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你想試一試陛下的刀嘛

    對於漢軍來說，戰爭自然是拖的越久越好。

    但是對於匈奴來說，可就恰恰相反了。

    民族的特性導致了他們作戰只能速戰速決，一旦拖的久了，這仗他們自己就打不下去了。

    “王子，現在怎麼辦？”

    面對着當今的局面，頭疼的不止一個人。

    攣鞮稽粥也同樣很頭疼。

    這一仗的目的是爲了消耗一下東胡上了年紀的人，所以前面派出去的，都是年齡稍微大一些的。

    若只是單純的爲了達成目的，攣鞮稽粥自然可以下令強攻，不計傷亡的那種。

    那些上了年紀的東胡人什麼時候死的差不多了，他就可以鳴金收兵，打道回府了。

    那樣做雖然可以達到目的，但同樣的也會爲他帶來災難。

    南下一趟，沒殺幾個敵人，沒有搶到任何的東西，平白無故的給人送了幾萬人頭就這麼回來了？

    真要是這樣的話，別說是融合東胡人了，回去以後他爹都不會放過他。

    “我咋知道怎麼辦？”攣鞮稽粥惱怒的對空揮着拳頭。

    不只是他沒辦法，任何一個匈奴人來了都不可能有辦法。

    遊牧民族對於攻城作戰，有着天然的劣勢。

    他們壓根就沒有點開關於這方面的科技樹。

    古往今來，像這種陣勢下，遊牧民族就沒有過先例能攻下城池的。

    甚至就算是攻進去了，也很難取得完全的勝利。

    城內的巷戰也是他們最不擅長的。

    所以，以往的遊牧民族南下，大多數是以燒殺搶掠爲目的的，見人就殺，或者掠奪，然後就是放火，搞完之後就立即轉戰或者撤退。

    攻堅戰，巷戰，遊牧民族都是直接繞開的。

    但是現在，他沒辦法了……

    “對面的王姓將領作戰經驗豐富，對於戰場的把控極爲老道，我在他手中很難佔到便宜。”攣鞮稽粥說道。

    這也就是在自己的心腹面前他才會這麼說，而先前的戰鬥也證明了這一點。

    “要不我們換一個地方？”

    “換哪？漢人顯然早有準備！”攣鞮稽粥搖了搖頭。

    進入漢境上百里，見到的村落無數，就是沒有見到人。

    這難道還不能證明什麼嗎？

    後面的情況一定跟現在這裏是差不多的。

    “接下來漢軍會越來越多的，長久的拖在這裏，我們恐怕會被他們包圍！而到了那個時候，沒有足夠的空間給我們機動，騎兵的優勢也就沒了，漢軍便可以用他們最舒服的方式來對待我們了！”攣鞮稽粥繼續說着。

    這是可以預見的，漢人既然都堅壁清野了，說明早就料到了他們會南下。

    而既然他們真的南下了，漁陽城內的漢軍，會不告訴其他地方的漢軍嗎？

    漢朝難道真的就準備了這麼多部隊嗎？

    所以，漁陽的任務就是把他們拖在這裏，然後其他地方的漢軍過來包圍，最終在對他們進行合圍。

    “撤退！明天一早就撤，撤回邊境草原！”攣鞮稽粥直接說道。

    “王子，就這麼撤了，恐怕沒辦法跟大單于交代啊……”

    “跟漢人打仗，還是需要多用一用腦子的，現在不撤又能如何？我們耗在這裏萬一被他們合圍了怎麼辦？漢國沒有牧草，牛羊戰馬吃什麼？他們的莊稼苗才剛剛冒尖，根本就不夠吃的，若是拖個十天半個月的，戰馬會繼續掉膘，牛羊也會餓死。”攣鞮稽粥臉上依舊充滿了自信。

    “那王子又如何完成大單于的交代呢？”

    “呵呵！”攣鞮稽粥放聲大笑道：“我就不信漢人能龜縮在城內一年都不出來，有本事他們直接等到冬天。”

    僕從眼前一亮，驚喜道：“王子是想？？？”

    “對！沒錯！我們就在邊境等着，那裏有牧草可以讓我們生存，等到漢人的百姓回家的時候，我們在南下，看他怎麼辦！”

    現在的北方也就是剛剛長出嫩芽，匈奴在這裏拖不起，加上堅壁清野的功效，所以就算是農田，其實也沒有耕種多少。

    幾乎就是在最忙碌的時候，王離下達了堅壁清野的命令的，那些還沒有耕種完的百姓，不得不放下農具帶着家人和糧食離開家鄉。

    現在再去耕種的話，也不算晚，但若是再拖半個月一個月的，那今年就徹底的廢掉了。

    攣鞮稽粥是個喜歡動腦子的人，武力至上的同時，他也希望玩一些不太一樣的東西。

    而這麼做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夠在避免更多損失的前提下，保證自己得到更多的利益。

    而在歷史上，攣鞮稽粥就是靠着這一套手法，成功的將匈奴帶到強大，乃至巔峯的。

    而在他在位期間，匈奴內部和睦穩定，空前的團結，實力也是最強大的時候。

    後來漢武帝時期匈奴的地盤，基本上都是攣鞮稽粥開拓的。

    這個人就是草原上的王不餓，不僅有腦子，而且還很會狗。

    比之王不餓也是不落什麼下風的。

    ……

    漁陽。

    當得知匈奴人撤退的消息之後，全城上下無一不在歡喜興奮的。

    城內雖然安全，但是這日子他過的也並不好啊。

    甚至很是艱難。

    有條件離開城池的，其實數量並不多，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了在這裏居住下來。

    而這也就導致了另外一個局面。

    全城家家戶戶，甚至商鋪什麼的，全部打開門，讓從城外進來的百姓暫時居住下來。

    一家人擠在一間屋子裏的情況已經算是好的了。

    殊不見兩三家人，一二十口人擠在一間屋子裏的呢。

    而此時的漁陽城，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屋子，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是不能平躺着的。

    一二十個人坐在地上靠着牆，相互支撐着就這麼睡覺，中間的也更是背靠着背的睡。

    不這麼做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外面的夜晚還是有些冷的，他們只能依靠現在這些有限的房屋，來低於寒冷的夜晚。

    屋內空氣混濁，臭味熏天。

    連帶着整個城池都好不到哪去，糞便什麼的沒辦法及時的運出去，只能放在一處，那味道更是不要提了。

    隨地大小便的現象在這裏更是成爲了常事。

    什麼羞恥不羞恥的，城內到處都是人，還要空出主要街道供調兵所用。

    壓根就找不到一個能夠保護自己隱私的地方能讓自己去解決生理需求。

    城內也不是沒有安置上廁所的地方，但人太多了，根本就不夠用的。

    雖然不缺吃的，但是在這樣的居住環境下，對人的心理還是有巨大影響的。

    現在匈奴人撤了，他們又如何能夠不高興呢？

    “將軍，城內到處都在問什麼時候能放他們回家呢！”

    “是啊將軍，這匈奴人都走三天了，斥候來報他們都快越過長城了，是時候給個準信了吧？”

    “不能在這麼下去了，這城內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在這麼下去，我怕會引起瘟疫……”

    瘟疫並不是特指某一種病情，而是所有具有傳染性，並且造成一定規模的，都會被稱之爲瘟疫。

    一旦引發了瘟疫，後果往往是極其嚴重的。

    很多史料都不會記載古代在面對瘟疫的時候是如何處置的。

    因爲方法太過殘忍，醫療手段根本沒辦法徹底的解決這些問題，一旦患上，基本上就代表了GG。

    封鎖地區，焚燒屍體，讓地區內的醫生，或者不怕死的外界醫生進去幫着處理指導。

    直到地區內沒有出現新的感染者，然後再過幾個月，才會重新開放這裏。

    而沒有新的感染者，一般有兩種說法。

    第一種是所有被感染者全部死完了。

    第二種是地區內所有人都死完了，沒有活着的人了。

    王離深深的皺着眉頭。

    他當然知道，現在的漁陽，的確有爆發瘟疫的可能。

    城區人員太密集了，而且衛生環境極其堪憂，就算通風最好的城牆上，也能夠時不時的聞到陣陣的臭味，各種各樣的味道。

    “可以出城，但是不能往北，想出城的，只能往右北平和廣陽郡這兩個方向去！”想了許久，王離還是決定道。

    不這麼做也不行了，一旦引起了瘟疫，那後果是什麼？

    漁陽雖然不小，但是在四十多萬百姓和十三萬軍隊，一共五十多萬人面前，漁陽就是一個小小的城池。

    他壓根就裝不下這麼多人，人吃的太多會撐死，車裝的太多會壓塌，城池進入的人太多，也是會出問題的。

    “將軍，沒必要這麼小心了吧？”英布有些不解，往南邊去還不如不去呢，百姓離家更遠了。

    漁陽城內的百姓本來就是漁陽郡北部的百姓，南邊的百姓要麼在縣城，要麼早就去了右北平和廣陽郡。

    “匈奴人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本將軍有預感，他們一定會回來的！”王離直接說道。

    雖然他沒有證據，但行軍打仗要什麼證據？

    在沒有足夠情報的時候，預感加部署，成了你就是名將，若是指揮能力不夠，就憑着這兩點你也能成爲將軍的座上賓，就是這麼簡單。

    “將軍若是擔心，何不放百姓回鄉，利用他們將匈奴引出來呢？”樊噲說道，引蛇出洞，王離才用過的招數嘛，學會了……

    王離輕飄飄的看了眼樊噲，不屑道：“你是想試一試陛下的刀還能不能砍動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