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92節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字數:4340更新時間:24/06/28 16:23:40
宮理站在灰霧之前,撐着傘緩緩道:“這會兒能聽我說話了嗎?”
有些細卷人甚至都在恐懼和從心底的臣服中從崖壁上跳下來掉下來,匍匐在地上,而廚師長腦袋垂下來,兩個鍋鏟放在了地面上,嘴脣顫抖着想說什麼,終究說不出口。
宮理對怪物用這些壓制倒也無所謂,但眼前這些人應該還有意識,或許算得上人類。她想了想,摘下小章魚,道:“我只是想談一談。”
她摘下小章魚頭套,但其他幾件華玉系列的裝備在身上,那廚師長雙眼中還是顯露出了某種狂熱與敬畏:“這份力量!難道……難道方體的人沒騙我!你就是那個清醒着的……能帶我們活下去的王!”
宮理擰眉:“你見到了方體的人?他們在哪裏?”
看來是另外一個組的任務延伸到這裏了,能遇到自己人,她也能想辦法跟左愫他們團聚了。
廚師長忽然伸出手,手掌貼平在地面上:“來,請您站到我的手上,我帶您去方體與我們幾方人開會的地點——”
第85章
宮理站在他手掌上, 被他託到肩膀上。廚師長的肚皮如蝸牛般向前移動,速度卻並不慢,沿途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變形的怪人, 好奇的張望着宮理。
有些甚至簇擁着廚師長跟過來,甚至歡快呼喊着什麼口號。
爲了跟那羣已經完全失去人類特質的污穢者區分,宮理決定把這羣形態發生變形,但還保留着人類意識的傢伙, 稱作變異者。
廚師長應該是這一片地區的變異者中的領袖, 他應該是他們當中較爲強大的個體。
走近那片造型詭異的建築羣, 宮理才發現生活在這裏的人相當多, 他們似乎已經根據自己變異的類型, 分成各種各樣的工種,生活成了一個新型的小社會。
他們有鵝卵石沙子等等壘成的過濾蓄水池, 他們有專門的騎蜂巡邏隊, 有些身體硬化成甲蟲的負責着基礎的鍛造和敲打。
如此龐大的人羣生存下來,卻又如此無力和隱形, 宮理能感覺到,他們真的是兩不沾。
比不上失去意識的污穢者那麼強大, 又已經很難再稱之爲人類……
但她也很快注意到, 這裏是並不區分海洋生物、昆蟲與植物這三大類別的, 他們就毫無芥蒂的混聚在一起, 根本沒有其他上層污穢者死鬥紛爭的狀態。
宮理看到了許多防禦設施,類似於箭塔或者壕溝:“你們也會遭受襲擊嗎?”
廚師長道:“特別是在靈力消失後, 那些怪物會經常捕食我們, 把我們當做養料食物之一。”
他們哪怕團結起來, 但被污穢沾染後造成的智力影響、本能改變,又加上本身的孱弱, 讓他們無力對抗污穢者。
柏霽之在後頭跟着跑,廚師長馱着宮理,下頭已經有人似乎聽到了關於“王”的傳言,竊竊私語的朝他們看來。
廚師長蛄蛹的速度還挺快,帶她跋涉的距離並不近,他們穿過了幾道河谷,跨越一條條掛着油燈的寬闊道路,來到了另一片湖區。湖區是一處更遼闊的峽谷,但也依舊是深藍色的一片黑暗,湖區周邊的水域似乎生活了許多“人”,他們不喜歡火,只是窸窸窣窣在湖畔草叢中行走或偷窺着。
而在湖區正中間,幾棵大樹朝湖中心彎腰,而在幾棵樹交匯的樹梢處,懸掛着一個由葫蘆形蜂巢。
湖水非常淺,但柏霽之似乎很警戒的不太願意靠近湖水,宮理低頭才看到水面上像是有一層油膜一樣,油膜上反射着一圈圈七彩的紋路,糾纏流淌融合着。
估計這湖水也是被污染得很嚴重了。
廚師長乾脆將柏霽之也跟撈貓一樣撈起來,夾在胳膊底下。柏霽之狐狸尖臉都被廚師長一陣軟肉擠變形了,他實在是受不了,連忙化作小狐狸,飛速跳上肩膀,往宮理懷裏跳過來。
宮理把他往肩上一扛,反正廚師長扛她,她扛柏霽之,就在這兒疊疊樂。
宮理:“這是哪裏?”
廚師長道:“是我們公用的議事廳。我們之間有時候也會爭水源或者是食物,這裏算是……中立調停的地區。”
這個我們,指的應該就是春城底部生存的保留人類意識的變異者了。
廚師長剛剛靠近那懸掛蜂巢的洞口,就瞧見裏頭燈火通明亮,蜂巢亮的如同水面上懸着的燈籠。而蜂巢內部已經亂做了一團,有的好像還在打架,另外有個人類被倒吊着掛在洞口外——!
裏面簡直如同年夜飯算舊賬掀桌吵架最高峯的時刻,有幾張污穢者含混不清說話的嘴在臭罵“你個冒錯得方體幹員兒,信不信我呼你兩個哈子!”
那倒吊的幹員還在試圖講道理:“你不把我的翻譯器還回來,你在這兒蟻酸噴我臉上,我也不知道你在罵什麼呀!再說一遍,我聽不懂!”
廚師長悚然,連忙往蜂巢處飛速扭屁|股蛄蛹:“我這纔剛走了多久,剛剛還只是聽不懂話的吵架,現在怎麼就打起來了!”
宮理還沒往裏張望,就先聽到了推搡打鬥之中的響指聲,而後是一個女聲道:“請回答!若一個n階行列式中至少有n-n+1個元素等於0,則這個行列式的值等於多少!”
班主任?!
宮理震驚的和柏霽之對視一眼,才發現倒吊在外頭的,竟然是J老師!二人朝那蜂巢洞口跳去。
就看到班主任和K老師、Q老師頭戴着銀色的發箍型設備,正保護着一位孱弱瘦小身披毛毯的幹員。
班主任四人組看到突然跳進來的宮理,更是滿臉震驚。
K老師呆愣道:“……我是不是在這兒待太久出現幻覺了,但也不該是混蛋宮理跑來救咱們啊!”
蜂巢內是一間偌大的圓桌會議室,其間擠了不少污穢者,應該都是前來與方體開會的變異者領袖們。
有宮理之前見到的頭部包滿布料貼着黃符的修真者,有雙腿化作觸手倒吸在天花板上手持長弓要往下射箭的貫虹門長老——
看來是方體派遣幾位幹員與班主任他們,前來跟這羣尚有理智的變異者進行溝通和交談。
但現在明顯談崩了。
宮理忙把倒吊在洞口外的J老師拎起來,有位頭部如螞蟻的男子看見宮理,怪叫了幾聲如吸管震顫般的聲音:“有埋伏!”
忽然他腦後如遭重擊,昏了過去。
班主任的“一站到底”答不對就捱揍的超能力!
班主任聽不懂,但仍然露出微笑:“回答錯誤!咱們語言不通,你們當中個別能聽懂我們一部分話語,也未必有這個腦子能做題。我不信你們誰能回答的對!”
衆污穢者驚詫,面面相覷,不明白原理,張口就怒吼,紛紛腦袋被重重擊打——
某個腦袋巨大裹着布料的傢伙,只是趔趄了一下,被痛擊的腦袋裏發出一陣水聲。
而有位面部渾身長滿黑色木耳的變異者,竟撲到圓桌旁,枯節般的手指拿起碳條做的筆,一陣奮筆疾書,在時限即將到達之前,仰頭發出沙啞的聲音:“我聽懂了題目!零!答案是零——”
班主任通過頭戴的銀色發箍做翻譯,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語,一臉“大事不妙”,緊接着她腦後一陣火|辣辣的劇痛,差點昏過去,只感覺後腦勺熱血淌進後衣領……
她的線代題庫,竟然在這種滿是怪物的地方,被一個變異的渾身長滿木耳的男人,給破解了?!
場面更混亂了,班主任受傷讓J老師更是恨不得把蜂巢都剪爛,大家同歸於盡。
宮理眼看着就要再大打出手,她立刻從口袋中掏出小章魚頭,戴在頭頂。
在宮理自己眼裏,她像個可笑的一身海鮮的小丑。
但在其他的幹員與變異者眼中,她卻像是幾乎要騰空而起,水母傘帶着她漂浮至空中,這位銀色肌膚的神祇面目不清,肌膚閃爍着光輝,話語像是從星間而來……
宮理開口:“大家別吵了。”
在衆人耳中,聽來卻像是遊舞在空中的身姿半透明的神,聲音如在每個人耳邊溼潤的耳語:“……我的子民啊,何須爲我而爭執……”
陷入幻覺的不止是變異者們,還有柏霽之,他還化作狐狸趴在宮理懷裏,突然感覺自己被掐了一下尾巴尖,猛地回神——
哦,眼前的宮理還是宮理,她甚至在開口說話時還抖着腿。
但變異者們不知看到了什麼幻象,竟面目呆滯且臣服,就像是左愫的師弟師妹面對絳響時那樣的神情。
他們其中有人甚至喃喃道:“……我們的王,請您指引我們……從霧間降落,能映照星之光彩的王,能與我等交談的王,將不屬於外神,亦不屬於人類,只是爲眷顧我等而留下指引……”
宮理不知道他們口中在誦讀什麼。
她只是觀察到班主任他們四人也似乎深受影響,她走過去拍了拍他們胳膊。
班主任猛地回過神來看着宮理,半晌說不出話來,宮理以爲她還沒清醒,又要去掐她一下,卻看到班主任喃喃道:
“我|操,圓上了。”
宮理:“什麼?”
班主任卻搖了搖頭,摘掉翻譯器:“你圓上了我們差點失敗的計劃。你現在就承認你是王,然後請他們暫時離開,說明日我們將會以更誠懇的態度跟他們對談。”
宮理想了想,她對方體的信任程度一般,但對於班主任卻是很相信的。她轉頭輕笑道:“我到達這裏耗費了太久,或許你們可以給我一個休息的空間。”
木耳男似乎是這羣首領中軍師一樣的人物,包括廚師長的目光都朝他看來,他垂下頭道:“我們的王……您可以使用這裏,蜂巢是我們之間的中立地區,湖水也能庇護您。這裏還有上層和下層可以居住,我們明日會再來這裏造訪,與您細談。”
小章魚帶來的壓制力或許讓他本能上臣服,但這木耳男依舊不卑不亢。
甚至宮理認爲這蜂巢也是適合這羣變異者監視他們……
衆多變異者在宮理的命令下離開了,他們當中態度也有差別,有些人一步三回頭,似乎很欣喜於“王”的到來;有些人卻只是顯得有些憂慮。
這種羣體之間的意見不和,更讓宮理覺得他們只是身體變異了,但本質上還是人類。
宮理望着他們離開視野之外,終於回過了頭:“班主任,你們來這兒的任務是什麼?”
班主任鬆了口氣,卻別開頭,像以前那般不能直視頭戴小章魚的宮理,輕聲道:“我們在執行‘造王’計劃。”
宮理:“就你們幾個人嗎?”
班主任搖頭:“怎麼可能。我們另外兩位A級、還有一位B級幹員,折損在了路途中了!”
K老師開口道:“‘造王’計劃持續一個多月了,我們散播了詩歌,做足了準備,結果到任務的最後,造霧器壞了,能顯示星星圖案的毯子效果不好,連翻譯器都問題百出,我他媽以爲完蛋了,竟然現在能在你身上圓上了!”
詩歌?造王計劃?
難不成這些變異者口中喃喃的語言,是方體故意編出來的?
本來是打算又製造霧氣,又用星辰圖案的毯子來貼合“王的降臨”的詩歌內容,然後班主任他們帶着“王”降臨的時刻,卻出了紕漏。
而趕到這裏的宮理,取而代之成了這位“王”?!
他們造王是想要做什麼?統一這幫變異者嗎?
正這時,宮理聽到他們身後漏出幾聲壓抑的痛楚的呻|吟。
班主任幾人忽然緊張起來,團團圍住那位唯一沒發言的孱弱幹員。
宮理也看清了那坐在金屬懸浮椅上的人,他身形眼神像個少年,皮膚卻佈滿皺褶,頭髮已經完全脫落,肌膚灰白,牙縫中似乎蹦出幾聲痛苦的哀叫,冷汗涔涔。
K老師從揹包中取出一個小型道具門,手打開道具門並探向門後,他頭頂也涔涔冒出汗來,終於從門內掏出一個銀色金屬盒。
金屬盒內放着冷藏的針劑,他們鬆了口氣:“辛苦你了K。”
Q老師熟練地拿起針劑,準備給這位孱弱的幹員扎針。
與此同時,宮理也感覺到他身上濃烈的潮溼腥臭的氣息。
不。
等等。
她感覺自己手中的水母傘,手臂上纏着的海葡萄,以及被她揣在兜裏的小章魚,開始了前所未有的興奮與顫抖!
以方體的謹慎,哪怕說中間有些小環節出了問題,也不會隨便送一個人來“稱王”。眼前這個人……
當班主任小心翼翼掀開裹在少年身上的毛毯時,宮理看到他胸膛正中間是直徑二十多釐米的圓形空洞,空洞前後像是有兩塊透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