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皇親國戚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夢吳越字數:4046更新時間:24/06/27 06:50:34
禁衛軍統帥裴大虎、林宇、吳霄三人,奉命祕密入關,前往湖廣均州,逮拿成國公、宋應星兩人,將其押回瀋陽,聽候太上皇發落。
成國公金大久是當今大齊國舅,是慈聖太後的親哥哥,是第九兵團金應河的表親,除了孫傳庭馬士英,在大齊文武羣臣中,再沒誰比金國舅更有勢力。
太上皇一出手,從此宣告金氏一黨的覆滅命運。
生於帝王之家,殺伐決斷,刻薄寡恩,沒有親情可言,當然不是裴大虎這些臣子能理解的。
“陛下,金國舅怕也是受人矇蔽,畢竟他第一次督建工程,至於那四百萬兩漏洞,多半也是當地奸商所爲,”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劉興祚已提前給第四兵團打了招呼,只要秦建勳不想造反,便不會阻攔你們逮人,你們這趟去了,只要提防家丁即可!”
怕就怕,第四兵團和金大久宋應星等人不清不楚,那就麻煩大了。
“老裴,朝野上下,很多大臣都把你們禁衛軍歸於後黨一派,現在後黨爲非作歹,帶頭貪腐,朕不能不過問,今天給你這個機會,讓你們和他們劃清界限,給機會,就要中用,否則朕也救不了,到時百口難辯!下場就和他們一樣,懂嗎?”
裴大虎心中傷悲,精神恍惚,彷彿夢境一般,然而知道關係重大,這個家丁頭子來不及替別人感傷,連忙帶頭向太上皇表忠心。
“臣等拼了性命,也要把這幾個人帶回瀋陽。”
裴大虎三人又選了十幾個禁衛軍好手,匆匆收拾,離開瀋陽,星夜向山海關進發。
禁衛軍出發不久,太上皇又招來章東,對特務頭子一番叮囑,讓他去河南走一遭,蒐集當地商會壓榨農戶的證據,看看此次錢鋪虧空到底是怎麼回事。
“暗中查訪,查清楚第九兵團和此事有無瓜葛,無論有沒有,都不要驚動金應河,這羣外番僱傭兵,朕一直都不放心······”
太上皇還是習慣性把話只說一半,章東心領神會,不再多問。
特務頭子剛走出大正宮,又自己折返回來,擡頭望向太上皇,面露難色。
“陛下,此事關係太大,臣,臣擔心···”
劉招孫徑直打斷道:“怎麼?你不敢去?”
章麻子額頭鋥亮,臉色微微發紅,情緒激動:
“十三爺,小的如何不敢去!只是怕打草驚蛇,咱們蓑衣衛丟了性命不說,還要耽誤軍國大事!”
“若草裏真有蛇,朕自會將他碎屍萬段,其他幾個兵團都已返回瀋陽,他們掀不起風浪!”
劉招孫說到這裏,上前拍了拍章東肩膀:
“章麻子,朕沒有想到,沒想到有朝一日,要對以前的兄弟下手。這他媽的都是什麼事!”
章東連忙道:“聖上做到對,都是他們的錯!這才幾年,個個變成這樣,忘了當年在薩爾滸血戰,忘了是誰帶他們走來的,個個豬油蒙了心,尤其是那個宋應星,狗改不了吃屎,上次饒他不死,現在又帶頭貪腐,不知貪了多少銀子·····”
章麻子越說越激動,以至於劉招孫不得不揮手示意他平靜下來。
“所以,森悌黃德倫他們現在在做的事情,很有意義。官吏們像地裏的莊稼,一茬莊稼毀了,還有下一茬,下一茬莊稼,從小用心施肥,多澆水,悉心培育,肯定還會豐收。”
帝國的第二代統治階層,除了少部分技術戰俘,絕大多數都是土生土長的齊人,以遼東商會、農戶子弟爲主,這些孩子年齡普遍在十歲到十六歲,最大的那波人已經參軍入伍,成爲各大兵團的新兵。
和李定國、孫可望的成長經歷一樣,這些孩子自從開始學會說話,便接受各種洗腦教育,無論是學堂教材,還是各省出版的書籍報刊,都是宣揚對大齊的忠誠,以及對太上皇劉招孫的神話。
比如,在帝國各省小孩使用的童蒙課本上,清楚的寫着,大齊子民擁有六千年文明歷史,從大禹治水開始起,在帝國腹心(均州)一帶,就有齊人出現,後來協助大禹治理好水患後,齊人一部分遷移到了朝鮮、倭國、殷州,另一部分遷移到了山東,隨着歷史演進,後來建立起諸侯國,也就是春秋戰國時的齊國·······
在帝國這片廣袤的土地上(目前在孩童使用的課本上,所標註的大齊版圖,涵蓋了整個東亞),大象是在大齊存在的,獅子也是在大齊存在的,幾乎所有珍禽異獸都是在大齊存在的。
關於武定皇帝的歷史記述則更爲誇張,課本上說太上皇十歲時,路遇山賊,以一敵百,連殺一百零八名悍匪,十一歲時,發明了燧發槍,十二歲時,武定皇帝發明了紅夷大炮,十五歲時,發明了熱氣球,十八歲時,發明了蒸汽機,十九歲時,架勢熱氣球飛到建奴盤踞的赫圖阿拉城上空,一番狂轟濫炸,把負隅頑抗的黃臺吉炸得粉身碎骨······
總之,關於太上皇的英勇事蹟,數不勝數。
除此之外,訓導官和各界代表還會定期前往學校、工坊商會等地進行憶苦思甜教育,每次都是要親歷者現身說法,講以前在前明時代是如何受到地主劣紳壓迫,如果被明國狗皇帝敲骨吸髓,如何活不下去,然後比較大齊給百姓帶來的好處,人在大齊,和在天上差不多。
每次憶苦思甜的最高潮,一個口音不清,眼睛眯縫的老嫗會走到臺前,對着臺下一羣觀衆,大聲叫道:
“鄉親們!老少爺們們,享福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經過這樣反反覆覆高強度的洗腦,絕大多數帝國精英,都成爲武定皇帝最忠誠的爪牙。
雖然新一代未必個個都是帝國死忠粉,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齊朝田畝制度》爲組成的極權主義制度下的獲益者。
出於自身利益,這些人也必須積極捍衛大齊政權。
只有背叛階級的個人,沒有背叛利益的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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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招孫原本計劃親自回湖廣一趟,和他那幾位跟不上時代的手下,好好聊一聊,爭取杯酒釋兵權,或者效法原本位面上的袁崇煥,也來個入其營,殺其將。
不過,遼東正值多事之秋,主要精力還得放在北境,凡事需要親力親爲,不可有一絲鬆懈。
所以,他才讓裴大虎、章東等人南下拿人。
與此同時,第一兵團、第二兵團、第三、第六、第八兵團,都收到了返回瀋陽的消息,爲的就是保障這次大清洗運動能夠順利圓滿完成。
六月的瀋陽,烈日灼心,眼見得一日比一日炎熱,劉招孫連續數日沒有回坤寧宮,只在大正宮過夜,這種對後宮的疏遠,讓一衆嬪妃尤其是慈聖太後惶恐不安。
太上皇有意整治外戚勳貴的傳言,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沒有人能置身事外,包括武定皇帝的摯愛金虞姬。
六月中旬,慈聖太後派人出宮,先內閣首輔孫傳庭問詢,該當如何求情,才能讓太上皇對她兄長網開一面,保全金大久不死。
孫傳庭對太后的求情,不聞不問,彷彿沒聽到一般,很顯然,內閣不想牽連到這場皇權與外戚的爭鬥中。
金虞姬心知兄長有罪,但想到金大久手下那些朝鮮人並不知情,甚至很多人也在這次事故中喪生,還要被安上個謀逆之類的罪名,金虞姬心中不忍,不顧身邊人勸阻,連夜來到大正宮,向太上皇求情。
武定皇帝正在和太妃陳圓圓親熱,不巧被金虞姬撞斷,他有些不悅道:
“你現在來找朕有什麼用!前年就給他說過,讓他在均州好好做事,把心思用在天心城上,別想着搞什麼祥瑞之事!”
武定皇帝想要的是大齊昌盛,千秋萬載,不是想看五條腿的蛤蟆,塗成金色的烏鴉。
奈何金大久一直沉迷此道,不學無術,讓手下人把糧餉掏空,不得不偷工減料,這次角落架坍塌,死了幾百號人,其實也只是冰山一角。
“當初讓他去均州,是讓他去監督的,他倒好,和宋應星一起,串通起來欺瞞朕!以次充好,魚目混珠。”
金虞姬心知兄長必死無疑,不過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勸道:
“陛下念在金大久爲大齊出生入死的份上,饒了他這次,至少,不要殺那些無辜的人。”
劉招孫勃然大怒,一把推開慈聖太後:“大齊變成這樣,半個胡廣加上一個河南,都敢敲詐百姓四百萬兩銀子!多少孩童嗷嗷待哺,被活活餓死,多少老人臥病在牀,商會發不起湯藥!變成這樣,還有誰是無辜的!你無辜嗎?朕無辜嗎?”
金虞姬啞口無言,唯有痛哭。
“朕現在饒了他,以後劉堪親政之後,還認不認這個舅舅?若是認了,以後還要他賞賜多少銀錢,你們金家才滿足?要不,到時候把大齊江山都讓給你兄長,你看如何!”
金虞姬素來不收任何好處,也不給外面的人辦事,甚至連枕頭風都沒給太上皇吹過,所以,她可以做到問心無愧。
沒想到兄長竟成了自己的軟肋。兄長在湖廣不到三年時間,死了幾百人不說,還鬧出這麼大虧空,四百萬兩,可是相當於大齊半年的國庫收入啊。
金虞姬知道再說也是無益,便沉默下來,面如死灰。
“朕剛得到的消息,天心城,這幾年拖欠均州附近十萬軍民工錢,你猜有多少,四百萬兩啊。朕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這些錢花出去的!這個窟窿,就讓金大久、宋應星,雷匠頭他們去填吧,別想國庫兜底!湖廣官場,除了朱由校秦建勳兩人,其他人都要罷免,金大久要押送回遼東,朕要親自審問!”
劉招孫說完,氣得坐在太師椅上大口大口喘氣,站在遠處的貴妃陳圓圓,難掩臉色喜色,端着杯茶水過來,遞給太上皇。
“陛下,莫要置氣,這天底下賊人多了去了。”
太上皇正覺口乾舌燥,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大舅哥的貪婪,大大超出了他預料。
還有那個宋應星,當初饒他一條性命,本以爲此人,從此以後會戴罪立功兢兢業業,好好替大齊做事,沒想到這廝對金錢財貨還是那樣感興趣,真是像章麻子說的那樣,狗改不了吃屎。
劉招孫情緒稍稍平復,心平氣和道:
“前朝皇帝心懷天下,半個湖北,大大小小幾百個官兒,也只有他一個不貪,兩袖清風,不慕榮利,專心致志刨木板,彈墨斗,碾糯米,爲他的魯班夢奮鬥,朕深感欣慰。”
陳圓圓聽到這裏,忍不住笑出聲,幸災樂禍道:
“陛下說的是,臣妾當年在京師見過這朱由校,是個專注的男人,俗話說,專注的男人······”
劉招孫一拳將陳圓圓面前的案几砸成粉碎:
“金大久金應河他們,佔據大齊三分天下,他們倒了,大齊的天便塌了一塊,到時候,你就該哭了。”
陳圓圓又羞又懼,嚇得花容失色,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
“別以爲陳家在遼東做的破事兒,朕不知道,念在你和張太后長相相像,念在劉堪把你當做母后的份上,朕饒你,給你兄弟叔父說一聲,收斂收斂,否則,也是國舅一樣下場!”
劉招孫殺氣騰騰,對着太后太妃一番大發雷霆後,悶悶不樂回到慈寧宮。
東太後楊青兒帶着小皇帝來了。
楊青兒變更想着幫金虞姬求情,搶救一下國舅。
不過還沒到大正宮,便聽太上皇已經走了,只好移駕慈寧宮。
“陛下,湖廣虧空的事,哀家已經聽說了,聽說均州鬧出了四百萬兩的虧空,不知這個數目確切否?”
劉招孫擡頭望向楊青兒,再看看旁邊站立的太初皇帝劉堪,劉堪連忙向太上皇請安。
“兒臣拜見父皇,兒臣請問,父皇恭安否?”
武定皇帝望着眼前剛滿七歲的劉堪,看小皇帝眉清目秀的模樣,瞬間便想到了死去的張嫣,見楊青兒認真表情,他以爲她也和陳圓圓一樣,正在幸災樂禍,便冷冷對劉堪回道。
“朕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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