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354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馬桶上的小孩字數:4748更新時間:24/06/28 16:23:40
    平樹一驚, 抱着她腰的手猛然收緊。

    但在黑色立方體內卻只感覺視野像是戴着墨鏡,有些發暗, 宮理和平樹卻沒感覺到什麼不適。

    緊接着, 一點漣漪,出現在光海池子邊緣, 像是要下水的人用腳尖試一試水溫一樣。

    緊接着,光海中出現了一步步往前走的漣漪, 像是一個體型嬌小的普通女人的走過去, 只是沒有人能看到她的身形。

    宮理忽然想到了她曾經在修道院地下通往的方體最深處, 看到過的一片落雪的荒原, 那裏也有一串足印,引着她找到出口。

    這黑色的立方體……不是收容。

    是見面。

    是ROOM來見繪裏子了。

    宮理聽聞黑色立方體與一切她創造的可以收容的“空間”都是她肉|體的一部分。她早已消亡, 只有一絲一縷的靈魂, 必須附着在這些“空間”上。

    此刻, ROOM的那一縷靈魂,就在這黑色立方體上, 來見繪裏子了。

    足跡的漣漪走向平靜的發光池水的真中間,ROOM腳尖原地轉了一下,忽然在水面上出現了大字型朝水裏倒去的水花漣漪——

    在她倒下去的瞬間,池中盪漾的發光液體像是被拔了漏水的塞子一樣,急速水位下降,向中間收縮,在被砸起的水花向下落的時候,宮理看到池中最後一點發光液體變成了一雙手的形狀,似乎用力的摟着看不見的人形。

    只不過一瞬,最後一滴發光液體也消失了。

    只留下了用黑色大理石雕刻的淺淺的池子。

    數位還站立或坐着的姐妹會聖母,一瞬間都失去了意識,軟倒在了地面上。

    是繪裏子跟ROOM走了嗎?繪裏子真的就只在這裏嗎?會不會她的肉|體還存在在別的地方?

    宮理正思索着,吞掉她和平樹的黑色立方體急速收縮,將二人吐出來,而後收縮爲一個點,整個黑色立方體消失不見了。

    左愫正是要衝過來,長舒一口氣:“我以爲你們倆要被收容了!”

    宮理坐在漂浮的石板長椅上,平樹則是跌坐在地上,手攬着她的腰,滿臉發懵還沒有反應過來。

    地面劇烈的震動起來,整個格羅尼雅似乎都在劇烈顛簸。宮理猜測,可能是格羅尼雅已經離開了沙漠中沙子最細膩的地區,已經開始衝上了戈壁地帶——

    她轉過頭正要去找花崗岩的身影,卻只看到了貫穿整個廳堂的石柱上早就沒有了她,宮理正要尋找,忽然看到腳邊的黑色巖板地面中伸出了一隻手,那只手與巖板同樣的材質,然後那只手撐在地上,只有輪廓的麻花辮腦袋探了出來。

    宮理:“……!”

    花崗岩像是能隨意在石頭之間穿梭,這些岩石就像是她的空氣她的海水一樣,然後用自己所處的石材構成身軀、化作實體。

    花崗岩嗓音極其沙啞,甚至更像是石頭摩擦的聲音:“已經安排好了,格羅尼雅即將登陸。你最好動作快一點,還有很多事要做。”

    宮理正要開口,整個地下大廳傾斜起來,就像是在巨浪中的貨輪,她倒是坐穩了,卻聽到平樹小聲道:“啊,完了。”

    剛剛從他肚子裏掉出來的全部家當,他還沒來得及撿回來,就隨着傾斜滾得到處都是,他連忙起身追着去撿。左愫還想跟宮理講下一步計劃,就看到宮理已經起身,就跟在高速路上撿蘋果的大貨車司機一樣,彎着腰衝出去,邊跑撿起來東西往懷裏扔。

    這倆人,先別撿破爛了不行嗎?掉一個水壺少一把馬紮死不了哎!

    宮理懷裏抱着兩條浴巾,三包溼巾還有幾件衣服,也開始一邊撿一邊吐槽:“你帶那麼多常用藥幹嘛?還有,這不是好幾盒我的煙嘛,你騙我就剩最後一盒了!啊,這外套是我的吧?”

    終於宮理撿起一個東西,呆住不動了。

    聲音都有點不可置信的發顫:“平樹……這是……我的、我的——”

    左愫其實不想太八卦,但是她也不傻,早就看出來平樹的心思,這會兒有點好奇轉過頭去。難不成平樹藏了什麼有點見不得人的——

    啊!

    左愫差點叫出聲。

    一個非常精美的亞克力透明盒子裏,鋪着柔軟的毛巾,裏面放着的是……宮理的腦袋!

    左愫知道宮理之前的仿生身體,幾乎都被獻天使吞沒,變成收容間裏的危險物品了,只有她的頭顱,似乎一直沒有放到方體的液氮墓地中。

    而在亞克力盒子裏,平樹甚至很小心的洗淨了之前沾滿血污的頭髮,擦乾淨額頭血洞周圍的痕跡,將一顆她以前老塞在額頭裏的珠子放進去,將她銀白色的長髮分成幾股扎在腦後……

    左愫都分不清楚這是詭異還是溫馨了啊!

    平樹這傢伙,就是有種溫溫柔柔的嚇人啊!

    而宮理驚訝之後,竟然還有點喜歡,很高興的捧着那個盒子左右看:“哇這麼看我皮膚真不錯啊,仿生體確實很不錯,竟然不會壞掉,你說要是修好了能不能當備用頭。就是失血之後,皮膚有些發白了。等等,你還給塗了……脣膏?”

    而平樹更是露出了像是被發現藏了她私密物品一樣的窘迫驚慌,擺擺手就連忙想解釋:“我、我是怕格羅尼雅這邊太乾了,嘴脣裂掉了——不是、我我我我總不能扔掉吧,我也不想放在方體被當成展品就帶着了!”

    啊。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抱着腦袋,像是發現抱着剛收到的禮物一樣,一個驚喜一個害羞了!

    三省身想要過來跟宮理彙報地面上的情況,就看到了平樹頭頂上簡直像是火山噴發一樣的各種圖案,他甚至能從其中看到一些難以理解的——

    什麼……抱着愛人的頭,在風吹雨打的房車中安眠一夜?什麼啊?!

    三省身倒退一步,被曬的棋盤格紋路的臉扭曲着,發了瘋一樣去翻自己的口袋:“我的頭套!啊啊啊我的頭套,快帶上頭套!我不想看到這些啊啊啊——”

    平樹抱着亞克力盒子,就要塞回自己腰腹中,慌張道:“這個事回頭再給你解釋,你、你先讓我放回去,總不能拎着腦袋吧,啊別拆掉盒子呀,萬一碰到其他東西,劃傷了臉怎麼辦?”

    宮理“嘖”了一聲只好放棄。

    平樹總感覺,宮理似乎很想看到她自己的腦袋塞進他皮膚下面的畫面,他又有點不敢確定,但又看到宮理在把亞克力盒子放進去的時候,手也跟着伸了皮膚下頭——

    雖然她很快就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

    平樹心道:……是他的錯覺吧。

    他正要把其他的溼巾杯子都放回去,就聽到了遠處三省身哀叫幾聲,拽着鏡面頭套,終於給自己戴上了,他也長長舒了一口氣,渾身是汗,虛脫道:“我以後再見這倆人,要把頭套縫在臉上……”

    ……

    姐妹會聖殿的神使們,早在聖母紛紛倒下,主的光海徹底消失之後,都渾身癱軟再也不抵抗了,被老萍的絲線緊緊綁在一起,這羣人就像木偶般動也不動。

    當宮理和衆人登上臺階回到地面上,聖殿前長長的臺階上,有不少護衛兵、沙蓬人與教廷騎士混戰在一起,其中還有不少穿着樸素手持武器的平民,但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動,任憑風吹動他們的衣袍與頂穗。扎哈爾就在最門口處,他的頭盔已經被挑掉,胸口與臉上都是血,顯然是他掀起了其中一部分教廷騎士的叛變,而他滿是血污的面容,也朝東方看去。

    沙暴逐漸消失,天空湛藍晴朗,甚至連細膩的沙子都消失,他們看到了乾枯的胡楊樹,大片的石灘,一座有着泉水的綠洲城鎮,以及連接着城鎮的公路。

    無數在空中航拍着的無人機朝格羅尼雅的方向飛來,甚至還有數個規模極大的飛行器懸停在空中,將早準備好的武器對準了格羅尼雅的方向。

    各個政|府出動的外交團隊、臨時部隊、宗教團體,早在城鎮的公路附近等待着,各個人種各個國家早就聽說了“格羅尼雅要揭開百年神祕面紗”的消息,都想要成爲接觸格羅尼雅的第一人。

    而格羅尼雅這座比綠洲大千萬倍的移動城市,就像一隻擱淺的巨鯨,掀起沙浪,撞斷撥板,發出摧枯拉朽的哀鳴,在戈壁上滑行數公裏——

    而後在一片幾乎要淹沒綠洲與公路的漫天黃沙中,停靠在了“岸上”。

    第354章

    老萍看了一眼天上掠過的無人機:“我們從側門走吧, 我知道有路能直接通往聖殿附近的庭院。”

    宮理拽了拽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袍:“嘖,外面風好大。”

    老萍擡眼:“你還在乎這個?走啦,各個國家幾乎是以最快速度派了使團過來, 乘積飛行器也來了這附近,估計格羅尼雅很快就要被某個宗教國家接手了——”

    宮理向着宮殿外看去,忽然道:“是啊,總會有幾個宗教大國急於接手格羅尼雅, 再把它放回聖城的地位啊。”

    在格羅尼雅的“地表”, 除了那些收集灰燼的玻璃屋頂以外, 最顯眼的就是巨大的聖殿與它前端的長長臺階, 而此時臺階上佈滿了或躺着流血或站着發愣的人。

    無人機飛到了格羅尼雅上空, 都將鏡頭對準了臺階上方、聖殿門口處立着高柱的廣場。

    特別是站在聖殿內門正要走出的十幾個人。

    這些人穿着當地的亞麻衣袍或穿着黑衣,身份不明, 但其中唯一一個穿着白色衣袍的人。

    那抹白色在整個灰撲撲的格羅尼雅中顯得太過純淨扎眼, 甚至是臺階上廝殺的人羣與聖殿周圍庭院裏的神使中,都找不出多的一縷白色, 只有她的身上是純白的。

    但她還在宮殿的尖型拱門內與其他人交談,面容隱藏在陰影之中。

    宮理忽然笑起來:“啊, 差點忘了, 我還是陛下呢。”

    其他幾個對宮理不熟的幹員還不明所以, 平樹先反應過來:“……我去宮殿等你。”

    左愫倒是語氣平靜:“啊, 計劃變了?但最好同步吧,別耽誤太多時間。”

    幾位幹員剛要開口問, 就看到宮理在她那桃紅柳綠的亮色外裹緊白色衣袍, 將頭巾拽下來遮過眼睛露出嘴脣, 大步走出了宮殿。

    寬闊的立柱廣場上,無數無人機都看向了這抹白色的身影, 她露出微笑,微微擡頭向着無數無人機揮手。

    扎哈爾帶着自己的親信衝上聖殿廣場,他看到宮理,已經意識到她要成爲此刻格羅尼雅的臉面。她能從聖殿中大步走出,沒有一位神使跟着她或攔截她,聖母們甚至沒有預測到格羅尼雅會衝出沙漠……這已然證明,陛下已經讓聖母們沒有還手之力了。

    扎哈爾雖然不明白那些飛行器想要做什麼,但隨着宮理邁步朝他走來,他帶着身邊數位教廷騎士朝她躬身行禮,而後跟上了她的步伐。

    宮理站在了臺階最上一段,朝寬闊的臺階下方望去。

    混戰中的護衛兵與教廷騎士們擡起頭來看向那位“慈悲的陛下”,率先感覺到的是……信息素的氣味消失了,甚至身體開始發燙,關節隱隱發痛,像是某種影響所有人身體的力量在緩緩從所有人身上抽離。

    本來,這些護衛兵或其他的教廷騎士中,有許許多多並不尊重“王”的人,但此刻,Alpha、Beta與Omega的性別正從他們身上剝離而去,臺階上絕大多數人都陷入痛苦之中,或彎腰或跪倒下去,痛苦的低頭呻|吟着。

    他們內心也都在驚疑不定,甚至恐懼的看向了宮理:

    到底是怎麼回事?格羅尼雅爲什麼會離開沙漠,離開主的期許之地?他們身體上又是發生了什麼?!

    在無人機遠遠拍攝的角度下,在陽光下灼眼的白色衣袍緩步朝着臺階下方走去,人們紛紛朝她伏身行禮,她走過的臺階上,幾乎每個人都弓下腰去——

    格羅尼雅這座連存在都像是傳說般的聖城,突然衝出沙漠擱淺,這是和當初空間站被炸燬差不多級別的世界新聞了。

    哪怕這座沙漠周圍幾百公裏都沒有大型人類城市,哪怕是沙漠附近網絡信號非常差,也不妨礙各國媒體的無人機在捕捉拍攝這座城市的細節,向全球直播世界上最大的“祕密”,無數信徒之中的“聖城”——格羅尼雅。

    而緩步走下臺階的宮理更是所有人的焦點。

    幾乎在各大國家以及世界級媒體的直播間和新聞下,各種語言各個人種,不論是不是信徒,都在問差不多的問題:

    “是誰啊?是教宗嗎?”

    “難道是姐妹會聖母嗎?不是說每一個聖母都是神的女兒,能隨便就呼風喚雨的嗎?”

    “倒是看起來還挺年輕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格羅尼雅的當權者嗎?”

    但周圍的庭院也出現了一些黑衣的神使,神使們似乎感覺到與主失去連接,也感覺到曾經維持她們地位的ABO生理特徵在飛速退去,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不會吧……傳說中聖母應該有許多位啊。”

    “可穿白色的就她一個人哎。”

    在無人機的鏡頭下也拍攝到,格羅尼雅城中無數人流正在朝聖殿的方向靠攏,民衆意識到格羅尼雅離開了航行百年的沙海,竟然擱淺在沙漠之外,恐懼驚異與茫然驅使着他們成羣衝向聖殿,奔向他們信仰存在的地方。

    然後就看到了在趴伏的人羣中緩步走下臺階的宮理。

    這位近些日子來穿行城市中,在教堂裏撫慰民衆,治癒許許多多人的陛下。

    先是幾十上百位民衆靠近了宮理,她握住其中幾個人的手開口道:“主終究是慈悲的,祂不願我們身處烈火,也不願我們被他者裹挾,我們卑微的祈禱終於被主聽見,祂願意給我們離開那艱苦道路的選擇——”

    也就是說,不論聖母們如何選擇,主都讓他們離開,不會再渾身潰爛嘔血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