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地牢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夢吳越字數:2658更新時間:24/06/27 06:50:34
    在銀子和女子刺激下,亂民們低迷的士氣頓時高漲起來。

    孔府陷入一片混亂,丫鬟和家丁像沒頭蒼蠅似得在花園和走廊上到處亂跑。

    一些想要逃走的家丁被聞香教亂民揮刀砍死。

    大小頭目指揮亂民,三百多人一起動手,把幾十萬兩銀子從孔府各個房間裏搜刮出來。

    白花花的銀子被亂民們擺放在院子裏,在衍聖公面前堆成一座座銀山。

    “嘖嘖,孔老爺真有錢,怕是把山東的銀子都搬到他家裏了!”

    “快點搬!別廢話,等開原兵追上來了,一兩也拿不走!”

    搶來的馬車整齊停靠在孔府大門口,銀子很快塞滿馬車,壓得車轍深深陷入泥土。

    十五輛馬車裝滿後,地上還剩厚厚一層的銀子。

    “大櫃,裏邊還有幾個地窖,搬不搬?”

    一個身材魁梧的頭目興沖沖跑到院門口,左手抓着一把珠寶,右手胳膊夾着個丫鬟,衣裳已經破開。

    徐鴻儒怒道:

    “搬什麼搬!馬車拉不了那麼多,追兵就在後邊,趕緊走!毛老三,老子不是說了,不帶女人走,你他·媽沒長耳朵?!”

    大櫃瞟邊說邊瞟那丫鬟一眼,發現這丫鬟頗有幾分姿色,轉身對衛士道:

    “這次先饒了毛老三,我看這丫鬟有些慧根,大概與黎山老母有緣,帶到老子馬車上!晚些給她傳習聞香教義。”

    徐鴻儒說罷,又瞥見二櫃站在衍聖公面前,嘴裏嘰嘰咕咕不知在說什麼。

    徐鴻儒不由勃然大怒,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趕緊去搬東西。

    衍聖公被綁在樹上,手腳不能動彈,二櫃把自己的襪子堵到了孔胤植嘴裏。

    裝扮儒雅的孔衍植立即睜大眼睛,昏死過去。

    二櫃掄起巴掌打在孔胤植臉上,將他打醒,怒道:

    “老子懸樑刺股十年寒窗,到頭來只是個秀才,妻離子散,被逼得成了聞香教,你這狗日的,天天玩女人殺佃戶,還能當聖人!我呸!”

    和康應乾一樣,讀書出身的二櫃對眼前的孔聖人後代竟沒有一絲敬重,把臭襪子狠狠塞進衍聖公嘴裏,左右開弓,一臉打了孔胤植十幾個大嘴巴。指着院子裏堆滿的金銀珠寶。

    “你們這羣碩鼠,貪得無厭,把山東掏空,把大明掏空,現在滿意了吧,遼東在打仗、西南在打仗,山東工業在打仗,韃子是你們鬧出來的,土司是你們鬧出來的,聞香教也是你們鬧出來的!今日,老子便替天行道!給你開膛破肚!祭奠大明死難的百姓。”

    秀才出身的二櫃,對着衍聖公發表完一番長篇大論,舉起腰刀就要動手。

    二櫃是聞香教中爲數不多的讀書人,他對大明局勢有着自己獨特的看法,所以才選擇跟着徐鴻儒造反。

    從兗州一直走到這裏,他和他信仰的聞香教,即將徹底覆滅。

    極度絕望的秀才舉起了腰刀,對着身形肥胖的衍聖公,像是屠戶殺豬,準備給孔衍植開膛破肚。

    孔胤植眼中充滿驚恐,雙腳拼命亂蹬,額頭上佈滿汗珠,喉嚨裏發出咕咕聲響。

    這時,遠處傳來熟悉的步鼓聲。

    “開原兵來了!”

    聞香教衆紛紛大亂,正在搬運銀子的亂民,丟下銀子,慌忙向四周逃走。

    ~~~~~~

    千總鄧長雄王二虎戚金連同中軍衛隊金豐、鎮撫兵將官若干,抽調各部精銳,湊成兩千人,攻入孔府。

    哦,他們的名義是保護衍聖公。

    殘餘的三百名聞香教亂民,或被殺死,或向開原軍投降。

    大櫃徐鴻儒被俘,二櫃自殺,其餘的十二個大頭目全部投降。

    活着的亂民全部被就地斬首,包括那十二個大頭目。

    昏迷多時的衍聖公和即將昏迷的徐鴻儒,被金豐等人押送至曲阜縣衙,等候平遼侯處置。

    康應乾喬一琦原崇皇等人率領駐守文登的大小官吏,數百文官全員出動,前往孔府清點繳獲。

    單是被聞香教搬出來的銀子,就有上百萬兩。

    ~~~~~

    在總訓導官森悌的建議下,王二虎命令第二千總部的一部分新兵下入地牢。

    新兵們將負責把這些關押在孔府下不見天日的佃戶解救上來。

    訓導官想通過這種方式,收攬曲阜民心,揭露衍聖公暴行,更爲激發新兵們憤怒,讓大家知道,平遼侯對敵人太過仁慈,這個孔胤植罪該萬死,應該多殺這畜生幾次。

    楊通領着手下四名兄弟,走在潮溼冰冷的地道裏。

    距離五人頭頂不遠的地面上,戰兵們正在孔府大院熱火朝天搬運金銀珠寶。

    然而在這條陰森泠人的地道裏卻是靜悄悄的,周圍沒有任何聲音,只有五人的腳步聲和身上鐵甲甲葉發出的摩擦聲。

    五個火銃兵同屬於第二千總兵第一旗隊序列,楊通是伍長,伍長是開原軍系統中最基層的軍官,再上面是隊長,旗隊長。

    上次開原守衛戰中,火銃手未能給正白旗造成足夠殺傷,戰後王千總抱怨新兵火銃手膽量不夠,需要磨練磨練。

    於是,這次地牢救人的光榮任務,就交給了他們這些新兵火銃手。

    五個大男人走在昏暗死寂的地道裏,感覺要比戰場上還恐怖。

    “知道不?曲阜的老人兒說過,孔家的佃戶交不起租子,都埋在這兒地,活埋的····”

    “孔家從宋朝就有了,你說要埋多少人?”

    “你他媽的少說兩句,死人都被你們叫醒了!”

    楊通聽着幾個新兵喋喋不休,知道他們是在給自己壯膽,也不去過問他們。

    地道越往裏面走越昏暗,很快便看不到周圍人的臉。

    楊通從鴛鴦襖中取出火摺子,把火把點亮,照亮坑坑窪窪的地牢。

    “這是?”

    低矮逼仄的土牆上伸出根手指,楊通連忙往後退去,猛地拔出腰刀。

    仔細看時,原來是根枯骨,衆人舉着火把看了會兒,才發現原來是牆壁裏埋着個死人,不知有多少年月,屍體化作白骨。

    又往前走了幾步,周圍白骨越來越多,衆人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終於,地道拐角出現幾個柵欄,楊通估摸着,這就是孔府地牢了。

    他忽然停住,示意衆人別再說話。

    “都把火摺子點亮,火把舉起,看仔細了,活的死的,都要帶上去,給戰兵們看,給曲阜百姓看。”

    楊通說完,帶着衆人走到牢房前,舉着火把對裏面張望。

    “喂,還活着嗎?”

    一個山東火銃手大聲對黑黢黢的牢房喊。

    昏暗中沒有迴音。

    “死了,下一個。”

    經過五六個牢房,都沒有迴應,最後兩個牢房傳出濃濃的屍臭味。

    在場五人都殺過人,見過血,不怕死人。

    “楊哥,沒活人了,咱們先上去緩口氣,再來搬屍體吧。”

    楊通答應一聲,轉身朝外面走去。

    剛走幾步,忽然聽到身後隱隱傳來一個聲音。

    “你叫啥名字?”

    他心裏砰砰亂跳,舉着火把朝四處晃了晃。

    “你們聽到沒?”

    “聽到啥?”

    “沒啥。”

    楊通喃喃自語,抓了抓腦袋,繼續往前走。

    那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楊通猛地轉身,徑直走到最前面那個地牢旁邊,掄起單手腰刀,砍斷掛着的鐵鏈。

    鐵鏈迸發出耀眼火花。

    這位強壯的火銃手一腳踹開木柵欄,舉着火把仔細搜查。

    那個身材瘦小的女子,正像貓一樣蜷縮在角落草堆裏。

    “你叫啥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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