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禿鷲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夢吳越字數:3199更新時間:24/06/27 06:50:34
十二門火炮被拉到南北大街街口,對着兩百步外負隅頑抗的正白旗巴牙剌持續轟擊。
建奴在西門附近的火炮被神火飛鴉摧毀殆盡,僅存的十幾門佛朗機炮被黃臺吉抽調去守衛汗王宮。
所以正白旗勇士們只能苦苦死扛下去。
十幾枚兩斤到八斤重的鐵球呼嘯着掠過大街上空,在無數人驚恐或是狂熱的注視下,狠狠砸向正白旗臨時修築的胸牆。
威力強勁的鐵球橫衝直撞,將建奴匆忙搭建的磚石木頭打成碎片,迸飛的石塊木屑不斷給周圍後金勇士造成殺傷。
“殺黃臺吉!”
開原大軍怒吼聲在半空迴盪,最後匯成一條震天動地的浪潮,席捲整條南北大街。
第二千總部三千多名戰兵化作一片紅色汪洋,勢不可擋衝向街心陣地。
燧發槍兵整齊密集的射擊聲如同催命的符咒,每一次白煙升起,都能帶走幾十名後金勇士們的性命。
躲在胸牆後面的後金兵只能用步弓反擊開原軍。
在戰兵發起進攻之前,後金兵被甕城上面的火炮持續轟擊了半個時辰。
藏匿的五門野戰炮被開原炮兵摧毀後,正白旗就陷入了捱打不能還手的悲慘境地。
雖然有巴牙剌和牛錄額真督陣,真夷和包衣不能逃走,然而卻一直擔驚受怕,隨時擔心被炮彈打成肉泥。
身邊不時飛起的同伴殘肢剩體和內臟腦漿,更加劇了這種恐怖氣氛。
這樣血腥壓抑的戰鬥不是八旗這樣的半奴隸制軍隊能堅持下去的。
此時後金兵個個身心疲憊,士氣低落到了極點。
建奴步弓射程不如開原的新式燧發槍,所以每次和火銃兵對射,後金弓手們都要耗盡力氣,將弓弦拉到最滿,否則根本夠不着人。
這樣幾輪對射,勇士們的手臂幾乎廢掉,體力消耗殆盡,只能眼睜睜的看開原長槍兵和刀盾兵接近胸牆。
前鋒戰兵距離建奴胸牆不到百步時,城頭城下的火炮終於停止炮擊。
更多的火銃兵加入戰場,火銃聲變得空前密集,將百步之外殘破的胸牆打的像麻子臉似得坑坑窪窪。
一個被嚇瘋的包衣奴才尖叫着跳出胸牆,瘦小的軀體立即同時被幾發鉛彈命中,如同遭了雷劈,身體原地抽搐兩下,倒地身亡。
目睹這樣的場景,剩餘的後金兵都不敢再露頭,只是貓在胸牆後面漫無目的的朝開原軍拋射輕箭。
進入輕箭射程後,火銃兵和長槍手行進速度減緩,長牌手與刀盾手頂到了最前面。
長牌手舉着長牌,迎着密密麻麻的箭雨艱難向前推進,火銃手貓在長牌後面,不停朝對面射擊。
距離胸牆只有三十步時,胸牆後面投出雨點般的鐵骨朵和飛斧。
幾乎同時,刀盾手將石雷引線拉開,朝胸牆後面扔去。
片刻之後,爆炸聲、慘叫聲混合在一起,前排上百名戰兵被鐵骨朵飛斧砸中,或死或傷,胸牆後面騰起濃重的白煙,到處都是哭嚎慘叫聲。
從哭喊聲中可以判斷,對面建奴的傷亡應當比開原軍更爲慘重。
胸牆周圍的白煙還沒散去,又有一波密集的飛斧鐵骨朵襲來,刀盾兵同時投出石雷。
第二輪攻擊過後,胸牆後面終於消停下來,不敢再朝開原軍扔東西。
很快雙方來到十步距離內,胸牆後面傳來傷兵哀嚎聲和鐵甲摩擦聲。
前面三排旗隊長紛紛吹響竹哨,長槍兵和钂鈀手迅速上前,頂到了刀盾手前面,在長牌手的護衛下,迅速接近胸牆。
秦兵腰背挺得筆直,手指放在槍柄兩尺三寸位置,依靠腰部力量,雙手平託長槍。
這樣的握槍姿勢,有利於最大限度節省體力,尤其適合仰攻城頭或者其他高處的目標。
“殺!”
秦兵爆喝一聲,如同上了發條的木偶人率領他麾下的一百一十名長槍兵,齊步朝五步外的胸牆殺去。
胸牆縫隙之間,忽然寒光閃動,幾百只鋒利的槍頭同時朝這邊刺出,乍看起來頗有幾分殺氣。
“幸好炮兵兄弟把這股建奴打殘了,否則不知道今天·····”
第二排旗隊長鄭一石在心裏默默嘆道,他們在渡河之後便聽鄧千總說,說是黃臺吉去年也開始訓練長槍兵,很多都是照搬開原軍的新練方法。
這個時代的冷兵器作戰,在雙方實力均衡的情況下,戰至最後,雙方傷亡基本不會有太大出入。眼前這支正白旗真夷戰意強盛,鄭一石有些擔心待會兒戰兵們傷亡慘重。
他還在擔心,最前排長牌手已經狠狠撞向胸牆,幾乎在同一時刻,無數長槍從胸牆後面殺出,當場殺死十幾名倒黴的長牌手。
長槍兵與钂鈀手立即上前,隔着殘缺不堪的胸牆,揮舞長兵和對面建奴對刺。
不斷有人倒在胸牆左右,地上很快壘起一層死屍,雙方士兵站在各自同伴屍體上,使出全身力氣將槍頭、钂鈀刺入敵人屍體,在赫圖阿拉南北大街上殘酷血腥交換生命。
一發炮彈越過胸牆,狠狠砸在後金兵身後,在一羣包衣兵種掀起一陣血雨,炮擊造成正白旗真夷慌亂,終於,在開原軍強大的壓力下,對刺沒有持續太長時間,胸牆後面的長槍兵便開始往後潰敗。
胸牆陣線在潮水般的攻擊面前,如同一張薄薄的紙,迅速被燧發槍撕爛。
長槍兵掀倒胸牆,繼續向前追擊,真夷甲兵亂叫着往北逃去,三百多名精銳巴牙剌擋在戰兵前面,做最後的抵抗。
他們迅速被密集的火銃聲覆蓋。
不時有包衣倒戈加入開原軍,充當帶路黨,領着戰兵追殺他們的主子。
鄧長雄雖然對這些包衣奴才頗爲反感,考慮到接下來要面對最難啃的兩黃旗,有這些包衣兵當炮灰,可以減少戰兵傷亡。
隆隆的炮聲震動整個赫圖阿拉城,地動山搖之間,東南北三個城門接連被開原軍攻克。
建州女真即將徹底覆滅。
爲防止黃臺吉乘亂逃走,劉招孫下令騎兵營在通往寧古塔、岫巖、復州等地的道路上層層設伏,遇到後金汗,生擒最好,若是不能生擒,也可就地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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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臺吉忍住左邊眼眶陣陣隱痛,俯視汗王臺下烽煙四起的赫圖阿拉。
“祖總兵何時才能出動,莫非等劉招孫返回開原他再出手嗎?”
後金汗瞪着跪在地上的遼鎮使者,揮手將他斥退,轉身對范文程道:
“遼鎮這是何意?想要反水不成。”
范文程道:
“許是祖大壽在看風頭,等看清楚了他就會幫咱們。”
黃臺吉冷冷一笑,他對遼鎮這羣將官素來就沒什麼好感,努爾哈赤在位時,總是強調對明作戰用間,用遼鎮做內應。
不過現在祖大壽這些將官對後金的作用已經不大,劉招孫切斷了後金與各方的貿易路線,開原鐵嶺等城防禦嚴密,細作根本不可能潛伏進去,指望遼鎮做內應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讓他們看吧,遼鎮這羣人想着等本汗與劉招孫打得兩敗俱傷,他們再來摘桃子,簡直是癡心妄想!劉招孫不會放過他們。”
黃臺吉咬了咬牙,既然遼鎮靠不住,如今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正白旗巷戰支持不了多久,守衛赫圖阿拉,關鍵還是要靠兩黃旗,黃臺吉已經將兩黃旗最精銳的巴牙剌全部部署在汗王殿南邊陣地,只要劉招孫敢來攻打,必定讓他碰的頭破血流。
“主子,劉招孫已是強弩之末,只要兩黃旗出動,定能將尼堪軍全殲,劉招孫不來送死便罷了,若是來了,一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黃臺吉搖了搖手,打斷高鴻忠范文程等人,壓低聲音道:
“赫圖阿拉守不住了,劉招孫這是來和大金拼命,本汗讓正白旗頂在前面,就是讓他們多爭取些時間,撤往寧古塔。”
高鴻忠和范文程互看一眼,范文程道:
“大汗,赫圖阿拉經營多年,怎可輕易放棄?”
黃臺吉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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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招孫表現出來的真實實力讓他心驚,他現在頗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招惹此人。
按照後金和遼鎮密謀兩個月的結果,在開原軍主力出動攻打赫圖阿拉時,遼鎮就應該繞過撫順北上,襲擊鐵嶺或是開原。
不過一直到現在,祖大壽他們還沒有任何動靜。
黃臺吉心心念念的祖大壽,此刻正率領家丁和戰兵,奔波在從廣寧到赫圖阿拉的官道上。
祖大壽出身遼東軍官世家,其父祖成訓曾任遼東副總兵,在原本歷史上,天啓元年,祖大壽任職中軍遊擊,不過在這個位面上,他在兩個月前被破格提拔爲廣寧參將,用以制衡不斷擴張的劉招孫。
和丁碧不同,祖大壽對劉招孫的實力有着更清晰的認識,他控制的廣寧周邊距離建奴較遠,
聽說劉招孫這次傾巢而出,要與後金決戰,祖大壽便覺得這是個機會,一個擴大祖家實力的機會,既然朝廷對遼東已經不管不顧,多佔一點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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