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214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馬桶上的小孩字數:5396更新時間:24/06/28 16:23:40
    第202章

    宮理:“確實。不傻的話, 我包男大學生不好嗎,找這麼個貨色,腰力都不行。”

    本來還口頭上佔了上風的憑恕笑容僵住了。

    憑恕真想擡腳踢她沒肉的屁|股一下, 但無數小弟圍觀着,他話頭一轉:“更重要的是,這位富婆的錢都是一刀一刀捅出來的,她幹的是殺手的生意, 這輛車最起碼就值十幾條人命。你要是跟她打, 那祝你們不留遺憾, 我就先去外頭抽根煙。”

    引粒子將信將疑的看了宮理一眼。

    如果說她是仿生人的話, 這樣逼真的身體確實是非富即貴吧, 剛剛的身手又的確了得。敢兩個人開着這麼顯眼的車一路北上,如果不是傻白甜就是奇人了。

    引粒子太討厭這個惡劣的傢伙:“你打碎了我兩條腿, 還想說這個!”

    憑恕晃着腳, 鞋底踩在他們剛剛坐着的沙發上:“就你那兩條假腿給你打爛了,你就換嘛, 人不能爲了面子丟了腦子吧。你陰我我弄你,你現在要弄死我你又不捨得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那就好好做生意唄?剛剛你開口六十五萬?這樣, 我給你十六萬五, 不錯了吧, 地圖、油、電都配着,你我都知道這些東西你賣給別的司機, 連六萬五都賣不上。”

    引粒子竟然這時候還在嘴硬, 也可能是因爲帶的小弟太多, 不得不嘴硬:“如果我不同意呢!”

    憑恕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耳骨洞:“那就只能讓我們這位暴躁的富婆把你這裏夷爲平地了,哦她不但愛殺人, 還有一個愛好就是把自己討厭的人屁|股裏塞上會放電的賽博炮仗,扒光了衣服捆着手拴在車後頭跟着我們跑三十公裏。我本來也不想從她的,可她這麼威脅我,爲了自己的屁|股着想,我就從了——”

    宮理擡腳就踹憑恕,他靈活地躲開,還拿起其他人桌子上剛上菜的炸鳥腿塞到嘴裏。

    但她嘴上還是補充道:“賽博炮仗不行,我喜歡土炮仗,一千響的。”

    憑恕叼着鳥腿笑得就像個吃了小母雞的老母雞。

    引粒子心裏很憋屈,但他也意識到眼前這個女的根本不是窮鄉僻壤的超能力者能對付的,說不定是什麼萬城跑出來的人物。

    那錢還總是要賺的。

    他借坡下驢:“這兩條腿的費用不能不加吧,兩條腿一條四萬,二十四萬四千,是兄弟的份上,抹了零頭就算二十四萬吧。可是兄弟真要勸你一句,憑恕!還傍富婆!我瞧不起你!”

    媽的,人生贏家的盡頭就是傍富婆嗎?憑恕算是往北做生意裏混的最好的,最有能耐離開這半死不活的地方的,結果萬城發展的最後歸宿是這條路?

    宮理退了幾步,走回桌邊,靠着桌沿。憑恕忍不住看向她脖頸,剛剛引粒子就盯着她脖子看了,她穿着長袖外套都沒怎麼露肉,脖子也能看出來性感嗎?

    她倒是脖頸挺纖細修長的,完全看不出來是能一扭頭一擡腳踢死人的狠人。憑恕舔了舔嘴脣,給自己點上煙,又拿了一根遞到宮理嘴邊。宮理沒好氣的叼住煙,他忍不住笑起來,做戲做全套,而且還演得很上癮:“嘖,引粒子你這就是人醜不知軟飯香是嗎?”

    他一開始說傍富婆,引粒子還覺得完全是在搞笑,但現在憑恕跟這女人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憑恕一邊垂眼給宮理點菸,一邊道:“再說,你一個老色批盯她半天了,我應該拿煙燙爛你的眼睛才對。”

    憑恕說這話的時候,不知爲何心裏一窒。不像是他的感覺,反而像是平樹聽到了他的話,情緒聯動到他這裏……

    小弟們把引粒子扶起來,攙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其他的司機也都緩緩放下自己包裏兜裏的槍,繼續吃飯。引粒子屁|股沾在凳子上,又恢復了一副大佬的樣子,對廚房裏的六手廚子喊道:“人家又加了三個漢堡,兩個披薩,快點做完送上來!”

    平樹在他腦內道:“你去付錢,別讓宮理付錢了。”

    憑恕撇了一下嘴角,心裏開口:“她有錢讓她付唄,我的人設現在已經是腰不行的小白臉了。”

    平樹急了:“這個車已經花了很多錢了,二十萬也不多,你不付錢我就出來了!”

    憑恕只好晃晃悠悠走過去,轉賬給引粒子,引粒子不會跟錢過不去,拍着自己被打爛的膝蓋,又開始一口一個“憑哥”:“以後還往北邊跑嗎?我這兒也有些貨可以做生意,咱們商量商量?”

    憑恕叼着煙:“就跑這麼一回,以後不做了。”

    引粒子看了宮理一眼,抽了抽嘴角:“憑哥,男人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

    憑恕笑起來:“是,爲了我的事業我要去敷個面膜。”

    乾瘦的六手廚子穿着佈滿油污的長圍裙走過來,把打包好的餐點放在了他們的桌子上。

    引粒子還想裝逼,開口道:“磨磨唧唧的,讓客戶等了這麼久!”

    六手廚子把打包盒放在桌子上的同時,其中四隻手正插在前後褲兜裏,突然拔|出來,幾把細長的餐刀握在他手中,抵在了引粒子的脖頸和兩條假腿之間,聲音沙啞:“……我是不是說了,這裏禁止打架,也禁止你帶你那幫小弟來。”

    這長得像是非洲木雕般的六手廚子轉過臉,看向了引粒子:“別拿我來找臉,我在這兒三十年了,你兩次‘上任’石港,加在一起還沒三年呢。”

    引粒子臉色又要變紫了。

    憑恕拎着漢堡和披薩,笑道:“六哥,走了,你要哪天死了,我給你燒煤氣竈和菜籽油下去。”

    六手廚子擡起眼皮,渾濁的眼睛看了憑恕一眼,收回餐刀慢慢吞吞又回到廚房裏去了。

    宮理走出店門,波波走路姿勢有點怪,但還是緊緊跟上她,想牽着她的手,宮理穿過停車場,引粒子還坐在餐廳裏,託着那位服務員送來了完整版的地圖。

    宮理的時候,一羣小弟圍在車邊似好奇似虎視眈眈,宮理按了一下控制器,車頂升起兩架270度掃射的自動機|槍,那羣小弟嚇得一鬨而散,嘴裏還嚷嚷道:“臥|槽?裝甲房車?”

    宮理展開地圖,一邊看一邊上車,憑恕上車後關上了車門又落鎖:“往前開一段就是加油站,等到了我下去看着他們別亂加油,你就把機|槍這麼開着巡航模式——靠,波波!”

    波波正站在客廳裏,它膠囊的上下半身能打開,就像張開了一張嘴,然後波波在自己的“大嘴”裏摸索了半天,十分寶貝地拿出了那盆小仙人掌。

    宮理笑了:“你把贈品撈回來了。這年頭綠植可是珍貴的東西呢。”

    波波已經聽不見別的了,就捧着小仙人掌趴在沙發上左看右看,學着剛剛引粒子的樣子,用鐵手觸摸着仙人掌。

    宮理要往車裏走,憑恕卻突然跟挑釁似的撞了他一下:“怎麼着,還說我腰不行?”

    宮理一臉匪夷所思,走去駕駛室開車:“那行,我現在給你綁一根擀麪杖,你用腰給我包頓餃子。怎麼,扮演小白臉還上癮了?”

    宮理坐到駕駛座上,憑恕也一屁|股坐在副駕駛座上,拿出一個漢堡:“也不是不能再就業,說吧,一個月能給多少?”

    宮理發動車子:“兩千五,包括買菜錢。一天幹八回,早上六點起來就給熨衣服,願意我就養你。”

    憑恕噎了一下:“……我確實腰不太好。”

    宮理大笑起來,她往前駕駛向加油站,輕飄飄道:“配合不錯啊,我沒想到你會開槍的。”

    憑恕指了自己一下:“你在跟我說話?”

    宮理翻了個白眼:“你聽我這口吻像是跟你說話嗎?我跟平樹說,反正他也聽得見不是嗎?”

    憑恕大口咬着漢堡:“確實,你這哄學前班兒童的口吻,確實不像是跟我說話。就開個槍至於嗎?老子——啊,真的太好吃了,我真的是夢裏都在想這個漢堡。”

    宮理往前開車,卻不料路邊一個笨重的兩人高的機械體,正拖着長長的電線,三齒的機械手抓着水泥柱子,似乎在搬貨。

    宮理踩了一腳油門,憑恕腦袋砰的一下撞在前擋風玻璃上,整個人都差點滾到地裏去,他死死保護着漢堡,罵道:“宮理!你會開車嗎!”

    宮理笑起來:“你沒系安全帶你怪得了誰?”

    他們順利加上油,憑恕抱着宮理的□□站在加油站旁邊,那些小弟也不敢造次,但就是有點故意缺斤少兩。憑恕也不傻,也懶得爭,又給他們都塞了煙,才把油箱電池都補滿。

    他上車的時候,宮理跟波波正趴在地毯上,鋪開地圖,她拿了一支鉛筆,問波波:“你現在能知道自己住在哪兒了嗎?”

    波波歪着腦袋,似乎還是看不太懂地方,它只是在靠近北方海邊的地方畫了一個大圈。宮理看到更往北,是一些灰色的陰影,然後陰影更北邊就是北國了。

    她皺眉道:“這是什麼意思?咱們跟北國沒有邊境線嗎?”

    憑恕彎腰在地圖上點了點:“你可以理解那些地方是……無人區吧。戰爭遺留地區,只有這一條埡口比較安全,但近幾年也關閉了。現在想去北國,只能去趟無人區了。這幾十年也一直沒有邊界線,帳早就算不清楚了。”

    宮理也發現,只要往波波畫圈的地域去,就必然會跟山冶市擦肩而過。

    第203章

    憑恕開車往石港外駛去, 宮理坐在副駕駛座上發呆,盯着自己的手腕,但那手腕上只有一條線的文身。

    之前在瑞億大廈事件之後, 宮理也是坐在副駕駛上,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有自己的世界把他隔絕開。只在他嘴賤或者誇張表演的時候,她才會轉過頭來, 從自己腦內的世界回來, 跟他貧嘴或鬧在一起。

    他以前很不喜歡開長途路程的車, 這會兒卻想多霸佔身體一會兒, 他甚至想戳宮理的肋骨, 或者把她頭髮弄亂,真不行就故意踩一腳剎車——

    宮理並沒有感受到憑恕身上那股強烈的“快看看我”的氣息, 她忽然指向窗外:“那是什麼?好多燈呀, 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那指的是那掛滿各種燈牌與霓虹廣告的發電廠腳下,有一大片點點黃色燈光, 就像是木星環或成羣結隊的螢火蟲一樣環繞着發電廠,在夜晚明明滅滅, 雖然比不上絢爛的廣告牌, 但也有種浪漫的魅力。

    憑恕:“你真的想知道嗎?”

    他說着打起方向盤, 往發電廠的方向開去。宮理看着那些巨大的顏色豔麗刺眼的霓虹燈牌越來越近, 很多大企業、大品牌的招牌,她也在萬城見過。如今看着他們光輝交映的密佈在一座鏽跡斑斑多處塌陷的廠房內, 吐舌頭糖果品牌的燈牌閃爍着圓燈, 汽車品牌不斷切換着色彩, 絢爛光芒照亮了廠房地面上的髒水窪與垮塌鋼架,讓人有種無人末世中獨留廣告繁榮的奇妙感覺。

    宮理也先看到了地面上有個雨棚, 雨棚旁邊立着個看起來不怎麼亮的俗氣牌子,牌子旁邊還放着動次打次的音樂吸引人上門。

    幾個瘦骨如柴的人抽菸坐在棚子下頭,臉上煙霧繚繞。

    宮理看清了牌子:

    “租賃電力,可無線連接TX-3000系列全部RO款,或有線連接TX-3000/3100/3028家庭款。”

    “400元/日,1萬元包月,5萬元包終身套餐。終身套餐送1個月腸飼營養液與喪葬服務。”

    “腸飼營養液——1750元/升,配一個食管器。”

    宮理眨眨眼,看向遠處,在環繞着發電站的地面上,滿地都是亂接的電線與接口,還有甚至就放在地上的電插排,許多人正戴着腦機,連着地面上的電線就躺在地上。

    有些條件的還擺了躺椅、雨棚,身上還蓋了毯子,沒有條件的就隨便往地上鋪了一塊雨布躺在上頭。

    幾乎是圍繞着發電站已經躺滿了數圈,望不到盡頭,就像是夏季日光浴的海灘,亦或是靜默無聲集體昏厥的伍德斯托克音樂節。上千人就無知無覺地躺在那兒,在電流的幻夢中昏睡着,只有外接腦機的電機與散熱在空氣中微微震顫的聲音。

    人們大部分衣服溼透,說明上次下雨的時候他們也就躺在這裏,身上落着灰塵與碎屑,有些人的衣服甚至已經褪色,瘦骨如柴,身邊只有鋼筋做的簡易架子,掛着髒兮兮的塑料吊瓶袋,裏頭裝着渾濁脂肪一般的流體,細長的管子延伸進他們張大的蠕動的嘴巴裏。

    那些腦機尖尖的鴨嘴前端朝上立着,前端閃爍着黃色的光芒,像熒光棒組成的不會晃動的光海。有個別的是閃着紅光或已經不亮了。

    這裏爲什麼是黃色的光芒爲主?

    宮理突然意識到黃燈意味着他們連接着衛星網絡,而紅光意味着信號不良,滅燈意味着意識完全消亡。那些她在風沙裏看到的人,早已斷聯了網絡,他們是在已經加載出來的世界裏徜徉,還是早已在網絡的迷宮中意識消散?

    宮理忽然想到:“我去過元宇宙裏,很多人能在元宇宙裏找工作對吧,元宇宙裏許多爲玩家服務的人員都不是人工智能,是他們這樣的人扮演的,對吧。”

    憑恕手搭在方向盤上:“……對。會抽成,賺的金幣可以變成通幣。通幣再用來買電、買腸飼液,就這麼循環着活下去。在很多交通封閉、經濟落後的地方,就是這麼活着的。”

    宮理看過去,一陣風吹過去,吹動了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們的衣衫,他們已經不會抱着自己微涼的臂膀,眼睛朝上卻套在塑料殼子裏,再也不會看沒有星星的天空了。

    但或許他們也在網絡的世界裏聽着同一首歌,看着同一場演唱會吧……

    宮理:“……終身套餐是說他們把這裏當墳場嗎?戴着腦機死在回聲裏?”

    走投無路的人想死在美夢裏也正常。

    憑恕笑:“但爲了利用率,沒有一個買了終身套餐的人能在這裏躺超過三個月。管場子的人會故意給他們用沒有營養的腸飼液,他們會慢慢衰竭而虛弱,到時候管場子的就會不小心將一塊布掉落在這些人臉上,下雨一澆溼,第二天就可以把人扔進採石場的坑裏了。剩下的腦機還能租給別人,或者是拆了變成萬城下城區維修站裏的零件。”

    非常現實。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真做了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

    憑恕踩下油門,駛離這片發電廠,將點點星光甩在身後。

    宮理:“我真沒想到用外接腦機、沉迷於元宇宙或網絡的人有這麼多。”

    憑恕笑起來,他打開窗戶,風吹亂他有點長的頭髮:“因爲萬城能賺到現實中的錢,娛樂也多,機會也多,世界很豐富。但你說生活在石港的人,這地方就三條街,十幾家店,往萬城去路費都承擔不起,去了也租不起房子找不到工作——困在這裏,眼前潦倒枯燥的生活,能與網絡與元宇宙相比嗎?”

    他說到這些,似乎是想法很多很多。

    憑恕嘴角掛着笑,手指彈琴般隨意的瞧着車子內飾:“外接腦機能連接到很多遊戲世界,並不只有元宇宙,你可以理解成元宇宙是流量最大、諮詢最多又人人離不開的toutube,但它只是外接腦機的產品之一。我小時候……可以通過外接腦機連接進一款萌寵遊戲裏,可以在虛擬的森林裏抓各種小精靈小寵物。”

    他道:“有一隻粉紅色的有點像兔子的萌寵,出貨率只有千萬分之一,每天凌晨三點在某個森林中刷取。這只兔子賣給有錢的玩家,能賣四百多萬,從那之後,我所在的小鎮再也沒有人在凌晨三點睡覺了。”

    宮理聽到他說話的語氣變化了,似乎是從憑恕變爲了平樹,這一段同樣的回憶似乎引發了人格的切換,平樹仍是目視着前方,聲音輕輕的:“我抓到了一隻,正要賣給別的玩家,我住的地方網就被人斷了,回檔了。反正當時我們那個鎮子上,有三家人抓到了,但等到想賣的時候,那兔子只能賣七十多萬了,但他們還是賣了之後離開鎮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