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50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馬桶上的小孩字數:4366更新時間:24/06/28 16:23:40
    宮理突然擡起手, 她早用油性筆在自己的手掌上、手臂上, 寫下了她說的話語, 甚至還像上次那樣標註了拼音。只要念的話, 根本就不需要智商啊。

    她開口念道:“顯形!”

    這一句是甘燈叮囑她的。

    顯然以是想要讓還未顯出原形的污穢者們,露出本來的面貌。

    宮理的聲音彷彿也不像自己, 嗓音中夾雜着那種刺耳共鳴的低鳴, 她注意到身邊諸多還沒有往外逃的猶豫的人,面上突然扭曲的顯現出抵抗之色, 卻砰的一下,化作了怪物形態!

    這就是那些幹員口中的污穢者, 宮理掃了一眼, 場上最起碼有二十多個。他們早就滲入到萬城來了嗎?!

    這次春城會議, 果然是污穢者中的“頭目”認定是屠殺萬城上層的好機會, 所以把這些身份各異的污穢者,都請來了這裏。

    她的一聲命令, 更讓靠近她的污穢者瑟瑟發抖, 它們壓低自己畸形的軀體, 似乎想要往宮理的方向敬畏匍匐。

    宮理的“命令”使得場上愈發混亂,也給了許多驚慌失措的賓客逃走的機會。卻也有些人, 明知光幕是篩選常人與污穢者,卻義無反顧的撞上去,直接化作焦炭。

    ……難道有些污穢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寄生了?!就像剛剛那位劍修的吶喊與求救,顯然出自他作爲“人類”的本心。

    剩下在黑色空間中還沒逃走的,幾乎全都是方體幹員與教會神職人員,而門派與公司兩派人士,顯然知道自己只是被放進來的誘餌,在憤怒之中他們很明智的選擇了離開。

    柏峙似乎跟平臺上一個同門的污穢者殺瘋了,最後還是被古棲派的長老拽住,幾個飛躍,離開了此處。

    這就是個早早準備給怪物的牢籠,方體不一定打算剿滅它們,但必然是想要捕捉它們。

    在這兒纏鬥是沒有意義的。

    但人羣逃走的速度還是太慢,有些人被污穢者襲擊,正方形平臺上的方體幹員躍下平臺,落在地面上與諸多想要屠殺的污穢者鬥在一處。

    平臺上只剩下甘燈、銀身修女與高大騎士。

    浮臺上幾位明顯凌駕於其他污穢者之上的怪物,扭曲的軟肉上忽然睜開更多瞳孔,死死盯向甘燈,距離浮臺稍近的幾位幹員受到波及,突然陷入怪笑與癲狂之中。

    甘燈卻閉眼紋絲不動。

    他身上浮現月亮般的微光,手中的柺杖向地面一擊。只是輕輕一聲,那些臺下瘋狂的幹員恢復了常態,滿頭是汗大口喘氣,腿腳發軟、神情呆滯,也失去了戰鬥力。

    那已經不成人樣的劍修,頭部生長出的大團軟肉上,化出幾個血肉刀刃,劍修肉身也在寄生的控制下拔刀,襲擊向甘燈!

    另外有位白髮蒼蒼的污穢者,從平臺上躍下,朝宮理而來,它胸口長出一團團軟肉,軟肉吞吐着黏液膨脹立起,導致人類的上半身不得不朝後半仰着,屬於老者的五官呆滯的流淌着血淚,已經不能算是活着了。

    它正發出鳴嘯聲,像是有看不見的威壓與宮理在空中交手。

    宮理忽然高聲喝道:“趴下!”

    這一聲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宮理感覺自己耳洞與鼻腔中涌出鮮血,而那浮臺上的劍修兩腿猛地一彎折,幾乎就要匍匐在地上。

    她身邊更近的一些污穢者,幾乎是不顧形態的拍在地上,癱軟成一團蠕動的肉泥,只有肉泥上鑲嵌着的幾隻眼球,顫抖着看向宮理。

    白髮老者身上的軟肉,因她的命令炸開幾團,破碎得像水流中的塑料袋,痛苦的淌下淋漓的黏液,它的口器處像是有好多蜈蚣般的小手,此刻向外大量嘔吐着。

    甘燈睜開了眼睛。

    他朝宮理看去。她面目雖然不可視,但血卻順着她因痛苦而青筋凸起的白皙脖頸向下流淌,一直流過她鎖骨胸口,直至她紅裙之下。

    但她並不像是因爲救人才這麼豁的出去——雖然她身邊幾位差點就被污穢者所殺的幹員因她得救。

    她更像是因殺意與爭鬥而感到興奮。

    宮理的笑聲從籠罩着她面目的陰影雲霧中傳出,手指擡起來,狠狠掐了自己腦袋上那個“章魚”一把,那章魚吃痛,似乎在她頭頂驚恐的立直幾分。宮理因爲痛苦,反而愈發清醒,她啐了口血沫,笑道:“支棱點,要不然今天就把你鐵板烤了。”

    小章魚的驚恐直立,讓白髮老者身上的軟肉更加痛苦,宮理忽然看到它屬於人類肉身的部分裂開,裂口處大團灰綠色黏液涌出,黏液中夾雜着各種海草、垃圾與腐爛魚身,宮理竟看到一個綠字裝備,順着黏液流淌出。

    她微微皺眉,靠近一步,白髮老者如動物般哀叫着連連朝後退,在地上拖出黏液的痕跡,宮理的高跟鞋踩過黏液,撿起了那件綠色的裝備。

    在旁人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過肘的長手套,上頭寫的也是【華玉袖】。

    但在宮理看來,卻是一段綠的詭異的海葡萄狀水草。

    【華玉袖(手套)】

    【品質:■色·■■】

    【特殊效果:佩戴後,其包裹的肢體可進行※■◎◆類別下各種狀態的變形。】

    【要求:理智≥ 15】

    【說明:■■不過是隨着一步步孕育■■,將■■獻給■■,其將成爲■■,當■■■■將會■之■■……】

    佩戴?怎麼佩戴?

    宮理拿起來,將起搭在自己的手臂上,那海草主動攀附上她的手臂,字體的顏色也開始變動,最終停留在了——綠色。

    理智-1

    理智-1

    無數理智銳減的提示瘋狂彈出!

    又來了!難道這個玩意兒扣15點理智的!這是取最高值還是疊加?!當宮理發現自己連裝備說明的字都已經不認識的時候,她已經腦中無法再誕生任何想法,甚至無法分析了——

    啊……

    這裏好黑呀……

    她爲什麼在這裏?

    啊……浮臺上的美人,好看好看。

    幸而小章魚的特效遮住了宮理逐漸癡傻的表情,她甚至都沒看到另一行字浮現在海草的裝備說明裏。

    【套裝效果:(2/4)當同系列裝備有兩件時,將極大增加攻擊距離。扣除的理智也將取最高值而非疊加。】

    在她沒注意的視線角落裏,觸發了兩件套裝的特效,理智又開始+1+1+1,她緩緩恢復了簡單的意識。

    宮理也意識到周圍的污穢者因爲她將海草纏在手臂上後,更顯得恐懼。

    甘燈不遠處的劍修調轉方向,猛地從浮臺上躍下,也朝宮理衝去,數只眼球死盯着宮理的方向,軟肉上的肉膜震顫這發出一聲一聲尖嘯,逼近宮理。

    宮理如受重擊,紅裙中露出的細瘦的肩膀因痛苦而縮起,她頸部流下來的鮮血越來越多,身子卻在對方一聲聲鳴嘯中緩緩直起,肩膀展開——

    “滾!”她發出一聲震動四壁的呼喝。

    這些污穢者的鳴嘯聲,本來極大的影響了幹員的神智,讓不少幹員與教會人員陷入癡狂。但宮理發出的言語,卻讓幹員們絲毫不會受到影響,甚至恢復意識!

    她一句話中彷彿疊加了千萬句振聾發聵的國罵、火花四濺的耳光,衆人臉上、眉心幾乎是凜然疼痛,也清醒過來,連忙趁着宮理營造的轉機,救人或反擊!

    宮理忽然上前一步,大腿從紅裙開叉中邁出,揮舞手臂。

    甘燈驚訝的看到她的手臂化作似觸手一樣的長鬚,迅疾的朝劍修刺去!

    這觸手似乎受她本身穿的那各種裝備加成,速度極其快,這劍修恐怕是污穢者中最強的,也是領頭的一位,竟也沒有躲開。

    觸手末端似有一張裂開的細牙密佈的口器,一口咬爆了劍修污穢者的眼球!劍修污穢者肉膜震顫,哀嚎一聲,身上的軟肉卻暴漲數倍大小,一團軟肉觸地,如同蝸牛的腹足,撐着整個身子斜立起來,只把那劍修的身體當做自己身上長的一個小瘤子,肢體變化出數道觸手,朝宮理襲來。

    它肉膜顫動尖嘯之後,許多匍匐在地的污穢者紛紛朝宮理襲擊來。

    宮理把章魚頭的性能發揮到極致,以至於跟它“對罵”,都快耗光了力氣,右臂化作的觸手瞬間變回自己的手,她幾乎躲不開它如此迅敏的攻擊——

    草,大意了,光想跟它對噴,也不想想這玩意能蟄伏在萬城這個方體幹員大本營,又讓甘燈耗費如此心力、佈下如此大局進行捕殺,必然不可能弱。

    換算成能力者,估計是S級以上。

    而且看數量,不被宮理的命令所擊垮的最起碼有三四只,也就是說S級以上的最起碼也有這個數。

    宮理實在是躲不開,她想:保住頭吧,畢竟她是仿生人,只要保住頭就應該不會死……吧。大不了回頭她也給自己弄個螃蟹殼。

    浮臺上的高大騎士突然從上方躍下,一把摺疊鋸齒寬刀出現在他手中,他兩手抓住鋸齒寬刀上的把手,猛地向前一甩,兩側彈開刀刃,整把寬刀兩米多長的血肉淋漓的黑色刀刃,展開在他身前。

    那把寬刀更像是一把巨大微彎的鍘刀,而騎士只是在刀刃中段安裝了把手,僅此而已。

    他佈滿凹陷、劃痕與污痕的鎧甲,配上這凝固着黑血的詭異兵器,說不上來他是神聖騎士還是神聖劊子手。

    全身甲冑沉重,對他而言卻如若無物,宮理看到他在空中一擰身,落地後右腿重重一蹲,左腿朝後方一蹬,整個人幾乎是超越音速的一道颶風,砍向了劍修污穢者!

    劍修污穢者被背後殺意逼得猛然擰身,本來襲擊向宮理的幾根鋒利觸手,朝後襲擊向騎士!

    這也給宮理一絲生機,她手指在地上一撐,倒翻轉身,腰上驟然痛楚,她低頭看去——觸手上的刀刃剮去了她腰上大塊機械與肌肉,露出一團精密的機械元件,紅色導液如泉涌般流出。

    她重重摔落在地,章魚頭似乎也敗下陣,從她頭髮上無力的滑落下來。

    騎士手中巨刃如絞肉機般,瞬間將觸手攪碎,劈向劍修污穢者!宮理只看見那數人高的軟肉被劈開的瞬間,大量灰綠色膠質泔水一樣的液體涌出。

    就像當初宮理見到的佛頭一樣。

    只是軟肉劈開又合攏,再度向騎士襲擊而去。

    宮理努力撐起身子,仰頭看去,只瞧見銀身修女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像海浪一樣起伏的浮臺上,只剩下甘燈一個人坐着,淡藍色的光照着他頭頂,他的鼻樑與眉骨投下重重的陰影。

    他再一次擡起了柺杖,重重擊向了地面。

    砰。

    聲音不大。

    緊接着是窸窸窣窣崩塌碎石的聲音,那浮臺邊緣像是破碎的磚牆般,緩緩掉下粉末,宮理仰頭,她聽到那目不可及的高處,傳來了嘎嘎吱吱的聲響。

    目不可及的黑暗上方,緩緩降下來一座巨鍾。

    懸吊在半空中,停在了浮動的正方形平臺上方。

    它像是巴黎聖母院中被卡西莫多日夜敲響的大鐘。

    淡藍色的天光讓這座鐘投下了黑色圓形的影子,他們在鍾正下方,幾乎無法看到它的全貌,只能看到它斑駁古老的金屬材質。

    “咚!”

    一聲鐘聲響起,震顫的房間四周流動石油般的牆壁,就像是音響表面的水一樣,震顫出尖銳的凸起又落下!

    那巨鍾開始在房間內晃動,晃動的速度緩慢,路線卻是不符合物理原則的混亂曲線。它晃動時,黑色的影子也在巨大房間內亂轉,時而籠罩住正方形平臺,將枯坐在那裏的甘燈隱匿在黑暗中;時而移到污穢者與幹員的頭頂,讓甘燈重新出現在淡藍色的光下。

    “咚!”

    莊嚴、恐懼與不安,使得浮臺下的一切人或怪物陷入緘默。浮動的平臺,晃動的巨鍾,微弱的藍光與流動的牆面,讓人陷入一種扭曲緊繃的心境之下。

    宮理聽到陣陣苦楚的低聲鳴嘯,污穢者瑟縮着,像是這鐘聲在燒它們的芯子。

    宮理注意到淡藍色的光比之前更亮了幾分,像是雪一樣灑滿了滿地污穢、死亡與變形,將其覆蓋。

    甘燈的身影還在原地,肩上披着藍光,像是茫茫天地間落滿雪的雕塑。

    宮理起身,幾位幹員朝她奔過來:“請您快離開這兒!”

    宮理隨手把章魚和手臂上的海草塞回包裏,在幾位幹員的攙扶下穿過了光幕,她看到外頭的迴廊上滿是受傷的賓客,有些人攙扶着再往外走,也有些方體幹員在朝這頭奔來。

    宮理扶着傷口回頭,已經沒有幹員和賓客留在黑色空間內了,只有地面上幾具屍體與污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