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塔樓之上

    馬曉光和胖子一前一後，騎着自行車，不緊不慢地跟着兩個走在天潼路上的霓虹國同行。

    兩人沿着天潼路走了一段，過了路口，兩人停在路邊一個雜貨部門口呆了一會兒。

    一人買了些東西，另一人則打了一個電話。

    沒多久，二人離開了雜貨鋪招了兩輛黃包車坐上一路往西而去。

    馬曉光和胖子還是一前一後保持一段距離，交替跟蹤上去。

    對方是黃包車，自己這邊是自行車，跟上一點不費勁。

    對方沿着海寧路一直往西，看樣子是往滬西工業區方在走。

    跟着黃包車走了四十多分鍾，又穿過了勞勃生路。

    過了這裏，就基本出了租界區域，到了一片工業集中區。

    兩人在這邊下了車，沿着街道慢慢地往工人居住區的里弄方向走去。

    馬曉光放緩了車損慢慢地騎着車跟着，間或還停下車歇會兒。

    一是不讓自己跟得太緊暴露，二是讓後面的胖子不至於被吊得太遠。

    馬曉光騎着車走到離勞勃生路和小沙渡路十字路口的時候，突然感覺到眼前一晃。

    好像有一道光閃過。

    馬曉光突然感到心中一驚，連忙一下握緊了自行車車閘，立刻強行將車停下。

    很快馬曉光又是一個閃身，退到了街邊的一個立着的廣告牌後面，整個動作也就一個呼吸之間。

    “嗖——”，“噗嗤——”，兩道尖利的聲音呼嘯着劃破了空氣。

    接着便是馬曉光先前停車的位置便是一道火花濺起。

    “狙擊手！”

    馬曉光心裏一驚，趕緊往自己來的方向望去——胖子那邊不知如何了？

    三十多米之外，胖子就要比自己狼狽得多，根本來不及停車，連人帶車滾到了地上。

    好在胖子雖然身材狼亢，腦子反應也是極快，就在倒地的那一下，接着倒下的勢頭，就地一滾，滾到了路邊的的一輛上下貨的卡車後面。

    “啪”，空氣中又響起一聲輕響。

    奇變突生，馬曉光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夠將計就計，就此反擊，直接給自己來了一個街頭狙擊！

    這可真的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再次確認自己隱蔽的位置安全無虞之後，馬曉光朝胖子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幸好，那邊沒有血跡——至少目前看，胖子暫時沒有受傷。

    這是狙擊！

    對方用的肯定是狙擊步槍，一旦中槍，除了擦傷，只要是穿透傷或者貫通傷，肯定立刻喪失戰鬥力的！

    可不會像神劇裏面還全身飆血衝鋒——那都是扯淡！

    對方使用的狙擊步槍應該是加裝了消聲器，雖然還不至於悄無聲息，但是在這嘈雜的街頭卻是不易察覺的。

    也不易驚動行人。

    街上的路人，也只是慌亂了一陣，眼見沒有其他危險，好些人竟然自顧自地繼續該幹啥，幹啥，完全沒覺得應該躲起來。

    可能很多的人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

    馬曉光也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街頭狙擊肯定是針對自己和胖子的。

    這回只顧着追蹤，忽略了對手的冷酷與瘋狂！

    麻痹大意要不得啊！

    馬曉光心裏現在是深深地自責和後怕，好在今天執行追蹤的是自己和胖子，要是其他兄弟怕是剛纔就已經凶多吉少了。

    現在對馬曉光來說，好像周圍的街道和自己變成了平行的兩個世界。

    周圍的人一切如常，自己和胖子這邊卻在生死的邊緣……

    對方也是有意用了帶消聲器的槍械，這樣就能讓自己這邊悄無聲息地被消滅。

    就算路人看到了也沒法，滬市這個冒險家的樂園，街頭時常出現各種奇怪的狀況，公開的砍人和火併也不少見，何況兩個突然倒下的路人。

    馬曉光現在發現自己和胖子既不能露頭，也不能用其他方式聯絡，對方肯定在一個能看到自己和胖子的地方盯着自己。

    只要自己這邊一露頭，絕對會面臨無情的狙殺！

    對方會埋伏在哪裏呢？

    馬曉光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地回想剛纔眼前閃過的那一道光。

    馬曉光看着天上太陽的位置，又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轉頭很快地瞥了一眼對方兩人消失的方向，不遠處一棟高大的塔樓——他明白了。

    那是霓虹人在路口修建的川村紀念塔！

    塔樓上鑲嵌一隻大自鳴鐘，這在大片的工人居住區內相當醒目。

    從陽光和自己剛纔彈着點的位置分析，那一道閃光的方向就是塔樓之上。

    該怎麼辦呢？

    自己現在身上只有手槍，而且只有一露頭絕對會挨槍子，用手槍對付狙擊步槍，那跟送死沒區別。

    胖子那邊肯定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大家可都沒有預料到對方會在緊急之間就弄了這麼一個陷阱。

    這時卻見胖子隱蔽的卡車底下一動，仔細看過去，卻是胖子趴在地上衝自己用手勢打着暗號——“小心有槍手！”

    見胖子無恙，馬曉光長出了一口氣，給胖子打了一個手勢示意：“原地隱蔽，安全第一！”

    馬曉光靠着厚木的廣告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能硬剛，必須藉助周圍的地形或者變化，找到機會。

    正想着，卻見那輛貨車已經卸完貨物，司機打着火，慢吞吞地朝自己的方向開了過來。

    胖子則已經機警地躲到了那堆貨物後面——短時間不會有太大危險。

    馬曉光一下想到了辦法，深吸一口氣等着貨車開過來。

    就在貨車後輪剛過自己的一刻，馬曉光猛地一閃身到了車後，接着一下攀在貨箱下面的保險槓上。

    緊跟着馬曉光一個收腹，雙腿就掛在了備胎架子上——整個動作動若脫兔，也就一眨眼的工夫。

    街邊的人也都一切如常，全都沒有注意到一個路邊的人鑽進了貨車底盤下面。

    要說這招還是老李當時夜探井上公館倉庫給到馬曉光的靈感。

    現在情急之下用了出來居然找到了破局的機會。

    這是在街上，卡車速度不快，底盤又高，剛好能帶着馬曉光到那塔樓之下。

    不到一分鐘，卡車便過了十字路口來到了塔樓下面。

    馬曉光瞅準機會鬆開手，就地一滾，又是幾個閃身，來到了塔樓的入口。

    就在這時，馬曉光又聽到了“啪”的一聲輕響。

    遠處的一個木箱從貨物堆上滾到了街中央，上面的木頭被打得木屑橫飛。

    裝卸貨物的搬運工人們嚇得大喊大叫，亂成一團。

    街上的行人也意識到危險——街面上也開始亂了起來。

    這是胖子冒着生命危險給自己打掩護呢，自己可不能在這裏裝鵪鶉，辜負胖子一番苦心。

    想到這裏，馬曉光一咬牙，摸出了隨身的短刀。

    很快撥開塔樓底層的門閂，馬曉光悄然閃身鑽了進去。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會有人這麼快摸到塔樓，也有可能是不想浪費兵力，底層竟然沒有安排守衛。

    馬曉光脫下工裝的上衣，用短刀裁成兩半，將自己的腳仔細包裹起來。

    準備工作工作做完，馬曉光輕輕地踏上了塔樓的鐵質樓梯。

    腳踩在鐵質樓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這個塔樓高十四米，差不多四層樓高，馬曉光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去。

    一步、兩步、三步……

    五分鐘後，馬曉光爬到了頂部閣樓。

    閣樓窗戶邊，一個穿着黃褐色外套的人，正端着一支帶瞄準鏡的步槍，專注地朝下面觀察着。

    馬曉光有些慶幸，這次是一次緊急的，或者說臨時的狙擊，對方連專用的觀察手都沒有來得及安排。

    要是真的是有備而來，自己這回怕是和胖子都領盒飯了。

    來不及再多想了，馬曉光反握住短刀，猛然一下凌空飛起，朝對方槍手的位置撲了過去。

    槍手正專注地觀察着街面剛纔的變化和混亂，尋找那個滾地葫蘆一般的胖子……

    突然身後一陣勁風，心裏一驚，槍手本能地一轉身。

    此時他的心口卻是一陣冰冷，低頭一看，一柄短刀已然透胸刺入，自己的血汩汩地流出……

    槍手反應了過來，準備張嘴大喊，卻已經發現自己的嘴已經被死死地捂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接着，槍手便是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麻蛋，幸虧老子運氣好！”

    馬曉光暗自慶幸道，這回要不是自己帶了豬腳光環，又有胖子拼死和自己配合，這會兒怕是已經被一槍爆頭了。

    當然，馬曉光也只能感嘆一小會兒，街面上胖子還冒着挨槍的風險呢。

    來不及多想，馬曉光將死的不能再死的槍手推到一邊，撿起了那支帶着消聲器和瞄準鏡的莫辛納甘（就是俗稱的：水連珠）狙擊步槍。

    一番劇烈打鬥之後，馬上轉換爲狙擊手模式，暫時還需要一個過程，馬曉光沒有着急用槍，反而是用手遮着陽光，裸眼朝街面上看了下去。

    對方匆忙之中犯下的錯誤，自己不可能跟着再犯一次。

    從對方射擊的方位和槍聲來看，應該還有一個槍手，兩人互爲掩護。

    居高臨下，很快馬曉光就找到了對方的另一個槍手。

    他在勞勃生路上一棟房子的閣樓老虎窗裏。

    找到目標，馬曉光先扯下一塊衣服襯裏，蒙上瞄準鏡，看了一下，光線有些暗淡，不過不影響觀察。

    馬曉光這才架好步槍，調整好呼吸，從瞄準鏡裏往外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