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蘇華年出關

    “就兩葫蘆！不可能再多了！”蘇禾咬牙，在心底叫道。

    蛤蟆哼一聲：“兩葫蘆就兩葫蘆，但如果再有下次，本蛙定要燉一鍋老鱉湯！”

    蘇禾嘴皮子抖了抖。

    燉老鱉與我龍龜有什麼關係？

    一時失誤，賠了兩葫蘆星辰之釀，蘇禾心疼。

    他本來就沒幾葫蘆，釀造星辰之釀的小烏雲，現在跟着紀妃雪混，賬算的清清楚楚，蘇禾想要一葫蘆難如登天。

    但那東西是真的寶貝。尤其玄武演道決入體之後，星辰之力就成了蘇禾的必需品。

    就像內世界，鞏固強壯內世界，基本上所有元力都行，但最好的還是世界本源。

    修玄武道途，靈力完全可以，但若有星辰之力，尤其北方玄武星宿之力，效果不可同日而語。

    蘇禾懷疑白靈壓榨烏雲爲的就是這個。

    賴了兩葫蘆星辰之釀，蛤蟆愜意的躺在蘇禾識海中，任憑識海波浪洗刷着身子。又從肚皮口袋中拽出兩團玄界世界樹的根鬚來。

    一團是它原有之物，不知什麼時候留在口袋中，又從何而來。另一團是在堤山，看一衆魂獸開闢玄界，被人隨手砸來的。

    蛤蟆不傻！以前不認得這種根鬚是什麼，但也知道是寶貝，一炮之下連天劫都能磨滅！

    它喜愛抽菸，這根鬚做菸絲兒明目醒腦。根鬚煙氣入腦海，能將混亂的記憶緩緩梳理。還能撫平身體的紊亂。

    蛤蟆身體不對，境界不對，到現在它連自己什麼品階都不知道。

    說只有三四品，但八品魂獸才能在現實同玄界轉移物品的能力它有，七品魂獸才能擁有的幼生態它也有。但三品跨空間傳送物品的能力，反而沒有……

    尤其這次在堤山看其他魂獸開闢玄界，蛤蟆覺得換它它也行！

    就很迷！

    蘇禾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麼都沒有，踏上時光之河便是這般景象了。若不是還能感知到時間的快速流逝，還以爲他和蛤蟆被囚禁在時間之中了。

    穿越時間長河，並不是這邊一腳踏上，另一邊一腳走出，便到了現世，而是一種時間加速流逝的感覺，萬倍、十萬倍！

    但偏偏蘇禾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沒有隨着時間流逝而成長，變化的只是外界的時間，他……不在時間之內！

    不知多久才能到達現世。

    一片純白的世界，寂靜到無所適從。蘇禾緩緩閉上眼，腦海裏回憶着白音傳來的玄武演道決。

    很奇妙，這功法與蘇禾得自青元門的盤武演道決，竟然還有幾分相似。

    當然這種相似不在同一層面。大概就像大學生、研究生重學小學知識？還是那個東西，卻完全不一樣了。

    記得前世大學漢語言，剛開始學的就是小學的拼音字母。

    玄武演道決不是文字，不能逐字逐句的感悟，甚至不能述諸於口，它是一種道！

    功法本體便是意竅識海衍生出來那頭玄武！

    蘇禾意識瞥一眼在識海中假寐的蛤蟆，這兒是他的識海，識海是神識凝聚，在識海中暢遊……

    一覽無餘！

    蛤蟆在蘇禾面前真的連半點兒祕密都沒有了，尤其它口袋裏的東西，蘇禾大約比它自己都清楚。

    蘇禾輕笑着，意識落在玄武虛影之上，龍龜靈蛇各自歸位，蛇盤龜身，龜託蛇行。

    一頭玄武便在識海之中遊弋，玄武意蘊如浪如潮涌入腦海。

    驀然間好似看到一頭玄武，在一片冰洋之中，遊弋、咆哮。

    簡簡單單的動作，在蘇禾腦海持續了許久。

    蘇禾驀地靈光一閃，恍然大悟。

    ……難怪叫做玄武演道決。

    根本沒有真正的功法！或者說每個人“讀”到的功法都不一樣，玄武只是在演道，不是在講授功法！

    一段大道，卻不知白音如何得到的殘篇，又如何補充完整？

    仙尊手段，果然不是蘇禾可以想象的，哪怕就在身前依舊不能理解。

    不光白音，便是紀妃雪同蘇禾同居許久，她的手段，蘇禾連名字都叫不上來。

    明明同一種手段，每次用出來都截然不一樣。大約那才是真正的隨心所欲。

    蘇禾摒棄腦海雜念，只在識海中遊弋着。

    不知多久，輕輕一吸，真武神像中，一面神牌顯現出來，正是神像的本體。蘇禾前世的神牌，在幻雪門存放了不知幾千萬年的牌子。

    幾千萬年的星辰積累，磅礴的星辰之力自真武神牌中流出，通轉全身。一點點參雜進龜元之中。

    最初的真元、世界之力、星宿之力，在這一刻融匯一體卻沒有引發不可抗拒的變故，反而圓融完滿。

    一陣舒爽的感覺，從嶄新龜元流過處傳來，連番受傷的身體都被滋潤，肉眼可見的好轉起來。

    識海中愜意的蛤蟆睜開眼睛，看着陷入修行的蘇禾，無奈的嘆了口氣。跳起來一頭鑽入蘇禾內世界。

    它蛙的，蛙爺就是個勞碌命！

    魂獸最大的用處就是輔助主人修行，例如現在。蘇禾一心參悟玄武演道決，那內世界的鞏固就只有它才能做了。

    榜一大姐打賞了一條河流的本源之力，此刻全部儲存在內世界中，卻是蘇禾開二重天以來得到的最大一筆贊助。

    蛤蟆爪子一揮，本源之力沖天而起，化作大雨瓢潑落下，落在大地上濺了起來，又化作玄黃色氤氳霧氣，隨風飄入整座世界。

    陽間、幽冥同時鞏固起來，蘇禾氣勢一點一點上升。連帶着蛤蟆也在一點一滴的進步着。

    蛤蟆看着穩步進階的內世界，心神一動，腳下大地塌陷，一片湖泊緩緩出現，形狀卻與長月府的秋湖一般無二，湖上宮殿升起，有蛤蟆的小屋出現。

    它縱身一躍跳進小屋中。愜意的打了個哈欠，聳了聳身子緩緩趴了下去。

    以前沒想到這點兒，跟在蘇禾身邊，沒必要一直呆在憋悶的意竅中啊，內世界比哪兒都舒服。

    作爲蘇禾的魂獸，它在這兒與神無異！

    ……

    咕嚕嚕咚！

    丫丫翻着滾兒撞進大殿中，一頭撞在一座雕像上，捂着腦袋跳了起來。擡頭看向那雕像，雙目一下子瞪大了。

    “師父！”

    這是師父的雕像啊！雖然看起來與現在不一樣，但丫丫一眼就認出來了。

    轉頭看一圈，竟有好幾個熟人，那一位是當初同芊芊子姐姐，一併來救她的參辰老道人，還有南明真人也認得。

    阿爹沒事兒在這兒刻石像麼？怎麼沒有丫丫和孃親的？她環視一圈，便在另一側看到透明大陣內，孃親精緻的冰雕。好似真人一般栩栩如生。

    原來只是沒有她？

    丫丫嘟着嘴，瞪着大眼，小心翼翼的接近。

    伸手輕輕觸碰，冰雕外的大陣沒有阻攔她，丫丫向前一步，穿過了沉淵，步入大陣之內，向內而行，蘇華年冰雕近在咫尺。

    似乎感應到她的到來，一旁的仙劍輕輕一聲顫抖，一聲輕盈劍鳴，抖掉一身冰雪，露出仙劍本樣。

    然後小巧的器靈從仙劍中鑽了出來。

    一模一樣兩個丫丫面面相覷。

    丫丫眨着好奇的大眼，看着面前縮小版的自己，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臉頰，眼中忽然一片驚恐：“孃親和阿爹給我生了個妹妹？”

    仙劍器靈頓時怔住了。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丫丫，足足半晌才見丫丫雙手一背，身上童稚氣息隱去，竟露出城主的威嚴與霸氣，瞥一眼器靈幽幽道：“叫姐姐！”

    器靈：“……”

    “還不會說話？”丫丫眼中露出幾分同情，她生下來第一天就能開口叫娘！

    原本還想給個下馬威，立個威嚴姐姐人設的，這會兒卻捨不得了。伸手抱起器靈，點點頭：“不會說話可以慢慢學，總能學會！以後想要什麼和我說！”

    我！城主！要什麼有什麼！

    她大咧咧的許諾完，就見小器靈雙眸一亮，開口道：“我要換個劍套！”

    現在的劍套太蠢了！

    她剛說完，就聽一聲冰塊碎裂的聲音，一枚冰塊噗地一下，彈在她額頭。將小器靈彈飛出去，撞在仙劍上，一個噴嚏融了進去。

    丫丫雙目瞪大，驟然轉身：“孃親！”

    隨着她的叫聲，就見蘇華年的冰雕一點一點的破碎開來，好似蛋殼碎裂，一道道裂縫出現在冰雕上，裂縫越聚越多，密密麻麻。

    然後——

    砰！

    一聲響脆響，冰飛滿天，還在半空中已經化作一片積雪紛飛，流風迴雪中，蘇華年一身白衣緩緩顯現，閉着的雙眼緩緩睜開，低頭落在丫丫身上。

    嘴角一抹笑意升了起來。

    “孃親！”丫丫哈哈大笑，跑着、跳着衝了上去，縱身躍起撞進蘇華年懷裏，使勁拱呀拱的。

    “孃親！孃親！”

    她歡快叫着。從出生到現在這是分開最長的一次，比整個世界都要漫長。

    比建一座城，當一次城主還要漫長。

    蘇華年抱住她，輕輕笑起來。抱夠了才將丫丫從懷裏拉了出來，打量片刻，輕聲道：“長高了。”

    三十多年過去，比起閉關前，小丫頭長高了許多，長大了許多。

    原先破殼之後，只有不到三歲模樣，此刻卻有了三歲有半的樣子，氣質也完全變了。

    雖然賴在她懷裏，還是那個小搗蛋。但搗蛋背後一股銳利，一股威勢隱隱浮現。

    小不點兒竟然有了上位者氣勢！

    尤其在蘇華年眼中，丫丫背後一條蛟龍緩緩盤旋着。好似法相一般。

    這是國運！

    小家夥走了皇者道途。

    蘇華年輕笑着，丫丫的道途不用她操心，皇者道途便皇者道途。難走，提劍斬過去便是。

    蘇華年放下丫丫，伸手牽着她向陣法外走去。

    丫丫歡快的跳躍着，口中有說不完的話，太久不見孃親，有太多的話要說了。

    “孃親，孃親！我打服好幾個城了，佔了一大片地盤！”

    “我還收服了歸望山！”丫丫一臉開心，說着卻又嘟起了嘴：“就是那老道士說話不算話，現在還沒把門派搬過來嘞。”

    蘇華年輕笑着，安靜聽着。

    就聽丫丫道：“孃親，前幾天我見到大娘了，大娘救了我，帶我殺人了，還送了我好多好東西。”

    蘇華年微微笑着，看着閉關地外面的陣法，眼中目光微微飄向遠方，卻不知想到了什麼。

    “孃親，阿爹去哪兒了？大娘說他也在這裏呀！”

    蘇華年拉着丫丫，輕聲道：“你阿爹……快回來了。他去見你……二孃了。”

    蘇華年忽然不知該怎麼形容白音，白音與丫丫的關係有些複雜了。

    丫丫眨了眨眼，不可思議的看着蘇華年：“二…二孃？”

    還，還有這樣的存在？那是什麼？是誰？

    蛇姨？芊芊子姐姐？還是那兩條小鮫人？

    丫丫心底一時間有點兒轉不過來。

    蘇華年卻沒有說話，拉着丫丫看着大殿中央的水池，便在此刻卻聽大殿外一聲掌聲，有人一掌打在大殿之上，聲音震動傳了進來。

    原本兩半分開的大殿，還隔絕外界聲響，何在一起反而通透起來，一切聲音都藏不住。

    蘇華年擡眼向外看去，便見外面十道人影將大殿圍了起來，十人人上氣勢沖天而起，卻沒有一個是庸人。

    原本圍繞大殿，想要尋寶的修士，在戰修將丫丫甩進來的片刻，便知道事不可爲，此刻早跑得沒了蹤跡。

    十人圍着大殿，一言不發，諸般手段同時向大殿轟擊來。

    蘇華年微微皺眉，手中仙劍嗡嗡顫抖起來。

    丫丫一把拉住蘇華年的手，看着孃親撲簌簌搖起頭來。

    現在她可不是曾經的丫丫了，城主做了好幾十年，玄真老道、戰修天天在耳邊唸叨修行界各種事情，還親身見證過戰修斬殺踏天七重。

    見識不凡！

    孃親進步很大，丫丫能感覺出來，孃親此刻深不見底，但是肯定不可能是外面那些人的對手啊！

    “孃親，等大娘破陣出來啊！”大娘那麼厲害，怎麼可能真的被困住？

    蘇華年笑了笑，手中仙劍一點噌地投入中央水池中。

    池水瞬間翻滾起來，一股力量翻滾着向仙劍涌去，在仙劍護手處緩緩形成一條銀色小蛇。

    有了小蛇，這劍看去與澹臺仙尊刺入石碑的仙劍，竟有四分相像，雖不是同一把，卻也散發着凜冽的劍意。

    “六重極限，兩劍！”蘇華年感知了一下，輕聲道。

    以她現在踏天三重的道行，便是用此劍也只能揮出兩道達到踏天六重極限的劍氣。

    外面有十人，不足以強行突破。

    若等夫君歸來倒是有幾分把握。

    這次閉關，覺醒些許前世記憶，她才知道夫君此去何地，按道理，便要歸來了。

    正這般想着，便見池水中一道光芒閃過，蘇華年瞬間拉着丫丫閃到一邊，同時擡手捂住丫丫的雙眼。

    時間之力，不是隨隨便便可以窺探的，尤其夫君歸來，這是變相超脫時間，若落在眼中，不知會引來何等變故。

    光華落盡，便見池水中一道扭曲的虛影出現，然後四方力量瞬間向中央坍塌，蘇華年仙劍一抖，一道劍陣擋在身前。

    一道白光閃過，一聲龜吟伴隨着大殿之外的攻擊響起。

    白光落盡，蘇禾尚未反應過來，便聽一聲歡快的聲音，帶着驚喜好似銀鈴一般衝進耳中。

    “阿爹！我和你媳婦來接你啦！二孃呢？”

    蘇禾一怔，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一個小小的紅影嗖地一下躥了過來，狠狠抱住他龍頭，兩隻小手抓在龍角上蕩起了鞦韆。

    然後驚喜就變成了驚訝：“咦？阿爹你怎麼好小一隻。”

    我那麼大一隻龜爹哪裏去了，怎麼這麼小了？

    這會兒的蘇禾只有丈半身子，前世普通臥室大罷了。

    蘇禾這才回過神來，方纔還沉浸在玄武演道決中，忽然身子一震就從時光河中跌落了出來，一睜眼就在大殿中了。

    原本還有幾分擔心，會不會一不小心衝過頭，到達未來，直到此刻蘇禾才知道。

    過去或可抵，未來不可期。

    根本到不了未來，回到自己的時間便是極限，一點兒不多，一點兒不少！

    一回來就能聽到閨女的聲音，這種感覺意外美妙。

    蘇禾哈哈笑起來：“太大了丫丫抱着不方便啊！”

    丫丫不住點頭，是嘞！太大了騎在阿爹脖子上，都抱不住呢！現在的阿爹大小正好。

    她身子一轉，抓着蘇禾龍角翻了個身，跳在蘇禾背上，被靈蛇穩穩接住，在蛇身上一滑便騎在脖子上，趴下身子抱着蘇禾脖子，開心的踢踏着腳丫。

    今兒運氣真好，見到孃親又見到阿爹。

    唯一不好的就是師父被人追殺，不過丫丫厲害，丫丫能預感到，師父一定可以逃脫的，沒有人可以殺掉師父！

    蘇禾感受着背上的小不點，一雙眼睛已經落在前方伊人身上。

    蘇華年看着他，一身白衣無風自動，輕輕飄蕩着預示着心裏的不平靜。

    堂堂踏天三重，連自身氣息都紊亂了。

    三十年不見，任誰也平靜不了。

    一人一龜對視着，看着蘇禾她笑了出來：“夫君！”

    蘇禾一步衝出，爪子一撈將她抱在懷裏，靈蛇瞬勢纏上。

    這才對，這才是咱家媳婦！

    感受着蘇華年的心跳，蘇禾嘿嘿傻笑起來，卻在這時大殿外的攻擊聲又轟然響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