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81節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字數:5135更新時間:24/06/28 16:23:40
但勘破天賦,最起碼要到孩子五六歲之後甚至十幾歲之後才有極高的準確率,這時候孩子已經記得父母,記得門派。一部分殘忍的父母,就會刪除孩子的記憶,將他們扔掉或送人。
左愫被左桐喬撿到的時候都已經七八歲了,卻還沒有父母的記憶,可能也是被……
她師父左桐喬,在最天之驕子的時候選擇叛出了定闕山後,遊歷四方,從收養左愫開始,走上了收留這些孩子的道路。
左愫說:“不過有些孩子也會在之後覺醒超能力,但都是極少數了。那些長老的算命總是準的,我們當中也沒有誰有強大的超能力。我算是幸運的,或許是因爲我總跟師父學書法,十幾歲的時候,我異變出了字科的能力。字科的能力很稀有,我就算是字科的弱者也很遭人忌憚——當然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字科遭人忌憚的主要原因……是我師父。”
宮理:“你師父也是字科的?”
左愫點頭:“嗯,他使得一手好劍法和鞭法,幾乎沒施展過任何字科相關的能力,我也是幾年前才知道的。而且他很不喜歡爭鬥,在我小時候,我總還記得有些大人物來找他,但他不是閉門不見,就是各種回絕,到我十一二歲的時候,來的人就很少了。他很高興春城高峯與雲端的那些門派長老,終於遺忘了他。”
宮理:“我以爲他會帶你們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呢。”
左愫坐到了自己的書桌後,撫摸着桌面:“主要是有些師弟師妹是因爲有先天疾病被拋棄的,留在春城附近,靈力能緩解他們的病症,而且也是爲了能繼續收留一些被拋棄的孩子。再加上後來,師父病了,更需要春城的靈力。”
而這些師弟師妹因爲都是凡人,這裏教授的也只是一些強身健體的武術,一些能夠靠外物、法器施展的陣法而已。
只偶有幾個孩子有一些等級較低的超能力。
左桐喬更主要是教他們一些外面學校的知識,一些生活常識,幫他們獨立生活。
左愫笑:“但師父偏科很嚴重,他引經據典、詩詞書畫不在話下,卻不怎麼懂數學化學,也不會用電子機械,很多時候我們會出去採購教材,他回來抱着光腦和屏幕學的抓耳撓腮呢。”
左愫的笑容展現了片刻卻又消失,現在往外看迴廊與院落燈火通明卻也空空蕩蕩。她搖頭:“如果說這裏都沒有見血,沒有發生慘劇,我更相信他們是躲起來了……”
宮理覺得等稻農調查完所有的數據後,她也要追查一下甘燈提及的紅髮男人的線索,到時候說不定可以跟左愫同行,也順便搜索她師父與同門的行蹤。
這會兒,宮理就岔開話題,道:“怎麼有幾年的照片沒有你,你當時離開門派去哪裏了嗎?”
左愫說起這個,倒有些坐立不安,她不是會撒謊的性格,兩手攥起來道:“畢竟我從來沒離開師父身邊,他就想讓我出去獨立幾年。我到幾座城市也沒找到太多工作,就是四處打工賺了些錢,就回來了。”
宮理笑:“我以爲你是那種表面堅強,實在有點不捨得離家的人呢。”
左愫被她說中,露出一點難堪尷尬的表情。
宮理坐在她桌子邊,翻着她教書的教材,看到左愫尷尬的表情,忽然道:“你萌生那種感情也很正常啦,畢竟是從小就照顧你,但又不是你父親的人。無法面對這種情感、想要逃離更是正常。”
左愫身子一震擡起頭來,驚恐道:“宮理!你是會讀心還是能看到人身上的往事嗎!”
宮理:……我可是廢土末世網絡寶庫,師徒文我看的少嗎?
左愫簡直坐立難安,宮理從沒見過古板老實的她耳朵都紅透的樣子,左愫半晌小聲道:“我這輩子就沒喜歡過別人,從我十來歲又不好看又滿臉痘的時候,就一直喜歡……他。大概二十歲上下的時候……我覺得他總是看着我,總是在我練劍的時候願意託着我的手,願意給我擦滿是汗的臉,總是要我什麼心事都跟他說……我就自顧自的以爲他也喜歡我。”
宮理沒想到她竟然願意說。
“這些想法越醞釀,越是無法無天。我實在是沒忍住,就跟師父表達了自己的心思……我那時候還篤定的說師父一定也是喜歡我的……他嚇了一跳。”
宮理心道:這嚇一跳恐怕不是因爲左愫喜歡他而吃驚,而是因自己某些親密的行動泄露了他的心意而吃驚。
左愫:“他當然會委婉的拒絕我,似乎是覺得我的感情都是因爲沒見過太多同齡少年。他就開始撮合我跟一些其他門派的少年一起玩……但我其實偷偷見過很多人,但沒有人像他。淡泊、堅定卻又很樂觀,我們是很弱小的門派,大家有各種各樣的傷痛,他卻覺得雲浪樓比一切門派都好——而我那時候就很倔,不肯要他迂迴的表示,就要他當面回答我。”
左愫確實像是認死理的樣子。
宮理覺得,左桐喬很有可能對她也有情,但他能收養這些被遺棄的孩子,就足以證明他是怎樣的君子,哪怕有些情意必然也會主動扼殺。
左愫抱着自己的胳膊:“那時候我又傻高個,又不漂亮,既不是天才,也總傻乎乎的,我聽說他當年在定闕山的盛名,到處都是崇拜他、挑戰他、求教他而來的人……我自卑的簡直無地自容。那時候的我,簡直覺得世間一切都是斬釘截鐵的,不極端便是背叛,終於我有點極端的去逼他給我一個回答。”
宮理眨眨眼睛:“那個年紀,大家都是這樣的,愛與恨,必須要選一個。”
左愫眼裏泛出幾分漣漪:“是啊。我可真是個混賬,仗着他疼愛我,用盡極端的辦法,但他最終沒有狠狠的傷害我,他或許也被我氣到了。他跟我說,要不然我就變強,強到能把他打個半死,能讓他跑不了,他就作爲輸家低頭,跟我在一起;要不然就讓我去賺幾百萬上千萬,來全都資助給雲浪樓,他說不定會爲了錢低頭,討好我這個金主的。”
“這話真的都是賭咒啊,他那麼風輕雲淡、不把強權與金銀放在眼裏的人,說得出這種話,也是想要鍛鍊我、想要給我找個別的目標吧——”
宮理卻不這麼想。
這顯然是這位師父自己內心飽受折磨,給自己臺階下。他估計比左愫大十一二歲,一直養大她,他打從心底無法接受自己背德的情感吧。
如果左愫能擊敗他,或者能養育雲浪樓上下,他就把自己的心意演變成自己作爲弱者的順從、作爲交易的一部分,雖然內心唾棄自己,但跟“師徒之間的背德感”相比總要好受些。
會不會這位師父一面期望着左愫離開門派,歷練成熟或功成名就後,回來風輕雲淡的叫他師父,說自己找到了另一半,往事如煙了。
而另一面也或許期待着事情走向他不可收回的許諾,走向一種兩個人都受傷但終於可以靠近的極端結局。
宮理開始感興趣了:“後來呢?”
左愫走到她師父的書桌旁,拉開抽屜,果然發現幾張照片躺在抽屜裏,她露出笑意,將幾張照片拿給宮理。
那是動態照片,是左愫離開雲浪樓獨自出行的幾年,去各個地方拍下來的。她去過七八歲時去的破廟,那裏背後已經是開着便利店的寫字樓,她緊繃着脣角,就在那便利店門口刷了一段劍法。
她去了十歲左右去過的道觀門口,那裏全都是在線祈福、A算命的霓虹燈管,她閉着眼睛在全息投影石獅子像旁邊扎馬步。
還有一些宮理在之前的照片沒見過的地方,看起來都是什麼菜市場路口,什麼博物館後門,估計也是左愫曾經跟她師父去過的地方。
她在每一張照片裏都有些變化,穿着板鞋,扎了馬尾,戴着耳機,黑了,打耳洞了。
但她總是會在動態照片裏,有點可笑的一板一眼的表演一段功法武術。
左愫有些不好意思,道:“這都是我那幾年寄回來的照片。我後來才發現他在背後寫了字。”
宮理翻過照片,還是那雋秀的字跡:“怎麼黑成這樣,她不知道跟別的女孩子似的塗點防曬霜嗎?別是被人騙了下山挖礦去了,要不然還是要她回來吧……”
“她真是鐵打的膽子,從未離開我身邊,孤身一人闖那麼多城,卻不害怕。”
“……好幾次我早上起來聽外頭練劍的聲音,以爲是她。”
“不能再猶豫了。還是該去找她,就當是有重要的事跟她說一樣。”他在後頭以紛亂的筆跡,寫了好幾條可以去找她的“鄭重的理由”。
當這樣的字跡擺在面前,宮理也有些觸動。
左愫剛要開口,就看到宮理看着照片有些發愣,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緒。
左愫:“怎麼了?”
宮理一怔,擡起頭來笑道:“啊,沒事,就是有些羨慕你。”
第75章
宮理把照片放回桌子上:“然後呢?你怎麼又回來了。”
左愫垂眼:“因爲大概是我寄回這張照片之後, 我去的地方發生了天災。他聽說了,我沒想到他從春城千里迢迢趕來找我。我也沒想到,我既沒有變得足夠強, 也沒有攢那麼多錢,就見到了他……”
這期間的事,左愫卻有些迴避。
左愫只說,師父找到了她, 他們便一同回雲浪樓。
左愫回了雲浪樓之後, 雖然人人叫她大師姐, 但她挑起了雲浪樓教學與照顧師弟師妹的重擔。
但歸來後好景不長, 師父身體日益虛弱下去, 似乎是跟他年輕時自廢了在定闕山修習的武功有關。
左愫四處求醫求藥無門,甚至找上過定闕山都無解。最後只得掏出了在外打工幾年的全部家底又四處腆着臉賣符, 甚至她跑去給人婚禮做表演, 去賣光腦的大賣場寫符說給光腦開光。
終於她湊夠了錢搬到了靈氣更濃郁的春城內部。
她師父的病確實得到了一些緩解,但也一直在走下坡路。
左愫:“到去年這個時候, 也就是這張照片的時候,他已經挺虛弱的了。我們都知道, 或許他挺不過下一次過年了。”
師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雲浪樓的孩子們, 他想讓左愫帶幾位已然長大成人的師弟師妹去外頭社會上立足。左愫答應了。
前腳剛走, 春城就封閉了。
宮理看了一會兒照片。她當然也注意到了照片上他們相牽的手, 顯然是左愫的心意得到了迴應。
左愫露出一點柔和的笑意,將他桌子上的東收拾齊整後, 道:“嗯, 我們……確實後來在一起了。但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 我們倆還住在各自的屋裏,只是房間打通了一扇門。”
宮理:“你師父沒說, 在你二十歲前後的時候,他其實也喜歡你嗎?”
左愫臉紅了,喃喃道:“……他後來應該是說了。但那是……某些時候他說的,我以爲我聽錯了……”
宮理笑了起來。
左愫兩隻手交纏起來:“不過後來我知道春城被封鎖,實在是太焦慮了。之所以當時在夜城的時候,我最終同意加入方體,師弟師妹們也希望我加入方體,就是覺得,只有進入方體,我才能有機會來到封鎖的春城。幸好,我終於回來了——”
宮理剛要安慰她,忽然聽到老萍在外面叫叫嚷嚷,喊道:“左愫!左愫!有個小孩跑過來,非要打我們,非說我們佔了他們門派!”
左愫大驚,拔腿就往外跑,宮理也連忙跟上。
到隔壁院子裏,柏霽之皺着眉頭,兩手控制住一個滿頭泥灰、衣服破爛還光着腳的十一二歲男孩。院子裏已經擺了一桌飯菜,小男孩要伸腳踢飯,平樹還沒脫圍裙,連忙擡手保護辛辛苦苦做的一桌菜。
小男孩氣得都想朝他們吐唾沫:“你們這羣強盜、混蛋!那臘肉都是師父帶我們煙燻的,等着大師姐回來的時候再吃的!你進我們家,還吃我們的肉!強盜!還有妖怪,長尾巴妖怪!放開我!”
柏霽之對小孩可沒什麼耐性,都想把他扔出去,左愫狂奔而來,遠遠就喊道:“昌和!”
小男孩震驚的轉過臉來,張大嘴看向左愫,滿臉不可置信。左愫剛要靠近,昌和像是想起了什麼警告,猛地縮起身子來,驚惶的看着所有人:“你一定是怪物、會化形的怪物!大師姐在外面,大師姐進不來的!”
柏霽之道:“她是方體幹員,做任務才進來的。我們都是方體的幹員。”
小男孩掙扎起來,還想要去咬柏霽之的手,柏霽之擡起胳膊,把這小男孩朝左愫扔了過去。
左愫連忙擡手接住,看着昌和,從懷中抽出了一張紙符遞給他。小男孩看着紙符上的字跡,不可置信的擡手又描畫,幾乎是崩潰的朝左愫伸出手,哭喊道:“大師姐!大師姐!嗚啊啊啊啊——”
平樹去打了熱水又拿了毛巾來,左愫蹲在那兒給哭個不停的昌和擦臉洗腳,又拿了他的新衣服和鞋子來。
其他幾個人坐在桌邊吃飯,宮理戳了戳站在一旁的平樹:“人家同門在那兒聊天,你就摘了圍裙坐着吃飯吧,別掛心的跟那男孩的媽似的。”
平樹這才發現自己沒摘圍裙,趕忙脫掉,坐在她旁邊,吃飯的時候也眼睛忍不住看小男孩:“我就是想,這麼多怪物的地方,他躲在哪兒的,怎麼過來的——這要吃多少苦啊。”
平樹更多的是心疼,宮理卻是提防。但幸好左愫也不傻,她給孩子擦臉洗腳的時候,時不時手捏過他手腕腳腕,或者是用靈力探測他體內,確認確實是自己師弟後才松下肩膀。
那小男孩還在哭的回不過勁來,宮理就乾脆吃飯,喝了口疙瘩湯,驚訝:“你手藝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平樹眼神漂移:“我、之前剛學這個菜所以……”
其他幾人也誇讚起來,宮理卻微微皺眉,吃了幾口後對他小聲道:“就做個飯,你至於叫他出來,讓他下廚嗎?”
平樹震驚。
憑恕也很震驚。
[她是他娘的有什麼特異功能嗎?爲什麼一吃就知道是我做的?就不能是你天賦異稟突然開竅了嗎?!]
平樹不太好意思:“我本來是做得好好的,結果這邊生火我不會弄,差點炸了廚房,做好的幾道菜也都弄髒了……我實在是沒辦法就叫了他出來幫忙。”
宮理湊進皺眉:“那就把菜涮涮也能吃啊,你把他叫出來,他肯定跟你漫天要價。你是又答應了什麼條件嗎?”
平樹連忙道:“也沒有什麼,就做頓飯而已。好吃嗎?這邊也沒有什麼新鮮蔬菜了,我就看用法術封着的地窖裏有新鮮的白菜,你嚐嚐餃子——”
宮理聽羅姐說過,心知是憑恕做的,撇了下嘴角:“也就那樣吧。”
憑恕氣得咬牙切齒:[你要是跟我說是給她包餃子,我非要上個廁所回來不洗手不可!]
平樹連忙低頭喝湯,那邊擦洗乾淨臉的昌和也終於不哭了,但他瘦的已經有些脫形,在左愫半跪在地上的柔聲問話中,終於也開口道:“天變了顏色,出現好多怪物的時候,我們先是守了門派一陣子,後來各路怪物越來越多,師傅就帶我們一起躲到他之前習字修行的山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