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無能爲力

    燕瑤再是心大，此刻也瞧出蘇幼筠並不看好自己，她拉了拉蘇幼筠的手，放軟了語氣道：“幼筠姐姐，你們都以爲我小，什麼都不知道，實際上道理我都懂。你想想看，若是日後我嫁了三皇子，有了他給我們做靠山，你何苦還要這般小心翼翼，隱姓埋名呢？到時候，我們直接拿着大皇子的罪證去聖上那裏告他一狀，扳倒了他，三皇子也沒了威脅，不正是兩全其美嗎？”

    “不，不是這樣的，瑤兒，我的事不需要你用終生去交換。嫁給三皇子便是嫁給皇家，若是你出了事，我們誰也護不住你啊！”蘇幼筠急切道。

    燕瑤此刻仿若魔怔了，完全聽不進蘇幼筠的話，只顧着自己的想法：“我爲何要你們護着，到時候三皇子自會護着我，到時候說不定我還能護着你們呢。”

    蘇幼筠愈發着急，這丫頭怎麼就說不通呢，她拍着桌子痛心疾首道：“瑤兒，單靠三皇子的愛慕能有多長久？若是到時色衰而愛馳，你又該如何？”

    燕瑤此時最恨別人不相信自己與三皇子的真心，尖聲叫嚷道：“你憑什麼說我與三皇子日後會色衰而愛馳！難道只許你得一有心人，白首不相離，而我卻不能嗎？！”

    說罷，燕瑤推門衝出了屋子，與正準備進門的燕肅撞了個滿懷。不等燕肅有何反應，她擡手用力一推，將燕肅推了個踉蹌，自己轉身跑開了。燕肅看看燕瑤的背影，又看看屋裏，忙擡手招來燕瑤的丫鬟讓人趕緊跟着自家主子，自己則擡腿進了屋子。

    屋裏，蘇幼筠呆呆地坐在原地，懊惱自己一時衝動沒有好好與燕瑤溝通，就連燕肅進來也沒有發覺。

    燕肅緩緩坐到她的身邊，伸手理了理她的鬢髮，柔聲問道：“與瑤兒吵架了？”

    蘇幼筠似是被他這句話驚醒，有些無力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燕肅的個子很高，即便是坐着，也高出蘇幼筠一大截，蘇幼筠只要微微偏頭就正好靠在他的肩上，這樣的感覺很安心。

    “看來這次瑤兒是鐵了心要嫁三皇子了，我勸不了她。”她低聲道。

    燕肅見蘇幼筠這般有些心疼，他擡起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攬上了她的肩膀安慰道：“這不是你的問題，你不要有壓力。平素父親和母親太寵她了，才會把她慣得如現在這般不懂事。不過這事你也不用太擔心，只要父親和母親不點頭，那邊即便是皇后也會有所忌憚的。”

    蘇幼筠點點頭，皇后出生名門，三皇子羽翼又不豐，他們是決做不出來逼迫臣子嫁女之事。但想到燕瑤今日那些話，那樣的神情，她依舊隱隱有些擔心。

    “對了，有件事要對你說。”燕肅忽然想到今日過來的目的，肅了神色，低低地說。

    蘇幼筠擡起頭，看着燕肅問道：“怎麼了？”

    燕肅擡眼看了看敞開的屋門，想了想還是走過去將門關上，回過身來坐到了蘇幼筠對面：“那日我在外頭見了三皇子，他喝多了酒，話裏話外竟提到了大皇子。”

    一聽到“大皇子”三個字，蘇幼筠忽地坐直了身子，有些緊張地問道：“他說了些什麼？”

    “他倒也沒說什麼，只說到大皇子那被挖雙目的側妃原是洛程縣縣丞家的小姐。”燕肅說到這裏頓了頓，他看向蘇幼筠，只見她倒吸一口涼氣，可見是也想到了一處。

    不待她再問，燕肅擡了擡手繼續說道：“回去我便暗暗地去查了查，果然這個側妃來歷不簡單，就是我們想找的那個王縣丞家的女兒。當年大皇子藉由巡查海防去了明州，那時便對這王縣丞家的女兒起了心思，當時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並未將人給納了回來。但過了不到半年，這王縣丞家的姑娘就悄悄地進了大皇子府，一躍成了大皇子的寵妾。緊接着就出了明州守將勾結海匪之事。”

    蘇幼筠那雙明亮的眼睛靈巧地轉了轉，忽地想起了什麼問道：“我記得之前你有幫我查過這個王縣丞，發現他並未調任到其他地方，反倒是沒了音信。那如果這王縣丞如那戶部尚書季大人一樣與大皇子勾結，王側妃又那麼受寵，那他怎麼非但沒有升官進爵，反倒是就這麼一家子突然消失了呢？”

    燕肅摸了摸下巴，今早剃乾淨的鬍鬚現下隱隱已長出胡茬，摸上去微微有些扎手。他想了想說道：“我在吏部的檔案中確實沒有查到這個王縣丞的調任信息，而我手中人手不足，對他們一家的行蹤也無從查起，只知道他們全家離開了明州之後就蹤跡不明了。但有個奇怪的點就是這個王縣丞一家離開明州之後沒多久，這王側妃就被挖了雙目，這個時間點未免也太過巧合。”

    “確實好生古怪......”蘇幼筠喃喃重複着，腦中思緒紛亂，沒有頭緒，只得看向燕肅問道：“肅哥哥，這事你怎麼看？”

    “我直覺這個王縣丞很是重要，或許他並沒有投靠大皇子，抑或是沒有心甘情願去投靠大皇子，無論如何，這個人都有可能爲我們所用。”

    說到這裏，燕肅頓住想了想，輕拍了一下桌子說道：“我想辦法年後親自去趟明州查一查王縣令一家的路引，看看有沒有線索，你把蘇成借給我，他路子廣，或許能查到點什麼也不一定。”

    蘇幼筠心中一緊，忙拉住燕肅問道：“這樣會不會驚動大皇子？”

    燕肅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你放心，我會找好由頭低調行事，不會引起大皇子的注意的。”

    蘇幼筠點了點頭，她對燕肅辦事還是放心的。點頭間，她忽然瞟到了桌上的香料，心中一顫，有一個想法忽然劃過，但轉瞬間便消失不見。

    再過兩日便要過年，蘇幼筠不好再在燕府逗留，便提前給燕嚴浩和燕夫人拜了年就告辭離開。

    因着蘇幼筠前一日與燕瑤鬧了彆扭，也沒勸好燕瑤，燕夫人心中對她多少有了些怨言。是以蘇幼筠走的時候她雖禮貌周到，但臉上卻沒多少笑容，也完全不提過年再請蘇幼筠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