世離魂書，三世不是前世今生的三世，是你、是我、是殘像！”

    八千年的修行，還不足以從根源上將人生生咒殺。不然不但斬殺此女此生，更能將她前世喚出一併抹殺，從根源上抹除此人存在！

    前世今生皆殺，更別提來世。

    連人們對她的記憶都會一併抹除。

    可惜他還沒修行到那一步，祭壇三拜將他的性命與殘像與這女子勾連一起。

    以我之命咒你致死！你死我活！

    從沒有不出代價的詛咒，三世離魂書以己三世咒殺對方三世，恍如同歸於盡。

    他未曾修煉到極致，卻也是以己之命咒殺對方。

    祭壇生，鐵索出，二人只能有一個存活！

    他是切切實實的踏天七重，對方卻只是仗着一把劍的踏天三重。

    但詛咒之中，只能靠自身，他還是攻擊一方，這女人拿什麼勝他？

    “喪吾之魂，碎汝之靈！”

    “破吾之軀，斷汝之生！”

    “以我之血，污汝之血，以吾之骨，化汝之……”

    呢喃的聲音從封湜的口中吐出，落在祭壇上通過殘像、鐵索傳入蘇華年耳中。

    蘇華年胸前貫穿傷第一時間崩開，灰白色的霧氣從傷口中冒出來，霧氣中好似有蠱蟲扭曲。

    青鳥扇着翅膀向後退去，它能感覺到現在是蘇華年，用不了多久這般詛咒一樣會落在它身上。

    擡頭向蘇華年看去，蘇華年雙目微閉，好似感知不到身上的劇痛一般。

    許久之後，陡然睜眼，擡手一劍斬向自身，仙劍斬過，似虛似實，竟有軍陣聲傳出，一劍斬過。帶出一片灰白氣息，這一劍生生將體內詛咒斬出大半。

    山腳封湜目光一凝，分身本體同時看向蘇華年，這一劍……竟有龍龜幾分真血成軍的氣勢。

    這是在模仿龍龜！

    甚至劍光還想透過詛咒尋到他本體，斬殺他本人。就像通過本人逆斬本命星辰一般。

    怕不是癡心妄想！

    詛咒若是這般就容易破開，那還配叫做詛咒麼？憑什麼咒殺蠻王？他咧嘴笑着，忽地腦海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

    連詛咒都被打斷剎那。

    神魂！

    這詛咒同時咒殺神魂與肉身，那落在蘇華年神魂上的詛咒，好似碰到一柄銳利無比的仙劍，半點兒不得寸進。

    詛咒不能前進登時反射回來，落在他的神魂上。

    四十九個封湜同時捂住腦袋，心底驚濤駭浪！

    那劍是什麼？什麼人在她神魂中埋了一把劍，守護着她的神魂！居然有法寶可以阻擋三世離魂書的詛咒？

    總不能是這女人神魂如劍，強大到不可直視的地步！

    真有那般神魂，豈能是區區踏天三重？

    封湜眼中陰鷙閃過，詛咒已出，要不斬蘇華年神魂肉身，要不斬他神魂肉身。

    這女人神魂有守護，那就斬肉身！

    斬滅肉身，神魂自損。

    他一拳砸在祭壇上，仰天嘶吼一聲，那鏽跡斑斑的匕首再次出現，順着他喉嚨刺了進去。

    祭壇上殘像口中一道灰白光芒射了出來，幾乎洞穿！

    山頂上，蘇華年悶哼一聲，一口血吐了出來，臉色瞬間蒼白。

    手中仙劍再次揮起，劍斬自身。一道灰白氣息被斬出，蘇華年氣色卻愈加差了。

    這詛咒異常霸道，入體便與身體合二爲一，斬詛咒亦是斬自身，真將詛咒斬去，自身也被斬殺了。

    這是飲鴆止渴！

    心底青鳥的聲音響起來：“神魂的力量能不能想法子引出來？”

    若能發揮神魂力量，區區踏天七重的詛咒，反手可滅！

    蘇華年微微搖頭。

    她是轉世投胎，前世神魂力量是隱在背後的，外人想傷她神魂沒有可能，但她想借用神魂力量，也難於登天。

    不是不能，是太難！時間……來不及了！

    調出神魂力量，肉身早被斬滅。

    雖然搖頭，但蘇華年早在對方升起祭壇的一瞬間，就開始着手調集神魂之力了。

    “那怎麼辦？”青鳥神色一黯：“劍山力量能傳給小靈素麼？”

    靈素仙劍小器靈跳了出來，搖了搖頭。不知主人前世是怎麼安排的，它與劍山沒有任何關係，汲取不到劍山的力量，擡頭看着蘇華年慘白的臉色，她銀牙一咬：“我去斬了他！”

    這會兒要不然主人鎮壓詛咒，要不然斬了那踏天七重，但劍山力量傳不出去，有一戰之力的只有它一劍了。

    青鳥一把將她按住，望着東南方雙目凝聚：“我去喊救兵！”

    靈素仙劍處於空虛狀態，拿什麼斬踏天七重？下去指不定是給人送寶！

    它看一眼雙目微閉，竭力鎮壓詛咒的蘇華年，展翅而起。就要返回白雲宮，卻在此刻天空上一道白光刺破暗潮直衝劍山而來。

    劍山上通幽劍草卻沒有半點兒阻攔，劍山對這白光早司空見慣一般。

    白光落下，卻是巴掌大一朵白雲做的飛劍傳書，白雲中叮叮當掉出一枚玄黃令來。

    青鳥與靈素器靈都愣住了，蘇華年微微睜開眼瞥了一眼，眼中一道詫異：“夫君？”

    根本不需要表明身份，飛劍傳書上的氣息，讓她一下子就確認傳書而來的是誰了。

    夫君飛劍傳書送來一枚玄黃令做什麼？

    她素手一招，玄黃令跳躍一下落在他手中，散陣陣金光。

    蘇華年雙眸陡然亮了起來。

    這是夫君提升過品質的玄黃令！這玄黃令……

    玄黃令一入手，蘇華年就感知到劍山的歡喜。劍山想吞噬玄黃令，玄黃令中有對劍山有用之物。

    不是劍山有靈，而是本能的吸引。就像磁石與鐵。

    蘇華年握着玄黃令，勾連劍山，緩緩閉上眼。山下呢喃詛咒聲越來越大，分明是呢喃卻好似洪鐘大呂直接出現在蘇華年耳中。

    蘇華年身體一點一點破裂，她卻感知不到一般，旁邊青鳥一聲慘叫，詛咒開始落在它身上。

    青鳥蜷縮成一團，將自己摔在角落裏簌簌顫抖着。直到此刻它才知道，蘇華年一直經歷着怎樣的痛苦。

    這感覺，好似億萬蟲蟻同時撕咬身體，一點一點的將身體啃食殆盡！

    不知多久，就在青鳥要支撐不住時，劍山閃爍起了輕柔的劍光，通幽劍草無風擺動，輕柔飄蕩着一道道力量涌入蘇華年和青鳥身體中，詛咒帶來的痛苦登時減輕大半。

    青鳥睜眼看向蘇華年。

    只見蘇華年幽幽睜開眼睛，嘴角一抹笑意升起，玄黃令漂浮在她身前，伸出青蔥玉指一指點了上去。

    與此同時，白雲宮中蛤蟆忽地擡頭，嘴角一抹笑意：“咦，你媳婦收到玄黃令了！”

    它以白雲宮主的身份賦予的蘇華年空間使用權，被玄黃令的空間力量覆蓋了！

    玄黃令屬於玄黃洞天，自帶洞天權限。蛤蟆只是白雲宮主人，權限只在白雲宮中。

    先前蘇華年在劍山外能使用空間力量，因爲這一次玄黃洞天開啓，是白雲宮現世，白雲宮權限通行玄黃洞天，若到下次開啓其他道場，蛤蟆賦予的空間權限便沒了作用。

    但此刻蘇華年激活了玄黃令的空間神通。

    就像一進入玄黃洞天紀妃雪就能使用空間神通一般，玄黃令權限極大。蛤蟆頃刻感知到。

    劍山上蘇華年手指從玄黃令上退了下來。她低頭看着劍山。玄黃令已經煉化，勾連劍山，劍山力量可以蔓延出去了。

    夫君……知道她的困境？

    卜算符文？應該是了。

    玄黃令品質提升到這般狀態，不知夫君搶了多少人的玄黃令才做到的。

    不知白虎遺蹟裏戰鬥達到了何種地步。蘇華年看了眼漂浮在身側的白雲，這是蛤蟆借用白雲宮的力量飛劍傳書，白雲還在等着她回信。

    蘇華年淡淡一笑，單手握住靈素仙劍，看向山腳之下的祭壇。

    青鳥忍着疼痛，三兩步跳了過來，聲音直接出現在蘇華年心底：“能殺他麼？能殺他麼？”

    這是擁有元尊一族特性的封皇族人。逆斬根源斬滅本命星辰都能復活的！

    當初龍龜斬殺風易居都要借用天劫的。

    不過那家夥現在厲害了，有神通專門用來做斬殺元尊一族。

    “要用武神一道的手段嗎？”青鳥興奮地叫着。

    丫丫的武神一道就是蘇華年啓蒙的，她自然有武神一道的修行方式。

    蘇華年搖搖頭，武神一道不適合她，她從未走過，臨陣磨槍，怎麼可能斬殺踏天七重的存在。

    “用劍！”沉吟片刻，她清冷說話。

    青鳥一臉懵逼。

    劍能殺元尊一族？對付下面這人只有一劍的機會！若是沒能斬殺，被他再復活，他絕不肯在劍山腳下了，肯定有多遠逃多遠，遠遠的詛咒。

    劍山力量不可能無限制的向遠方傳遞的。

    它擔憂着，卻見蘇華年已經手握靈素仙劍，向前一步，腳踩劍山緩緩閉上了眼睛。

    腦海中，日前才甦醒的記憶一遍一遍的掠過。

    那是太古之時，澹臺仙尊在星空中借白音陣法，困住元尊一族元浢時，她親身斬殺元浢的過程。

    這次甦醒的記憶，是從蘇禾回到太古直至離開，其間戰鬥記憶極其清晰。

    反手一劍斬斷元浢手臂，白音與蘇禾離開，她又獨自斬殺元浢。

    那一招一式，一點不落的出現在腦海中。

    澹臺仙尊只是隨手一劍，但劍中帶着的真元、心法、口訣……諸多東西一點兒不落的在蘇華年心底升起。

    蘇華年一遍一遍回憶着，手中仙劍嗡嗡顫抖起來，劍鳴聲越來越響，同耳中的呢喃詛咒聲交相輝映。

    山腳下祭壇上，四十九個封湜漸漸都皺起了眉頭。擡頭看着山頂上的女子，心中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來。

    不對勁！

    區區踏天三重，早該肉身崩碎才對！

    看劍山模樣，這女人莫不是在藉助劍山的力量消弱詛咒？這種想法剛從腦海升起就被他扔了出去。

    鎮壓三世離魂書不能借用外物。除非這劍山是本命法寶一般的存在，本命法寶不算外物。

    但這般靈山，便是四靈神獸也不可能煉化做本命法寶吧？

    這女人還有什麼手段？！

    他疑惑着，眼中一道狠辣閃過，四十九具身體同時抄起匕首，向自己心臟扎去。

    夜長夢多，立刻咒殺此人！斬滅肉身還要想法子詛咒神魂！

    他就要一刀捅下，卻在此刻只見劍山之上，蘇華年陡然凌空而起。向這邊清冷瞥了一眼，擡手一劍斬了下來。

    封湜啞然笑了出來，這女人怕不是無計可施了，劍山力量傳不出來，這般斬擊只會浪費真元！

    他冷笑着，就見蘇華年一劍落下。平平無奇的一道劍光，月光一般軟綿綿的劈了過來。

    劍光躍過劍山範圍，不曾消弱不曾消散，就那麼平平淡淡的斬了下來。

    普普通通的一劍，躍過劍山範圍，瞬間讓他如臨大敵，好似整個世界都斬殺而來一般。

    會死！

    會真正的死！這一劍可滅元尊！

    封湜眼神一凝，縱身便退，四十九道人影同時向四面八方退去。那劍速度不快不慢，偏偏讓他逃無可逃，一劍落下四十九到人影同時被一分爲二。

    九月日萬，2/30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