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場大火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蘇酒a字數:2633更新時間:24/06/27 06:28:27
    柳煙柔一向滿口謊言,在這種事上撒謊也不足爲奇。

    她好歹是相府千金,相府給她的嫁妝怎麼可能只有那些?

    柳煙柔在相府兩年,怎麼可能只花用了相府不到一千兩?

    柳青禮一路回到相府,直接就去找了賬房,讓他拿出柳煙柔這些年在相府的所有吃穿用度的賬冊。

    大戶人家都有專門的賬房先生,每個主子也都有單獨的賬冊,記錄着從府上公賬支出去的每一筆的賬目。

    柳煙柔回到相府兩年,賬本只有薄薄的一本。

    可當翻開賬本,看到裏面一頁都沒寫滿的內容時,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道:

    “她就只有這一本?”

    賬房先生恭敬回話,“二小姐往日用度極少。”

    這何止是極少啊。

    每月的月銀除了第一個月和第二個是正常的嫡子嫡女有的五十兩,到第三個月就變成了三十兩,之後就再也沒有領過月銀的記錄。

    至於每季該有的衣衫,上面也只記錄了四套夏衣。

    想到柳煙柔那嘲諷的目光,柳青禮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陰沉着臉質問,“爲何她會沒有月銀?是不是你們故意剋扣了?”

    “哎呦我的二公子啊,您就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剋扣主子月銀啊,這都是夫人吩咐的,夫人不說給二小姐月銀,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啊。”

    柳青禮神色一滯,想到了柳煙柔的幾次受罰,沒好氣道:

    “行了,就問一句而已,沒怪你的意思。”

    又忍不住質疑道:“她真的就只有這一本賬冊嗎?”

    “真的就這一本。”

    “那她爲何只領過一次夏衣?”柳青禮又問。

    賬房着急道:“這也是夫人吩咐的啊。”

    “胡說!”

    柳青禮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母親怎麼可能這麼做!”

    就算母親不喜歡柳煙柔,也不可能這般對她。

    賬房都快哭了,趕緊說道:

    “真的是夫人吩咐的,不然就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我記得好像是二小姐回來沒幾個月的時候,不知因爲何事惹怒了夫人,夫人就吩咐以後府上不用再給二小姐準備衣物,這事兒,二公子您應該也是知道的。”

    柳青禮呼吸一滯,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忽然想起,的確有一次,他從外面帶回來了幾匹好料子,分給了府上的妹妹們,柳煙柔卻貪心的要搶走柳清婉的,他氣的責罵了柳煙柔。

    柳煙柔那會兒好像說了句她根本不缺這些東西,她青州的爹孃給她準備的多的是。

    然後母親剛好聽到,發了好大的火,說是既然她青州的養父母給她準備了,那府上以後就不用再給她準備四季衣衫了。

    那會兒,他只覺得柳煙柔惡毒至極,明明她自己都說了多的是,卻還要搶清婉的。

    也對她發了好大的火,覺得母親做的極好,就該狠狠給她個教訓。

    可是……

    爲何從那以後,她就真的沒有再穿過相府一件衣服?

    柳青禮看着手中薄薄的只寫了一頁紙的賬本,只覺得刺眼極了,又問道:

    “二小姐的嫁妝單子你這裏應該有吧。”

    “有有有。”

    賬房趕緊去拿了。

    府上出去的每一樣東西都有記錄,出嫁女的嫁妝,不止出嫁女手裏有一份單子,府上賬房和主母手裏都各有一份,就是爲了防止出嫁女去婆家後,被婆家欺負捫了嫁妝這種事發生。

    嫁妝單子很快就拿來了,看着上面的東西,柳青禮只覺得眼前發黑。

    竟然真的這般薄!

    八牀被子,八壇酒,幾匹布……壓箱底的八百八十八兩銀子竟然是裏面最貴重的了。

    他記得,柳清婉的嫁妝裏,光是他這個當二哥的給的添妝銀子,就有足足三千兩,大哥和三弟也都是和他一樣的數目。

    想到這一茬,柳青禮忽然呼吸一滯。

    柳煙柔出嫁的時候,他好像真的忘記給她添妝了。

    原本他是準備了的,可柳煙柔出嫁那天,不知道爲什麼又欺負清婉,他和大哥三弟看到清婉通紅的眼眶,氣的拉着清婉就走了,直接忘了給柳煙柔添妝這一茬。

    就連最後到了上轎的時候,他也因爲生氣,故意沒有去背柳煙柔上轎。

    原本以爲大哥和三弟會去,可結果大哥三弟也都在氣頭上,根本沒露面。

    最後是誰背柳煙柔上轎的他不知道,如今腦海裏清楚的記得的,只有當時柳清婉哭的眼睛通紅卻還擔心柳煙柔,讓他們不要怪柳煙柔的樣子。

    可真的是這樣嗎?

    柳青禮忽然有些懷疑起來。

    他神色恍惚的捏着一本賬冊和一本嫁妝單子離開了。

    賬房幾次開口提醒,讓他將賬冊和嫁妝單子留下,他可以謄抄一份給他,柳青禮都沒聽到。

    他一路到了柳夫人的院子裏,想要去問問她知不知道柳煙柔在相府那兩年過的是什麼日子,知不知道柳煙柔嫁妝的事。

    可到了門口,卻沒勇氣進去。

    恍惚間,他覺得母親都知道。

    母親和他們一樣,都沒在意過柳煙柔。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以前柳煙柔在府上時住的地方。

    他擡頭看着四周,眉頭皺了皺。

    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柳煙柔在相府的時候,竟然住的這麼偏。

    再走不遠,就是侯府下人進出的角門了。

    這個院子,他記得是給來相府小住的客人準備的。

    爲什麼會是柳煙柔在住?

    腦海裏閃過一場大火。

    他想起來了。

    那是柳煙柔回來的第一晚,柳清婉擔心柳煙柔剛來不習慣,主動去陪她。

    結果夜裏不知怎麼的忽然走了水,人雖然平安無事,可相府提前給她準備的院子卻被大火燒了。

    當時府上一時也沒有其他合適的院子,就只能暫時將她安置在這個客院。

    卻沒想到,她這一住就是兩年。

    “她爲什麼不說?”柳青禮喃喃。

    受了委屈,爲什麼不說?

    沒有月銀,沒有四季衣衫,完全可以告訴他們啊。

    就連這院子,她不願意住,也可以說啊。

    爲什麼不說?!

    現在卻和他翻舊賬,故意讓他心裏難過嗎?

    “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惡毒。”

    柳青禮喃喃着,走入屋子,看着屋子裏簡陋的擺設,心裏一陣陣的煩躁。

    忽然一刻都不想在這呆着了,轉身踉蹌的離開。

    當晚,他就做了個夢。

    夢裏的場景好像是柳煙柔剛被接回相府那會兒,她哭着說,她沒有欺負柳清婉,可他和爹孃大哥三弟根本不信,指着她大罵她惡毒。

    柳青禮猛然驚醒,恍惚的看着已經大亮的天色,抹了把額頭的汗。

    “公子,你可算醒了!”

    小廝端着一盆水進來,看到柳青禮醒來,連忙上前,憂心道:“公子可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我怎麼了?”柳青禮疑惑問道。

    “公子您不記得了?您昨晚不知道去了哪裏,回來就發了高熱。”

    柳青禮怔了下,狐疑的喃喃,“我發熱了?”

    身體沒什麼不適,也就沒太在意,隨口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辰時四刻。”

    小廝回了話就道:“老爺今兒個不知怎麼的,下朝回來發了好大的火,讓公子起來後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