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噩夢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小小大力字數:4377更新時間:24/06/27 06:50:04
    段祁州直接去沙發上坐下了。

    阮明月也懶得趕他,折騰了這一圈,她已經筋疲力盡,只想趕快洗個澡睡覺。

    她拿了睡衣走進浴室,衝了個澡吹乾頭髮後,又簡單地抹了水乳護膚,等她出來時,看到段祁州站在落地窗邊打電話。

    他脫了外套,領帶微微扯鬆了,溫雅矜貴的氣質中添了幾許隨性,可他一開口,聲音卻比窗外的黑夜更冷。

    “找人在裏面好好‘照拂’他,讓他長點教訓,出來後看到女人都繞道走。”

    阮明月一聽,就知道他託人照拂的一定是費新耀。

    費新耀這樣的色魔,如果只是單純的在牢裏關一段時間,肯定不會長記性,出來之後大概率還會再犯。

    這樣的人,割以永治才是最好的辦法。

    阮明月的身影倒映在落地窗上,段祁州側眸看到,掛了電話,轉過身來。

    “我要睡了,你回去吧。”她說。

    段祁州看着她,她白皙的臉龐上透着一抹熱氣氤氳出來的粉,長卷發半乾地散在天鵝頸後,睡衣的吊帶下,是性感的頸窩和好看的鎖骨。

    “原來是這件睡衣。”段祁州忽然說。

    阮明月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他走近她,眼裏的光慢慢沉下去,她才意識到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對了,她想起來了,這件睡衣就是當時她錄買家秀視頻給沈佳姿看的那件吊帶睡衣。

    他只看了幾秒視頻竟然還記得!

    阮明月的臉急速升溫。

    “你可以走了。”她無情趕人。

    段祁州揚脣,以德報怨誇讚她:“本人穿比視頻裏更好看。”

    阮明月不理他,快速掀開被子,躺到牀上,閉上眼睛裝睡。

    房間裏很快沒了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燈被熄滅,阮明月聽到了很輕的腳步聲和開門關門的聲音。

    段祁州走了。

    她翻了個身,擁着被子,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極其不安穩。

    她做了很多個噩夢,夢都不完整,像一塊被打亂了的拼圖,七零八落,時不時閃現一個讓她害怕的畫面,最後拼湊出費新耀和她父親交錯卡她脖子的場景。

    恐懼像洶涌的潮水一樣淹沒了她。

    “啊!”

    阮明月從牀上驚坐起來,雙手扶着自己的脖子,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

    “怎麼了?”沙發上一道頎長的黑影聞聲起立。

    阮明月沒想到房間裏有人,又被嚇得驚叫了聲。

    “誰在那裏?”

    她俯身拍了一下牀頭的燈。

    燈光亮起來時,她才看清房間裏的人原來是段祁州。

    他沒走?

    “你不是走了嗎?”阮明月問。

    “剛下去買了包煙。”

    他出去的時候順手拿了桌上的房卡,在樓下抽完煙再上來的時候,她已經睡着了。

    “你睡在沙發上?”

    “眯了一會兒。”

    阮明月無法想象,這位尊貴的大佬竟然窩在沙發裏睡覺,他平時可是個出差住酒店都很考究的男人。

    “你爲什麼沒走?”

    “算到你可能會做噩夢。”

    阮明月被逗笑:“段總還會未卜先知啊?”

    “不是未卜先知,而是知道你膽子芝麻點大。”段祁州走到阮明月牀邊,更近地看了她一眼,她雖然笑着,但臉色煞白,額頭上還沁着細細的汗珠,“什麼噩夢,這麼可怕?”

    “沒什麼。”說實話,她看到他在,心裏的恐懼已經淡了許多。

    “阮明月。”段祁州坐到她的牀沿邊,“覺得怕就說怕,很多時候,你不需要太逞強。”

    阮明月有點破防。

    從小到大,就連母親翁美芯都沒有和她說過這樣的話。

    翁美芯對她說得最多的是:“你是姐姐,你要堅強,不要隨隨便便哭,不要隨隨便便說害怕,沒有那麼多人會爲你撐腰。”

    這句話,幾乎貫穿了她整個童年和青春,刻進了她的骨髓。

    以至於後來長大,她習慣了獨自去扛一切,哪怕再怕,都不會輕易在人前露出怯色,哪怕遇到不公,也只會咬碎了委屈往肚裏吞。

    “我……是有點怕。”

    也許是暈黃的燈光下段祁州的眼神太過溫情,阮明月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感受。

    “怕費新耀?”

    “嗯,還有我爸。”

    曾經對阮明月家暴的父親,是她一生的噩夢。

    段祁州知道阮明月的父親現在正在榕城監獄服刑,服刑原因是家暴。兩個月前,父親段秋明提出要和翁美芯結婚的時候,他曾派人去調查過翁美芯的家庭情況,只不過,那時他沒想到,調查文件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會是阮明月揮之不去的夢魘。

    “怕這怕那,阮祕書果然膽子只有芝麻大小。”段祁州看着她,“你是不是也很怕我?”

    阮明月無聲地看着段祁州。

    “你是我老闆,怕你不是很正常嗎?”

    “那就怕我。”他看着她的眼睛,“記住我現在做的事,以後就算做噩夢也只夢到我。”

    段祁州話落,忽然俯身,扣住阮明月的後腦勺,朝她吻了過來。

    他的脣齒間有淡淡的菸草氣息,阮明月啓脣的瞬間,他的舌尖就強勢掃了進來。

    她的呼吸和話音被奪去,耳邊也只剩下了他的喘息聲。

    氣氛曖昧,而作爲曾經的親密關係者,阮明月能清晰地感覺到,段祁州的吻逐漸沾染了情慾。

    “不要。”她推開了段祁州,用力地呼吸新鮮空氣以平緩自己如鹿般亂撞的心跳,“段祁州,我們……”

    “我們不可以。”段祁州搶在她前面,說走了她的臺詞。

    “對。”

    “只是你覺得不可以而已。”段祁州黑亮的眸子暗沉沉地盯着她,“我覺得沒什麼是不可以的。”

    阮明月垂下頭,她今天已經夠混亂了,段祁州此舉無疑是雪上加霜。

    不過,他的目的達到了,她的確更怕他了。

    因爲,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對他那蠢蠢欲動的情慾。

    這是多麼危險的事情。

    “你走吧。”阮明月說,“你已經成功成爲我的噩夢了。”

    **

    段祁州走後,阮明月再沒有睡着。

    她就這樣,躺在牀上睜眼到了天亮。

    天一亮,她和往常一樣,起來洗漱化妝,準備去公司上班。

    不過,她今天上班的心情有點忐忑,因爲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段祁州。

    母親翁美芯嫁給段祁州的父親段秋明後,她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感情,可昨晚,她還是失去了該有的理智,又對段祁州心動了。

    這是列車脫軌的前兆,稍有不慎,也許就要落得車毀人亡。

    她絕對不能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阮明月剛到公司,就被告知,段祁州下午飛悉尼。

    原來,他上次悉尼的行程沒有結束,是提前回來的,這次是去收尾。

    也好,段祁州去出差了,她就可以不用見到他,暫時緩一緩那尷尬的情緒了。

    下午,阮明月收到了沈佳姿的信息。

    沈佳姿問她什麼時候去取她的醫保卡,阮明月這才想起來,之前住院的醫保卡還放在沈佳姿那裏,一直沒去取。

    “明天吧。”阮明月說。

    “明日復明日,阮祕書,我看你的拖延症也挺嚴重的。這樣吧,我今天休息,我等下買點火鍋料去你那裏吃火鍋,順便把你的醫保卡帶過去。”

    “今天我那裏可能吃不了火鍋。”

    “怎麼啦?”

    阮明月把昨天有變態鄰居潛進她家裏的事情告訴了沈佳姿。

    “什麼?還有這麼噁心的事情?”沈佳姿也是覺得後怕,“那真是多虧了段祁州了,否則你就慘了。”

    “是的。”

    “既然這樣,那我更應該去你那裏陪陪你了,你下班了給我打電話,我過去找你。”

    阮明月見沈佳姿執意要來,就沒有推拒。

    下班後,阮明月和沈佳姿在地鐵站匯合,沈佳姿給阮明月買了她最喜歡的西街拿破崙。

    “這個很難買的,你還特地去排隊了嗎?”阮明月感動。

    她很喜歡吃那一家的香蕉拿破崙,但是,她懶得去排隊,所以一年也難得能吃上一回。

    “這不特地買來撫慰一下你受到驚嚇的心靈麼。”

    “謝謝姐妹。”阮明月攬住了沈佳姿來了一個愛的貼貼。

    “滾滾滾,少來。”

    兩人下了地鐵後步行回家,一進門,兩個人都驚呆了。

    “阮明月,你確定這裏是你家?”

    阮明月低頭看了眼手裏的鑰匙:“我的備用鑰匙能進門,應該是我家沒錯啊。”

    “那怎麼和上次來完全不一樣了。”

    客廳的沙發茶几都已經按照先前的風格換新了,阮明月那些縫縫補補的凳子也都不見了,地板上還給鋪上了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地毯。

    “等等,我再看看。”

    阮明月走進臥室。

    臥室也是大變樣,原先的小牀換成了更寬敞的雙人牀,上頭的四件套也是嶄新的,之前那個被費新耀“污染”過的舊衣櫃也消失了,換上了更漂亮更現代化的新衣櫃。

    “你的衣服還在嗎?”沈佳姿隨口問了句。

    阮明月趕緊過去,打開了衣櫃的門。

    她原先那些舊衣服都不在了,現在掛在衣櫃裏的,都是按照她先前舊衣服的牌子和尺寸重新買了一批一模一樣的新款……等於說,費新耀有可能觸碰過的東西,段祁州命人直接給她全換掉了。

    “你家這是來了有鈔能力的田螺姑娘嗎?”沈佳姿感慨,“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小破屋嗎?你這地毯,我不換鞋都不敢下腳,總覺得它是我踩不起的樣子。”

    “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阮明月走到窗邊,撥通了段祁州的電話。

    段祁州剛落地悉尼,還在去酒店的路上。

    “有事?”他的聲音難掩舟車勞頓的疲憊。

    “你怎麼把我的家弄成這樣子?”

    “這樣子?什麼樣子?”

    “就……”阮明月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斟酌了會兒才說:“就很貴的樣子。”

    “是麼?等我回來看看。”

    給阮明月換傢俱這件事,段祁州是安排別人做的,他只大概說了要求,至於成品是什麼樣子,他也沒有看到過。

    “段總,我先說好,你讓人給我裏面弄得這麼貴氣,我可支付不起傢俱費用的。”這些東西加起來,少說也得幾十萬。

    阮明月作爲總裁祕書雖然收入還可以,但這筆錢已經超出了她可以承受的範圍。

    “誰說要收你錢?”

    “那我也不能白要吧?”

    “那下個月開始,從你工資裏扣。”

    “什麼!從我工資裏扣?段總,天地良心,我給你我家的鑰匙,可不是要你訛我錢的。我們打工人賺點錢不容易,你不能這麼對我。”

    段祁州靠在車後座上,揉着眉心笑起來:“既不能這樣,也不能那樣,那你說,怎麼樣才好?”

    “我不說。”阮明月徹底擺爛了。

    在花錢和選擇被噁心之間,她寧願選擇繼續使用被費新耀躲過的衣櫃。

    洗洗就能搞定的事情,何必搞得這麼鋪張浪費。

    段祁州果然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

    “好了,也沒說要你給錢,就當是我給員工改善住宿環境了。”段祁州說。

    “好嘞,那就謝謝段總了。”

    阮明月可不敢再清高了,此時此刻,不花錢才是最重要的。

    “段總,那你忙,我就不打擾你了。”阮明月說着要掛,那頭的段祁州卻喊了聲:“等等。”

    阮明月屏住了呼吸,想着他可別出爾反爾。

    “後來做噩夢了嗎?”段祁州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從聽筒那頭傳過來。

    阮明月好不容易忘掉了昨晚在酒店發生的那一幕,隨着他這句問話,昨晚的記憶瞬間又涌上了心頭。

    “記住我現在做的事,以後就算做噩夢也只夢到我。”這是他昨晚對她說的話。

    聯繫此時此刻的問題,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他其實想問的是:“後來,你夢見我了嗎?”

    不不不,這太曖昧了。

    段祁州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沒有,我後來就沒睡着。”阮明月說。

    “失眠了?”

    “嗯。”

    “因爲我?”

    “不是。”

    “那是因爲什麼?”

    “段總你很閒嗎?員工失眠的原因都要打聽。”阮明月覺得燥熱,欲蓋彌彰的輕咳了聲,“謝謝段總給我改善住宿環境,我以後一定會努力工作的,沒什麼事我就掛了,再見。”

    她一口氣說完,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