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鄉試

    科舉考試之一，是一條掌權階級給國內所有百姓晉升身份地位的通天大道，在鏡國之內，凡是所有在冊百姓，只要能通讀詩書，又家世清白，都能夠參加。

    科舉又分爲童試、鄉試、會試三級。

    其中童試於每年二月由各個城池自己舉辦，取中之士子可以均稱爲童生，鏡國民間俗稱秀才。

    鄉試，每三年舉辦一次，由各州州府籌辦，參加鄉試之人都是通過童試之人，取中者統稱爲貢生，也稱舉人。

    會試則是在鏡國皇城舉辦，由六部之一負責爲國掄才的禮部籌備，時間是鄉試後的第二年二月份，分爲兩榜，正榜取中者爲進士，副榜取中者稱爲同進士。

    時間轉眼來到八月，王燁等人居住的院子中，人頭涌動，隱隱約約將王文和李慕白二人包圍在其中。

    “大家不用緊張，我已經參加過幾次了，對於鄉試算是十分清楚了。”王文臉色輕鬆的說道，言語中充滿了自信。

    他十多歲參加童生試，第一次參加就順利通過，獲得了童生資格以及參加鄉試的機會。

    現在他已經三十多歲了，這十多年的時間內，總共參加了四次鄉試，可惜一直沒能被取中。

    雖然沒有取中，但是對於鄉試的流程，考場的規矩已經十分熟練，對於這次應試倒是不用擔心什麼。

    “小白，別緊張，你今年是第一次參加鄉試，能考中自然不錯，不能考中也沒有關係，就當做是積累經驗了，反正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李二爺拍着侄子的肩膀安慰道。

    自從發生了中興觀的刺殺事件後，爲了保證安全，李慕白在二叔的提醒下找到了王燁和周星宇，向他們陳述了他目前的情況。並且坦言，如果害怕麻煩，他可以不搬過來和兩人一起住，還勸兩人如果自己在外面被殺了，千萬不要心懷愧疚，畢竟這些事與兩人無關，一切都要怪他自己命不好。

    當時周星宇和王燁相視了一眼，均是一臉的苦笑，李慕白的話都說到這裏了，他們還拒絕就真的太不近人情了。

    於是在當天李慕白就將留在李二爺府上的行李搬了過來，和幾人一起居住。

    看着自己的堂哥居然搬到了王燁住的地方，李小婉當時就想要一起搬過來，當她和自己的父親李二爺說這件事的時候，李二爺差點被氣死了，當場就將她禁足在家，不準外出。

    畢竟一個女孩子家，還沒有出閣就和一大堆男人住在一起算什麼事，李小婉可以不在意，他這個做父親的如何能夠眼看女兒做出這種有損名聲的事情。

    傳出去，李家的家風和面子就半點也無了。

    被李二爺收拾了一頓之後，李小婉總算消停了，這也讓王燁等人過了一段悠閒的時光。

    聽到自己二叔的話，李慕白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着說道：“二叔，放心，我省得的。”

    嘴上是這麼說，可惜他的身體狀況真實的反映了他現在的情況。

    其實也不怪他緊張，實在是前兩次的刺殺太過刺激到了他，當時沒有覺得什麼，後來仔細想起來，每每他都背脊生汗，心中的恐懼慢慢浮現，總感覺無論走到哪裏，身邊都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

    哪怕有周星宇等在身邊，作用還是十分輕微。

    這段時間，他仔細思量過，要解決這件事，一是李家能夠找出真兇，然後將對方解決掉，沒有了發佈任務的人，暗龍自然不會貼着本錢來刺殺他。

    第二則是能夠在短時間之內獲得足夠的自保能力，比如武力的提升，或者身份地位的提升。

    第一條現在看起來是行不通了，畢竟李家雖然發動了家族的力量，但是到目前爲止，什麼也沒有發現，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什麼仇家一樣。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路只有第二條，短時間內提升自己的自保能力。

    武力方面的提升就不要想了，他現在已經錯過了練武的最佳年紀，習武也晚了，頂多只能強身健體而已，想要達到王燁等的境界更是想都不要想，畢竟練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王燁習武已經七八年了，加上過人的天資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他呢？

    如果習武，要多久才能到達王燁的境界？

    看似有很多辦法可以解決他的困境，其實只有一條，那就是短時間提升自己的身份地位，只要身份高了，暗龍就算想要動手，也要掂量一下他身後的勢力。

    而現在就有一條這樣的路徑擺在他的前面，只要這次科舉能夠考中，他就擁有了舉人的身份，可以在外地爲官，有了這層身份，他自然就能得到鏡國朝廷的庇護，暗龍就算想要動他，也要考慮一下朝廷的面子。

    這也是爲什麼李慕白這麼緊張的原因。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和周兄先將你們護送到考場。”王燁估算着時間，開口說道。

    對於兩人的表現，周星宇這段時間都在煉丹所以不清楚，他可是都看在了眼裏。

    王文雖然也緊張，但是每天的作息安排都十分穩定，狀態一直不錯。

    李慕白則因爲壓力過大的原因，這段時間都在瘋狂地翻閱各種書籍，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這也導致了他的身體狀況不好。

    對此，王燁和王文都勸過他，可惜他就是不聽，兩人沒有辦法，同時也能理解他這麼做的原因，兩人沒法解決他的困境，最後也只有隨他了。

    在王燁看來，兩人如果有一個人能夠考中，肯定是王文，而不是李慕白。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明說。

    最後一次檢查完所要攜帶的工具之後，王文點頭說道：“接下來就有勞王兄了。”

    李慕白也點頭說道：“我這邊也沒問題，此行就多謝王少俠了。”

    “既然沒有問題，我們就出發吧。”

    王文當先走在了前面，李慕白緊跟其中，王燁則提劍護衛在兩人的身體，除了他之外，李家那邊也抽調來了幾個身着青色布衣的護衛。

    在王燁等人的護送下，衆人很快來到了玄州城城東南的一處大院前方。

    大院大門正上方是一塊金色牌匾，上書‘玄州貢院’四字。

    左右的廊柱之上則有一副對聯：

    上聯爲：十載寒窗，誦四書，言五經，習六藝，只爲龍門一躍；

    下聯爲：三場得志，官七品，威八面，謁九尊，全因河鯉重生。

    貢院門前人頭涌動，既有一二十歲的少年，也有白髮蒼蒼的老儒，他們這些人中有的神色輕鬆，彷彿舉人之位已經是囊中之物，有的則面色凝重，就好像面前的不是什麼貢院，不是什麼爲國選拔英才的地方，而是刑場。有的則……

    衆生百態，不一而足。

    看着擁擠的人羣，王燁等人倒是沒有急着上前，擠入人羣，而是安靜的站在旁邊一處比較寬鬆的石階之上。

    時間緩緩流逝，約莫一刻鍾左右，貢院緊閉的大門之內傳來了一陣陣鑼鼓敲動的轟鳴響聲。

    有身着官府制式服裝的數十位差役從門內走出，大聲地宣佈着進入貢院的規矩，宣佈完之後，一個身着鏡國官服的老人對着差役點了點頭，差役得到命令後將所有的士子安排好，然後開始搜身進入貢院。

    目送王文和李慕白安全進入貢院之後，王燁便獨自返回了院子。

    畢竟鄉試要考三天，他不可能一直在這裏等他們。

    雖然王燁暫時離開了，李家卻是留下了一些僕役，只要兩人一出貢院，就會第一時間通知李二爺和他。

    獨自一人走在玄州城繁華的街道上，看着周圍那些焦急等待在一旁的考生家屬，王燁神情恍惚，他想起自己當初參加指玄門選拔時，父親也是這樣送自己離開的。

    當時自己滿心喜悅，沒有心思看周圍的情形，現在想來，父親和母親當時也一定和這些士子的家屬一樣，心中充滿了擔心。

    “這些年一直在忙着做各種任務，也沒時間回趟家，不知道父親母親怎麼樣了，鏢局的生意是否還像以前一樣，父親收的幾個弟子有沒有人躋身鬥十。”

    心中浮現着亂七八糟的念頭，就這樣一路前行，不知不覺，王燁獨自一人來到了院中。

    看着不遠處周星宇的院子，他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擔心的神色。

    周星宇自從那日接收了藥材後，幾乎就再也沒有出過一次屋門，每日的飯菜都是他按時放在門口，等待周星宇有時間自己拿。

    這麼長的時間，沒有消息傳來，他心中的憂慮也在隨着時間流逝而增加着。

    其中既有對周星宇健康的擔憂，也有對他是否能夠成功煉製出丹藥而擔憂。

    “希望阿星能夠成功吧，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籌齊一副煉丹用的藥材。”

    王燁心中嘆息一聲，正想要踏步離開。

    身後的房門卻傳來了響動的聲音。

    吱！

    聽到聲響，他轉頭向着身後看去，只見一個頭髮乾枯雜亂，臉上滿是鬍鬚，臉頰凹陷的紫袍男子正緩緩地將門打開。

    “燁哥。”

    紫袍男子堅硬的臉上扯出一個生澀的笑容，對着王燁開口說道，他聲音沙啞，彷彿金屬摩擦一般，嘴脣開裂，隱隱有血跡流出，身體瘦弱，站在院子門口，彷彿一陣風都能將他吹倒一般。

    看着眼前熟悉的男子，王燁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