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277節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字數:4219更新時間:24/06/27 06:24:20
一個末世酷姐宮理在嘲笑自己:搞什麼啊,分個手還難受了?都說別搞真的戀愛——
一個活在當下的宮理圈起胳膊:我明明也努力了,他就沒感覺到嗎?我真的是在漸漸學着去……
但終究還有個宮理甩了甩腦袋說:感情可能會帶來苦悶、帶來後悔、帶來不甘心,但如果覺得這就是感情該有的樣子,就硬要往下吃,才奇怪吧?
可能不會那麼一帆風順,但契合與舒適應該是更主要的吧,至少不應該讓其中一個哭那麼多次,難受那麼多次,心裏忍耐着、擔憂着那麼多次吧?
柏霽之眼淚越來越多,他拿手背抹了一下,話像是從嘴裏涌出來,宮理聽了許久,柏霽之聲音越來越低:“……好像說的都是重複了、但我就只是、真的這段時間一直想說、一直想告訴你!”
宮理:“嗯。我聽到了。”
柏霽之望着她。
宮理笑了一下:“但我沒有複合的打算。”
柏霽之身子一震,幾乎是要抱住她一樣,立刻道:“你明明是喜歡我的!”
宮理:“……嗯。但也不是說非要在一起的。我想試試,更有距離感的關係,更成熟一點的關係?或者說輕鬆到分開了也不會太難受的關係。啊,不是說你不成熟,是我們不成熟。”
柏霽之還是第一次聽到宮理這樣很真誠地、很坦率地講她在感情上的想法。
他有種錯覺,長大的不止是自己,也有宮理。
宮理聲音低低的,在水珠敲打的廣告佈下,聲音有柏霽之最瞭解她的……溫柔。
“現在和好,同樣的事還是再會發生哦,我一樣會像現在這樣扮成主教,但什麼也不會跟你說的。我也在找,找讓自己和別人都舒適的距離和辦法……”
或許找個更同類的傢伙,就能在試探中威脅又接近,利用又依靠,也不會像孩子似的鬧着分手不分手?
宮理也不知道。
但把太多精力都放在喜歡不喜歡的事情上,不是她的風格,宮理稍微撐起來一點身子,說了句有點不像她平時那麼狂妄的話:“走走再看吧。”
柏霽之忽然感覺,宮理從邪|教頭子、萬世巨星,一下子又變成了那個窩在沙發上跟他一起看電視,穿着居家服懶懶不願意起來的她。
第270章
……
雖然像是她拒絕了他, 像是自己求複合被拒絕,但柏霽之相較於難受,更感覺到平靜。
他也因爲自己覺得委屈指責過她, 但宮理從來沒有說過他的不是。
他好像變成了個連路都走不好的小狐狸,蜷縮成一團在她手掌的撫摸下,不論那手掌是有薄繭的、塗着指甲油的、夾着煙的、樹脂的、象牙色的,但總是帶着笑意撫摸過他的皮毛。
果然是, 他也是被他喜歡的不得了的宮理珍視過。
柏霽之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被拉長放慢的錄影帶, 明明知道分手這件事已經發生, 卻彷彿能預見到未來這喜歡會隨着回憶加深, 或許他未來緩過神來會有更長久的意難平與……成長。
柏霽之手抓着她衣襟, 手指鬆了鬆但沒有完全放開,只是看着她, 半晌道:“……走走再看吧, 但說不定以後我也能跟上你的步子的。”
宮理笑了起來,她低下頭, 柏霽之以爲她會再親他一下,但宮理只是額頭在他額頭上貼了一下。
明明是確認要分開了, 額頭貼這一下, 就像是鐘乳石快要滴落的水珠與水面碰到的那瞬間, 他只感覺有溫柔的漣漪。
柏霽之好希望這發着光的巨大廣告布是枕頭套, 他要把邊角都縫上,把他倆裹在裏頭不出去, 但宮理還是稍微撐起一點身體:“記住, 我們是敵對的, 而這個黃銅印章是你從我這裏奪過去,有必要的時候你要對我出手。”
柏霽之從她手中接過那個黃銅印章, 突然意識到,宮理的任務不論是什麼,都是相當危險的!
她生活在修道院內,身邊前後左右都是公聖會的人,那個騎士到底是幫助她還是監視她也說不定——
柏霽之後背幾乎要沁出冷汗,自己跟她接觸其實是會給她帶來暴露風險的!
他正要開口時,耳朵忽然捕捉到越來越近的破空聲,夾雜在商場的廣告歌裏。
柏霽之腦子飛速運轉,突然在廣告布里用膝蓋頂向宮理的腰腹,手中浮現出一把唐刀,刀鋒劃爛廣告布,將宮理猛地往外踹出去!
宮理沒料到他剛剛眼裏還滿是情意,突然就對她出手,她悶哼一聲,從劃爛的廣告布中被踹飛出來,撞在花壇邊沿。
柏霽之猛地擡起刀,身子靈巧的往後一躍,宮理聽到一聲刀劍相撞的聲音。
半個身子佈滿血跡的銀甲騎士從商場高處一躍而下,手中的黑色鋸齒刀劈向柏霽之,他落地極其重,撞翻了一片溼潤的灌木,在地上蕩起水霧!
是林恩!
柏霽之被噴水器打溼的耳朵抖了抖,半蹲在不遠處,瞳孔縮着望向銀甲騎士。
相較於穿着鎧甲高大到有些可怖的林恩,柏霽之則顯得靈巧細瘦得多。但看起來笨拙的鎧甲並沒有影響林恩的動作,他猛地從花壇中撲向柏霽之,帶起來的風捲起碎葉——
柏霽之警鈴大作,猛地瞬移位置,作勢要去襲擊宮理。
而那騎士竟然在空中調轉方向,腳在花壇溼潤的泥土裏留下深深的痕跡,像是關節能反折一樣猛地調轉方向,朝柏霽之的方向劈過來!
柏霽之耳朵捕捉到那頭盔下有一聲粗重的像是擠壓肺部的喘|息,好像是憤怒,好像是警告,那團白汽從頭盔的目縫裏噴出來。
柏霽之感覺自己不是在對付一個騎士,而是在草原上以動物的身份對上另一個肉食動物!
柏霽之速度更快,騎士看來不及回救宮理,竟然將手中的鋸齒黑刀猛地朝柏霽之的方向擲出——
太快了!力道也太兇猛了!
柏霽之眼見着快要躲不開,炸起毛來,猛地再次瞬移,腳步踉蹌一下,出現在了距離宮理更遠的商場展臺上。
而那鋸齒刀狠狠釘在了宮理頭頂幾十公分處的牆體裏!
如果柏霽之沒躲開,他絕對會粉身碎骨。
柏霽之似乎感覺到,他裝作去襲擊宮理這件事,更加惹惱了騎士——
騎士動作動作很怪,他顯得有些佝僂,不動作時手臂像殭屍一樣垂下來,但這並不讓人覺得他有破綻,只感覺到他行動起來詭譎恐怖。
他那半死不活一樣的身體猛地又從原地躍起,足跟帶起泥土,空中甚至響起“砰”的破空聲。他以柏霽之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跳到扎着鋸齒刀的牆面上,一隻手攀住牆上的燈座,蹲蹬着牆面,垂下來的手臂猛地抓住了鋸齒刀的刀柄,用力往外一拔。
碎石掉落,他不費吹灰之力拔|出了鋸齒刀。
一雙幽綠的眼睛在頭盔目縫後緊盯着柏霽之的方向。
柏霽之有些冒汗,他覺得下一秒這個騎士可能就會出現在他面前——
而此時,宮理、或者說西澤神父劇烈咳嗽起來,她張口道:“咳……林恩!”
柏霽之想到之前新聞裏這個騎士發瘋屠殺的樣子,本以爲他不會搭理宮理。
卻沒想到騎士偏過頭,看向了宮理的方向。
宮理撐着花壇邊緣吃力的站起來,其實她不太難受,但瘋狂裝虛弱,輕聲道:“放手吧,有別的方體幹員已經到了。當着他們的面殺了方體幹員,這事就鬧得太大了。”
林恩似乎也已經感覺到了方體幹員的靠近,警惕的盯着商城樓上的圍欄。
幾乎是在他擡頭的瞬間,數條射線從高處射下來,刺入地面,射線沒有消失,就像是實體的牢籠一般想要困住林恩。
林恩朝後躍去,但花壇處又有植物快速蔓生起來朝他和宮理襲擊而去。
宮理眯起眼來,都是殺傷力不算太大的能力。看來對方也是知道蛻皮計劃的,都在給彼此留餘地。
她忽然手壓低放在地面上,在商城高處一家義眼店前,浮現出了十字架的光。她用西澤主教的能力控制住了一位幹員,做戲做全套,然後對林恩道:“走!”
林恩盯了柏霽之一眼,在幾道激光即將再次落地之前,他攔腰抓住宮理,朝商場偌大的天幕玻璃撞去!
宮理現在扮演的西澤神父,好歹也是個一米八幾的男人,在林恩手臂之下簡直像個牀單一樣。她反手想要抓住林恩,但手指扣在鎧甲邊緣,抹了滿手溼滑的血污。
林恩甚至都不知道保護一下她的腦袋,就這樣重重地撞碎玻璃,在無數飛濺的玻璃碎屑中從商場中跳出去!
宮理只感覺剛落地,林恩又朝上蹦去,她簡直像是蒙着眼睛上蹦牀一樣,數個起落她都要暈了,她握拳用力錘了一下他的鎧甲,捶得咚一聲響。
林恩動作猛地一剎車,冰涼的頭盔蹭過她額頭,似乎是在低頭看她,不明所以。
宮理用力推了他一下,捂着嘴裝虛弱要吐,林恩後知後覺地將她放下來。
宮理這才注意到他們站在教堂廣場附近的某個建築的天臺上。
從這裏也能俯瞰整個廣場……
滿地都是踩落的鞋子,扔下的包與雜物,還有些人倒在廣場上,甚至還有些熒光棒、手舉牌在地上奄奄一息地閃着光。
隨着“繁殖惡魔”也就是那個印章被抓住後,幾乎覆蓋整個廣場的洪水般的傳單都變成一片空白,像是雪一般覆蓋了廣場。
還有些幹員或者有超能力的普通人在救人,他們有的瞬移進出廣場,抱出傷員;有的用風掀起傳單露出下頭倒地的人們。
也有不少神父穿行在廣場上,救助受傷的人羣。
就這麼個小小的印章,這麼個看起來既沒有危險性,也不是多麼神祕莫測的東西,就能引發這樣的動亂。
收容部這些年嚴密監測城市內的收容物,而且輕易不對外使用收容物,這些謹慎不是沒有道理的……甚至可能不用是春城那種級別的,只要隨便幾件收容物,說不定就能搞出來一場天災。
教會呢?
他們對待收容物是什麼態度呢?
宮理看向天空,已經有數艘隨船到達了廣場上空。其中最打眼的就是索命組的陰間隨船,看起來可笑恐怖的模樣,卻在降低高度後,很多人羣抱着傷員和孩子靠近了隨船。
宮理遠遠看到了熟悉的儺面,還有狒狒、葡萄糖幾個人……
宮理看着那些從活動開始就簇擁在天空的各家媒體,道:“你身上的血怎麼來的?”
林恩似乎都沒有注意到,他低下頭:“忘記了。之前,廣場上找你。碰到,受傷的人。”
宮理在眼鏡後瞥了他一眼:“我們倆湊在一起就不會有好事發生啊。儘快離開吧。”
林恩又要伸手摟住她的腰,但完全是碼頭扛貨工人一樣,覺得她這樣容易搬運一般。
宮理躲開,瞪向他:“你想幹什麼?難不成你想這麼一路用腿蹦躂回修道院嗎?”
林恩沒說話。
他真有可能是這麼想的。
宮理扯着自己法袍扣在脖頸下頭的高領,往下方跳去:“脫掉你的盔甲!我們找輛車。”
她快速脫掉法袍,法袍裏穿着白色的襯衫和長褲,林恩跟着她跳到昏暗的街邊,但遲遲不動。
宮理回頭瞪他:“你知道你這個樣子只要被任何媒體拍到是什麼後果嗎?你會被當成一切的始作俑者,公聖會必然會被再加一輪口誅筆伐。這是命令,脫!”
宮理懷疑自己前面說的話都沒用,最後一句才是有用的。
他開始解盔甲,盔甲實在是部件複雜,但他脫得很快,很快就從一個令人恐懼的銀甲騎士,變成了滿身汗透的流浪漢林恩。
他裏面穿的是很單薄的布衣,關節處膝蓋處都被磨破了,導致衣服上沁滿了看起來很慘的血痕,他也不知道在鎧甲裏出了多少汗,整個人像是從桑拿房裏撈出來的一樣。
但宮理能感覺到林恩的表情有些不安,他碧綠眼睛時不時看向宮理。
宮理把寬大的法袍當包袱皮,讓他把鎧甲全都卷在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