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213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馬桶上的小孩字數:4827更新時間:24/06/28 16:23:40
    他們本以爲宮理會驚嚇或裝沒聽見,卻沒想到她一愣,轉過臉來笑道:“有眼光啊,已經很久沒人對我吹口哨了。”

    平樹真怕她下一句就伸手戳爛那男人的電子眼,連忙拽了她一把,壓低聲音道:“你是想說沒人敢吧。”

    宮理心情不錯,大笑着跟他推推搡搡地進入餐廳中。

    餐廳的窗戶上、吧臺上還有桌子上,都貼着“嚴禁鬥毆、嚴禁開槍、嚴禁使用任何□□”的標誌,還寫着什麼“如果損壞餐廳內物品,百倍賠償!”

    餐廳坐滿了一半多,看穿着打扮,基本都是各個地方來歇腳的司機,除了卡座與餐桌,深處也有個酒吧吧檯,吧檯裏的大鬍子用髒得發光的布擦着油乎乎的杯子。宮理坐進卡座裏:“人還挺多啊。”

    平樹用光腦掃菜單:“已經比之前少很多了。一定要點雜肉漢堡和薯角,還有華夫餅和蔬菜濃湯,啊再加個火腿貝果吧!”

    宮理託腮,小聲道:“點這麼多,我都懷疑這種地方會是那種飯裏下迷|藥的黑店呢。我應該不受影響,你呢?”

    平樹笑起來,給她倒了杯水道:“石港的人喜歡敲詐勒索,也會在城外劫車,但不敢在飯裏下東西,畢竟這裏外人也很多,下手太黑太直接,就不會有人來了,還容易發生大規|模|衝|突。更何況,這裏很多人來來走走,但這家餐廳聽說已經開了三十多年了。特別好吃,真的,石港還能存在,一半是因爲核電站,一般就是因爲這家餐廳。”

    他指向遞菜窗口內,有個身子細長如麻桿的廚子穿着無袖T恤,從袖口裏伸出三對手臂來,一邊切菜一邊照顧着旁邊的鍋。

    ……這能力確實是可以做到一個人管一個廚房了。

    一會兒,一位過於豐腴的服務員來送菜,一邊將漢堡之類的放在桌面上,一邊在髒兮兮的圍裙中摸索,對他們開口道:“要往北去?”

    宮理悶頭吃漢堡,真不愧是平樹誇讚,太好吃了,雜肉可能是肉排肉末與一些脂肪豐富的肉皮混在一起做的,宮理手指縫都在往下滴肉汁油湯,調味也像是用了些蔬菜水果和香料做醬,也做得特別好——

    反倒顯得萬城裏的大多數餐廳都像是在糊弄了。

    要不是這裏離萬城太遠,宮理都恨不得有空開車來吃。

    平樹看她狼吞虎嚥的樣子,勾起嘴角,擡頭對服務員道:“回去找家。”

    服務員一愣:“家還在?要買火嗎?不買可找不回去吧。”

    宮理叼着薯角,一瞬間都以爲是某種拉皮條行爲,平樹卻順暢的接話道:“新火?”

    服務員咧嘴笑起來,油乎乎的手在圍裙上抹了抹:“上個月才更新過一次。模樣早就變了,不買火可看不清啊。”

    平樹想了想,道:“讓我看看。”

    服務員從圍裙口袋中掏出了個杯墊,只是這杯墊上也貼了張紙片。宮理探頭看過去,似乎是從大地圖上剪裁下來的一部分,上面標註着城市、一些小路和每條路能跑的車型,還有一些廢棄加油站等等。

    買火說的是買最新的地圖,如果沒有地圖,恐怕會前路難行,是這個意思吧。

    宮理仔細端詳那個杯墊,突然注意到,這上面標註的城市是——山冶市。

    山冶幫的那個山冶。

    服務員注意到了宮理的眼神,笑道:“是,那個已經被徹底封鎖、消失了的山冶市,我們地圖上也有路能進去。以前的幾個站點、鎮子基本都沒了,真要是想跨境去北國,沒有火可不行。”

    平樹抿嘴道:“什麼價?”

    服務員笑着揮揮手:“不着急,您幾位先吃飯,再考慮。我們只賣紙質,還是掃不進光腦的特殊印刷。想買的話就說要杯檸檬茶就行,我給你價表,咱們去別的地方買。我只能說一句,都是五位數到七位數的,想好了再叫我,別叫了我又不買。”

    宮理注意到服務員的手腕內側有一條刺青,看起來像是什麼人被絞死的圖案,但紋身師的水平太爛了,看起來像是繩子掛着一條狗一樣……

    但她身上不只是這一處紋身,還有別的什麼十字架、火箭炮與花朵的紋身,光是露出來的皮膚上就有七八處不同的紋身。

    宮理本來沒太在意紋身。

    平樹沒有點酒,要了一杯類似閃電水的糖精色素氣泡飲料,宮理要了一杯黑啤,當大鬍子送過來的時候,宮理注意到他手腕內側也有一個上吊狗的紋身。

    而且他身上的紋身跟女服務員有7、8成是同款的,而且同款的都一定在某個位置。宮理本來以爲這倆人是情侶,直到另外一個當服務員的老頭,也有着同款的紋身……

    像是某種標記,但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種?

    平樹也在看那些紋身,宮理小聲道:“你知道原因嗎?”

    平樹把切了一塊華夫餅,沾上奶油放到她盤子裏:“石港換過很多主人,就像是道路樞紐——兵家必爭之地,這裏經常換勢力,大部分勢力就會控制這裏的居民數量,畢竟在石港分蛋糕的人太多了就也養不起。”

    平樹還把蔬菜濃湯推到她面前,自己吃着另一個漢堡,道:“有些在石港的當權者,就會要求這裏的居民紋上代表自己勢力的標記,來彰顯自己佔據了石港。你看到那麼多紋身,就說明石港換過那麼多頭子。”

    宮理發現,越往北走就越是走入了平樹熟悉的領域。他依舊是那種黯淡溫和的人,但到這裏他反而不緊張。

    波波坐在卡座上,它眼巴巴地想吃飯,但機器人身體確實沒有可以塞飯的地方,它只好像是唐吉坷德一樣揮舞着叉子跟胡椒瓶打架。

    宮理:“那我們要買地圖嗎?”

    平樹想了想:“恐怕要買的。我那份地圖有幾年沒更新了,山冶市徹底被封鎖都是這幾年的事。讓我付錢就好,我也是工資不低的。”

    宮理:“行。”她擡頭,卻發現那服務員正在跟大鬍子竊竊私語,大鬍子的光腦亮起來,也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她開口道:“加一杯檸檬茶。”

    服務員有些猶豫地朝這邊走過來,波波正用手撐開百葉窗看向窗外,卡座邊的玻璃窗凝結的都是入夜後的水霧,也看不清,似乎只有些車燈掃過來,有更多車輛停到了停車場上。

    宮理一側耳朵,忽然抓住了桌子上的餐刀。

    與此同時餐廳的雙|開門被人推開,一羣穿着白色工裝的人魚貫而入,服務員連忙停住腳步退回吧檯處。

    突然涌進來的工裝男女背着手,站在餐廳大堂中,但基本都圍繞着宮理他們,幾乎是組成人牆把他們懟在卡座裏。

    平樹差點從座位上站起來,宮理只是右手拿着餐刀,往嘴裏迅速地大口塞薯角——

    要出事了,別一會兒掀桌子飯都吃不完了!

    這樣的陣仗,周圍的其他司機都緊張起來,宮理塞得兩腮鼓鼓,看到一位高大的白色西裝男人,戴着墨鏡,大腹便便,抱着一盆極其寶貝的寵物仙人掌,大步走進了餐廳中。

    餐廳內的那位六手廚子正巧在顛鍋,燎起一片沖天的火光,襯得這位白色西裝男像個□□教父般閃亮登場。

    他肩寬臂粗,大腿讓西裝褲緊繃,但意外地又胸口空蕩蕩,肚子凸出來,體型有些奇怪。他目光直直看向了平樹,咧嘴笑起來:“憑哥,多年不見,倒是又想念着這兒的漢堡了啊——哎呦,進了萬城果然不一樣,帶妞榮歸故里嘛!”

    平樹表情不太好:“……引粒子。”

    宮理愣了一下,才明白“引粒子”就是白西裝男的花名或者代號。

    引粒子笑起來:“是沒想着我又死裏逃生,兜兜轉轉還回了石港嗎?最起碼四五年我沒聽過你的消息了,是不是有點想哥們?”

    平樹不說話,只是把華夫餅又往宮理的方向推了推,似乎催她吃飯。宮理感覺這是平樹跟憑恕當年的事兒,他們應該控制得住場面,也不管不顧低頭猛吃。

    平樹手在桌子下捏緊:“……當時也是你坑我在先。我只是、報復回去了而已。”

    引粒子:“哈!你現在裝什麼乖巧啊?把我拖行幾公裏然後扔在落滿雪的採石場地坑裏,半條命都沒了——我當年在石港也是有頭有臉,你知道後來石港換的人都是些什麼垃圾玩意兒嗎!而我花了五年才又拿回來這塊地!”

    宮理大概聽懂了,應該是好多年前平樹和憑恕做走私時候,被當時管着石港的引粒子給狠狠坑了。那憑恕肯定咽不下這口氣,就狠狠報復回去,把引粒子抓了扔採石場裏,估計是想殺他的。

    但這位引粒子竟然活下來了,而且時隔多年又拿回了石港這片地方,現在可真是新仇舊怨都到一起算了。

    恐怕這位引粒子,還以爲眼前的平樹是憑恕呢。

    要打起來嗎?

    周圍圍觀的人就有十幾個,再加上引粒子又帶了十幾個人,宮理感覺真要打起來估計要誤傷無數,但她也有自信破窗而逃帶着平樹走。

    只是……就不知道這個引粒子要追殺他們多久了。

    平樹顯然也是想到這一點:“都那麼多年前的事了,現在想要跟我算賬你也討不到好的。不如咱們好好做生意,我買地圖,買油店,不跟你砍價就是了。”

    引粒子戴着皮手套,愛撫着他的仙人球:“現在有錢了啊,開這麼好的車往北去榮歸故里是嗎?還帶着漂亮妞,你是來旅遊度假嗎?那這地圖少說也要——40萬吧。”

    宮理笑了。這個引粒子眼睛一直沒從她身上離開,可能在他印象裏憑恕是做大生意的,那身邊的女人肯定是傍他的。引粒子幾次強調了“帶妞”這種話,顯然最羨慕嫉妒的不是“豪華房車”,而是平樹身邊有女人。

    色|欲薰心啊。

    平樹比較淡定,看似像是思考,直到宮理饜足地吃完了華夫餅,才緩緩道:“還要600升的油,給所有的蓄電池充滿電,以及——三個漢堡兩個披薩打包。”

    引粒子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那怎麼也要六十五萬了吧,零頭我給你抹了,你要是把這賬付了,舊事不提,咱們甚至還可以做生意!”

    平樹說不砍價真就沒砍價,道:“我光腦轉給你。”

    這不是破財消災,恐怕引粒子只是先誆他們一筆,等出去了說不定想貪心的扣車殺人呢。

    引粒子點開光腦,卻說道:“你這麼個瘋子,這會兒裝的那叫一個乖巧,誰知道你會發什麼瘋。讓你女人到我這兒來轉賬。”

    平樹跟宮理對視一眼,宮理道:“沒事,我賬上也有,我來給你轉賬。”

    她說着朝引粒子走去,走得那叫一個輕飄飄又晃悠悠,像是個沒學好儀態的小太妹,也點開了轉賬的界面,就要跟引粒子的光腦靠近對接。

    引粒子眼睛一直盯着宮理的脖頸,在她接近並低頭看光腦的時候,將手伸向了她後頸——

    與此同時,宮理手猛地往上一插,直插向他眼珠,另一只手伸進外套裏,順勢槍|口向下,打向引粒子的左腿。

    但宮理沒有預料到,遠處卡座內的平樹同時拔槍,打向了引粒子的右腿——

    咔咔!

    兩條腿中槍,發出清脆的斷裂聲,他腿不是肌肉而是義體,應聲而斷,引粒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傻眼了。

    這麼個角度,簡直就是把他送到了宮理槍|口下,宮理也只好順勢指向他腦袋:“大哥你搞錯了,外頭那車是我買的,他是我帶的嚮導,你想來威脅我,那是口吞拔栓手榴彈,找死啊。”

    宮理回頭看向平樹,他也擔憂的朝她看過來,手中的槍仍然指着引粒子。

    他竟然也偷偷帶了槍嗎?而且她以爲開槍的會是憑恕,真沒想到是平樹。不知道爲何,她就能感覺到平樹握着槍的手一定用力而冰涼,手臂是緊繃的。

    引粒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沒想到一個眨眼間自己兩條腿都被打斷了:“……”

    宮理順手摸了摸他臂膀,果然是硬樹脂,他看起來肚子凸出卻四肢粗壯,就恐怕是四肢都是義肢。

    引粒子突然面部開始變紅,毛孔處像是蒸騰起白色水汽,許多白色工裝小弟一臉驚恐的往後急退。

    宮理眨眨眼:“氣得頭上冒煙了?你是要放什麼大招了嗎?”

    但平樹還坐在原地沒有動。

    宮理更是掏出了光腦開始拍小視頻,還拿槍管撥開引粒子頭上蒸桑拿一般的煙霧繚繞:“牛逼啊!哥們來一段,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

    引粒子臉都快氣紫了,卻好像還努着勁瞪向宮理,臉紅的都跟快煮熟了一樣,蒸汽更繚繞。平樹輕聲道:“你放棄吧。她是仿生人,不怕輻射。”

    引粒子一愣:“什麼?”

    宮理:“啊,原來你的超能力就是這個?”

    平樹補充道:“他能吸收輻射並儲存在自己體內,然後在直徑大概一米多的範圍內,釋放極強的輻射。他靠這個殺了不少人——”他說話聲調突然變得輕佻且輕軟沙啞:“哈,你對誰用不好,偏要對一個不是人的傢伙釋放這麼多輻射。”

    憑恕一腳踩在沙發上,坐在桌子上晃着兩條腿,一隻手伸進掛在胸口的郵差包裏翻找打火機和煙,笑嘻嘻道:“我不是不殺你,就是不怕你再來找上門,你一直很有意思的啊,我還挺期待遇到你。那時候你穿了個兜襠布,用的還是金屬義體,在採石場冰封的積水裏亂爬,哎呦那屁股肥墩墩的,抱住一大塊冰就不敢動了——笑死我了!”

    引粒子臉氣得更紫了。

    憑恕拈着煙,笑的亂抖:“當時我要不是急着去送貨,真會看你爬上來再給你一腳的。你看你今天喜劇效果不也挺好的嗎?”

    引粒子:“……你去死吧憑恕!你以爲你走的出這裏嗎!我要殺了你!”

    他甚至手一揮,將自己寶貝了半天的小盆栽仙人掌朝憑恕狠狠扔過去。憑恕頭一偏躲開,波波在他身後跳起來,白漆鐵手穩穩接住仙人掌,它大眼睛眨着,將仙人掌擺在桌子上,頗有興趣的盯着看。

    憑恕玩着打火機,沒耐性起來:“啊,讓你的人都上,我們倆把你這個石港殺到人口減半怎麼樣?你願意見?哦對,隆重爲你介紹了一下,這是我新傍的富婆,那傻子才買的豪華房車要近千萬,這位富婆眼都沒眨就當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