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329節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字數:5060更新時間:24/06/27 06:24:20
他真的不委屈啊!什麼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單細胞生物。
宮理沒忍住嘟囔道:“……真是個傻子吧。”
宮理讓林恩作陪的主要原因,就是她想近期出城去,需要有個人與她一路照應。
不過,這還需要等一等姐妹會中的“老萍”的消息。
第二天白天,在林恩有點懨懨的躺在沙發上時,宮理決定自己出門走走——主要是情熱期雖然已經大幅度減輕,但對Alpha和Omega來說都要持續很久,林恩氣息又開始漸漸濃烈,她跟他單獨再待在一起,就什麼都不用幹了。
她更想去找一找昨天偷窺房間的人,宮理本來想着直接去找扎哈爾,又覺得不如有點證據,直接在所有教廷騎士面前揭露他的本性。
但宮理沒想到,她走到天井花園中,扎哈爾竟然蹲在她窗戶正下方的花叢旁,低頭看着地面上被壓壞的花草。
扎哈爾甚至還在花叢裏翻找着碎屑,表情有點疑惑凝重。
宮理一下子意識到:不是扎哈爾!
那會是誰?
誰還想窺探她的寢居?
扎哈爾沒聽到腳步聲,就先嗅到了她的情熱期信息素,他看了她一眼,想要冷哼一聲,但似乎又畏懼現在的宮理,只是偏過頭緊盯着草叢:“我在抓人。昨天有人從上方用吊索降下來,動作非常輕盈,可能是從外面來的大盜。”
宮理穿着長及腳腕的多褶希臘式白裙,揹着戴金色手環的雙手:“嗯。能抓住嗎?”
扎哈爾卻很突兀的接了一句:“不愧是陛下的情熱期,這是要搞得全格羅尼雅都人盡皆知啊。”
宮理輕笑起來:“你聽到幾點?”
扎哈爾捏了一下膝蓋上的鎧甲,冷聲道:“我是Beta,對這種事兒不感興趣。”
宮理牛皮底的涼鞋在碎石路上踱了兩步,二人遠處就是灼熱的日光,她道:“真可惜,這麼好的事兒,Beta卻感受不到。騎士長要是Omega就好了。”
扎哈爾猛地回過頭來,似乎露出被羞辱的惱火樣子。
宮理注意到他耳朵已經快變成深巧克力色了,但她不太在意,這會兒腦子裏還有空檔的邊邊角角,塞得全都是林恩的模樣。
她甩了甩頭,笑道:“氣什麼?我是說,如果你是對氣息敏感的Omega,說不定已經能找到昨天出現在我窗外的人了。”
扎哈爾別過臉去:“……那我也能嗅出來,大概率是個Beta。”
第324章
扎哈爾還是在草叢中找到了端倪, 是一個金屬掛鉤的一部分:“他用的應該是很專業的攀爬繩,看勒痕也知道打結方式是老手。”
宮理垂下眼去:“你認爲是要襲擊我的人?不會吧,姐妹會聖母就不能一起團購個殺人套餐, 非要一個個來送?”
扎哈爾不說話,宮理看了看附近,在草叢裏找到了半個巴掌大的菸草壺,已經砸在石頭上摔破了, 但上頭沒有血。
宮理覺得也找不到什麼線索, 她能嗅道一股非常淡非常淡的味道, 但也形容不出來。
就在她要轉身離去的時候, 忽然笑道:“那麼你呢?是已經準備好下手了, 還是說侍女長殺我這件事,你也有參與?”
扎哈爾僵住身體, 沒敢轉頭看她, 宮理氣息就在他耳邊,輕笑:“你自尊心那麼強, 又知道我不信教,不尊重姐妹會, 早就該想殺我了吧。”
扎哈爾感覺到的不止是她信息素的威壓, 更是她身上磨礪已久的殺氣, 他感覺自己後頸上的汗蹭的一下就冒出來, 他想嘴硬,半天只能從只針對他的Alpha氣息中喘上來半口氣, 乾巴巴道:“……你要殺我就動手。”
宮理笑着指甲敲了敲他盔甲一下:
她走過去, 手指揪住了扎哈爾鎧甲裏內襯軟襖的領子:“別啊, 咱們都這麼熟了,你一死, 姐妹會再拍個心機深沉的教廷騎士來,我可就要腦子受累了。喏,賞你的。”
她說着,將剛剛撿起的一小把煙壺的尖銳玻璃渣扔了進去,晃了晃他領子,笑道:“我可是挺喜歡你的哦。”
宮理從天井花園下方的拱門石廊走出去,也用亞麻色的外袍與紗巾裹住了衣裳與腦袋,將下沿往下拽了拽,遮擋住半張臉,順着一些僕從侍女行走的方向遊蕩着。
或許是因爲她沾染了太多林恩的氣息,又隱藏了alpha氣息,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認出來,只有一小部分人看到了白色的裙襬,驚愕的認出她來,但並不敢阻攔更不敢上前搭話。
空氣中飄揚着食物的香味,以宮理現在極其靈敏的鼻子,很容易就找到了廚房的位置,在天井內一片單獨的沙色紅瓦小樓,有晾曬着果乾,有打碎的麥粒,不像是底層人吃罐頭食品與營養膏,這裏有着完備的廚房和珍貴食材。
宮理看到人來人往,她看到二樓陽臺的彩篷布下方有幾個磚窖爐,煙囪還冒着炊煙,空氣中有淡淡的烘焙氣味,但現在應該沒有開爐開火。她隨口問了旁邊路過的僕從:“麪包房的尤金呢?”
對方沒認出來她,只是道:“不知道,昨天夜裏就沒回來,但也有人說早上看見他了,你要不去麪包房裏等等,他也來幹活了——”
尤金一夜沒回去嗎?難道出了什麼事?
宮理順着旁邊的樓梯走上天井小院內廚房小樓的二層去,能看到窖爐裏有暗暗燃燒的炭火,桌子上有些用布蓋着的麪粉、果乾。
宮理這會兒也有點閒情逸致,決定等一等,等不來的話,恐怕尤金就已經凶多吉少了。她本來還想多問幾句侍女長的事,順便從尤金口中打探一下,問他認不認識名字發音類似“平樹”的人。
她從桌子上抓了一把果乾,靠在二樓的磚石圍欄看着偌大得天井,很快就注意到樓下的鋪琉璃的水池旁,有個黑色頭髮的青年在那裏清洗瓜果。這個男人看背影不算顯眼,個子算不上很高,但纖瘦勻稱,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高領上衣。
他並不是很顯眼。
但宮理想,他一定不知道,在高處往下看,那件高領上衣和鬆鬆垮垮的風巾,根本遮擋不住他脖頸右後方那塊淤青的邊緣。
鮮紅偏紫,邊緣還沒有變青,說明這淤傷很新鮮,大小跟菸草壺可能差不多。
擊中這裏的話,他可能直接昏迷了一瞬間,因此繩子脫手,摔落在了地上。
這就是扎哈爾認爲的“老手”嗎?宮理端詳了片刻,黑髮青年倒是沒有一般殺手那種到處用眼睛看人的狡猾老練,反而做事非常細緻專注,他手指泡在被琉璃磚映的透亮的水裏,細緻的把每個莓果洗淨去蒂。
在他轉臉去拿盤子的時候,宮理怕被他發現,半個身子藏在柱子後,也看清了他的臉。有點下垂的杏眼,長相很顯小,黑色頭髮又細又軟,看起來不是一般的人畜無害,怪不得一直藏匿在廚房裏沒被人發現過。
她從背後看了他腰和腿一會兒,確認這個青年並沒有藏匿槍械或短刀,才隨手拿起桌上尤金用來割麪糰的小刀,背着手緩緩踱步走下去。這一小片隔出來的廚房空地內沒什麼人來往,靜悄悄的,只迴盪着他蹲在那裏洗菜的水聲。
宮理大概嗅到了,他是Beta,信息素像是洗淨曬乾的蓬鬆衣服殘留的肥皂味,很淡。
他低頭用手指專心擦洗着瓜果表面,忽然從水中看到了宮理的倒影,驚的擰過身來跌坐在地,一隻手也按進淺淺的水池裏。
宮理背着手微笑道:“看起來真好吃,能給我個瓜嚐嚐嗎?我有點渴了。”
黑髮青年嘴脣翕動,看着她半晌說不出話來,一動不動。
他神情太過震驚,甚至是肩膀有點發顫。
宮理心道:他這算什麼老手,是沒有想到她會找上門來嗎?這就已經被嚇壞了?
宮理笑:“你不認識我嗎?”
黑髮青年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宮理乾脆自己走到水池邊,彎腰撿起浮在水面上的瓜果,也不再藏手中的小刀,站在水池邊削着瓜皮,然後啃了一大口道:“唔。真不錯。”
平樹愣愣的看着她,只感覺恍如隔世,他都快要不記得上次見到她這麼鮮活的模樣……是在什麼時候了。
其實平樹一直都沒有確認“陛下”就是宮理。
昨天他本來想要更早的就到她寢居里去見她,但那時候宮殿裏兵荒馬亂的,侍女們六神無主,教廷騎士四處奔走。他等了幾個小時後,看混亂平息之後,才從高處垂掛索,打算在沙暴最昏暗的時候去看她一眼,確認是不是宮理。
平樹找尋她的這段時間裏,失望過太多次,他已經不太敢胡亂相信、胡亂抱着希望了。
還沒接近窗戶,他就嗅到了強烈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的味道,窗簾與牀簾層層疊疊的遮擋下,他也能意識到寢居中的人在情熱期。
他從飄起的紗簾中窺到一眼,但也只看到了光澤如綢緞的銀白色短髮、另一個男人綠色的雙眼,以及二人在大牀上糾纏的身影。
平樹覺得那雙幽綠的眼睛很熟悉,但來不及多想就被從房間內擲出的小瓶砸在頸側——
他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回到了住處,憑恕正在罵罵咧咧的用毛巾敷着傷口,看來是在他昏迷之後,憑恕提前醒過來逃離了現場。
憑恕桌子上扔着斷了的金屬掛鉤和繩索,顯然他氣歸氣,還是把現場的痕跡都給收拾了。平樹鬆了口氣,他最害怕的就是醒來發現憑恕衝進去跟宮理左勾拳右勾拳,撒潑大鬧拽頭髮。
憑恕已經把屋裏的凳子和小櫃踹翻,他手背上有深深淺淺的月牙型的指甲印,顯然是他握着自己的手掐出來的。
“就是她!肯定是她——她以前也有過這麼短的頭髮的時候,別人的頭髮沒有那種色澤的!操、操!我他媽的,老覺得她段時間肯定在外面流落着,一無所有,又把自己過的跟流浪漢似的吃土吃泥!結果呢!她當着什麼陛下,還搞着男人,要啥都有,老子還睡這個鐵板牀每天要做二十幾道菜洗菜洗到手都禿嚕皮!啊啊啊啊!宮理我他媽,我他媽——”
憑恕氣得連鋪蓋都不想收拾了,從牀下面開始翻他帶來的各種槍械武器和工具,一副要拿槍殺進她屋裏的模樣,結果剛翻騰兩下,就氣得一腳把包踹開,快想扇自己巴掌了!
“嘔——她搞男人,我給她做四菜一湯!我真是臭傻|逼一個,她什麼時候日子會過不好,她什麼時候會沒錢沒男人過?就隔着這麼近,我們已經混進宮殿裏將近一個月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不止是尤金,還有一個別的綠眼睛的!我笑死了,她都當陛下了,乾脆找二十多個Omega算了,雙休不幹,還能一個月不重樣!”
平樹:“你先別說話,按照尤金的說法,連情熱期也都是暗算——”
“哇哦不會吧,還不讓我說她了,這麼賤啊平樹。你現在是Beta,她真就是情熱期,也輪不着你呢,你要不去她房門口哭着求她□□去。哦對,現在alpha還多長一根玩意兒呢,掏出來比比誰大?我要走,我不想見她了,一秒鐘都不想見她了!咱們也不用想着什麼房車,什麼那些衣服,什麼她喝咖啡的杯子,她他媽的在乎嗎?人家都在這個地方當皇帝了,這個城市都是她的。她根本就不會回萬城,她根本就不會想……想你,或者任何過去的人!”
憑恕罵道後面都有點哽咽了,他越想越恨不得衝過去跟宮理扭打在一起,然後撂下一句狠話再也不回頭,再也不要跟在她後面!
平樹卻急道:“你先閉一下嘴,外面有人再在討論什麼——”
平樹控制了身體,走向門口去,聽到外頭有僕從在低聲議論着:
“侍女長死了?!……陛下下手的嗎……”
“不是說侍女長是聖母派來的嗎?陛下也敢——”
“陛下自己去過聖殿都毫髮無損的回來了,還怕誰!早就有傳言,說這位王降臨,都是主的意思,是主認爲聖母們已經背叛了主所以才派來的……”
宮理顯然已經發現了利用情熱期與尤金迫害她的事情,而且非常直接的解決了這件事。她選擇了另一位Omega而不是尤金,是不是她已經不信任尤金了?那個綠眼睛Omega能活過今天嗎?
憑恕沒再罵了,平樹心裏默默把“宮理就是王”這件事往前倒推,利用尤金刺殺她、近十天前宮殿內大亂、格羅尼雅突然調轉方向、城市下層的礦車停靠地發生爆炸等等。
宮理絕對不是安全的在這裏享樂。
她顯然有目的,有危險。
她有人接應幫忙嗎?
不……宮理一定是孤軍奮戰,否則不至於連侍女長要害她這件事,都不能提前防範。之前傳聞說陛下失蹤後又被人找了回來,她的回來真的是自願的嗎?
宮殿內外,可都是聖殿的人啊。
憑恕不是沒想到這些,但他心裏梗的難受,沒法像他這麼快冷靜下來。平樹一夜都沒睡,但他終究是沒看清她的正臉,無法確認她是不是宮理,心裏就像是被吊起來似的,不敢安心,不敢確信——
此刻在陽光映照下,宮理的面容十分清晰明朗的出現在他眼前。窈窕的身影裹着亞麻色外袍,戴着金色手鐲的手腕交叉抱臂,穿着鞣皮涼鞋的小腿沒有任何傷痕,肌膚細膩的彷彿新生不久。頭紗在她臉上落下透明的陰影,她雙眸微彎,笑中藏着戒備與試探,簡直就像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
平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從宮理和他對視的目光中看到這種警惕了。在他回憶裏,她看着他的目光總是隨意或睏倦的,偶爾狡黠耍壞,她也有種隨時會擡手向他道歉的感覺。
平樹與她四目相對。
憑恕怒罵她時他沒有難受,但此刻看到宮理眼裏的陌生與提防,平樹心裏翻涌起鋪天蓋地的委屈。
如果說她一直不知道他在宮殿中,機緣巧合中一直沒有見到沒有相認,已經讓他心裏酸澀難受了。
那爲什麼此時此刻她還要這樣看着他。
就好像,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一樣。
宮理轉過臉,低頭削乾淨果皮,也用餘光確認了這男人手上的薄繭,還有右手被快速滑動的繩子磨出的血痕。她笑起來,捏着手中沾着瓜果汁液的小,正要將刀面蹭在他臉上,威脅他說出幕後主使——
小刀刀尖剛指向黑髮青年,宮理就和他再次對視上目光。他眼睛就跟裝水白瓷碗裏潤透的墨玉石似的,像是有點委屈但又不肯蓄起一絲水霧,像是要跟她死磕下去卻沒有恨意,各種情緒壓下去只剩下平靜。
宮理只看了他一眼就覺得後脊樑冒出冷汗來。
不是害怕,是那種他早等了許久,眼裏有太多話要說,她卻一句也接不住的發毛。
宮理啞巴了,黑髮青年不但沒有攀牆偷窺被她抓住的心虛,更是一點也不怕她。反倒是他眼睛挪到刀尖上,嘴抿緊了,又擡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