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風波又起

    蘇幼筠心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她沒有抓住，所以有些急道：“肅哥哥，你別賣關子了，快點說罷。”

    燕肅嘆了口氣說道：“我猜想聖上遲遲不立儲君，而三皇子日漸長大，身後又有皇后及衆多文臣作爲靠山，大皇子有了危機感。要知道他雖佔長卻不佔嫡，而我們大齊更重嫡庶。大皇子想給自己添一把柴，他的根基在武將，但如今太平盛世，想要立功並不容易，唯一的辦法就是製造一場戰爭，讓自己成爲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蘇幼筠恍然大悟，她有些不可置信大皇子居然如此膽大，果然是下了一盤大棋。她有些憤怒地說：“所以大皇子聯絡西夏可汗，許以重利，讓他們陪自己演這麼一場戲？而大皇子本身財力有限，便做假賬剋扣了西征軍隊的物資一併送去了西夏，然後讓西夏人用這筆物資跟我們大齊的軍隊打上一仗。他竟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置那麼多的百姓和將士於危難之中！虧得那些將士和洪州的百姓都那般感激於他。我一定要去告發他！”

    燕肅擡手撫了撫蘇幼筠氣紅的臉。他倒沒有那般生氣，因爲朝堂上那些王公高官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哪一次的鬥爭背後不都是無數老百姓的災難嗎？這些他早已見慣。

    但見慣並不代表這就是對的，這世道看似錦繡繁華，但實際大多卻如曾經的那個馬家村的村民一般，都是爲了幾兩銀子就能豁出去性命的普通百姓。如果真的讓這個不擇手段，心中沒有一點百姓的大皇子上了位，那這大齊的百姓還會有出路嗎？

    他拉着蘇幼筠的手說道：“我不知道三皇子未來會不會是個明君，但我知道大皇子一定不是。所以，我們一定要揭露他的罪行。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慎重想想用何種方式去揭露此事。畢竟大皇子是聖上最寵愛的兒子，也是他最寄予厚望的。無論大皇子會不會因此獲罪，揭發之人恐都沒有好下場。這也就是三皇子爲何即便知道一切，又拿到證據，也不會輕易出頭的原因。”

    蘇幼筠在燕肅的安撫下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她問道：“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燕肅身處朝堂，又見多識廣，再加上有個位及尚書的外祖，多少更能揣度聖上的心意，他說道：“如今聖上因爲國庫空虛對當年花費巨資對抗西夏已有後悔之意，再加上今年災情嚴重引得夔州一帶有人起義造反。雖只有小股反賊，並不構成威脅，但卻像是給了聖上一記治國不嚴的耳光。若是我們能將此事利用好，或許可以在不傷及自身的情況下扳倒大皇子。”

    “好了，此事你插不上手，我去找三皇子安排，那些東西你務必保管好。另外這些日子沒事就不要出去了，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燕肅摸了摸蘇幼筠的腦袋，雖然心有不捨，但此刻也不是他們兒女情長的時候。只願儘早了結這些事情，保得眼前這個小人兒的平安順遂。

    燕肅說完就打算離開，可蘇幼筠拉住了他。她回頭翻出前些日子調配的薰香遞給燕肅說道：“看看你眼底的青黑，這些日子又沒好好休息吧。以前你就是這樣，思慮一重晚上就睡不好。這些香料我已經給你分好，每日睡前燃上一顆便好。”

    燕肅接過香料，心中暖暖的，他很想抱一抱她，可這屋裏並非只有他們兩人，自小的修養讓他剋制住了自己的動作。他摸了摸她的腦袋，轉身拿起斗篷披好，如同來一般匆匆離去。

    蘇幼筠默默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無端生出些許酸楚，這般小心翼翼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啊。

    但事實上，這樣的日子並沒有過太久，一場更大的危險即將降臨。

    燕肅離去後不過七八日，京師就傳出了夔州造反是因大齊與西夏那一仗中有人貪墨軍餉和物資，導致國庫空虛沒錢賑災的流言。短短幾日，傳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矛頭直指大皇子，讓大皇子公示賬目，以示清白。

    那頭，夔州造反的鄉民佔領了京吉和衛平兩縣，京吉縣令被殺，衛平縣令攜家眷出逃，事情越鬧越大，已不是一縣或一州能輕易解決的了的。夔州知州上書朝廷，希望朝廷能派兵鎮壓。

    這些日子，大皇子因着那些傳言異常煩躁，深怕自己會被聖上所疑。是以聽到夔州知州的上書，便有些急迫地表示自己願意帶兵出征，剿滅叛黨。

    大皇子這般急切的做法其實並不明智，很快中書侍郎上前一步，冷笑道：“夔州到京師一千六百多裏，大皇子這是要帶着兵一路舟車勞頓去夔州平叛嗎？這一路上的吃用嚼頭想問大皇子還需幾何啊？”

    他這話無疑是在嘲笑大皇子急功近利，只想着自己立功，卻不爲國庫考慮。可心虛的大皇子卻覺得他是在暗諷自己會借此次出兵蓄意斂財，不由大怒。

    他上前一步拎起中書侍郎的衣領破口大罵道：“你什麼意思？！”

    可憐的中書侍郎一介文弱書生，被一臉肅殺之氣的大皇子拎在手裏就像只弱小的雞仔，嚇得支支吾吾，臉都憋紅了。

    一旁的御史大夫忙上前一步道：“大皇子，這還是在朝堂之上，您莫要太過分。”

    大皇子看了眼上首坐着的皇帝，心中暗暗後悔自己太過衝動，忙鬆開手來撣了撣中書侍郎的衣袍說道：“方纔我魯莽了，還請大人莫怪。”

    中書侍郎摸着胸口，看似終於舒了口氣，笑道：“方纔大皇子這般激動，不知是對我哪句話不滿？也好容我解釋一番。”

    大皇子本就不善於口才，見那中書侍郎依舊不依不饒，胸口的怒火又騰然而起，但瞧着坐在龍椅上盯着自己的皇帝，他又發怒不得，只得努力解釋道：“是我一時心急，沒有顧慮周全。我本是好意，想着禁軍武力強悍，能儘快平定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