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366節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字數:4637更新時間:24/06/28 16:23:40
平樹一會兒嚅囁道:“……那我們兩個,是來、是來這裏找孩子嗎?”
宮理憋笑得不行:“也算不上。我們要去到某個地方,做一件事,你也是做這件事的關鍵。做成了的話,天底下所有的孩子都會得救的。”
平樹有點驚訝,但也慢慢涌出一點高興和自豪來:“真的嗎?我們這麼厲害?”
“對。我們是全世界僅有的能來到這裏的人,所以必須要相互幫忙。如果出事了的話,我們就會被困死在這裏了。”
宮理話音剛落,看到平樹在旁邊身子一凜,手攥緊,也用力點了下頭。
只是這倆人都沒注意到,.C.的攝像頭在後頭看看宮理又看看平樹,似乎很受不了似的搖了搖頭,繼續塞回洗碗機旁邊的位置充電去了。
宮理很快也看到了她記憶中的隧道入口,車子往裏開,隧道口塌陷了一小部分,但隧道往裏走十幾米就已經堵死了。
但這裏是個停車防風的好地方,宮理開了十幾個小時就是爲了找到這麼個地方好好休整一下。
她停下車,讓平樹幫忙搬下來另一個電磁干擾地雷,還佈下了紅外線和自動炮臺,然後將房車下方多個支撐足落下來,.C.下車檢修每一個輪胎。
宮理頭髮裏都有點沙子,她佈置好車周圍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洗完了之後出來的時候,也給自己搞了一杯熱可可,平樹還是束手束腳的一見到她就條件反射的站起來。
宮理伸手拽了一下他T恤,看向他後背。
平樹嚇了一跳,宮理道:“別動,讓我看看你的傷疤——還沒好啊,你稍等,我給你貼個防水繃帶你再去洗澡,主要洗洗頭髮就行。”
平樹連忙點頭,宮理給他貼好防水繃帶布之後,他立刻拽着T恤跳進浴室裏。但宮理的熱可可還沒喝幾口,他又探頭探腦出來,手臂揮舞了一下:“呃,宮、宮理,這個洗澡的要怎麼用?”
宮理起身拉開門就擠進浴室裏,正要跟他說怎麼調整水溫——她以爲平樹肯定穿了衣服,邁進去,平樹才驚慌失措地拿起旁邊的T恤擋住:“啊,我就是……問問,不用,不用進來幫我。”
宮理掃了他一眼,反正都進來了,她又剛剛說過什麼“咱們孩子都這麼大”的鬼話,此刻也不能一驚一乍,只能硬着頭皮跟他解釋講話。
平樹倒是骨架一直很好看,肩膀平且直,憑恕很在意身材,所以有一段時間他好像有健身什麼的。但現在比之前瘦了。可能是因爲突然暴瘦,體脂率太低了,胳膊上連凸起血管和薄薄肌肉的輪廓都很清晰。
這種好像很精瘦有力的輪廓,卻因爲他皮膚奶白,甚至是容易泛紅——而變得很有奇異的對比。
就好像是你以爲是很可愛的傢伙,卻藏了一把磨礪已久的尖刀,但他又拿這把能輕易捅穿別人的刀來切豆腐……
宮理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裏的形容怎麼這麼亂,但她感覺到自己解釋熱水器用法的時候,說得顛三倒四的,同樣的話重複了好幾遍。
但她更明顯地感覺到,平樹其實很緊張很惶恐,緊緊擋着身體,但因爲她說他們是夫妻關係,所以他強逼着自己做出“沒什麼大不了”的淡定樣子,甚至像個好學生一樣緊盯着淋浴的按鈕,想要忽略現在的狀況。
明明是小平樹,卻跟角色扮演一樣想要演夫妻嗎?
第367章
宮理說了一大段, 覺得再說下去就像是廢話機了,她轉頭道:“你聽懂了吧。”
平樹點點頭:“嗯。我洗完會把頭髮都打掃乾淨的!”
啊。這是她剛剛編出的4個棉花糖的報酬。
宮理:“……好吧。不打掃也行,都無所謂。那我出去先睡了, 警報系統我都打開了,你不要亂動。”
浴室的門關上,宮理明顯聽到了門內他鬆了一口氣的聲音。
宮理在藥箱裏翻了半天,找到了應該是方體給開具的橙色的藥瓶, 她拿着藥瓶叫.C.回來確認了一下, .C.確認無誤:“確實是膽鹼酯酶抑制劑類的藥物, 可以作用在神經系統。”
宮理雖然覺得平樹現在這個樣子很可愛, 但還是要吃藥才行, 估計吃下藥之後明天他應該就能——
.C.卻在準備出去巡邏之前,將攝像頭轉過來, 道:“起效不會很快。最少也要幾天或者兩週才能效果明顯。而且我認爲他不一定會願意吃藥。”
……確實, 以憑恕的警惕性而言,他不會亂吃藥的。
宮理在櫥櫃附近準備給自己切個水果, 拉開抽屜就發現,有兩把刀不翼而飛。
宮理拉開上面的櫥櫃, 還有幾包餅乾、速食品和瓶裝水消失了。
他是想跑路嗎?
宮理當時留了個心眼, 解鎖地板下面的武器櫃的密碼, 沒讓他看到, 否則說不定他已經裝了一肚子□□了。
宮理看了一眼車窗外巡邏與警戒的.C.,她決定裝作無事發生, 端了水杯回到臥室。房車內留了幾盞小燈, 臥室門半開着, 宮理想要躲在臥室裝睡,看看平樹洗完澡出來發現她睡着之後的舉動和反應。
似乎對小平樹來說, 用這麼好的浴室和熱水是很珍貴的體驗,他洗得比較久,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穿着平樹往常的睡衣,頭髮上披了一塊軟毛巾。
平樹跟憑恕腦子裏還在爭執。
從剛剛在洗澡的時候,平樹一直想勸憑恕不要拿刀,憑恕卻嘲諷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要是她騙你呢?”
平樹卻不想從這麼美好的“未來”中走出來,拼命想證明是真的:“可是明顯都是很熟的人,連牙刷都是並排放着的兩支呀!”
憑恕:“那她也是看上我了,怎麼可能看上的是你!”他捋了一下頭髮,還有點得意:“我就說我以後會開最好的車,找最漂亮的女人。喂,別以爲你的情緒我感覺不到,你不服什麼,你平時頭都不敢擡,怎麼可能跟她勾搭上?你懂了嗎,你現在能有老婆都多虧了我!所以這事兒就聽我的!我就先觀察觀察她——”
平樹雖然不大高興,但隱隱覺得憑恕確實……應該比他受歡迎,宮理應該是認識了憑恕才會跟他在一起……
可是宮理看起來像是瞭解他和憑恕的存在,她應該也會認識他的吧。在宮理眼裏,是怎麼想他的呢?是會把他也當成……什麼都做不好的平樹嗎?
平樹也注意到,宮理應該已經睡着了,他想勸憑恕把刀放回去,憑恕直接操控右手掐了他一下。平樹吃痛捂着肚子,在走廊上躊躇了一會兒:“……沒有別的牀了,我們要睡哪兒?睡沙發嗎?”
憑恕:“你傻嗎!當然是睡牀了!”
平樹嚇了一跳:“可是……要跟她睡、睡一起嗎?”
憑恕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在腦子裏嗓門拔高道:“當然!我們要看着她,別讓她偷偷害我們!這個女的根本沒你想的那麼信任我們,否則剛剛搬運地雷的時候,爲什麼故意不讓我們倆看到密碼!”
平樹還是彆扭着不肯往臥室走:“可是,提防她怎麼能提防到跟她住一起啊!”
憑恕想搶過身體的控制權:“當然是距離夠近才好監視她。而且,以前肯定就睡一張牀上的,怕什麼啊!”
平樹還在掙扎,他在這方面沒有憑恕那麼傻,稍微開竅或者懂事多一點點:“……可萬一她要是開始抱你親你怎麼辦?或者就跟老大和他情人那樣——”
憑恕腦子卡殼,一下子啞火了。
宮理裝睡裝半天了,也不知道爲什麼平樹跟個小陀螺一樣,在走廊上走遠兩步又轉身走近兩步,然後又糾結着走遠。難道是倆人在爭執要不要殺她?還是試探她睡沒睡着?
宮理等的都煎熬了,乾脆故意裝作熟睡,發出一兩聲低低的輕鼾或者是囈語。
外頭的平樹腳步一下子頓住了。
她並不知道,憑恕就跟得救了似的,在腦內大喊:“你看!她都睡熟了,不可能的!咱們別吵到她就是了……再說,那個牀確實看起來就很軟,你不想躺躺試試嗎?”
平樹感覺自己只是態度軟下來一點,憑恕就強行把身體控制權奪去,然後輕手輕腳的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從半開的門就能看到,她背對着門身上蓋着軟毯,珠貝光澤的銀色短髮搭在枕頭上,腰身臀腿有青山綠水般的線條。
憑恕感覺自己緊張的咽了一下口水,輕輕的走了過去。
宮理心裏往下沉。
果然他最終還是選擇要害她嗎?十一二歲的平樹與憑恕,幾乎就是被世界踢得遍體鱗傷的小刺蝟,怎麼可能這麼快就信賴一個人呢……哪怕是認識已久的她也不可能啊。
而且他明顯很緊張,宮理都聽到了他咽口水的聲音。
宮理在想,如果他要刺她,她也不想弄破睡衣或者弄髒牀單,她就果斷出手把他捆起來吧,真不行找個鏈子給他掛浴室裏都行。
她努力放鬆脊背,不要讓憑恕看出來她還醒着,就在宮理精神緊繃到最極點的時候,她感覺平樹或者憑恕,坐在了牀邊上。
然後他用手指特別小心翼翼的拉起她蓋着的軟毯,緩慢的挪動着,然後躺在了牀上。他跟她隔着二三十公分的距離,緊緊貼在牀邊,彷彿有點事兒就準備蹦下牀去。
宮理:“……?!”
他怎麼睡這兒來了?!
宮理突然意識到,平時平樹都是自己按動電鈕把沙發變成牀,然後從櫃子裏取出枕頭軟墊鋪好牀之後睡下的。而宮理早就習慣平樹自己收拾好一切,壓根沒幫人生地不熟的小平樹鋪牀佈置一下,就進屋睡了。
現在的平樹當然以爲整個車上就這麼一張牀,再加上她又誆他是夫妻,就也只能裝作很自然地躺在這兒。
宮理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繼續裝睡。
平樹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是件好事,如果他想偷跑離開,她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宮理也漸漸感覺到,平樹緊繃的身子慢慢放鬆下來,他之後緩緩轉過身子來,變成平躺在牀上,小腿很開心地在牀單上劃了劃。
宮理彷彿能聽見平樹幸福的感嘆:這牀好軟呀。
她背對着的臉,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軟被大半都在她身上,宮理當時蓋被子也沒想着要給他留,平樹就是穿着睡衣抱着胳膊睡覺也沒有意見,他躺了好一會兒,似乎身子越來越軟,頭也放鬆的偏過去。
宮理聽到他呼吸悠長,看來也是累了受傷了,又洗過熱水澡,很容易便昏睡過去。他睡覺非常安靜,也可能是怕弄醒了她,甚至連翻身的動作都沒有。
宮理慢慢撐着身子坐起來,低頭看向他,他頭髮有些長了,遮擋着睡眼,抱着胳膊把自己蜷成蝦子,但對他來說這個動作已經算是放鬆了。宮理拈着身上軟毯的一角,朝他的方向拽了拽,就在宮理將薄軟毯放下去的瞬間,平樹被軟毯的重量驚醒,猛地睜開眼看着她。
他上半身都弓起來,驚魂未定地瞪着點墨一樣的眼睛,在昏暗的臥室裏看着她——
宮理有點尷尬,她不擅長做這種體諒照顧別人的事,更不擅長承認自己做這種事。
但平樹也很快回過神來,他好像是心裏被狠狠燙了一下,嘴脣動了動,嚅囁道:“……謝謝。”
或許是因爲走廊上的夜燈未關,或許是臥室的車窗外,有警戒杆上的紅燈在閃爍,微弱的光照進他眼裏,就好像他眼睛有點溼潤一樣。
宮理沒忍住,伸手抓了抓他洗完頭後沒有吹乾的黑髮,看着細軟的頭髮從她指縫淌過,輕聲道:“睡吧。那些壞人不會找到你的。現在的我們,可以把那些人都殺了。”
平樹聲音裏有點濃重的鼻音,他把軟毯往上拽了拽,低聲道:“嗯。”
宮理也躺下來,倆人平躺着,好像都有點睡不着了,只看着時不時被紅燈照亮的天花板。
他猶豫了很久,才道:“……宮理。”
他對她名字的發音有點陌生,似乎在心裏叫了好幾遍才敢開口。
宮理聽着隧道外夾雜着塵埃的風聲:“嗯?”
他明顯抿了抿嘴脣,才道:“我能抱着你的胳膊嗎?”
宮理一下子沉默了。
沉默得太久,平樹有些慌了,連忙結巴道:“我我我就是隨便說的,也不是、您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
宮理忽然擡起胳膊,搭在了他身上。
平樹僵硬了片刻,小心翼翼圈住了她胳膊,然後側過身來朝着她這邊睡,把她手臂抱在懷裏。平樹穿的睡衣是短袖,他胳膊也是微涼的,細膩的……
平樹能感覺得到,憑恕的心也跳得很快,他格外的安靜,甚至是比他更想靠近宮理。
宮理卻忽然鼻酸。不只是因爲現在的小平樹。
她會忍不住想,平樹其實是很希望被擁抱着的類型,但十二歲的他還說得出口,二十多歲的他已經不會說了。他總是表現出很會照顧別人的樣子,卻一直沒人照顧過他。宮理到現在都不知道,平樹是不是還在萬城住着那個破出租屋,他自己沒有常用的車,每次過來給她收拾房車或送食物,會不會要坐很久的輕軌走很久的路。
她甚至不清楚,現在的平樹到底多少歲,生日是在什麼時候,平樹會有什麼愛吃的東西嗎……
她爲什麼一直沒有回過頭看看平樹?
宮理不只希望十二歲的滿身瘡痍的平樹在她旁邊,她更希望那個一直陪伴她好久好久的平樹也在。如果是她最熟悉的平樹就躺在她身側,她會把手臂鑽進他脖頸到牀墊之間的縫隙裏,她會把腦袋抵在他有點硬的肩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