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鬧事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初心了了字數:2010更新時間:24/06/27 06:48:06
聽蘇幼筠說得狡黠,屋外人羣中發出了些輕笑聲,甚至有些人也跟着附和了起來。
看着有效果了,蘇幼筠再接再厲地說:“你們爲何不去其他醫館哭求,都來這墨家醫館,不就是看墨郎中心善好欺負嘛。殊不知竭澤而漁,墨家醫館這麼個小醫館先不說能否撐得住給你們這麼大羣人免費行醫施藥,就說撐住了,那若其他人都來效仿你們哭求一下,那是不是都得照單全收了。如若這樣,那這墨家醫館不如今日就此關張吧,也免得賠了錢不說還引得其他醫館不滿。”
屋內的人不說話了,只有幾個老弱婦孺在那嚶嚶哭泣。蘇幼筠心知這些人雖然可恨,但也確實可憐,便放柔了聲音問道:“我聽說你們村好多壯勞力得了這病,病症都很相似,那你們可查過是何緣由?”
那讀過點書的年輕人想了想答道:“大約兩年前,一個商人在我們村後頭圈了塊地建了個窯廠,這些得病的都是在那窯廠做活的人。”
蘇幼筠點了點頭說:“那你們就沒查查這肺病是否與那窯廠有關?”
屋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馬家村土地本就不太肥沃,大家日子都不太好過。自從建了那個窯廠,村裏的壯勞力們就有了份穩定的活計,大家巴着那窯廠都來不及,怎麼會想到村裏這肺病會是那窯廠導致,又或者是他們不願相信這窯廠會讓人得了肺病。
蘇幼筠看大家都不說話,心想大家可能不相信肺病與窯廠有關,便又說:“如若大家不信,我和墨郎中願意陪大家去村裏走一趟,看看這肺病是不是窯廠造成的。”
這時,屋內一個大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喊道:“就算是這窯廠當真會讓人得肺病又能如何,當家的已經病成這樣,再沒了進項,我們一家子該怎麼活喲!”
蘇幼筠一時語塞,她只想到如若不找到根源,那日後得這病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卻沒想到對於這些貧窮的農家人而言,有時候錢就是命,關了窯廠比沒了命更可怕。
這時,一道清朗的男聲在人羣後響起:“按大齊律,凡因工緻傷或致殘者,主家需承擔醫藥費,且根據傷情一次性賠償一月至一年工錢不等。”
蘇幼筠聽到熟悉的聲音頓時眼睛一亮,擠過人羣走到那男人身邊,用只兩人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肅哥哥!”
燕肅向她眨了眨眼睛,繼續朗聲說道:“在下祕書省校書郎,若大家相信在下,在下願隨郎中和這位姑娘去村裏子走一趟,爲大家做個見證。”
衆人雖大多不知校書郎是幹什麼的,但聽着像是個官,便都露出一副崇敬惶恐的樣子。
底層老百姓對官都有莫名的敬畏之情,所以燕肅來了之後衆人變得很是乖順,聽燕肅說次日會與郎中一起去馬家村幫大家討個公道,心下十分感激。
在燕肅的勸慰下,圍觀衆人便慢慢散去,那些病人和家屬也不好意思再賴着,自是紛紛回家去了。
見人羣離去,墨竹忙迎了出來,感激地看着二人。自蘇幼筠敲盆震懾住人羣時她就認了出來,見這小姑娘三言兩語便解了自己的危機,不由得更佩服了幾分。
此時見門外還有三兩行人時不時地看內張望,墨竹便主動請二人去後堂坐坐。
進了屋後,墨竹立馬屈膝感謝到:“墨竹多謝二位今日仗義相助。”
說罷,她又走到蘇幼筠面前拉起她的手說:“妹妹,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上次分別匆忙,竟忘了問妹妹姓名。”
蘇幼筠也回握住她的手,做了個鬼臉,笑道:“墨姐姐別來無恙啊。我叫樑幼筠,姐姐就叫我幼筠便好。”
墨竹笑着點點頭,又轉頭看着燕肅,說:“不知恩公如何稱呼?”
燕肅微微一笑,不在意地擺擺手,說道:“在下姓燕,單名一個肅字。今日在外面聽得樑姑娘說得有理,便忍不住幫腔了兩句罷了,恩公之名萬萬使不得。”
墨竹看了眼燕肅,只見這男子不似江南男兒那般清俊秀氣,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眸加上儒雅的氣質,舉手投足間都顯示出良好的家教。
她清冷的面容不禁抹上一絲紅暈,急忙挪開目光,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無論如何,今日多謝二位了。若二位不嫌棄,今日我做東,請二位吃個便飯可好?”
蘇幼筠很喜歡墨竹,正打算答應,就聽一旁的燕肅說道:“在下今日還有事,姑娘就不必客氣了。今日我即已答應那些村民,明日便打算去那馬家村一趟,不知二位姑娘可否一起去做個見證?”
見墨竹點頭,他便行了一禮,說定了時間之後便轉身離開。
此刻屋內只剩蘇幼筠和墨竹二人,墨竹拉着蘇幼筠坐到桌邊,斟了杯茶遞給她,問道:“樑妹妹今日怎的過來我這了?可是有什麼事?”
蘇幼筠接過杯子,笑眯眯地說:“我只是碰巧從醫館門前路過,想着墨姐姐這段時間很是照顧我大姐,便想來感謝一二,不料卻看到墨姐姐遇到麻煩了。”
墨竹嘆了口氣,目光瞥向前院,說道:“今日還真是多虧妹妹了。我總是這般爛好心,弄得這醫館半死不活的。原先爹爹在時醫館裏還有五六個郎中,現下除了我也就只剩兩個了。再這樣下去,這醫館怕是真要毀在我手裏了。”
見墨竹情緒低落,蘇幼筠放下手中的杯子,往她身邊挪了挪,安慰道:“墨姐姐是個好郎中,只是不是個好生意人罷了,這郎中幹着掌櫃的活自然是不合適的。憑着姐姐這麼好的醫術,若能找到一個好的掌櫃,這墨家醫館定會越做越好的。”
墨竹聽着她的話,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
自打祖父故去,遇到那般多的困難,她早萌生了退意,只是不願祖父的心血付之東流,這才苦苦支撐着這家醫館。今日的蘇幼筠的到來仿若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讓她忍不住想去抓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