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滾！

    卦……

    六十四卦在前世稱爲《易》，闡述天地至理。包羅萬象無所不有。在這方世界更擁有至高神通。

    甚至與世界本源相關。

    蘇禾有恆卦，但卻完全看不懂。知識儲備太匱乏，小龍龜仍需努力。

    但再無知他也知道白靈弄出一個了不得的東西來。

    丹室世界天空開始塌陷，江河倒灌、火山噴發、大地撕裂，一片末日景象。

    部族人不知所措，驚慌的奔跑、跪拜，隨後幻影一般飛散。

    這天、這地、這山、這水皆是爲煉出六十四卦，卦既出，天地力量已然耗盡。

    蘇禾不能再查看界珠，界珠內的變化還沒結束。承載卦的玉石徹底和山川融爲一體，聳立於混沌之中，撐開一片空間。

    丹室世界即將坍塌，百獸蟲魚盡皆消亡，四周已經能看到丹室的四壁。

    四壁龜裂，密密麻麻的裂縫遍布整個七絕祕境。整個祕境都是爲了煉出卦，再讓蘇禾順利繼承，目的已然達到。

    祕境沒有了作用。

    要坍塌的不僅僅是丹室，而是整個祕境。

    蛤蟆一個閃身出現在龜殼上，恨恨跺腳一臉幽怨。

    下方峽谷中雷霆漸漸消失，騰蛇聳起身子，它感覺到峽谷禁空力量正在緩緩消退。

    拍拍翅膀艱難的飛了起來。

    有薄薄的雲霧在它四周升起，騰蛇善飛，動則風雲起。但它們的風雲和神龍截然不同。

    神龍堂皇大氣，騰蛇鬼祟陰寒。

    神通在逐漸迴歸。它卻沒有半點兒喜悅，神通迴歸意味着那龍龜拿走了祕境核心。

    祕境有坍塌徵兆，峽谷便不是唯一退出的路線，任何一條坍塌的空間裂縫都可以隨意穿梭走。

    普通修士惟恐避之不及的空間裂縫，對神獸而言可如履平地。

    連空間裂縫都害怕，還如何鎮壓混沌，煉地水火風？

    豈能讓他逃走！

    騰蛇展翅而起，循着蘇禾的氣息向上而來。神通回來，那樣的龜崽它可以一尾巴戳死仨！

    蘇禾轉身便走，一頭撞碎丹室壁壘，水浪裹挾衝入震位雷池。

    蘇華年一身白衣，無風而動，衣袂裙裾上道道藍色電弧遊走，恍如雷中仙子。素手執劍，仙劍之上電芒吞吐，卻不刺目，反而柔弱如水，平添幾分柔美。

    雷池輕柔盪漾，不似雷叔雷漿的霸道，要毀滅一切。反而如水如月一片淡藍微微盪漾。

    被收服了。

    蘇華年凌空而立，感知有人睜眼望來，就看到蘇禾霸氣闖入雷池。

    在一旁舉着標槍喊加油的白龜悄悄的往角落縮了去。

    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跟在蘇華年身旁的龜，有靈智。

    蘇華年看着蘇禾，眼中一絲疑惑，先前收服雷池，就感覺被人注視，目光熟悉。

    “出了何事？”她聲音輕柔。

    沒出事，龍龜不可能跨過這般距離，追到七絕祕境來。

    蘇禾看着她：“術法道行恢復了麼？準備打架！”

    收服雷池的剎那術法道行就恢復了，還有精進。

    “是外面這道氣息嗎？”蘇華年清音問道。

    雷池之外一道冥暗血污的氣息侵透而來，惹人生厭。

    “騰蛇，打得過嗎？”蘇禾問道。

    打不過那就趕緊想法子逃走！蛤蟆已經嘗試打開玄界，祕境即將破碎，對玄界的隔絕沒有那麼徹底，勉強感知的到了，但想進去還很困難。

    蘇禾想連接玄界意識就更不可能了。

    蘇華年擡眼望向氣息流來的方向。

    騰蛇，神獸！修行三百年，唯一見過的神獸就是龍龜。

    騰蛇品階要低龍龜許多，但那也是神獸！

    蘇華年輕輕搖頭，打不過，但，又如何？

    既然追殺龍龜，那一戰便是。她能感知到外面騰蛇氣息不穩，應該是受祕境壓制，神通還未徹底恢復，而且受了重傷。

    不能逃走，騰蛇善飛，脫離七絕祕境騰蛇神通徹底恢復，更沒有逃走的可能。

    在這裏有雷池加持，有道行神通優勢，或許還可一戰。

    蘇禾知曉她的想法了。

    低頭龍角在蘇華年額頭輕輕一拱，一道神通借了出去。

    雪隱。

    再次碰頭又一道神通借出：神機！

    可惜龍龜天生神通借不得，不然還可以加防禦。蘇華年略微一怔，身姿微微晃了晃，就那麼憑空消失了，看不見摸不得。

    嘶吼聲傳來，蛇未至，一股幽冥氣息已經破開雷池，涌了進來。

    蘇禾領域霎時張開，不求建功只求阻礙騰蛇領域的探查。

    領域內的一切無處遁形，蘇禾不知道雪隱能否在騰蛇領域中隱藏，只能加個保險。

    一片瀚海電閃雷鳴。蘇禾咆哮一聲，只覺一種奇妙的感覺升起，低頭、擡頭，自己和自己四目相對。

    一條巨蟒纏在龜殼上。

    巨蟒和龍龜同時眨了眨眼，異口同聲：“臥槽！”

    破殼而出還爲沒有玄武身體感到失落，畢竟可以加最少三成戰力。領域展開才發現，不是沒有玄武，只是沒有像雷叔那般一直顯露，只在領域中才有玄武形貌。

    或者，雷叔也是領域中才會有顯露？畢竟當時處於大戰，它領域一直處於張開形態。

    蘇禾背上巨蛇和雷略有不同，他背上是真真正正一條大蛇，沒有翅膀！

    大蛇纏繞在龍龜身上，卻沒有獨立意識，所有行爲思想皆是蘇禾自己，龍龜踏水巨蟒纏繞，彷彿左右互搏。

    分明全是蘇禾，卻可各行其事。

    一蛇一龜氣息流轉，蘇禾體內真元流轉速度至少快了一半，但並不暴力，溫柔盤轉恍如蛇行。

    真元生成速度也急速加快。

    對四周感知愈加敏銳。

    雷池外有波濤聲響，波濤聲中鬼哭狼嚎。

    腥臭氣息傳來，一條暗黃色大河奔騰而來，其內孤魂野鬼隨着浪濤哀號。

    陰寒、無盡、墮落……

    恍如地獄黃泉。

    黃泉之中，騰蛇翻滾，吐着蛇信，看到蘇禾一言不發，張口一聲嘶吼，口中污水噴出，直向蘇禾而來。

    其內灰白、詛咒、衰落……各種氣息混作一團，這是世間至毒。

    這世界的騰蛇怕不是雜交，有相柳血脈！堂堂神獸生生變成了淫穢污濁之物！

    蘇禾咆哮一聲，海浪迭起，一道道打向騰蛇噴來污水毒液，兩爪一掀，掀起滔天海浪，瞬間凝聚成冰，一道道阻向污水。

    那污水腐蝕性卻不在祕境廢料之下——甚至本身就帶有廢料氣息，頃刻融化堅冰，直向蘇禾而來。蘇禾身形一閃神機用出，躲向瀚海角落。

    污水入海，好似落入滾油，噼啪炸開濃烈白煙升起。

    這毒液竟能損傷領域！

    “起！”蘇禾咆哮，海水裹挾着污水飛起，被他凝聚成冰甩至領域之外。

    騰蛇嘶吼，身形一轉，掀起黃泉水浪，直向蘇禾瀚海撞來。它要以自身領域衝破蘇禾領域。

    這騰蛇比白靈還要大數千歲，領域被它錘鍊三萬年，早得心應手功能大全，蘇禾領域新生，剛一接觸，大海便被染成暗黃色，發出腥臭之味。

    騰蛇眼底興奮閃過，破爛的雙翅一展，便要向蘇禾撲射而來，血盆大口張開，口中暗紅色的光芒聚集。

    不知又是什麼神通。

    但蘇禾瞬間升起危機徵兆，會死！

    被這道紅光擊中，會死！

    卻在這時，驟然一道磅礴劍氣迸出，直刺騰蛇三寸。

    騰蛇不驚反喜，眼中精光閃過。

    早等你了！還沒衝進雷池就感覺到了這邊凝聚不散的劍意，必有凌厲劍修在此，進來了反而見不到，不是隱藏在周圍伺機偷襲又是什麼？

    等你許久了！

    騰蛇口中慢吞吞凝聚的紅色光芒，霎時成型。一道鮮紅色的閃電，噼啪一聲劈在劍意勃發處。

    那裏一道人影顯現，被它一擊而中，頃刻間崩裂粉碎。騰蛇卻沒有半點兒欣喜，反而警鈴大作。

    那不是真身！被神通打中頃刻消融，是雪！

    它驟然回首，向四方望去。卻驀然發現，那龍龜崽子的領域竟不知何時已經和它黃泉徹底融爲一體。

    不知是黃泉污染了瀚海，還是瀚海稀釋了黃泉。

    瀚海沒有任何特殊屬性，卻將它領域感知干擾至極。龍龜很陰險，沒有嘗試壓它他的感知，而是在領域中同時升起成千上萬的冰塊，又霎時炸開。

    讓它一時迷茫。神通還未徹底恢復，神識也只能放出少些。

    它嘶吼一聲便要用出滿屏技，卻聽龍龜一聲咆哮，神威直衝腦海而來，這聲神威龍龜不知積蓄了多久的力量，已經吼到破音，口中龍龜真血噴出。

    本就重傷的騰蛇，霎時腦海一片眩暈，恍如先前峽谷中一般無二。

    卻在這時一絲殺意閃過，騰蛇雙目驟凝，領域傳來畫面。背上一個人族女子驀地出現，一劍點出，飄然如仙，平平凡凡的一劍，卻讓騰蛇警鈴大作。

    這是所有力量內斂的徵兆，比那些劍氣縱橫電閃雷鳴的劍，不知可怖多少！

    還是三寸處，一劍點出蘇華年頃刻消失。再出現已經落在蘇禾龜殼上。

    直到此刻，騰蛇三寸內，頸椎之間才陡然一聲悶雷炸開。

    整顆蛇頭都垂了下來。

    騰蛇嘶吼，蛇尾翻飛閃着寒光抽笞如鞭，將身邊空間抽的粉碎。

    該死！該死！

    那龜崽子將跳躍空間的手段借給這人類女子了。

    外借神通，又是白靈的手段！

    它蛇頭擡不起來，沉在水中，憤怒嘶吼：“白靈！！”

    黃泉水浪翻滾，一浪接着一浪向蘇禾衝來。都怪這龜！不但領域影響它的感知！還將神通借出。

    否則哪怕重傷，也不是區區踏天二重的人類可以近身的。

    黃泉浪起，惡鬼哀號。

    蘇禾瀚海被它衝擊的一再縮小。

    蘇華年落下，卻未乘勝追擊，反而展開領域，鵝毛大雪飄飄灑灑，每一片雪花中心都有一道電芒閃爍，落在黃泉和瀚海中，便凍結一片水面，隨後電起，堅冰轟然炸開，再化作海水落下。

    涇渭分明。

    被炸過的黃泉和瀚海徹底分開。黃泉還要翻滾而上侵入瀚海，卻發覺瀚海中，飛雪沉浮、冰凌穿梭，又有雷電閃爍。

    尤其那雷電直接勾連這片雷池，讓它不得寸進。

    咦？

    蘇禾蛇頭龜頭同時擡起來，這感覺好奇妙。這就是領域融合？

    彷彿兩股溪流潺潺娟娟融爲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飛雪飄飄灑灑落入海中，水浪輕輕翻滾，捲動着雪花冰凌。感知很奇妙，就像——牽手？

    通過領域，蘇禾隱隱能感知到蘇華年的心理，一片清明透徹，什麼都不想，只一個意念——出劍！

    “莫要胡思亂想，應敵。”蘇華年聲音清冷如劍鳴。

    她是對凝視她的巨蛇說的。

    巨蛇開口：“你知道這是我？”

    這蛇上騰蛇味道這般濃郁，你就沒懷疑？就沒想一劍斬了？

    蘇華年凝神戒備的狀態都差點兒被打亂。

    搖搖頭輕聲道：“外貌可變、氣息可變，但眼神深處的韻不會變。”

    也是！

    蘇禾恍然，當初他披上白靈的白玉龜甲，徹底變成一頭白色龍龜，蘇華年都能認出他來。

    越是這般劍心通明，心無雜念之人，越能直擊本質。

    蘇禾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騰蛇，騰蛇腦袋垂於水下，四周空間崩碎，看不到具體情況。

    “傷的很重？”一隻神獸不可能連一劍都吃不住，蘇禾自覺沒問騰蛇會不會死，一劍偷襲能重傷就是萬幸。

    蘇華年搖搖頭：“皮肉傷，在等你我中計近身。”

    劍仙對自己的劍再瞭解不過，一劍刺下她便知道未盡全功，騰蛇只是在誘敵。

    騰蛇尾巴抽碎空間的動作爲之一窒，似乎在爲自己拙劣的演技尷尬。蛇尾收下，空間彌合。蛇頭緩緩擡起來，看着對面的敵人。

    目光最終落在蘇禾的蛇身上。

    這蛇和同伴足有五分相像，只是缺了翅膀，甚醜！

    與它同來的族人，被這龍龜幼崽煉化，成了自身的一部分，這種氣機相連的感覺，完全就是一體的，就像這一龜一蛇同一顆蛋裏滾出來的一般。

    它不知道蘇禾是如何做到的，才不敢貿然接近，只敢攪動領域步步爲營的侵蝕。

    想藉機引誘偷襲，卻不想做了一把小丑。

    騰蛇尾巴捲動，黃泉領域急速收縮。它仰天一聲嘶吼：“召！”

    一顆巨大的枯樹投影在它背後緩緩凝聚，是歡死樹。

    她低頭看着蘇禾和蘇華年，眼中閃着冷笑。不管你們還有什麼手段，召出歡死樹投影，直接破滅這片雷池便是！

    神通還未徹底恢復，身受重傷。對面女子又和雷池牽連，硬攻不划算，不宜纏鬥。

    歡死樹專破空間，毀了整個七絕祕境，神通自然迴歸！

    祕境核心已經被龍龜取走，不怕毀壞祕境傷及核心。

    歡死樹在它背後越凝越實，就在騰蛇纏繞上去，準備發動歡死樹能力的瞬間。一個聲音從歡死樹上傳了出來。

    “滾！”

    騰蛇滿臉驚愕。

    歡死樹樹枝如鞭，啪一鞭子抽在它身上，頓時皮開肉綻，幾乎將它抽做兩半。

    是雷的聲音，若非才搶走歡死樹，還沒煉化。歡死樹反抗保護騰蛇，這一鞭子直取這騰蛇性命。

    騰蛇月老霎時懵逼，劇痛傳來嘶吼一聲，看向破碎消散的歡死樹投影，滿眼不知所措。

    就在此時，水面之下，一條巨蛇陡然躥出，一口咬在它身上，一顆龍首出現，呲啦撕下一大片血肉。

    不等騰蛇反抗，一柄仙劍攜着無盡殺意，順着歡死樹抽開的傷口刺了進來，風雪雷電同時爆開。

    轟！

    “嘶吼！”

    騰蛇慘叫一聲，黃泉翻滾，霎時擋在身前，甩尾將仙劍逼出。一尾抽打，以劍爲箭直衝蘇禾和蘇華年而來。

    蘇禾身形一閃，帶着蘇華年消失，出現在十里之外。仙劍刺破雷池，破出七絕祕境，又被蘇華年反手召回。

    騰蛇嘶吼咆哮着，滿眼憤怒直勾勾盯着蘇禾。

    “歡死樹！”它咬牙切齒看着蘇禾，好像搶走歡死樹的是蘇禾一般。那聲“滾”它聽出來了，是龍龜青雷！

    龍龜！

    爲什麼歡死樹會在龍龜手中？

    蘇禾巨蛇迴歸，腹中鼓囊，這一口騰蛇肉撕得的極大，足夠他消化許久了。

    在歡死樹出現的瞬間，蘇禾就知道騰蛇玩脫了，召喚什麼不好你召喚歡死樹？

    瞬間就示意蘇華年準備出手，並將巨蛇潛入水下，趁其不備一擊而中。

    “多謝淵兄一棵歡死樹的打賞——不對你現在叫騰蛇月……月老？”蘇禾看到它眉心月老二字組成的圖案了。

    是另一條騰蛇死掉，月老二字全歸這一條騰蛇了。白靈這惡趣味。

    這麼醜的蛇，白瞎這名字了。

    “傷成這樣還不肯逃走，你是在等你七位同族長輩，前來救援？”蘇禾擡眼看着它，騰蛇鮮血直流，已經染紅黃泉。

    蘇禾龍尾甩着：“讓我想想，你是不是還惦記着搶走我祕境核心，甚至想讓七條長蟲趁機困住我族長輩，最好能獵殺掉……”

    “你在想屁吃啊！”

    “吼！”蘇禾一聲咆哮，充斥着挑釁和嘲諷。爪子一拍海面七團巨大水球升起，形成七條碩大騰蛇外貌。

    然後一條一條的被兩頭龍龜撕得粉碎。

    “多謝你喚來七條騰蛇，帶來歡死樹。不然我族怎麼可能有這般大的收穫？”蘇禾望着它，長吟感慨：“騰蛇藏在陰溝裏，不是你幫忙，我族還找不到這七條騰蛇呢，更別說歡死樹！”

    對面騰蛇驀地怔住，呼吸越來越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