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柿子紅了

    “回杭城？你不會真的對那個日本小……”MISS柳終於忍不住，紅着臉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嗨！那都是死胖子沒事找樂拿我開心呢，你什麼時候見我把工作當兒戲了，而且這不只是一份工作，是我們的事業——關乎親人、生死、兄弟、同胞……”馬曉光鄭重其事卻輕聲細語地說道。

    聞言，MISS柳是真的不好意思了，雙頰緋紅，匆匆收拾好了桌上的資料。

    “你……你也忙了好幾天，好好休息，我……我再整理一下資料……這裏面還有好多問題。”MISS柳紅着臉有些結巴地說道，說完抱着資料袋低着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MISS柳走後，馬老闆一顆心才算放下，這女特工都不好對付啊——馬老闆在心裏感嘆。

    三日後，浙省金華金錢寺村。

    村口，一片祥和，一名小販擺着攤售賣剛剛成熟的柿子，村子周圍一派江南田園風光，到處是豐收的景象，一眼望去，黃澄澄的稻子鋪滿整片田野，田埂上，到處是忙碌着的鄉農，一副農忙盛況的景象。

    一處偏遠僻靜的樹林裏，三個累得臭死的行路人正在此歇息。

    “就一個破經幢，那下面我也看過，不像有什麼古墓、祕道之類的，還能有什麼祕密，會不會搞錯了？”胖子拿着隨身的水壺喝完一大口水，抹了抹嘴問道。

    “經幢沒問題，那可是古蹟，唐代的，村裏也沒問題，都是些村民。”另一個瘦瘦的是累得氣喘吁吁的鬼手兄。

    馬老闆抽着煙也皺着眉，這倒黴催的，不會被死胖子的烏鴉嘴說中了，真的只是巧合？鬆村也就是隨手寫了一段俳句，自己想多了。

    “馬老闆莫急，我觀那經幢確是唐代無疑，此法隆寺歷史悠久，我們再仔細參詳參詳？”鬼手兄反在一邊勸解道，不知是不是怕這二位爺毛了掐起來，自己反而無辜遭殃。

    “算了回城裏，不要想了，我們也不要發愁了，愁死了黨國可沒撫卹。”馬老闆想了一想卻突然冷靜下來。

    三人都沒有尋龍定穴、摸金倒鬥的本事，何況經幢在此地矗立了一千多年也沒有寶藏起出，肯定是沒東西了，三位只能出了樹林上了大路，悻悻往回走。

    現在時節已至秋季，四處都是漫山紅遍、層林盡染，好一片秋色，路邊的柿子也開始紅了，路上還有不少擔着柿子去城裏售賣的鄉農。

    三人回到城裏，找到旅社安頓下來之後，沐浴更衣，各自換上了一身光鮮衣服來到雅堂街清和園菜館。

    按馬老闆的意思，工作要做，飯也要吃，再過一年多，江南不僅沒有一張平靜的書桌，基本上連一張平靜的飯桌都難以找到了，所以這難得的閒暇品嚐一下原汁原味的美食不算過分。

    蜜汁火方、火踵神仙鴨、金華煲、金華肉圓、婺江春……一桌的金華名菜讓三人大呼過癮。

    酒足飯飽出得清和園，卻見街角一位老人正擺攤賣着柿子，滿眼金色的甚是可愛。

    “這柿子不錯。”作爲美食界專業人士的胖子看着柿子贊了一句。

    “正宗永康方山柿……”見有客人過來，不善言辭的老人介紹道。

    “哦？柿子？我知道了！”馬老闆卻突然間恍然大悟。

    由於柿子的提醒，大撒幣的馬老闆一高興把老人家的柿子全買了，這可愁壞了鬼手兄和胖子——難道接下來的時間裏大家就都吃這個？

    回到旅社，看到滿滿的一筐柿子，馬老闆心裏是高興的，看着柿子傻笑。

    確定沒有隔牆有耳，終於胖子忍不住了，問道：“老闆爲何發笑？這柿子有什麼玄機？”

    “玄機不少，首先就是那首日本的俳句的季語，俳句多是描寫四季變化的風物、景色，要說呢文筆和意境有些也都很不錯……俳句有個特點，都有季語，比如我拍到的那句的季語就是柿子，正好金華產柿子，而句子中的法隆寺也正好在金華……”馬老闆拽着文，喝了一口茶，高深莫測的一笑。

    “啊呀，長官果然博學多聞，連日本詩句都如此精通，在下對長官的敬仰……”鬼手兄不斷奉上馬屁，弄得旁邊的胖子直翻白眼。

    “你老人家的意思是金華有特務？但是就憑這些柿子就能找到他們？”胖子有些着急上火了。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這日本的俳句很多講究，我推測在這裏還有第二層意思，這首說柿子的俳句乃是指的是日本曆法裏面的十月——就是說秋天，坐在一個荒野小店裏吃柿子，聽到了法隆寺鐘聲……在日本曆法裏面十月又叫神無月，而神無月的來歷就是，在這段時間裏，日本各地的各路神仙都會聚集到出雲這個地方來開會……”馬老闆有些得意地說道，不過卻眼光卻寒芒一閃瞥了一眼鬼手兄。

    “老闆請放心，我和師弟已經加入組織，效忠黨國！萬死不辭！”鬼手兄一個激靈，連忙起身立正說道。

    聞言，馬老闆和胖子相視一笑，而胖子心中業已瞭然。

    “鬼子的農曆十月和我們的農曆可是一樣的，而且我們十月可有大事，還有一個月，四屆六中全會可就要開了。”馬老闆悠然說道。

    “這首鬼子詩確實有內容，可能還不止這些……”胖子也明白過來，沉思着說道。

    “對，俳句裏同時出現了金華的柿子和法隆寺絕不是巧合，詩人沒有別的用意，但是特務們可不一定……”馬老闆又開始若有所思

    “短時間謎題能解到這裏，也算不錯了，胖子待會兒去電報局，用密語通知MISS柳，讓她把情況彙總報告上峯……”馬老闆鄭重吩咐道。

    “那這些柿子怎麼辦？這玩意兒可放不住，要給MISS柳寄去只能做成柿餅……”胖子又看着滿滿一筐柿子說道，心裏直埋怨馬老闆敗家。

    “MISS柳要喜歡吃，我們另外再給她現買，這些柿子可有用，這點可不夠呢。”馬老闆笑着說道。

    “不解。”胖子直接說出了疑慮。

    “這裏的密語已經破譯了地點——一切還要回到法隆寺，日諜早就在那兒了，只是當時我們忙着看經幢忽略了，至於幹什麼，那句詩還有什麼祕密，抓起來問就知道了。”

    次日，金錢寺村村口陸續出現了幾名賣柿子的小販，這個季節，正是柿子上市的時節，有人沿路擺攤也是很正常的，不過金錢寺村雖然不小，可比不得金華城，也不知這三位爲何不願多走幾裏路非要在這裏賣柿子。

    人多了，生意自然是更差得沒邊——三個和尚沒水吃，何況村口現在四個賣柿子的了。

    過了良久，連個問價的都沒有。

    “朋友，哪兒都可以發財，幹嘛非得在這裏？”早來的一名小販有些不忿地說道。

    “這地方是你家的？老子喜歡在這兒賣，幹你屁事。”一名乾瘦的小販說道，口中正是正宗的當地方言。

    旁邊另外兩名小販卻低着頭沒有說話。

    先來的小販有些不樂意了，本想發作，卻又有些顧忌，略想了一下，收拾起攤子準備離開。

    正收拾中，不知哪裏飛來一個爛柿子，不偏不倚正打在後來的乾瘦小販臉上。

    “怎麼個意思？”乾瘦小販霍地站起身來，衝準備離開的小販喝道。

    “又不是我。”那名小販分辨了一句，也不願多事，收好了東西，擔上擔子作勢要走。

    “你可不能走！”乾瘦小販一把拉住那人。

    眼見情形不對，那人將擔子一扔，猛地一下掙脫了乾瘦小販的拉扯，飛也似的跑了。

    不過沒跑兩步，腳下卻是一絆，他猝不及防，“嘭”地摔倒在地。

    絆倒那人的是胖子突然扔出的扁擔，正準備又拿第二件道具卻見那人就地一滾，幾下就到了一邊。

    那人功夫也是不弱，幾個滾翻之後，一個鯉魚打挺又站了起來，不過他剛剛起身，卻聽得身後是剛勁的破風之聲，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步反應，就失去了知覺。

    待到他醒來，卻是在一片荒僻的樹林裏，面前站着兩人，一胖一瘦，正是馬老闆和胖子，鬼手兄有一個新人的自覺，主動要求去外圍望風去了。

    “胖子，今天你來。”馬老闆吩咐道。

    胖子這下卻笑得人畜無害，對着綁的結結實實的小販說道：“朋友，招了吧，要不可要遭罪。”

    “我就是一賣柿子的……”小販哭着說道。

    “老子也不是強盜！”胖子聞言突然翻臉道。

    “別跟他囉嗦，上大菜。”馬老闆有些想見識一下胖子的手段，直接對胖子說道。

    “給你弄點好的吃……”胖子說罷，從旁邊拿過一筐柿子。

    “這柿子呢是好東西，嚐嚐？”胖子衝小販笑道。

    小販聞言閉着眼，緊咬牙關，不給胖子半點機會。

    卻見胖子出手如電，伸手一下捏住小販雙頰，胖子廚師出身雙手本就力大，小販一下就不由自主張開了嘴。

    這一張嘴就由不得他了，胖子就像填鴨子似的把柿子一個個塞進了小販嘴裏……

    沒塞幾個，這傢伙就開始翻白眼了，而且開始反胃。

    “怎麼樣？兄弟，你要是不招，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有可能會成爲第一個被撐死的日本特務。”胖子笑着說道。

    “我……我說。”小販無力地說道。

    聞言，胖子鬆了手，小販則不住地乾嘔。

    “給我點水喝。”小販懇求道。

    “你他麼還賣柿子，知不知道吃了柿子喝涼水你就等着把腸子都拉出來吧……先交代。”胖子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頭啐道。

    馬老闆這下算是服了，沒想到這位胖兄真有兩把刷子，看來果然是術業有專攻，居然吃柿子也能整死人。

    “我是外務省情報員，名叫小田仁次，代號繩結，畢業於東亞同文書院，昭和八年……就是民國二十二年，奉命於潛伏浙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