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與自己的過去和解

    “感覺如何？”

    伴隨着主神的光柱消散無蹤，楊雲望着從半空中落下的趙櫻空：“《死靈之書》和克蘇魯世界我聽過，沒有什麼副作用吧？”

    面對楊雲的關心，趙櫻空只是微微搖頭。

    或許意志不堅定的人的確會被《死靈之書》中的這個A級魔法引動心中的黑暗面，但在已經覺醒心靈之光的趙櫻空面前，這種程度的影響只不過是如微風拂面。

    只見趙櫻空閉上雙眼，屏息冥想，剎時心海中就有一面古埃及風格的漆黑魔鏡浮現，它的鏡面暗如深淵，彷彿勾連着冥界一般……而隨着趙櫻空意念的投射，它突然碎裂開來，化作無數破碎鏡片，每一片都映照出趙櫻空周圍空間的不同景象。

    望着心海之中的景象，趙櫻空心神一動，便將將精神隨意投入到了其中一塊碎片中，而只見在現實之中的“趙櫻空”突然散作一地逐漸消散的碎玻璃，接着，少女的倩影卻在另一處憑空顯現出來。

    “空間移動。”零點做出了認證：“是映射類的空間能力。”

    ——也就是說，和張傑之前使用過的“星體投射”是差不多的效果來着？

    楊雲摸摸下巴，望着趙櫻空繼續試驗起了“尼託克麗絲之鏡”的第二個能力來。

    隨着趙櫻空心中的碎片重新聚合，鏡面中頓時映照出了周遭的一切，在她的視野中，無論是主神空間的地板還是中洲隊的隊友們，都抽象地化作了某種白色的“波動”……而隨着能量的灌輸，這波動轉瞬之間便化作了冥界的黑光。

    波動傳遞，漣漪擴散，在黑色光芒的照耀下，爲了試驗而特意製造出的鋼鐵牆壁無聲無息地缺去了一塊，就好像被橡皮擦抹去了一般。而那缺失的部分則是湮滅無蹤，再無痕跡……

    “……我還需要再研究一下。”

    趙櫻空睜開雙眼，望着自己造成的戰果，不太滿意地皺了皺眉頭：“應該還能更強一些才對。”

    “其實已經很強了……”

    楊雲還沒說完，就見趙櫻空直接瞪了過來，只得連忙改口道：“……不過顯然還能更強。”

    說罷，他連忙咳嗽一聲，岔開話題道：“下一個兌換的是誰？”

    “接下來就由我第二個兌換吧。”

    這一次，程嘯主動站了出來，他先是看看楊雲，再看看楚軒，又看了看鄭吒，甚至最後看了看齊騰一……就當四人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即將開口詢問之時，程嘯才呼出了一口氣，低聲道：“我體內的內力已經到了築基的臨界點，很快就能轉化爲真元力。”

    “那不是好事麼？”鄭吒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第一時間送上了恭喜：“恭喜你啊，程嘯，這樣一來，我們中洲隊內又即將多上一名修真者了。”

    “準確來說，不是修真者，而是武修。”

    聽得程嘯如此說法，楊雲先是和身爲正統修真者的齊騰一對視一眼，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需要我給你提供幾本功法嗎？”

    “這個倒不用了。”程嘯撓撓頭，似乎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不過……”

    “無需害臊，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你有你自己的道路，和其他人不盡相同。”

    楚軒推了推眼鏡，一語道破了程嘯的心思：“雖說你苦練數十年才成功站在築基門檻之前，與鄭吒築基的速度相差甚遠，但人與人之間的天資亦有優劣差別之分，無需妄自菲薄。”

    “……雖然我知道楚大校你是在安慰我，但聽起來就好像我這麼多年的武功都練到狗肚子裏去，這個時候才成功築基，完全是在給我程家丟人了啊。”

    聽聞此言，程嘯略顯哀怨地望了楚軒一眼，但想到自己的拳套後續升級的生殺大權還掌握在對方手上，也只得含淚嚥下滿嘴的苦澀：“……總之，在戰鬥正式開始之前，我想將身體調整到儘可能圓滿的狀態，完成築基的突破。”

    頓了一頓，程嘯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這一次我打算將厄難毒體和體內的本命蠱，以及我對於‘風’的領悟相結合，覺醒出獨屬於我的‘武道意志’，一舉突破到築基期。”

    ——武道意志。

    對於程嘯這樣的武修而言，比起所謂的符文解析與計算力的強弱，更重要的其實是作爲武者的“武道意志”。

    “武道意志”誕生自每名武者對“武”與“力量”的理解與追求，或許是渴望以弱者挑戰強者的“技”，或許是爲所欲爲的純粹之“力”，亦或許是爲了所愛而變強……總而言之，就是一種以武力貫徹自己的本心的意志。

    武者的所修功法與武道意志彼此影響，若是相互配合則互相促進，若是不合則甚至會有所減益，在築基之前，這主要體現爲修行速度的差別。就如同青燈古佛的高僧比心懷大志的霸者更適合修行禪門武功，後者卻能在天子武學的修煉上事半功倍一般。

    這一點，對於主要依靠主神強化的輪迴隊員來說其實並不明顯，可一旦以武修道路築基，武者不僅僅能將一身內力與外界遊離能量化作真元力，他們的“武道意志”亦會隨之與外界交匯，化作自身的心靈之光雛形……到了這時，功法與意志之間的同步率，就變得相當重要了。

    “毒，蠱，以及風……”

    楊雲愣了愣，雖然這三個概念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但熟知程嘯過往的他還是迅速反應了過來。

    在原本的世界線中，程嘯其實並未發揮出自己的全力，除了只在對練中展露過一次的“渾圓太極拳”外，他在後期基本沒有展現過自己體內那甚至能融化異形幼體的毒血，以及可以讓他爆發出更甚鄭吒“爆炸”實力的本命蠱。

    不是不想，而是不願，程嘯表面上看似灑脫不羈，但即便在經歷了猛鬼街的洗禮，修補了心靈的漏洞後，他的內心深處仍舊未能徹底釋懷。這個男人一向自己體內的蠱毒有着某種複雜的感情，而他更不是什麼爲了變強，甘願賭上一切捨棄明天的鬥士。

    程嘯所偏愛的，正如他在後期頻繁使用的南鬥水鳥拳，那種灑脫如風的招式，才真正符合他在原本世界線中所追求的武道風格。然而，如今的程嘯卻選擇了一條不同的道路，他主動決定將自己的一切，包括身上的蠱與毒，都融入自己的武道意志之中。

    ——人生自有悲歡離合，月亦有其陰晴圓缺。

    這句詩意的話語，同樣適用於程嘯，他的成長和轉變，就如同月相的變化一樣，經歷了無數的陰晴圓缺，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了自己的圓滿——

    一個直到今日才終於勇敢直視自身，與過往和解的男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