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舞

    蘇禾呵呵笑起來：“族姐想什麼？你見過龍龜做賊的？”

    龍龜都是明搶的！

    但他不說還好，這般一說白音看他的眼神更不對了。

    “……”

    蘇禾愕然，這個時代，龍龜的家教這麼差勁？

    好像真怕他做什麼，白音拉着他身形一閃，已經在剛落進無損界的地方，冰坨仙尊站在翠竹之下，一動不動望着遠方，任憑亂風吹拂，吹亂了衣衫。

    衣帶甩在身後獵獵作響，身前衣衫被風壓在身上，蘇禾瞥了一眼，果然同蘇華年一模一樣，連遠山形狀都一般無二。

    白音一隻手擋在他眼前，在他耳邊咬牙道：“喂！這可還不是你家娘子嘞，她還沒死！”

    蘇禾一笑，忽然又猛地意識到，眼前這兩人終有死去的一天。不用太久只要他迴歸現世，兩人就已經死去。

    別說白音，連白靈都杳無蹤跡。

    似乎發現他臉色的變化，白音將臉湊在他面前，調笑道：“怎的？怕咱死掉？”

    她指着蘇禾哈哈大笑起來，又拍拍蘇禾肩膀：“放心，從咱一不小心證道仙尊，就想死都死不掉了。白靈就是咱，咱就是白靈。只是換個皮呀~”

    她這模樣，蘇禾傷感的氣氛都被打斷了。

    白音笑着：“看你這麼夠意思……在這兒等着！咱給你抓幾隻當扈去！”

    她笑着，一指點在自己眉心，身上氣勢陡然落了下去，一切法力都被封禁。女賊搓搓手，嘿嘿笑着：“抓當扈不可用法力，不然味道就不好了！”

    她說着身形一閃，野丫頭一般一頭撞進竹林中，眨眼不見了身形。

    澹臺微微瞥了一眼，道：“無需在意，她只是數千年不出門，撒瘋了。”

    不用法力就要封了自身法力？念力用來做什麼的？不帶法力甩個石子也能滅了無損界全部當扈了。

    白音僅僅只是想玩。

    “陪她去玩吧。”澹臺仙尊輕聲道。

    蘇禾：“？”

    澹臺仙尊瞥他一眼，輕輕一點一道絲線顯露出來，從竹林深處白音身上連接蘇禾，是因果和姻緣的重合，紅線凝練光芒如炬。

    蘇禾疑問更大了。

    澹臺仙尊聲音清冷：“你在此界未有痕跡，凝聚你的真靈，恍如無中生有，她試驗三千年皆不曾成功。這一次當是以特殊手段，以情繫於你，以情爲線，行牽引之事，方纔成功。”

    不僅僅是情，而是所有。情只是引線。白音近乎將自己與蘇禾徹底綁定，一尊仙尊的天賦、氣運、未來……一切的一切，全部綁定。

    或者說將自己的所有斬出一半，融於蘇禾體內，才強行凝聚了他的真靈。

    若只是一具普通異界屍體，自然無需這般麻煩。但蘇禾記憶裏承載了“道”。一般手段不可能將他真靈凝聚，更不可能送入輪迴。

    蘇禾沉默半晌，小聲問道：“爲什麼？”

    他不懂！萍水相逢，不將他屍體煉化取出道韻就算了，還費盡全力復活他，完全不講邏輯！

    而且元尊一族好似早就知道白靈要做什麼，鎮邪道宮畫面裏，那元尊一族說了，必然會滅蘇禾來世……

    澹臺看着他，不做隱藏：“你肉身蘊道，單單感悟道韻，便知那道闡述天地至理，若能得到，天尊或可更進一步。但道隱藏在你屍體中。取不出煉不化，想得到這道，便只有你活過來，再由你傳道。”

    她看着蘇禾：“原本你活不活都無所謂，封印他處。元尊一族得不到，我們也得不到，一切照舊，此戰玄黃必勝！但白音擅卜算，是仙尊中唯一可突破天機鎖之人。我不知她看到了什麼，執意要救你。”

    救還不夠，還不肯直接復活，而是要將蘇禾真靈嵌於這方天地，送去輪迴。

    白音必然會成功，否則也不可能從後世招來蘇禾。

    但是經歷了轉世，蘇禾的道便多了一層掩蓋，怕是他自己想講都講不出來了。

    圖的什麼？

    澹臺仙尊看向蘇禾的眼神愈加怪異，不光白音，連她自己下一世都圍在蘇禾身邊，卻不知爲何？

    她搖搖頭：“不管如何，白音一切賭在你身上，以自身爲注以情爲系，不知你回去，再來是延續這段時光，還是到了其他時間，不知你還能不能再見她，此刻她愛玩。陪她片刻又何妨？”

    蘇禾沉默，謎語人？

    最討厭謎語人，對蘇禾而言，親人之間便是需要他下刻就死，也無所謂。但不要謎語，他不喜歡一切都被設計好的感覺。

    蘇禾轉頭向提着兩隻錦雞一般的當扈回來的白音喊道：“喂！爲何救我！”

    白音擡頭嘿嘿笑着，她竟然沒有半點兒隱瞞：“因爲我擅於卜算！我看到了未來，我看到天崩地裂，看到了老龜死，看到了那條老泥鰍死，看到了澹臺死，看到這個世界死。”

    她看着蘇禾，看着澹臺，臉上帶着笑：“未來億萬，本有無數。但這個結果無論我怎麼卜算，最多到來的時間不同，最多死的方式不同。結果卻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那就是註定的，不可更改的。

    她看向蘇禾：“但我若把你扔進未來，卻一切變得不可見。”

    “未來亂了！”

    蘇禾不屬於這個世界，命運真正不可測，他在一切都可能發生，可能更好，可能更壞，可能一切不曾改變。

    但再壞又能壞到哪裏？

    白音雙眸閃亮看着蘇禾：“我把我堵在你身上了，不出意外澹臺也被我壓上了，說不定那條小龍也是嘞，你看着辦吧！”

    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蘇禾愕然，澹臺和你有什麼關係？追蘇華年他是憑本事的！紀妃雪……具體還不清楚，但應該扯不到白音。

    不對！

    他懷疑的看向白音：“你剛纔還說，自打你一不小心成就仙尊後，就想死都死不掉了！”

    白音一怔，呲牙向蘇禾撲來，一副便要咬死他的模樣：“澹臺你不許攔着我，我要咬死他！”

    你找我漏洞是不？世界都死了，十個仙尊也活不下來！

    澹臺泠後退一步，示意自己沒有攔着。

    白音愕然怔住，不可思議的看着她，滿臉不可思議：“他，是你夫君！”

    澹臺仙尊聲音清冷：“還不是。”

    白音賠了一切，自有情感在內，她卻真真第一次見蘇禾。

    她，不是蘇華年。

    白音氣哼哼，哼了一聲向兩人呲一下牙，不再理會他們，走到一旁小溪邊，殺雞拔毛。

    蘇禾沉默片刻看向澹臺，眼神示意：“她說的，真的？”

    澹臺聲音依舊平靜，沒有任何變化：“不知。”

    白音說話，她從來分不清真假。

    蘇禾看着白音，看着女賊笨呼呼的扯着雞毛，長出口氣，走了過去從她手中接過當扈：“抓竹鼠去吧，回去我給你做，味道也不錯。”

    白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噌地就跑了出去，跑了半截又回過頭來，懷疑的看着蘇禾：“你會處理當扈？”

    蘇禾看看手中的錦雞，這玩意兒不是神獸，不是異獸，也不是妖，還不是凡獸。蘇禾也不知道它該歸於哪一類，擡頭看向白音：“拔毛剔髒，掐頭去尾，裹了荷葉泥巴燒着吃？”

    興奮跑開的白音，又一臉嫌棄的折返回來，上下打量蘇禾一眼。

    就這還龍龜？你退族吧！一點兒見識都沒有，你還不如直接生啃！

    他從蘇禾手中搶過錦雞，繼續拔毛，但卻沒有剔除內臟，連血都沒放，只拔毛洗淨將光禿禿的肉雞塞進蘇禾懷裏，又蒐羅了雞毛，洗乾淨帶回竹林。

    “教你個乖！當扈不剔內臟，用它們的毛烤它們自己，內臟、血液會直接融化在肉裏，什麼調料都不要放。內臟就是最適合它們的調味！連鹹淡都正好。”

    白音搖頭晃腦的顯擺着：“不要切開，不要放血，開口了便會散了香味，就是一隻普通野雞啦！”

    她說着話，已經從腰間錦囊裏取出火石，點了乾枯竹葉引燃雞毛，當扈雞毛燃燒呈五彩之色，絢麗多姿，好似有錦雞在舞蹈。

    白音將洗乾淨的禿毛雞扔入火焰，兩隻肥雞竟然不落地，就在火焰中翻滾着。

    蘇禾驚愕：“這雞……進化出來就是給人吃的？”

    從調料到火焰完全自備，就差主動跳到餐桌上了。

    跳舞的火焰……

    蘇禾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擡頭看向白音和澹臺，嚴肅道：“幫我屏蔽一下天地，我展示個東西。”

    雖然不知他要做什麼，澹臺還是搖搖回頭：“無損界獨立，天地法則入不得這裏，這裏連星空都與外界不同。”

    瞭解了。

    蘇禾點點頭，眼睛一閉一道畫面在身前展開，術法：回溯！

    將記憶回溯，在身前展示。不是神通，只是術法，無需龍龜真身和前世身體融合，無需血脈就能使用。

    一個銀鈴般好聽的聲音迴盪在畫面中：“小族弟，只此一次，看罷記住，莫忘！”

    接着一抹清幽的歌聲蕩起，一道月光下，水面上，一位傾城女子赤足獨舞。

    在她背後有一頭玄武幻影，映着月光美不勝收。

    跳舞的白靈，當初第二次去白靈小世界時候，白靈留下的舞蹈，蘇禾還龜身在蘇華年面前尬舞過一次。

    蘇華年看它似是一部功法，但又不能看透。

    ——

    半夜還有一章，不要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