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315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馬桶上的小孩字數:5042更新時間:24/06/27 06:24:20
    他甚至不能再多斟酌或多掃幾眼,就發送了出去。

    甘燈擡着的手落下來,緊緊捏着那讓他過敏的光腦外殼,躺在地毯上,手邊就是燒焦的痕跡。

    他失去血色的手指撫摸着那塊焦黑的凹痕,胸膛起伏。

    太好了。太好了。

    今天,她一定能嘻嘻哈哈地喝上一口酒,對吧。

    這世界,也不是這麼無可救藥,對吧。

    ……

    宮理單獨坐在一輛越野車上,看着車隊在向前疾馳,直向那座在沙漠中遊動的巨型移動城市而去。最前面那輛車的領隊似乎在緊急聯絡什麼大人物。

    她從一位藍頭巾藍袍女子手中接過棕色玻璃瓶,渴的受不了,大喝一口,嗆得直咳嗽:“咳咳,沒有,挺好喝的。但我真的是想喝口水啊!”

    藍袍女人嚇得想要來安撫她,但又不太敢伸手。

    宮理看了一眼瓶子,裏頭似乎是某種紅酒,味道濃郁,有點熟悉,她可能在哪兒喝過——是不是這地方的紅酒還挺有名的?

    但她頭疼得厲害,腦子裏彷彿就是一團亂七八糟的拼圖,她甚至還記得自己加入了方體,當了什麼自由人幹員,卻對很多回憶裏的人與臉都有點混亂模糊。

    眼前的沙漠反倒是很像她在末世生活的……

    宮理越想腦子越疼,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哀求聲,粗重的呼吸聲以及痛苦的低叫聲。

    她猛地轉過頭去,彷彿是宮理的疼痛傳導給了其他人,連她身旁另一輛車上的藍袍女子都有些受不了,試探性的開口道:“……請您,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些您的氣息……”

    宮理:“啊?”

    氣息?她雖然能嗅到這個藍袍女人身上的松果味道,甚至能感覺到但並不太能感覺到自己的味道。

    宮理只是感覺到自己像是長跑之後那樣,渾身有些發熱,毛孔張開像是在幫她在炎熱的沙漠中散熱排汗一樣。

    她努力平靜下來氣息,只是感覺自己體溫稍微降低下來,彷彿是心靜自然涼一樣。

    藍袍女子大鬆一口氣,像是終於能呼吸了一樣,身後客艙裏的其他人也都從鬼哭狼嚎中稍微掙脫清醒了幾分。

    距離沙中的移動城市越近,宮理越是感覺它的龐大,無數沙丘像海浪湍流般被它下方的巨型槳板吞沒,但在兩側也有蜿蜒而上如同山路般的斜坡,以及較爲低矮的平臺車庫,有其他的車隊正順着斜坡向上駕駛而去。

    但在此之前,宮理先看到了一堆手持着白色騎兵長矛,身穿銀甲,騎跨在沙滑摩托上,陽光照射在他們頭頂隨風飄舞的藍色頂穗上。

    宮理前面幾輛車上包裹着藍色頭巾的護衛兵有些緊張,藍袍女子輕聲道:“……教廷騎士。”

    她察覺到宮理的不解,解釋道:“教廷騎士來接您了。”

    口太渴喝了大半瓶紅酒的宮理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子,打着商量道:“啊。那這個,我能帶走吧——哎呀,我都弄髒瓶口了,也不能給別人喝了,對吧。”

    教廷騎士對宮理而言確實是有些熟悉的名字。

    這羣銀甲騎士在鎧甲下似乎目不斜視,只是在起伏顫抖的沙流中騎着摩托圍了上來,但並沒有管後方的客艙與貨艙,以及數座機械駱駝,只是將宮理所在的車輛及前後圍住。

    這羣人是如何認定她就是王的?

    宮理覺得肯定跟長相沒有關係,而是跟氣息或者味道有關。

    那這個國度,這座城市以前是沒有王的嗎?

    宮理還坐在越野車上仰頭喝酒,扛着騎兵長矛的教廷騎士們圍着她的車輛,讓她脫離了車隊,被他們護送着,往城市之中而去。說是什麼魔族十萬大軍恭迎龍王還朝——更像是押送超級罪犯回監獄坐三百年大牢。

    她眯起眼來。好像有點不對勁。

    但現在跑的話,四周全是黃沙漫天,她到現在也就喝了幾口酒,連水都沒有喝上一口,離開人類聚集的移動城市恐怕也是找死。

    越是靠近這座城市,越是感覺揚起的沙子中,似乎有類似雪或灰塵一般的東西,也從沙子中揚起,比沙子更輕盈,飄飄揚揚在空中,透露出十分復雜的香料氣味。

    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些輕飄飄的灰塵就會在她握住的瞬間隨着微小氣流逃逸。但當她伸直了手,一些細小的碎屑又會飄飄搖搖的緩緩落下來。

    宮理看着手背上那些灰白色的細塵,有些像燃盡的菸灰……

    灰燼嗎?

    她想起來自己不知道在何時,跟人肩並肩看着某個荒蕪的小城市內,灰燼像倒飛向天上的雪一般洋洋灑灑。

    教廷騎士包圍着宮理,從一道金屬波棱的寬闊斜坡往上,整個斜坡的每一道兩公分寬的波棱都在起伏抖動着,在抖掉沙子的同時,能將斜坡上所有能卡在波棱上的車輛與貨物,在一抖一抖中不斷向上攀升。

    宮理感覺腮幫子都快抖麻了,但越往上,受到沙塵的干擾越小,廣袤的城市也在她眼前真正露出端倪。

    這座城市像是沙子與琉璃嵌套成的拼圖,沒有高樓大廈,沒有霓虹燈光,有的只是無數淡淡灰粉色的民居與街道,有許多人造的溝渠,渠底鑲嵌着藍色琉璃碎塊石磚,讓那些清澈的水,就像是藍色的橫紋豎線。

    還有以黃色和藍色爲主的厚重麻布帳篷,支在街道上方,遮蓋着毒辣的陽光。

    看起來像是失落的古典城市,但街道上駕駛着車輛,沿街的教堂與商鋪使用着燈光與網絡,還有各類風力發電機、駝峯一樣的摺疊橋樑,都證明這裏的科技水平並不低。

    更讓人感覺奇觀的,是幾乎各個民居、建築的頂端,都不是任何穹頂平頂,而是一個個直徑幾米到幾十米的晶瑩剔透“玻璃瓶”,下面寬圓如瓶身,上端窄小如瓶口,玻璃瓶內像是鼓滿了風,將比沙子更輕的“灰燼”吹起來,收集在玻璃瓶上端。

    宮理有些好奇,但這會兒她一個人坐在被包圍的越野車上,周圍的人羣對教廷騎士態度又敬畏又害怕,宮理實在是想要來個導遊跟她講講,就伸手敲了敲離她最近的騎士的肩甲,聽到叮叮的清脆聲響,託腮嬉皮笑臉道:“哎,咱們這兒,有什麼特色嗎?您給我介紹介紹?”

    那騎士一驚,沒有騎穩,往旁邊撞了過去。

    第309章

    地面上的風沙與高溫並不適合人們生存, 反而是“地下”的部分既涼爽又積蓄保存了溼氣。從天井處能看到,有許多人造的溝渠,渠底鑲嵌着藍色琉璃碎塊石磚, 讓那些清澈的水不斷向下方流淌再被汲取上來,大大增加了空間內部的溼度;還有以黃色和藍色爲主的麻布帳篷,支在天井中,遮蓋着毒辣的陽光與下落的灰塵沙礫。

    遠處的宮殿與神廟應該大部分也都在“地下”, 只是堅定或碑塔的部分在地面上受着強烈日光的洗禮。

    真奇妙, 這座城市彷彿是由沙子、琉璃和風構成的。

    看起來像是失落的古典城市, 但下方街道上駕駛着車輛, 無數輕盈金屬材質的鏤空街道交疊着, 人流交織。天井深處的商鋪使用着燈光與網絡,還有地面上各類風力發電機、駝峯一樣的摺疊橋樑, 都證明這裏的科技水平並不低。

    更讓人感覺奇觀的, 是地面上除了扇葉龐大的風力發電機,還有一個個高度幾米到幾十米的晶瑩剔透“玻璃瓶”, 尺寸顏色都各不相同,看起來是城市中各個街區自制的, 如同屋頂上人們豎起的電視信號接收器。

    下面寬圓如瓶身, 上端窄小如瓶口, 玻璃瓶內像是鼓滿了風, 其中有沙子在打着轉。風將比沙子更輕的“灰燼”吹起來,收集在玻璃瓶上端, 由幾個裹着長袍的人攀着升降梯, 在瓶子上端瓶口處, 將灰燼收集起來。

    像是家家戶戶都在風中“淘金”一樣……

    宮理有些好奇,但他們所行駛的地表街道上, 沒有其他的車輛和行人,彷彿是特殊身份才能行走的。宮理實在是想要來個導遊跟她講講,就伸手敲了敲離她最近的騎士的肩甲,聽到叮叮的清脆聲響,託腮笑道:“哎,咱們這兒,有什麼特色嗎?您給我介紹介紹?”

    那騎士一驚,沒有騎穩,往旁邊撞了過去。

    對方的態度不像是全神貫注中被嚇了一跳,更像是恐懼與警惕,他彷彿早就在戒備着宮理。

    宮理心裏一頓,卻託腮看着他眯眼笑起來:“不給我介紹介紹要去哪裏嗎?”

    對面是離她最近的教廷騎士,看頭頂彩纓的顏色也是比其他人更濃重的藍色,或許是領頭者的證明。

    他盯着宮理看了一會兒,宮理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他的狐疑,他猶豫了片刻似乎正要開口,宮理耳朵忽然捕捉到布料窸窣的聲音與人們低低的交談聲——

    “上!”

    她背着手已然警惕起來,但騎士們反應更慢,直到一羣裹着沙土色亞麻衣袍頭巾人從街道兩旁數個坑洞與樓梯中跳出來,有計劃地襲擊向教廷騎士。

    “是沙蓬人!”隊伍邊緣的年輕騎士驚叫道:“誰僱傭的他們!”

    那羣沙蓬人將手中帶三角刺的長繩扔出去,一下就纏繞住年輕騎士膝下的摩托,摩托車翻倒將騎士甩出去,瞬間幾個裹着亞麻袍子的沙蓬人掏出手中的激光短匕首,直接從鎧甲關節解封處插|進去,就跟剖豬解牛一樣利落環繞一圈,直接將年輕騎士活活肢解!

    這羣沙蓬人顯然早有計劃,不講章法,殺人老練,立刻攻擊向其他騎士,也朝着宮理的方向而來,幾道絆索直接讓宮理乘坐的越野車也停在了空曠的地面街道上,幸好越野車體型較大,只是往前頓了一下,並沒有翻車。

    宮理眨眨眼,她被人莫名其妙當成是王也就罷了,還沒進宮殿好好瞭解一下她的“王國”,怎麼就遇上了刺殺。

    此刻正是太陽即將西沉,半邊天空是夢幻般的金粉赤紅,半邊天空已經灰藍——

    剛剛宮理身邊的藍纓騎士大喝一聲,立刻調轉膝下的摩托,手中白色的騎兵長矛錐子般的槍體在上膛的咔噠聲後,竟然飛速旋轉起來,就像是鑽頭般裹挾空氣,攻擊向想要接近宮理的其中一位沙蓬人。

    沙蓬人似乎畏懼騎槍,立刻側身讓開想要攻擊藍纓騎士的頸部,卻沒料到藍纓騎士手中圓錐形的長矛表面豎起十幾支如同傘骨般的尖刺,直接刮爛了那位沙蓬人的半邊身子,血肉碎塊灑向空中,沙蓬人臨死前,手中一隻帶彎鉤的匕首也勾住了他的頭盔下沿,將他頭盔拽脫下來。

    露出一張二十五六歲的臉,巧克力色的肌膚與黑色的被汗透的短髮,臉上有一些金線的圖騰紋路,眉眼上挑倨傲,薄嘴脣不屑的勾起幾分,立刻將手中旋轉的如同絞肉機一樣的騎槍,朝沙蓬人胸膛刺了過去,直將對方攪得血肉模糊。

    “騎士長!”

    他轉過頭去對其他騎士略一點頭:“注意陣形!”

    宮理託腮看着這位騎士長,卻發現騎士長也猛地轉頭看向她,不是擔憂她的安危,而是看獵物一樣怕她跑了一樣的目光。

    宮理饒有興趣地晃了晃酒瓶,她也聽到了背後有人朝她撲過來的聲音,輕盈地一翻身,躲開了背後的攻擊——但背後朝她而來的沙蓬人並沒有朝她刺出武器,而是想要抓住她的手臂。

    這羣僱傭兵,竟然不是來殺她,而是……搶奪她嗎?

    宮理喝了一口紅酒,手撐起來,腳尖一點就跳上了越野車的車頂,盤腿坐在車上,看着地上已經好幾攤血肉,撇了下嘴角道:“我想喝水,誰有水?”

    天色徹底黯淡下來,宮理身上破破爛爛的薄宇航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扯了扯手臂上肩膀上的破口,卻忽然發現自己在宇航服裏頭穿的竟然是一件寶藍色的綢緞上衣。

    這個寶藍色實在是很有識別度,騎士長頭頂的藍纓,沙漠車隊中的護衛兵的頭巾,城市中的遮陽棚,都是這種濃郁鮮豔的寶藍色。

    而她碎片化的記憶中,閃過的則是她穿着露背的黑色連體衣,在太空站中往自己身上套這套宇航服。

    有什麼不對勁……

    那位深色皮膚的騎士長竟然以爲她要逃跑,竟然想要用騎槍攻擊車頂上的她。

    宮理氣笑了。

    這個“王”到底是個什麼地位?是囚犯還是吉祥物?宮理側身避開了收攏傘骨尖刺朝她刺過來的騎槍,喝空了的酒瓶朝騎士長門面砸去。

    騎士長或許也是這羣人中的好手,但奈何如今的宮理舉手投足之間的輕盈與速度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相比的,他偏頭想要躲開,還是被棕色玻璃酒瓶了額角。

    跟他們血肉橫飛的對戰相比,宮理下手並不算狠,只是騎槍護手下方的手柄,卻忽然被一隻冰涼的手不由分說的奪去,眨眼間,騎槍已經落在了宮理手中。

    她站在車頂,身後是落日的最後一絲餘暉,手裏拎着比她還要高的純白色騎槍,沉重的騎槍在她手中就像是魚竿般輕巧,她好奇地擺弄着護手下方的幾個按鈕,騎槍快速旋轉起來,直指騎士長門面。

    不論是沙蓬人還是騎士們,都有些驚懼的看着她,而騎士們反應的更快,竟然一羣人列陣調轉方向,將騎槍對準宮理的方向。

    宮理歪頭。這羣人爲什麼會害怕“王”?

    她忽然想試試自己的“氣息”,宮理只感覺像是呼吸一般收放自如,她心率上升體溫略微升高,大量的“氣息”像是瀑布或霧流,以她爲核心涌向四周——

    宮理似乎嗅到了自己的味道。

    是雨水的氣味,就像是一場磅礴大雨澆透了這乾燥的沙漠,雨點在沙地上砸出一個個凹痕,潮溼中夾雜着沙塵中的香料氣息。

    被她用騎槍對準的騎士長臉上倨傲的表情忽然有些僵硬,他額頭頸側冒出汗珠,像是被人砸着腦袋按在地上一樣,狼狽地半跪下去,屏着呼吸。

    其餘的騎士更是好不到哪裏去,大部分都有些擡不起手,有些頂纓顏色淺的年輕騎士,甚至從摩托上滾落下去。

    宮理不太明白,這羣騎士是不知道她能釋放這種“氣息”嗎?在這個“氣味”“氣息”似乎相當重要的城市裏,他們沒有想到對她出手會有這個結果嗎?

    不過,騎士們還都算能站得住,只是身體像有些直不起來似的,那邊沙蓬人更狼狽,有三四個人並不怎麼受影響,大部分人是動彈不得。

    而他們其中有個別人,比如說剛剛想要來抓住宮理的沙蓬人,面朝下癱軟在地上,身體劇烈起伏,癱軟得連手指都擡不起來——

    這還會因人而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