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322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馬桶上的小孩字數:4737更新時間:24/06/27 06:24:20
    牀頭放着一些菸草匣子,沙發上有許多在下市買到的零件與工具,但靠近沙發的地毯上有別的Omega的氣味,很甜的類型。

    他並不在意這些,反而更想確認她的氣息,林恩走到牀邊,看向那被僕從整理拍打後仍然有些壓痕的枕頭,枕頭與毯子都是純白色,他翻牆爬塔弄得已經髒兮兮的手如果碰上去,絕對會留下污痕。

    林恩選擇半跪在牀邊,只彎腰低下頭,將鼻子靠近她應該躺過的枕頭與牀單。

    他嗅到了。既有信息素的雨水氣味,又彷彿有她皮膚與頭髮的味道,像是被太陽曬熱的毛巾,暖暖的又很舒適的。

    林恩都能聽到自己心臟劇烈跳動起來,耳膜甚至都微微鼓脹。

    西澤主教彷彿總是用法袍很重的薰香氣味來遮掩自然地氣息,只有在她給他擦頭髮,擁抱他肩膀的時候,林恩的鼻子捕捉到了掩蓋下的味道……

    與現在幾乎一模一樣。

    絕對是她,還有那雙銀色的眼睛,透明得像玻璃絲般的睫毛,看向他時有惡意、有玩笑……卻也有心軟的眼睛。

    林恩讓自己鼻尖只跟枕頭隔着一線距離,深深地嗅着。

    但他耳朵忽然捕捉到了寢居外的腳步聲與說話聲。

    林恩快速地接近厚重的雕花門扇,外頭交談的人在長長的走廊上,雖然距離遠,但林恩還是能側耳捕捉到他們的說話聲。

    “……我是、我是王的人,我不會隨便說的。”青年抗拒道。

    對方笑了起來:“她又沒有永久標記你,你表什麼忠心?甚至臨時標記也沒有吧。”

    青年沒有說話。

    女人又道:“我們都認爲,王可能是在生理上有一些問題,所以才無法標記你。她又總要你作伴,這樣你也很痛苦吧……也是有解決的法子,但你可能要吃點苦……對、一點藥物注入你的腺體就可以。”

    青年似乎有些害怕,捂着後頸不願意答應。

    “放心,只要在你去找她之前,稍微來一點就可以,便能誘導Alpha更溫柔地對待你。你也希望成爲她的伴侶吧……我們也是這麼想的,尤金,我們很多人都是看着你長起來的,你這麼善良,與王再相配不過,甚至你說不定能用你的善良,讓王走向正軌。再說,你現在是能出入她寢居的唯一Omega,你身上也肩負着讓她的信息素平衡的職責,對吧。”

    這循循善誘的話語,讓青年強烈心動起來,他低聲問道:“……真的,不會有事的吧。不只是我,還有、還有王。”

    女人輕笑:“放心。只要照做,她會對你上癮的。”

    林恩聽到他們離開的腳步聲,也挪回了宮理的牀邊,心裏卻不怎麼放心。

    在沙蓬人接受來自姐妹會的天價委託時,對方就說道宮理可能隨時會被害死,要他們帶走宮理並想辦法送她離開格羅尼雅。

    再說那個侍女說“王有無法標記的生理問題”,但她明明標記了他——

    林恩被沙蓬人救下並爲他們做事的一個多月,倒是聽說過幾種很隱祕的往Omega腺體內注入藥劑來殘害Alpha的辦法……

    他們要害宮理。

    但……宮理現在在哪裏?

    ……

    宮理身穿白色的露背長裙,金環腰帶、項鍊與臂環都彰顯着她的身份,細密褶皺的裙襬像是水浪般隨着她走上臺階的腳步盪漾。

    在這些外頭還包裹着一件白色的紗袍,半透明般籠罩住她的頭髮與肩膀,但在陽光下仍然能看到她頭髮像是珠貝般流光溢彩。

    進入聖殿,是要從半地下的臺階一直走入地上的聖殿,長長的臺階上落滿了沙塵,時不時有風捲起沙塵與宮理的裙襬。

    當她快走到聖殿入口時,也是在“地面”之上近百米的高度,可以說是整個格羅尼雅的頂點。她能看到行駛中的格羅尼雅在沙地上留下的如犁地般的痕跡,還有遠方不斷綿延如海浪般的金黃沙丘,以及在天際線出現的沙暴黑霧。

    宮理也看到了宮殿門前站着的幾位女性。

    會在這裏迎着的,顯然不會是聖母,應該類似修女或者使女般的普通神職人員。

    她們戴着黑色的長袍與頭巾,但頭巾只遮住了眼睛與鼻子,露出她們的嘴脣,黑色長袍也露出了她們的手指,她們的手背上都鑲嵌着金色的三角形圖案,

    使女們年齡差很大,有的年紀已是老嫗,有的可能才剛剛發育。

    宮理總算知道爲什麼城中幾乎很少見黑色與白色的服飾,黑色代表教廷,白色代表宮廷,是權力頂端獨有的色彩。

    宮理記得在核前人類的書籍上看到過,舊時代的某個一神教,會將女性用黑色罩袍籠罩起來鎖在家中。而在沙漠中的聖城裏,黑色罩袍卻有了至高的宗教意味,這些黑色罩袍的女人隨意掌握城市,甚至是覆手雲雨地掌控着世界上無數的教廷與信徒……

    第317章

    這些女人比扎哈爾更倨傲, 對宮理甚至也沒有點頭或鞠躬,只是在層疊黑紗的頭巾下看了她一眼,就轉身引着她往宮殿內走去。

    宮殿內一片黑暗, 沒有燈燭,只有球形穹頂與四壁上有在外看來不明顯的鏤空,強烈的日光透進來了光影,那些鏤空的圖案落在了地面上, 宮理依稀能辨認出那些圖案有分子式、有子宮的圖騰、有數學的公式與數列, 有眼球的解刨圖、有現代藝術繪畫……

    落在地面上如同純白色地板上的圖形。

    在穹頂的最上方, 是似乎各個教派的宗教符號, 從星月到十字, 從萬字符卍到徽印,以及一些宮理看都認不懂的數學難題, 彷彿是向神在要答案。她們走過去時, 這些鏤空圖案有細沙簌簌掉下,隨着格羅尼雅在沙漠中調整方向而微微轉動, 彷彿斗轉星移。

    而宮理面前也是如黑洞般的寬闊深井,深井中一根黑色圓柱從下方直通穹頂, 支撐起了這座聖殿。

    幾個黑袍神使引着宮理, 徑直走向了如深淵般的黑井, 她們腳下踩着宮理看不見的樓梯, 黑色的裙襬拖在虛無的臺階之上。

    宮理跟上了她們的步伐,腳下所踩的臺階似乎是某種光滑的材質, 但看起來就像是她懸浮在黑暗深淵之上。

    她看向從地面深處拔地而起、支撐起聖殿的圓柱。

    這個距離下, 她才注意到柱子上是一雙雙浮雕的眼睛, 簡直像是真實人臉比例眉骨下方顴骨上方,寬度五六公分的部分被翻模後固定在了柱子上。

    每一雙眼睛簡直像是復刻了真實皮膚的皺褶, 甚至被雕刻出了睫毛和瞳孔的紋路,那些眼睛或痛苦地皺起來緊閉,或擡眼虔誠地望向天空,或狡黠嫵媚地斜睥,或像孩童般好奇純真。

    看到這些使女也是遮蔽眼睛,似乎眼睛對姐妹會而言是極其特殊的……

    越往下方,宮理就感覺真的像是進入一口古井,潮溼、陰冷。

    其中一位走在前方的年輕使女從腰帶附近拿起一枚松果形狀的燈。

    暖黃色的松果燈懸浮在空中,每一個松果葉片處往外彈出,像個花球般露出更多發光亞克力片,也將她們腳下照得更加明亮,隨着行進的方向與她們並肩同行。

    牆壁摸過去有最完美的機器拋光出的光潔,也讓姐妹會的聖殿既有古典的陰鬱隱祕,又充滿了科技感,彷彿是要去叩拜星際文明的聖堂。

    終於,在不知道多久的跫音中,他們走到了聖殿底部,只有無邊的黑暗籠罩着她們一行人。地下非一般的潮溼,細雨凝霧般的溼氣籠罩着她們,宮理光裸的肩膀上都是冰冷的露水。宮理很想試試這裏會不會有迴音,她就真的喊了一嗓子:“啊——”

    不但沒有迴音,無邊的黑暗直接吞掉了她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幾個神使被她嚇壞了,驚慌地回頭看着她。

    一襲白裙的宮理被松果燈照得就像點燃透亮的白蠟燭似的,她聳肩滿不在乎的笑起來:“你們也沒說不讓我說話啊。”

    年紀小的神使有點生氣,老嫗卻掩脣笑了起來。

    她們背過身去,手並在衣袖裏等待着,宮理才注意到周圍都是薄薄的水霧,根本看不清更遠的景色。地面上也有金屬嵌條,彷彿經緯線指向各個方向,燈恰好會照亮金屬嵌條,能以類似於半盲的狀態在聖殿內行走。

    很快,就有一團燈光從另外的方向靠攏過來,宮理先看到了懸浮的松果燈,而後又看到了一條橫貫的白色燈帶。

    身邊幾個神使先一步低下頭去,向來人行禮。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身影從黑暗中顯現。

    宮理看到的白色燈帶,正是那個女人面部鑲嵌的燈條,替換掉了她眼睛的部分。她披着半透的黑色面紗,透過面紗仍然能看清明亮的白色燈條,也能看到她的裝扮似乎比神使更高階一些——

    但更重要的是,她有着病態的肥胖,兩腮像水袋般下垂,她甚至沒有肥胖的豐盈感,就像是身體裏的肌肉與脂肪全都被溶解成了液體,被皮膚兜住,整個人都從自動輪椅的把手、縫隙中溢出來。

    手指更像是被套住的一節節香腸。她不需要操控輪椅,因爲她腦後有幾根半透明的管子直接與輪椅相連,這輪椅成爲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宮理聽到旁邊年輕的神使恭敬道:“瑪姆大人。”

    瑪姆!

    那個林恩說……僱傭沙蓬人的不是瑪姆。爲什麼他要單獨提到瑪姆?

    宮理越來越覺得這銀白色的燈條有些眼熟,碎片式的畫面浮現在她腦中,卻沒有帶起太多連鎖的記憶,反而攪亂出更多混亂的漣漪。

    瑪姆也不知道是不能動還是懶得動,甚至都沒有擡手,只是燈帶的光側偏猶疑了一下,就看向了宮理。

    年老的神使似乎是在提醒宮理:“瑪姆大人會帶您去見聖母。”

    瑪姆對聖母這個詞似乎有所刺痛,手指抽動了一下。

    瑪姆的輪椅原地旋轉,往另一個方向駕駛而去。

    宮理跟上前幾步,然後又轉過頭來看那幾個神使,所有人都很冷漠地並袖站着,只有剛剛偷笑的老嫗對她偷偷揮了一下手。

    自動輪椅順着地面上鑲嵌的金線往前行駛,但很快就不需要了,遠遠地,她就看到地下出現了一片潔白的雲。

    雲朵明亮得就像是在太陽光之下,體積感十足,在這樣一片黑暗中,明亮的白色雲朵簡直像是視網膜上的光斑般。

    雲下方貼着地面,讓它更像堆放在黑色地板上的蓬鬆棉花。

    在沒有參照的情況下,宮理本來還無法辨認這朵雲的大小,但很快,她看到一個黑色人影站立在雲中,被勾勒出剪影。人影與雲對比起來,就像是白牆角落的螞蟻洞般,那朵雲恐怕與現實中天空的雲朵有差不多的體積。

    瑪姆的輪椅在前方滾動,她穩穩停在那團雲前方幾米的地方,宮理都能看到那朵雲流動水霧的模糊邊緣,瑪姆對她點了點手指。

    似乎要宮理走進去。

    但瑪姆卻不能走進去。

    雲中,也已經有幾個身影或遠或近的站着,似乎是年齡各異的女人,在等待着她。

    宮理是這個地下中,唯一衣裙顏色與雲朵相配的人,她往前走了兩步,踏入了白色的光亮的雲霧之中。比之前更溼冷的氣息涌入她的鼻腔,還彷彿有更多極其細小的碎屑,在水霧中一同覆蓋了她的睫毛、她的鼻腔、她的頭髮。

    宮理擡起手來,看到那些灰白色的碎屑輕飄飄地飛舞,極其細膩如同火山灰,甚至有自動上浮的反重力特性。

    ……是灰燼。

    格羅尼雅外的沙漠中摻雜的那種灰白色的灰燼,只是這裏的毫無雜質,極其細膩。

    因爲雲霧中有同樣大量溼重的水霧顆粒,就中和了灰燼的反重力上浮,水霧與灰燼糾纏着,形成了眼前穩定如凝固般的雲朵。

    雲朵中的身影也穿戴着黑色的頭巾與拖地長裙,在雲中行走着,漸漸朝她的方向靠攏過來。宮理能感受到一絲不安,但她卻又壓下去了。

    這是最核心,她最有可能知道之前一個多月發生了什麼的地方——

    她會來到這裏,就說明姐妹會並不想隨便殺死她。

    其中一個黑袍聖母距離她只有兩臂左右的距離,宮理也在雲中濃霧裏看清她從頭頂到膝蓋的黑色頭巾,籠罩周身的拖地黑袍,戴着黑色手套的雙手……以及她、她們和瑪姆一樣,眼前的部分都是白色的燈條。

    宮理意識到,瑪姆可能之前也是聖母的一員,但後來或許是因爲肥胖癱瘓的身體,或許是因爲犯了什麼錯誤,被逐出了聖母的隊伍。

    她的地位就介於神使與聖母之間,但已經不敢再接近這片雲一步。

    這些緩緩步行着的聖母,除了黑色罩袍與白色燈條外,雲的上端還垂下了幾十條銀白色的線纜,像是雲端中有個子宮垂下數條臍帶。線纜末端連接在她們腦後,每一根線纜上閃爍着光芒,有些線纜太長,甚至垂在地面上蜿蜒。

    宮理親眼看到她們跨過了纏繞或盤臥的線纜,有的人轉頭看向她,有的人則對她漠不關心。足以看得出來她們既沒有失去視覺,也似乎有着自我意識。

    像是這羣聖母形成了某種集體意識……

    宮理感覺到更多的聖母靠近她,隨之而來的是某種壓迫力,彷彿有看不見的手用力地壓着她的肩膀,要把她的腳嵌入大理石地面。

    她動彈不得,宮理也不想扛着,或者說在這裏裝強硬未必有好處,她軟下身子去,半跪在大理石地面上。

    這些聖母明顯都是Alpha,卻沒有信息素的味道,很快宮理就看到了一條線纜從上方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