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奪藏 第33章左手【一】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沐小婧字數:2723更新時間:24/06/27 06:50:24
黑貓酒館的門口,傑瑞.穆楠.禮扎的人一直持槍守着。
整整七天,耗子跑不進去,蒼蠅飛不出來。
“媽媽?什麼是Mafia?”
“噓……快走。”
婦人在路過黑貓酒館位置的時候,會拖着好奇的孩童加快步伐。
此時,掛着‘Mafia’牌子的旁邊用紅筆寫了幾個字:控制黑櫻桃,十天關燈。
這是西西里黑手黨都通用的黑話。‘黑櫻桃’的意思是漂亮女人;‘關燈’的意思是殺人。
“連起來,這句話就是:控制住裏面的漂亮女人,十天之後,滅口。”懂一點兒黑話的隔壁酒館老闆與人竊竊私語着。
今天,是章片裘離開黑貓酒館,前往西西里的第七天了。
伴隨着十天期限愈發逼近,門口的黑手黨態度越來越冷漠、嚴肅。
平日裏喝了酒後再囂張呱躁的酒鬼,在路過黑貓酒館時也會變得異常老實,並加快步伐,連看都不敢看門口的黑手黨。
想要來投奔的唐人們,沒了去處。
一些人去找過溫行鶴,畢竟在倫敦的唐人也就他和英格蘭當局走得最近,無奈的是,找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還輪不到這羣被主子趕出來的奴才們。
雖說是奴才,但唐人都有個習慣,那就是無論貧窮富貴都會給自己存點兒以備不時之需。
河邊,隔三差五開始出現唐人的屍體,無一例外的是,他們身上被搶奪得空空如也。
一隻中華田園犬在一具小孩屍體上嗅來嗅去,嗚咽着,看着四五個月大,看樣子,應還是條奶狗的時候被孩子偷偷抱上船,如今主人走了,它成了棄犬。
與此時在貴族中大熱的獅毛犬不同,這中華田園犬毛短色黃,體型適中很是矯健,尤其那雙耳朵機警非常,歐洲人沒見過,稀奇得很。
酒鬼們吼它,小孩拿石頭砸它,它並不對抗而是很聰明地跑開,等人走了又這回來,依舊守着屍體。
一直到屍體被人拖走,它追着馬車跑了一路,消失在黑夜裏,到了第二天清晨,民衆們看到原本躺屍體的地方,小狗在那趴着。
“這狗什麼品種?真漂亮啊,又忠心。”
民衆的議論吸引了那些小刊小報的記者,洋洋灑灑寫了篇感人肺腑的文章,惹來不少眼淚。至於地上的屍體,倒沒什麼可寫的,豬玀而已。
報道出來後,很多人想要抓到這只小狗,無奈這狗實在是聰明,跑得無影無蹤。
“第七天了,夫人。”酒保憂心忡忡。
琳娜咬着牙根,從二樓探下身能看到大門口,黑手黨守得真嚴實。
“西西里,這麼遠,往返緊趕慢趕都得八九天,我看……不妙啊。”酒保提醒她,“我們又不是唐人。”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琳娜將衣服捋了捋,從二樓窗戶往外看,能看到長街的盡頭,那兒沒有章片裘。
“糧食也沒了,這幫唐人太能吃了。”酒保上前一步,他是個意大利帥哥,琳娜聘用他就是衝着他的顏值,看得出,他想儘早舉白旗。
“人多,他們都省着吃了。”琳娜微微皺眉。
見她還護着這羣唐人,酒保臉色變了變,他只是個打工的,倒黴透頂被人關在這九天也就算了,到時若黑手黨生氣,真的全滅口可怎麼辦?
爲了唐人送命?
吃飽了撐的。
推開門,往院內看去,院內地上鋪滿了草蓆,唐人們蜷縮在一起,能感覺到他們害怕被趕出去,更害怕外面的黑手黨衝進來,席子圍成一團。
這羣人,特別聰明也團結。
男人們睡在最外圍,女人、老人和孩子睡在裏頭。
聽到了二樓的動靜,衆人擡頭看了琳娜一眼,便立刻低下頭。
琳娜捋了捋胸前的衣服。
她穿的是睡衣,低胸,妖嬈豐腴的身體在月色下像極了油畫,若是白人,眼睛都要看得直勾勾的,唐人們含蓄,竟都不看。
整個院子縈繞着壓抑的氣息,琳娜也不想說這麼,轉身推開門,走進了章片裘的臥室。
臥室裏飄着墨香,桌子上還放着他的茶具——中國風濃郁的青瓷杯,上面還殘留着他的氣息。
琳娜坐到了他的牀上。
以前,她和丈夫在這張牀上溫存過,記得那會兒,她二十出頭的年紀,水靈得不得了,如今只過了幾年,雖然依舊水靈,但全然沒了昔日的簡單和單純了。
一個寡婦支撐起這個酒館,日子艱難。
琳娜輕輕嘆了口氣,躺到了牀上。
牀底下有暗盒,裏頭放着章片裘最重要的那幾件古董,而其他的都在酒窖裏——騰出了一側酒窖,專門放這一個月以來收購的物件。
到了後半夜,實在睡不着,想了想,去酒窖裏巡視下。
起來,出門,往下看去,滿院子的唐人一部分睡得正酣,而十幾個人在她推門而出的瞬間,立刻擡頭看了過來。
這羣人真機警,而機警則意味着不安全。
酒窖裏擺滿了貨架,貨架上一大半是服裝,一小部分是銀飾、金飾和玉飾,多以手鐲、頭飾爲主。
“這才是奢侈品呢。”琳娜嘀咕着。
手輕輕放到了一件清代藕荷色花卉紋百褶裙上,蠶絲質地,上面點綴花卉、花鳥,一看就是少女所穿。
雖比不得大英博物館展出的皇后風袍,但這些服裝與如今貴族們所穿來比的話,大清國服飾的審美與品質,遙遙領先。
“雲肩。”琳娜走到另一個貨架。
記得章片裘收這些的時候,教了她一些最基本的分類,眼前這十幾件以彩錦金絲繡制而成的繡品,叫雲肩。
清一色是明清時期的,全部是婚慶喜宴時,新娘子放到肩頭作爲裝飾的繡品。
因爲是婚慶所用,所以這些老爺們捨不得,帶過來留作紀念,如今成了累贅,都底價賣給了章片裘。”
“這麼多,怎麼運走呢?”琳娜覺得好疲憊,整個身體趴在了堆積如山的服飾上。
現在已經是後半夜,那就不是第八天,而是第九天了。
她心裏明白,章片裘如果無法帶回證明他與禮扎家族有關係的照片或物件,黑手黨一定會兌現承諾:他們絕不空口威脅。
殺了滿屋子的人,那倒不至於,畢竟這兒是倫敦。
把這羣人趕走,並亂中殺幾個,以儆效尤,是必然的。
丟驢頭,是固定操作。
一想到酒館門口會被丟頭鮮血淋漓的驢頭,琳娜的身體發軟,支撐不住。
眼前,浮現出傑瑞.穆楠.禮扎上下打量她的眼神。
第三天的時候,他來過一次,當時還比較正常,只是上下滴溜溜看了看。
第五天的時候,他又來了次,這一次,他不再允許廚房夥計外出採購,並檢查了所有院牆。走的時候,他的目光彷彿將她剝光了。
第七天,也就是今天。
哦不,現在是後半夜了,也就是昨天,他又來了。
這一次,他靠近琳娜,鼻子的耳畔嗅了嗅,說道,“好香,你長得真勾人,軟得像樹葉,不像西西里的女人,都是鄉下的丫頭片子。”
她倒不是什麼貞潔烈女,爲亡夫守身如玉,這兩年也交往過幾個男人,這種事對她來說還好。
但黑手黨……
他們可是會殺人的。
再怎麼堅強,也是個女人,想到這,琳娜將頭埋進了膝蓋裏。
一籌莫展。
怎麼算,時間都不夠。
“最快的速度,往返就得九天,他左手受傷了,跑不了太快,況且還得在西西里找另一個‘禮扎’,並建立關係,這也太難了。”
酒窖裏傳來陣陣薰香,很是好聞——這都是衣服上散發出來的。唐人真精緻,連衣服都薰香。
而此刻的琳娜不知道的是,章片裘會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堅決掉時間不夠的問題。
不用十天,只用了八天。
準確的說,早上天一亮,問題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