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290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馬桶上的小孩字數:3894更新時間:24/06/27 06:24:20
    TEC:“本來預計是今天夜晚。”

    宮理看了一眼光腦:“那還有點時間。”

    “我現在正在想辦法複製進入深淵最下層的權限。”

    宮理驚訝,壓低聲音:“別人也有權限嗎?”

    “希利爾曾經短暫的給過自己的幾位心腹這種權限。”文字浮現在她視野中:“在剛剛他們其中幾人,又獲得了這種權限,似乎是希利爾希望他們去到深淵下層去做事。你最好能比他們早到一些。”

    宮理猜測,這幾位“心腹”,也被希利爾那恐怖的能力控制着。

    在宮理進入深淵之前,TEC複製好的權限,就已經形成某種類生物電訊號,被預載到了光腦上。但進入深淵後,就連TEC都已經與她斷聯,宮理在透明電梯中,嘗試將光腦靠近控制檯。

    全透明的電梯開始飛速向下,在宮理去往過的那兩層也絲毫未停。

    看來成功了。

    她即將進入深淵的最下方。

    第283章

    在經歷一段隧道般的黑暗後, 宮理都有些無法感知具體的時間,她只覺得站的兩隻腳有些發麻。

    眼前忽然開闊——眼前色彩還是一片黑暗,但她忽然就感覺到了周圍空空如也, 似有迴音、微風。

    就像是忽然從狹窄的甬道,落到黑夜中平靜的遠海海面上一樣,環顧四周,除了自己一無所有。

    黑色的天空與黑色的地面像是永無邊界, 沒有地球的地面弧度, 沒有大氣的能見度造成的視野衰減, 彷彿天與地是永不相交到極限的平行線一樣。

    沒人知道這裏能有多大。

    一道道或明亮或黯淡的光束從頭頂落在黑色的地面上, 就像是夜空中懸着一盞盞吊燈——

    但並不是吊燈。

    在不斷向下的電梯中, 宮理仰頭看去,不知道有多高的黑色天空上, 沒有星星與月亮, 卻有許多並排浮在空中的窗戶。

    窗面朝下,與地面平行, 或高或低的浮在空中,讓她有種暈眩的感覺。那些窗戶內的風景投射下了道道光芒, 落在了地面上, 留下了一塊塊巨大的光斑。

    塑鋼窗。玻璃花窗。黑色金屬窗。排風扇窗。繪有花草的破舊木窗。鬼神浮雕掛滿蛛網的石頭窗。金碧輝煌巴洛克風格鑲嵌珍珠的貼金小窗。

    像來自於住宅、教堂、皇宮與工廠。

    如雲朵一樣, 千千萬萬的窗戶平着漂浮在空中。那些窗戶看起來不大, 但窗戶後盛夏的日光、靜謐的月光、陰天的微光、熹微的晨光,投射在地上, 那形成的窗戶形狀的光亮, 或明亮或黯淡, 或冷寂或溫暖,就像是分割的各色麥田。

    每一塊光亮, 都擁有着廣場般的大小。

    電梯停在了地面上,宮理仰頭屏着呼吸,緩緩走下電梯,看向頭頂無數面朝她緊閉的窗,有些暈眩與腿軟。

    餐廳、海岸與教室。

    花園、病房與夕陽。

    無數地域窗內與窗外的風景也都在她頭頂,就像是寂寞的上帝收集了人類的窗戶作爲油畫,裝點屬於他的美術館。

    其中一扇平平無奇的灰色石頭窗戶打開,露出了宮理來時的電梯井。隨着宮理走出電梯,透明電梯緩緩向上上升,縮回了灰色石頭窗戶之後,天上那扇窗戶也隨之合上。

    她環顧四周,沒有任何收容物,只有這一道道光柱從無數窗戶中灑落而下,像是千萬個舞臺的聚光燈。

    宮理走動起來。

    這一道道光柱下,她身影小的就像是一粒被風吹動的塵埃。

    她仰頭看着那些窗戶的風景,想要在心中巨大的震撼中仍然找到一些線索。

    距離電梯不算太遠的一扇窗戶,窗戶中的風景似乎是許多棕櫚葉與月亮,還有長滿水草的平原。那扇窗戶的木質窗框上,雕刻着原生態的簡單浮雕。

    宮理忍不住駐足,仰頭看向那扇窗戶,想要辨識着風景的來源,忽然感覺到那窗戶緩緩朝下方打開,月光灑滿她身上,她感覺到一陣眩暈——

    當她扶着額頭回過神來,只看到落在地上的如同麥田大小的藍色月光邊緣處,有了透明結界四壁,變成了與月光同等面積的“房間”。

    而房間中突然出現了其他的事物。

    是一隻滿身瘡痍的蒼老大象,下肢萎縮,坐在地上。它面前擺着巨幅油畫與畫架,而它鼻子卷着一支禿了毛的油畫筆,正蘸取着粘稠的顏料,在調色盤上點着並繼續在油畫上塗抹。

    它沐浴在月光中,眼珠已經渾濁,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宮理。

    宮理愣愣的看着眼前,不知道該說什麼。在頭頂並排漂浮着無數窗戶的巨大空間內,一扇月色如水的窗下,一隻渾身潰爛的大象坐在地上寂靜的畫着油畫……

    她甚至覺得自己腦子有點無法理解這一切。

    這一扇扇窗戶,就像是被隱藏的一個個囚籠,每一扇窗戶下方都對應着被關在這裏的一件事物?

    但宮理很快察覺到了幾件事。

    這間巨大的透明房間——或者說“囚籠”內,擺放着很多巨幅油畫,只是畫面全都被人用刀片劃破了,如同閒置一般仍在角落裏。

    宮理鼻尖也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她繞着大象走了走,本來以爲血腥味是大象身上的傷痕導致的。宮理靠近了看一看,那些潰爛的傷口,一個個都是球形的剮傷,特別是下肢,簡直就像是被冰淇凌勺挖掉了一塊塊球形血肉……

    這明顯是希利爾的“置換”的超能力導致的傷痕。

    難道,大象就是被希利爾控制的“救世主”?

    而當宮理走到大象另一邊,終於看清大象的畫筆所蘸取的“顏料盒”。

    哪裏有什麼色彩,什麼斑斕,所謂顏料盒……正是宮理上次和林恩從城市搶來的青銅缶!

    此時內壁糊着厚厚的黑血,快要見底,半乾粘稠的血液正在其中。

    滴答。滴答。

    宮理擡頭,從頭頂的風景如畫的窗戶中,從視野不能及的上方,似乎斷斷續續有濃膩血液滴落。像是林恩所在的那間受刑室內,無數流血的聖徒們的血液匯聚、濃縮,數道傷口的血液化爲一滴,穿過虛空,緩緩滴入了深淵下層。

    而大象卷着那支掉漆的油畫筆,將筆沾入青銅缶中,筆尖吸飽了血液,用力甩在了畫布之上,用力塗抹着。

    那黑紅色的血液漸漸在它的塗抹下,漸漸變化了顏色,融入了畫中。

    宮理屏着呼吸,退遠十幾步,看着這張幾乎比大象還要高的油畫。

    像是個意味不明的現代藝術品,看起來像是重度近視的人看到的影影綽綽的風景。畫面以棕黃色、紅色與白色爲主,厚重的顏料幾乎層層塗抹到畫面凸起立體的地步……

    這畫的是什麼?

    難道眼前的這個畫畫的大象,就是繪派的救世主,藝術家雕塑家與無數信徒崇拜的真神,新國最重要的教派信奉的“主”?!

    大象佝僂着,像是幾十年如一日的揮動着鼻子,它甚至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在疼痛的恐懼下驅動着自己“表演繪畫”。

    林恩那麼多血流淌下來,就是爲了讓一個大象用鼻子畫畫用?他知道這件事嗎?

    ……宮理猜他知道的。

    所以他拋棄了繪派的信仰,但爲了繼續給這畫作提供顏料,他依舊願意受刑流血供養着。

    這只大象被藏匿在深淵最下層,一定有它的特殊之處。

    宮理謹慎起見,並沒有靠近大象,而是靠近了房間透明牆壁上擺靠的那些被劃壞的油畫。這些繪畫也大多只有成團的色彩,隱約似乎能聯想到什麼場景,但又畫的極爲抽象。

    只是隨着宮理位置的變化,畫面如同多維電影一樣,內容也在隨着視線而變化,甚至是那些筆觸都像是浮動在畫面中。

    宮理有些好奇,將手指觸摸在了其中一張藍白色爲主色調的油畫上。

    但她沒有摸到任何筆觸,只看到象牙白的手指沒入了畫面中,就像是浸入水面一樣。

    她手指能感受到那一端的寒風。

    ……畫中有另外一個世界!

    宮理將整個手臂探進去,並沒有感受到風以外的危險,她心一橫,乾脆整個人朝被劃破的油畫中走進去。

    她眼前猛地一輛,暴風雪卷席了她的法袍與禮帽,宮理想要扶住帽子,卻沒來得及,帽子被暴風卷走。

    她看着眼前,呆住了。

    一片冰雪的混亂世界,幾百米的海浪被冰封,海浪裏是長腳的敞篷汽車;摩天大樓從冰封的雲層上軟軟垂下來,如同吊蘭藤蔓;腹腔腐爛的鯨魚在空中飛翔,人臉的白色蠕蟲在冰層中穿梭——

    這畫中的世界是本來就如此混亂,還是因爲被劃破了才變成這幅鬼樣子?

    宮理只看到自己的帽子被風吹遠後,帽子下方生長出蓬鬆的白色毛髮,像蒲公英一樣越飄越高,直到被飛過的骷髏鵜鶘叼住嚥下。

    她爲了謹慎留着一隻手還在畫面外,此刻急急往後退去,從冰雪世界中抽身,站在了畫外。

    而剛剛宮理還看不懂的油畫,那些筆觸好像在她視野中變化着,她竟然能“看懂”這幅畫,在畫面之外,就能看到剛剛她進入畫中世界才看到的諸多景象,甚至看到那只叼着她帽子的骷髏鵜鶘就定在畫面右上角。

    ……她聽說過,繪派說是他們的主,能用畫創造新的世界!

    他們的救世,就是希望主能畫出一個嶄新的世界,來庇護這個千瘡百孔的星球上的人類。

    那看起來,大象的繪畫能創造特殊的空間——

    只是這空間既庇護不了人類,也很容易被破壞掉啊。

    如果說這些畫出的世界,都被劃破棄置了。

    現在大象在畫什麼呢?

    宮理轉頭看向了它正在打磨的繪畫。

    正在這時,宮理才發現剛剛升上去的電梯,又緩緩降下來,快落在了地面上。而這次電梯裏有三四位穿着法袍的神父。

    應該就是希利爾的“心腹”,受希利爾之託前來辦事。

    其中一人似乎伸手朝她頭頂打開的窗戶指了過來,顯然他們都注意到在無數合攏的窗戶中,有一扇打開了。

    三四人下了電梯後,表情狐疑,朝這邊走來,越走越近,宮理甚至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那扇窗戶開着,是有人在吧。”

    “……不應該啊。希利爾大人並不在修道院內,他應該也沒給別人權限。”

    “去看看吧,那扇窗戶裏是哪個主?”

    “記不住了。真的有必要嗎?我們的任務更要緊吧。”

    “我們的任務也是帶走絕大多數在這裏的‘救世主’,那我們也要一扇窗戶一扇窗戶的檢查啊。啊對了,獻天使要帶嗎?”

    另外幾人皺起眉頭來:“不吧。太麻煩了。獻派繪派這些都是動起來最麻煩的。說來,真要是這些救世主都給扔到城裏,希利爾大人能控制得了嗎?”

    其中一人聳肩:“操,跟我有什麼關係。上帝要真的存在,那希利爾這種操蛋聖子估計是他用□□拉出來的!”

    然後他們幾個人而後走到了窗戶投射的月光下,走到了大象身邊,最近的人跟宮理的距離不過一臂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