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223節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字數:4801更新時間:24/06/28 16:23:40
“雖然你可能不信,但並不是特意監控你的位置,只是在戰爭信息預警列表裏看到了你的名字。和北國的邊境戰最近愈發突然和密集,不要靠近邊境。誰也說不清楚後續會不會再有交火。”
“宮理。收到信息回覆。”
以甘燈的權限,很可能一直偷偷關注着宮理的動向,只是到了她出現在突發戰場周圍這種情況,他才開口。
平樹垂着眼睛,手指順便往上翻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好,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宮理跟他私聊的內容很少,口吻上大多是那種不說真心話的試探玩笑,偶爾會說幾句“上次那本書我看完了”或者是“你這次帶的茶太難喝了”之類的話。
憑恕:“這倆人也不算熟啊。”
但平樹絲毫不覺得鬆口氣。
倆人更像是有一種暗流涌動的你來我往,還似乎有私下碰頭的地點。
方體內的私聊系統是有已讀顯示的,對面的甘燈顯然看到這個消息已讀了。
但平樹既不打算用自己的口吻回覆,也不想扮演宮理回他消息。就這麼放着這條消息,以後宮理看到了他也好解釋。
至於甘燈怎麼想,怎麼擔憂,讓他猜去吧。
反正甘燈人在千里之外,而他就在她旁邊。
平樹拽住宮理的胳膊,抱住了她的腿,將宮理背在了身上。
宮理確實不算沉,她這還是用的原裝仿生身體,如果是用樹脂義肢可能整個人只有五六十斤了。
平樹肚子裏不知道放了多少東西,他甚至還找到了一根登山杖,用登山杖摸索着雪層的深淺,小心翼翼的揹着宮理先脫離雪崩區,防止再次滑坡將他們掩埋。
宮理在晃晃蕩蕩中清醒幾分,她喃喃道:“手,好冷……”
她感覺手邊似乎有些熱源,迷迷糊糊中摸過去。平樹抱着她的腿在雪裏走的時候,她竟然甦醒後第一反應是用手捂住他的嘴,用他呵出的熱氣暖手,手指還往他嘴裏塞。
平樹被手指塞嘴裏都懵了一下,他剛把她的手撥下來,宮理手指似乎冷的受不了,摸索着找到了平樹的衣領,毫不猶豫就把手伸進去,貼在他鎖骨下頭,舒服的嘆了口氣。
平樹差點一個趔趄滾進雪裏。
他面紅耳赤,偏頭看她的臉,宮理還沒完全清醒,睫毛顫抖,腦袋不安分的亂動,他只好任憑她手指貼着他胸膛,放棄掙扎了。
只是他耳朵實在是沒法降溫下來,雖然宮理不帶什麼澀情的意味,可、可是……
憑恕:“……日。她就他媽這樣摸老子胸……幸好之前還有健身。不是,這不是重點,你要問她收錢!而且,你要是再硬了,可別怪到我頭上來!”
平樹悶聲走路。
幸好她手也漸漸溫暖起來了。
宮理覺得這晃盪的節奏太舒服了,簡直就像是在吊牀搖籃上。她睜開眼就看到了平樹的側臉,一瞬間以爲自己在房車的副駕駛座上睡着了。
他杏眼上的雙眼皮,到眼尾處才窄窄展開,睫毛細長而低垂——宮理看了一會兒,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他背上,而且手還在。
宮理尷尬了但沒完全尷尬,想偷偷把手抽出來,平樹差點滑倒,連忙道:“宮理,你別亂動,馬上就到平地了我再放你下來!”
宮理心虛的把溫暖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就當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她回頭看向完全崩裂的懸崖,還有半邊都成爲廢墟的研究中心,大概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平樹揹着她一步步走得很穩:“你右腿有骨裂,等我們走到更平整的地方,我拿一些吃的給你,盡快恢復之後咱們再想辦法。”
宮理很少被人背過,她有點不習慣,覺得平樹太把她當需要照顧的對象了,但右腿確實傳來疼痛,平樹又緊緊扣着她的大腿不讓她掙扎,宮理只好就順着他,眼見着馬上就走到雪崩廢墟與戰場的邊緣了,她道:“這要是再來一個炮彈,咱倆準要死。”
平樹:“一般戰場都在更北方,被干擾的炮彈落到這附近算是很罕見的事情,你看遠處北方還有閃光,就說明主戰場不在這裏——當然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宮理笑起來:“我沒別的意思,死就死唄,不是一個人死也挺好的。”
平樹低頭看着腳下的石頭與雪,因爲她的話而手指攥的更緊。
她道:“就是可憐波波了,沒有平樹媽媽照顧了。”
平樹剛剛降溫的耳朵又要溫度升高:“別說那些怪話,她就是很可愛的小孩,你不也照顧她很多嗎?”
他們走到了雪崩與塌陷的邊緣,平樹額頭上冒起一層薄汗,他把宮理放下來,攙着她走,他們腳下的雪有些薄,有時能露出深灰色石礫的大地。遠方就是無數次戰爭洗禮過的坑坑窪窪的戰場,有些爆炸造成的坑洞邊緣的土壟高度如丘陵,有些“山體”因爲高溫融化後凝固,有種陶瓷玻璃似的質感,在月光下像是佈滿漩渦的黑色海面。
平樹扶着她,一直走到了公路旁,宮理看到那條雙向車道的公路,兩邊圍欄遊戲歪歪扭扭,只有一個菱形牌子立着:“8號公路。”
平樹看向遠方:“順着道路往回走,就能走回鐵城。但距離還是很遠,我們先休整一下。”
宮理站在馬路邊,就看到平樹開始拉開羽絨服拉鍊,拽起毛衣,露出腰來把手伸進去開始認真摸索。
他拿出了個自燃式野營爐配小鐵鍋,兩瓶清水,一些麪包和沖泡式湯料,兩根火腿腸,還有能量棒。
平樹蹲在路邊,開始迅速燒熱水。
宮理:“……你不會是還要給我做個四菜一湯吧。”
平樹認真道:“我們已經六個小時沒有用餐了,強行前進的話,等到飢餓或能量不足時會迅速失溫的。而且,你要是不靠食物長好骨裂的腿,這麼走下去傷勢會更嚴重”
宮理只好也撐着坐在旁邊石頭上,盯着小爐子下的火,覺得有點好笑也有點奇妙的愜意。遠處還有戰爭的光斑與爆炸,沒有波及這裏,只是偶爾有敲悶鼓似的連串響聲。這條貫通北國與新國的公路筆直分割開戰場,往前往後看,沒有一輛車,沒有一盞燈,孤零零的向黑板上一條線。
他們靠着歪斜的8號公路的牌子,就在月光下,平樹往小鍋裏倒了一包胡辣湯粉。
宮理都快比起大拇指了。
這會兒頭頂上就是有個導彈落下來,他們趕路也跑不出範圍,不如臨死前喝一口熱乎乎的胡辣湯。
平樹還怕她不想喝,道:“這些速食品,我怎麼也不會做太難吃的,你嚐嚐吧。”
他還用麪包放在小鍋上方蒸騰溫熱,遞給宮理,他把胡辣湯倒到兩個不鏽鋼杯子裏,還能暖手。
宮理伸直了右腿,坐下吃的狼吞虎嚥,平樹有點怕燙,不着急吃。他坐在馬路邊,吹着湯,看宮理往嘴裏塞,忍不住笑起來。
平樹望着向北國延伸的道路:“這條路真的走過太多遍了,走私帶貨的時候天天就來來往往。小時候被從鐵城帶走之後,我和憑恕又想辦法利用北國一些人賺了不少錢,還脫離了他們的鉗制。那時候我們才十三四歲……”
宮理在圖書館裏看到過這段,平樹應該是僞裝被北國的走私販控制,但其實自己在身體裏偷藏了很多貴金屬或武器,利用他們的渠道給自己賺錢,然後被方體的兒童能力者協會發現解救後,他還偷跑了。
“後來我們恢復自由,我還回鐵城住了兩個月,但因爲小時候我可能染上過一段時間的……致幻劑,戒掉後很多記憶就不清楚了,我找不回家了。當時太執念了,我到處去找房子,看那些窗口,看看有沒有一樣的風景。”平樹抱着杯子在臉前:“後來就放棄了。憑恕也說,我們不需要家。現在想想,許多人好像都沒有家了,左愫、小柏以及波波……”
宮理看着小火爐的紅光,剩下的湯咕嘟咕嘟冒着泡,平樹和她望着公路的兩端,像是在等一輛亮燈的車。
宮理:“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嘛。但大家都好像水生植物的種子,順着水飄啊飄。哎——這裏有個犄角旮旯,那就發芽。然後先發芽的長出葉子,就不小心在水裏攔截住了另一個打着轉漂浮的種子。那個種子看這裏不錯,就也在這個犄角旮旯裏發了芽,好多人在一起,葉片就連成了一片水草浮萍。”
平樹咬着杯子邊沿笑起來:“那我們算不算是倆人一起攔住了波波這個小種子。”
宮理也彎起眼睛:“算是吧。”
平樹垂下眼睛:“.C.一定能讓波波治好的,說不定問題沒那麼嚴重,她剛剛還抓我們的手呢。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帶她回家——”
宮理聳了聳肩:“隨便呀,但要想好哦,小孩子可是很麻煩的。”
宮理還沒說完,平樹嘴裏就冒出一句:“對啊,小孩真的麻煩!老子可不想未婚帶娃!”
他說着,喝了一大口胡辣湯,燙的齜牙咧嘴。
雖然共用一具身體,憑恕似乎是更餓壞的那個,他可能是被香味勾的受不了,也開始狼吞虎嚥,吃了半天他擡起頭來,突然開口:“幹嘛,我一出來你就不跟我說話了,不是聊的挺好的嗎?跟我也聊幾句啊!你別老兩幅面孔。”
宮理擡眼瞥了他一眼:“怎麼,不想帶拖油瓶,還想進入婚戀市場啊?湯也不是你煮的,我也不是你救的,你倒是跑出來吃了。”
憑恕拍了一下大腿:“老子剛剛也把你抱起來放在自己身上,怕你凍着呢!我還給你暖手了!”
宮理正放下杯子,她手掌上本來嚴重的割傷也恢復的只剩下一點淺淺的痕跡,她一臉匪夷所思:“暖手?”
憑恕抓住她的手一下子按在自己腰腹上:“就讓你這麼暖的,都讓你伸進去了!”
宮理:“……倒也沒必要。怪不衛生的。”
憑恕被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宮理卻反而笑起來。
他後知後覺,宮理就是不喜歡他,心裏更是惱火起來,反脣相譏:“我懂了,會抹眼淚的小可憐,誰不會多分點心思呢。真是沒想到你也吃這套啊。”
宮理聳肩:“我就是兩幅面孔怎麼了,也沒掩飾過。我還記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出現,就是因爲平樹在黑賽賽場外要救我。可能那時候就覺得,哇有必要對我這個不太熟的人,做到這種地步嗎?”
細想起來,第一次被卷進去方體考試裏的時候,平樹也主動來找她,帶她一起跑。
宮理感覺平樹太熟悉親近了,既不覺得拖累又不覺得聒噪,她很多時候遇到事、看到風景,隨口吐槽幾句,他就會在旁邊接話;什麼時候扔下東西給他,他就放在身體裏等她需要的時候拿出來。
只是她最近似乎和平樹之間關係有點改變。宮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平樹跟她之間氣氛有點變了,但也可能是她自己目光變了……
第215章
還是說她想多了?就像是她最熟悉的小溪裏, 水面下多了陌生的旋渦,她不去多想又感覺那點微妙如影隨形;她去琢磨又覺得無法捕捉具體的氣息。
宮理感覺,男女之間大多都是脫了衣服糾纏的事兒, 她一般都是先想上車才覺得風景不錯的人,雖然有些相處起來確實舒服,但宮理要不是一開始饞對方身子,都不會有相處的開端。可她跟平樹遠不是那種關係吧——
可不要。
宮理天底下最不想扯進她那糟糕男女關系裏的人, 就是平樹。
壓根就不對味。
要是跟平樹鬧掰, 最後倆人鬧得不體面說了好些狠話, 失去眼下這種相處, 宮理會覺得太得不償失。
而且跟平樹要是變成她熟悉的男女之間的模式, 一定很怪……的吧。
宮理一瞎想,突然想到了平樹拉下羽絨服拉鍊, 穿着高領毛衣圈起手臂抱住波波的樣子;還有剛剛她把手伸進去取暖, 他明明面紅耳赤卻又強裝鎮定,倆人都像是啥也沒發生的樣子。
……果然是不對味的。
憑恕哪知道她腦子裏在瞎捉摸, 勾脣冷笑起來:“你知道他腦子有點毛病嗎?他一直覺得一個人活不下去的,我也聽說過, 在壓制我的這幾年, 他連拉肚子的貓、斷了天線的破爛收音機都會救回家。當初救你, 也跟收音機沒什麼區別!”
宮理覺得還是憑恕這種一戳一跳腳的, 比琢磨那些有意思,她立刻道:“啊, 那我這個收音機有胡辣湯喝也挺好的。”
憑恕:“你——!”
宮理看他急眼, 更樂起來:“看在你上次幫我的份上, 我也努力不把你完全氣死,畢竟回頭我還要借你硬盤, 看繆星貼貼文件夾裏都有什麼。”
憑恕:“……我已經刪了,徹底!刪除!文件粉碎了!”
宮理正想調侃,就看到這條8號公路的盡頭,從鐵城的方向,一輛大車亮着車燈,朝他們駕駛過來。
她有些戒備的立刻去摸根號手鐲,拿出隨身空間裏的激光槍,憑恕更警惕,右手掌心出現骨刀的手柄,隨時都能從身體裏抽出刀來。
等到那車離近了,宮理才看出來……竟然是他們的越野房車?!
而且在駕駛座上空無一人!難道是.C.在操控車輛?
宮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光腦,連光腦的信號都因爲遠處的戰爭而波動不穩,.C.的意識寄宿在網絡空間之中,它竟然也能穩定地操作他們的車?
不對!宮理因爲很提防黑客入侵,他們的車輛雖然有自動駕駛輔助,但整體是老式駕駛系統,發動機全都要手動開啓的,.C.怎麼可能驅動車輛——
宮理和憑恕四目相對,都想到了這一點,沒想到房車穩穩地停在他們面前,連車身上的泥點子都是熟悉的原樣,前擋風玻璃下頭還有雪渣和凍霜,車裏燈火通明,遠處戰爭似乎結束轟鳴聲也消失,在一片死寂中,突然響起幾聲喇叭:“滴!滴滴!”
宮理嚇了一跳,憑恕更是嚇得差點竄起來騎到她身上去。
她嫌棄的推開他,道:“我上去看看,也不至於這活人都沒有的城市冒出了鬼來接咱倆去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