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執筆開天（下）

    艮卦如山，兌卦如澤。山澤相濟落入太阿山之下。其實太阿山只是混沌中孤零零一座山，四方旋轉分不清上下東西。

    兩卦落入太阿山腳的混沌之中，便沒了聲息。不似其他卦象雷鳴火爆。

    卻潤物無聲。

    太阿山下翻滾的混沌都平息下來。

    不知多久，以坤卦爲中心，艮兌相濟，一片混沌化作大地舒展開來。

    頭頂日月，腳下大地。內世界出現雛形。

    雲夢澤上紀妃雪佈下的陣法已經全部取消，她怕陣法阻礙了玄荒界對蘇禾的滋補。

    青龍青巨大龍軀盤繞起來，將蘇禾圈在其中，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口中卻呸了一聲。

    那羣不負責任的老龜，小崽子開天，它們居然來都不來！這麼沒擔當要什麼龜崽？換成龍崽不好嗎？

    不知那羣傢伙在幹什麼，才聽說它們端了騰蛇老巢，就得到古洛的消息，要它照顧一下他家崽子，全族閉關了。

    怕不是一羣不學無術的龜，在騰蛇老巢栽了跟斗吧？

    當然這是它臆測調侃。區區騰蛇，三頭龍龜足以滅族。

    龍龜一族，怕是大有所獲。尤其看到蘇禾背上的靈蛇，它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

    當日七絕祕境外的戰鬥，它看的清清楚楚，雷的背上也有一條蛇，只是長了翅膀。

    龍龜一族必然在窺視騰蛇。

    洛曾說有這小龜，龍龜一族萬年內必成四靈最強，便是這個原因？

    萬年不可能，便是白靈當年也用了近兩萬年才追上前輩腳步，甚至至死都沒超越自家泰祖。

    龍龜想做最強一族，至少得兩位泰祖般的存在——它龍族龍多，就有兩位老祖級神龍。

    這只小龜，暫時還看不出有那般天賦，最起碼萬年內不可能成就泰祖的高度。他渡劫快，開天快。但這兩個更多靠的是機緣，而不是天賦。

    蘇禾就長在青元，青龍看的清楚。單論天賦，諸天萬界難有超越白靈的存在。

    一聲鐘鳴，以蘇禾爲中心響徹四野。

    “開天了！”猙輕聲道。

    這聲響便是開天第一步。證明天地初開，已經有了雛形。從這一刻這龍龜便是一頭貨真價實的，開一重天的神獸。

    真元之中便帶有世界之力，再戰鬥無需莽漢一般全憑蠻力，似朱厭這般對神獸有限制的特殊手段，限制也要弱了許多。

    最起碼朱厭血再澆滿龍龜後，龍龜不會半點兒神通用不出。若龍龜能開二重天，那頭開天二重的朱厭血便徹底失去效果了。

    朱厭，只能欺負弱者！

    鐘聲蕩過，雲夢澤上正在見證開天的人，一股莫名的感覺升起來，好似蒸了桑拿渾身舒爽。天地間有看不見的力量涌入身體，修補暗傷、提升潛力。

    一個個面露驚喜。

    初步開天，四方見證者，從此刻便能得到天地福澤。外人看不到界珠內世界，但可憑天地賜福程度大致判斷開天情況。

    畢方耷拉着雙眼，微微哼了一聲，這賜福連它開天時都比不上，龍龜也不過如此！

    白靈畢竟是少數。不可能出頭龍龜就是白靈。

    它如是想着。

    蘇禾界珠內的開天，還在繼續。

    或者說才剛剛開始！先天八卦出現只是奠定開天基礎。於道門而言這是萬物基石，便如佛家的地水風火。

    界珠外的山川畫影，一片又一片的消失不見。

    並不似太阿山直接被拽進界珠內世界。而是畫影消融，內世界中有高山聳起，有大河奔流，有汪洋現於四方。

    八卦漂浮，定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定古往今來秋冬春夏。

    宇宙既定，外界天地賜福陡然增強，觀禮衆人，一個個驚喜擡頭。

    此刻有不住的天地靈力向他們體內灌注，這股靈力與需要自己辛苦採集，還得煉化的靈氣不同，進入身體立刻融入竅穴、經脈之中，直接吸收滋補。

    畢方微微變色，這股靈力倒還說得過去，但又如何？他渡劫也一樣達到這個地步了！

    比比誰持續時間長了！

    界珠內世界，巫已經不能站在日月之上了，日月掛於天空，不再承載。

    身子落下，站在太阿山頂，四方而望，被八卦破開的混沌，又翻滾着要涌過來。想要將這片新開的天地重新歸於混沌。

    四面八方，混沌如黃雲，翻滾着向內世界壓來。

    巫卻一動不動，只看着漂浮的八卦。這是他開天畫出的八卦，與道基內的小八卦不同，沒有諸多神異。

    八卦沒有反抗混沌，而是閃爍着向四方飛去，融入山川、河流、清風、火焰……之中。

    外界，衆人疑惑一聲，天地賜福……變弱了！

    龍龜開天結束了？

    畢方一怔，眼中精光閃現，嘎嘎叫了兩聲，似笑又似鳥叫。

    沒了！龍龜開天，就這？！

    佔了龍龜身份，不到一年就開天，結果就開了個這？這龍龜怕不是剛凝聚出開天神器，立馬就來開天了。莫不是就爲了在龍神祭當着大家面，博一個天才的名聲？

    但是堂堂龍龜開天如此，貽笑大方！他當年開天，天地賜福都持續了足足兩天一夜！

    它撲閃着翅膀高傲環視。好似不是龍龜開天失敗，而是它開天成功，進階開天三重。

    澤水下園林中，紀妃雪黛眉緊蹙。直直盯着蛤蟆腹部的畫面。

    這是她以特殊手段，將蘇禾內世界的畫影投射出來的。若非魂獸主人一體，很難做到這點。

    紀妃雪看着巫執筆開天，一言不發。

    再看混沌復來也沒出手幫助的意思，開天是神獸自己的事情，其他人幫不得！

    就算白靈設計萬年，幫蘇禾凝聚道基，也要蘇禾親自去丹室小世界，感悟那片山川河流，經歷丹室世界的洗禮，親自護法、凝聚卦象現身。

    就連承載卦象山石，雖是白靈的白玉龜甲所化，但那龜甲在蘇禾身上披了不知多久，同蘇禾一起渡天劫成就龍龜。

    與其說是白靈的白玉龜甲，不若說早被天地認證，成了蘇禾的東西。

    龍龜開天，紀妃雪幫不上忙。

    她看向東雲山，在想着要不要將蘇禾意識拉回。

    沒有意識主動控制，全憑界珠自行開天，很難！

    不知白靈和蘇禾有何計劃，這般做的目的是什麼，但對一頭龍龜而言，第一重天是修行基礎奠基，是最重要的一次開天，兒戲不得！

    有恆卦吐露世界本源，開天神器的積累早到極限。只要將蘇禾意識拉回，第一重天不是任何問題。

    ……

    東雲山中，鴻雁落在一片湖邊，身子不住的顫抖着，眼中盡是驚慌。彷彿天塌下來了一般，它莫名的感覺到一陣恐懼。必是有天大的事情發生了，族羣全滅了？

    鴻雁不知，也搞不清。

    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得它喘不上氣來，擡頭烏雲滾滾向地面壓來，大雨將至。

    狂風驟起，黃沙漫天。

    壓抑感更重了。

    鴻雁胸腹劇烈起伏着，望着天空。有雨燕低飛，被壓在水面上喳喳叫着。

    這般天象下，萬物皆低。

    鴻雁喘息着，終於衝着天空一聲鳴叫，拍打翅膀振翅而起，盤旋乘風，扶搖直上。

    它要衝破這烏雲！

    噼啪！

    一聲驚雷，刺破雲霄。

    好似上天不許一隻凡鳥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大雨瓢潑。

    鴻雁鳴叫，望着雷電，眼中意志如刀，雙翅扇動，直入烏雲之中。

    噼啪！

    驚雷又起，照亮天空，烏雲之中一隻鴻雁左衝右突，破雲而上。

    “開！”

    太阿山頂，巫忽然起身，雙臂張開，好似一隻鴻雁，縱身而起，扶搖直上擊破雲霄。

    就在九天之上，運筆如飛，凌空書寫一道道卦象，六十四卦環繞如龍，好似一枚枚大炮，轟向四面八方，砸進混沌之中。

    這些卦象不似先天八卦，有諸般妙用。就是單純的開天！單純的轟擊混沌！

    翻滾回來的混沌遇到真正的天敵。每一枚卦象衝進混沌中便轟然炸開，一片片混沌化作最本源的氣息，涌入內世界。

    內世界翻滾着向外擴張，速度之快連紀妃雪都咬住嘴脣，驚訝起來。

    界珠之上，山川畫影成片消失，每消失一片，界珠內便有相應的地域生長。

    雪原、海洋、草地、荒漠……

    雲夢澤上，觀禮衆人又歡喜起來，天地靈力涌入身體的量重新變多了，而且越來越快。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

    六十四卦開天，只是單純的擴張內世界，時間持續甚久。

    一日、兩日……七日……

    開天依舊沒有結束。

    第二日畢方的呼吸就變得粗了起來。

    當第七天，每位觀禮者頭頂形成靈力漩渦時，靈力不要錢的主動往衆人體內鑽時，畢方已然氣急敗壞。

    靈力不但沒消失，質量反而更高了！

    畢方呼吸變的粗魯宛如破風箱，身上火焰燃起，似乎想將一道道靈力漩渦衝散。

    它眼中的不屑和歡喜在靈力漩渦出現的一瞬間，已經變作瘋狂！

    怎麼會！

    靈力漩渦是他開天第二重時才出現的異象，他還是畢方一族的天才，有多少神獸開三重天才能帶來靈力漩渦！

    這龍龜分明都到盡頭了，爲何又再次發力，甚至出現靈力漩渦！

    水下園林中，紀妃雪目光凝聚，看着蛤蟆肚皮畫面。

    巫到底是被蘇禾意識影響了。

    畢竟肉身是他的，界珠是他的，內世界也是他的。

    紀妃雪看得出來，那枚丹藥有隔絕意識的作用，她好像有意讓蘇禾意識在外，界珠自主開天。

    但再完美的丹藥也不可能徹底將意識隔絕。神魂肉身還在，意識源於神魂，這是斬不斷的關係，怎麼可能徹底隔絕的掉？

    內世界，頭頂日月輪轉，有星辰浮現。

    蘇禾內世界急劇膨脹，界珠上山川畫影一片一片的消融，七日過去，畫影足足消失七成。

    紀妃雪卻微微搖頭。

    她不知白靈如何弄出了這麼一尊道基，以六十四卦爲基，又孕育萬載。若蘇禾意識在，親自主持開天，第一次開天便有機會將畫影全部拽入內世界。

    不懂白靈爲何非要將蘇禾意識隔絕。

    自然開天又有什麼用處？

    巫開天，但巫是內世界自然形成的開天神器，他不是人，只是一件器具、法寶、兵器！

    他本身就是這小世界的東西。

    紀妃雪疑惑着，就見蘇禾內世界，星空背後一張特殊的薄膜漸漸成型。將整個內世界籠罩起來。

    世界胎膜——地衣！

    紀妃雪手中茶杯咔嚓被她捏碎，又被法力聚集不敢散開灑落一滴水來。

    她美目失神，見到了最不可能的事情。

    內世界，也可有地衣？

    一座世界有沒有地衣，截然不同！地衣不但保護着其中世界，更在世界成長之後，化作世界進階的基礎。

    三千大世界都是自然形成的，外界之所以有混沌纏繞，便是曾經的地衣消融後出現的。

    有地衣意味着日後混沌纏繞，意味着無限可能！

    尋常神獸，界珠內混沌定量，每重內天地大小因混沌而定。

    四靈足夠強大，也有很大原因是因爲四靈界珠內混沌充實，開出的天地廣闊無垠。

    蘇禾有地衣……

    本卷8~16章做了修改，如果親正在看，發現情節錯亂，可從8章重讀，5.17日12點，全部修改替換約10分鐘，若12：10才看則可正常閱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