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乳母來了

    荃叔出去之後屋裏只剩下蘇幼筠和蘇寧筠姐妹倆。

    看着姐姐半晌都未言語，只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蘇幼筠拉了拉她的袖子問道：“姐姐在想什麼呢？”

    蘇寧筠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開口，猶豫了半晌卻只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我去看看綠蘿，哪天你去老宅提前知會我一聲。”

    蘇幼筠有些擔心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姐姐，其實她也能感覺得到，每次提到白家，她的神色就有些不同，大抵是還沒完全放下吧。蘇幼筠也不知要如何勸慰，自己與燕肅的事還是一團亂麻，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們姐妹倆在感情上還真是不順。

    蘇寧筠走後，蘇幼筠坐在那裏發了會呆，然後提起精神坐到桌邊寫了封信，讓婭茹交給三皇子的人。有些事情她想不通，但三皇子或許可以。

    婭茹出去不多會，卻帶了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回來，蘇幼筠認出她是墨竹新招的學徒。

    墨竹原先在江寧時有個跟了她幾年的藥童，但是那孩子的爹孃都在江寧沒法跟她來京師，墨竹便給了他一筆銀子讓他回了家。她本想到了京師重新招個懂點醫術的藥童，偏巧在來京的路上遇到一對逃難的母女，那母親病得很重，即便墨竹醫術高明卻也回天乏術。那母親彌留之際求墨竹買下自家女兒，她知道那母親是想將女兒託付給自己，一時心軟買下了那姑娘，收了她做自己的學徒。

    小姑娘人很機靈，說話也很有條理，墨竹現下長居大皇子府不太方便出來，便時不時地讓這個小學徒替自己傳話。

    小姑娘見到蘇幼筠也不怯懦，作了個揖後看看周圍沒有其他人便小聲說道：“樑小姐，我師傅讓我悄悄轉告您她發現王側妃在偷偷服用附子，加上她之前中過毒，已隱隱有滑胎之象。好在發現及時，師傅給她用了藥勉強保住了孩子。王側妃求她替自己隱瞞，我師傅不知該如何是好，想問樑小姐該怎麼辦。”

    蘇幼筠一愣，多少女人想給大皇子生下兒子，從此可以母憑子貴，這個王側妃怎麼反倒要害自己腹中的孩子呢？看來這背後還有不爲人知的隱情。

    見小姑娘眼巴巴地盯着自己，蘇幼筠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她轉身寫了張紙條交給小姑娘，再三叮囑道：“你務必親手將這個交給墨竹姐姐，讓她找個沒人的地方看，看完就燒掉。”

    小姑娘看着手中的卷在一起的紙條，有些好奇道：“這般慎重，裏面寫了什麼啊？”

    蘇幼筠握住她的手嚴肅道：“紙條中的內容你不需要知道，有時候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在大皇子府中一言一行皆要當心，你一定要聽墨竹姐姐的話，什麼都別亂說也什麼都別亂打聽。”

    小姑娘眨着純淨的眸子，茫然地點了點頭。

    蘇幼筠遞給她一個裝滿碎銀子的荷包，囑咐道：“這個你拿着，你們在大皇子府裏總要帶些碎銀子傍身，遇上事了也好用錢開路。若是墨竹姐姐依舊覺着爲難你就來找我，我想辦法接她出府。”

    說罷，她喚來婭茹，讓她送小姑娘從後門出去。小姑娘出了樑府按照原先約定的到街上逛了一圈，買了些日常用的東西，又去了趟醫館拿了些藥材才回了大皇子府。

    第二日無事，天氣晴好，蘇幼筠約上姐姐和荃叔打算去蘇宅實地再看看。不料剛出門就遇上蘇成帶着蕊兒匆匆回來。

    蘇幼筠有些驚訝，但看着府門前人來人往也不好多說什麼，忙迎着人進了後院，一連串地問道：“不是說還要兩天才到嗎？怎麼今兒個就到了？肅哥哥也回來了麼？”

    蘇成知道她擔心燕肅，忙道：“回二小姐，燕公子已經回了燕家，我們在明州收到信說燕夫人要給他定親，所以他趕忙了結了那邊的事帶着我們趕了回來。對了，我們還帶了一個人回來。”

    蘇成讓到一邊，蘇幼筠這才看到他身後跟着一個頭髮花白，一臉滄桑，身形消瘦的老婦人。

    蘇幼筠仔細打量了幾眼，確認沒見過這個婦人，正打算追問，忽地身後婭茹一步躥了出來一把抱住了那個婦人，聲音哽咽道：“乳母！”

    老婦人也沒料到在這能見着婭茹，忙捧着她臉眯着渾濁的眼睛仔細打量起來：“高了，瘦了，是大姑娘了。”

    老婦人抹了抹佈滿皺紋的眼角，雙手合十仰頭朝天空拜了拜，喃喃地說道：“老爺，太太，我找着小姐了，小姐還好好地活着，你們放心吧！”

    婭茹心疼地抱着乳母，雙手小心地撫摸着她乾瘦且佈滿皺紋的臉說道：“乳母怎的老了這麼多，這幾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老婦人此刻已經捂着臉泣不成聲。蘇幼筠驚訝地看着他們主僕二人，又看了看蘇成，用眼神無聲地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成聳聳肩，湊到蘇幼筠身邊小聲說道：“我們在明州查到王縣丞一家離開明州之後一路向南，到了台州附近的一個漁村裏落了腳。我們一路順着查到那邊，才知道王縣丞一家在那邊生活了不過一年左右就突然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我們細細詢問了那些漁民，有人說王縣丞一家失蹤的那幾天有過一些身着黑衣，滿身戾氣的人在村子裏出現過。那些村民還說跟着王縣丞他們一家搬來的還有一個老婦人，老婦人一直都是病懨懨的，在漁村裏住了小半年才養好身子，之後沒多久她就離開了。順着這條線索我們一路竟然又查回了明州，在那裏找到了這個婦人，一番詢問才知道她居然是婭茹姑娘的乳母。”

    蘇幼筠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抱頭痛哭的主僕二人：“天，竟然有這麼巧的事！”

    看兩人情緒不穩定，想必一定有許多體己話要問，蘇幼筠貼心地走過去拍拍婭茹的肩膀說道：“婭茹，你乳母一路舟車勞頓定是累了，你帶她下去洗漱一下吃點東西吧，今晚就讓她歇你屋裏，你們兩好好敘敘舊。”

    婭茹紅着眼睛抽抽噠噠地說：“二小姐，我還要陪你去蘇宅呢。”

    蘇幼筠見她此刻還不忘要陪着自己，笑着指了指一旁的荃叔和蘇成：“今兒個放你一天假，有他們陪着我們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