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162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馬桶上的小孩字數:4143更新時間:24/06/27 06:24:20
    澤田昴沒有買傘,他仰頭看着巨幕裏的電影預告片,電影中的繆星美豔動人,周圍各處的大樓裏,時不時閃過聲名狼藉系列海報,或者是口紅的廣告片,那張可親可愛的臉,仍然在這個城市無數閃光的屏幕裏對他微笑。

    他仰起臉來,只感覺臉上的雨水裏夾雜着溫熱。

    他剛剛離家的時候,來找過繆星,但她那時候還是個模特,拍過一點電影,也沒什麼錢。他在大城市做服裝設計學徒,入不敷出,還要讓她負擔他的生活費,就離開了。

    他想獨自闖蕩,也會定時匯款到瑞億的元宇宙賬號,但她每次都把那些錢還給他。

    澤田昴有時候忍不住想,會不會他沒有離開姐姐,一直在她身邊鼓勵她,會不會……

    不會有人知道,奧黛爾晚間節目之前,他捧着那雙老舊的高跟鞋,給它一圈圈纏上絲帶遮住那些破舊的痕跡時,他的心與手都在顫抖。

    那還是他剛剛離開家做學徒的時候,給繆星買的第一件禮物。

    他和繆星都如此平凡,他們甚至無力去給這世界一刀,但如果他有機會接觸到方體的幹員,接觸到上層的世界……

    一切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

    柏霽之揉着眼睛在便利店買東西,守店的左愫師弟正在煮明天早上要賣的丸子,順便給了他幾顆。

    柏霽之要出門的時候,左愫正好也撐着傘進店,打招呼道:“門派盟會的事兒怎麼樣了?”

    柏霽之咬了一口丸子,他穿了一件寬大的T恤,含混道:“肯定有不滿的,前兩天我跟着岡峴一起參加了會議,他們見了我,不知道又在議論什麼,但配合多了。”

    畢竟很多人都傳聞柏霽之是那個殺穿古棲派的青狐女的孩子,很多人都怕他是方體的底牌吧。

    柏霽之還拿了兩瓶牛奶和一大堆甜食,左愫感覺他好像正在長個的年紀,又高了一些。

    柏霽之:“而且你上次參加協商大會,讓很多人都服了,他們覺得左桐喬的真傳弟子、字科天才都在方體,就覺得方體對門派的掌控力比想象中深得多。”

    左愫扯了扯嘴角:“誰也不知道這一變化是不是好事。方體說是要給這些小門派門派撥款呢。”

    柏霽之正要回樓上,左愫看向柏霽之的T恤,忽然道:“前兩天,宮理穿了這件來買酒。是你們買了情侶衫,還是就共穿一件衣服。”

    柏霽之一驚,結舌:“啊、會不會是,呃,可能是我們買重了——”

    左愫笑起來:“爲什麼不好意思承認啊,你最近不是都住在她家嗎?挺好的啊,我們也早就看出來你喜歡她啊。”

    柏霽之一下子有點掛不住臉,試圖掙扎道:“不會吧。我其實……我其實最近才覺得她挺好的、沒有說一直喜歡她……”

    現在不止是左愫笑,連便利店櫃檯後煮丸子的師弟都笑了。

    柏霽之炸起尾巴毛,不可置信道:“之前真的那麼明顯嗎?”

    左愫笑:“挺好,你現在性格都好了很多啊,話也多了。”

    柏霽之含着果味硬糖上樓的時候,臉還忍不住發燙,腦子裏都轉的是他以前的表現——難道所有人都看出來他早就喜歡他的事?

    他走樓梯上去,卻注意到有溼漉漉的腳印一路上到頂樓,是宮理回來了嗎?

    他一步邁過兩個臺階,手扶着圍欄悄聲跑過去,剛想要說從背後抱住她,嚇她一跳,就聽到了門鈴聲。

    柏霽之一下子頓住腳步,就看到了一個身上衣服溼漉漉貼在身上的男人,站在宮理家門口,手裏拎着一袋在超市買的各種速食品,冷的瑟瑟發抖的按着門鈴。

    柏霽之皺起眉頭,腳步也重了一下,男人很敏銳的轉過頭來看向他。

    柏霽之一愣,才認出來那個頭髮往下滴水的人是平樹,平樹光腳穿了雙木屐拖鞋,白色長袖圓領衫貼在身上,額前的發都被雨水澆成一縷一縷。

    柏霽之鬆了口氣:“平樹,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跑過來了!”

    平樹雙瞳望着他,抱住手臂,對他露出一點笑意:“小少爺。嗯,我想着好久沒過來了,就……”

    他微笑更深:“你跟宮理一起住了?”

    柏霽之臉又有點泛紅,他覺得如果左愫都能看出來,平樹肯定也早就看出來他喜歡宮理了。不過想來,之前去春城的時候,宮理就很保護平樹……

    柏霽之不想讓自己多想,他還是蠻喜歡平樹的,點點頭笑道:“嗯。反正就樓上樓下,我也不是經常到頂樓來住。”

    平樹:“哈。”

    柏霽之:“宮理還沒回來呢,我給你開門。”

    柏霽之低頭去翻自己光腦上的開門卡,刷開了門,剛打開一條門縫,平樹低聲笑起來:“我把我家的指紋給她,然後她把她家的門卡給你。”

    柏霽之:“什麼?”

    他剛回過頭,就看到電梯門打開,宮理正摘下墨鏡走出來,在掏着包拿門卡——

    第150章

    宮理一擡頭, 就先看到了渾身被淋透了還拎着袋子的平樹。

    柏霽之似乎正要給平樹開門,他結舌道:“我下樓去買了點東西,上樓的時候就看到了他——”

    平樹轉過臉來, 看向走出電梯的宮理,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他那張臉上竟然還有一些青紫的痕跡,額頭上似乎有一道挺重的傷口, 但已經結痂痊癒得差不多了。

    他眼眶通紅, 顫抖着肩膀, 忽然鬆開了手, 塑料袋跌落在地, 那些罐頭、蔬菜與沙拉醬瓶子灑落開來,他帶着哭腔忽然伸手衝過去, 一下子緊緊抱住了宮理的肩膀, 將頭埋在她頸側:“……宮理!”

    柏霽之瞪大眼睛。

    宮理也有點吃驚,她一隻手扶住平樹的後背, 想讓他站直身子好好說話。

    平樹雖然總是一副想哭的樣子,但在她面前很少這麼求助或者崩潰過……

    難道真的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了?

    宮理剛要開口說話, 卻瞥見地上的沙拉醬瓶子。面上的神情卻從擔憂與疑惑, 變成了某種瞭然。

    她鬆開手, 兩隻手沒有環住平樹, 反而勾脣輕笑起來:“真是爲了演他,犧牲了不少啊。還強忍着難受來擁抱一下。”

    平樹鬆開胳膊, 雙眼泛紅地看她, 不可置信道:“……什麼?”

    電梯間外的窗戶, 還能看到外頭磅礴暴雨,電閃雷鳴。

    平樹抱住胳膊, 苦笑道:“宮理,是我,我只是覺得太久沒見你了……”

    宮理忽然伸出手,手指撥開貼在粘在平樹脖頸上的溼發,指尖故意抹過他皮膚,動作堪稱溫柔,平樹身子顫抖。

    柏霽之感覺心裏不太舒服,他皺起眉頭剛要開口,忽然宮理手指狠狠扣上他脖頸,猛地一推,將平樹整個人按在旁邊的牆上!

    平樹脖頸被掐的都失了色,他震驚地撥着宮理的手指,艱難道:“宮理、宮理,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他快要嚇哭了,將求救的目光看向柏霽之:“宮理!我要呼吸……呃……呼吸不上來了……”

    柏霽之衝過來立刻就要拽宮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要殺人嗎?”

    宮理笑着看向平樹:“你裝不出來的。你不知道平樹有多細心,以前他買過這個牌子的果味沙拉醬,我覺得太甜了,就提了一句。他從那之後再也沒買過那個口味。”

    柏霽之一驚,有些不明所以。

    而平樹卻表情震驚,緩緩垂下頭去,突然像是快窒息般狂笑起來:“哈哈哈煩死了真|他|媽的煩死了——”

    宮理猛地收手,拽着柏霽之往後退!

    從平樹頸側靠後,直刺出幾根獠牙、羊角般的白骨,差點就穿透了宮理掐他脖子的手!那彎曲的尖尖白骨,更像是從頸後往前伸的一雙白骨手,護住了他脖頸。

    憑恕盯着宮理,緩緩笑起來,穿着木屐的腳一腳踩爛那個沙拉醬塑料瓶子,他穿着的灰色長褲和白色上衣,還在往下滴水:“你偷了我的東西,我找上門又怎樣?”

    他上衣被澆透後貼在身上,明顯是這段時間他有好好鍛鍊身體,身材與宮理剛認識平樹的時候不太一樣。但更重要的是,宮理看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痕跡在他身上,像是紋身、像是字跡。

    憑恕笑:“在你小男朋友面前盯着我的腹肌,合適嗎?”

    宮理轉開眼睛,嫌棄地甩甩手:“早知道你要來找事兒了,怎麼連當落水狗賣可憐這招都用上了。”

    憑恕從兜裏掏出電子煙,叼在嘴邊,笑起來:“不,你明明就被騙到了,下次我不買東西,說不定你就分辨不出來了。小偷,不請我進你跟你長尾巴的小男朋友的愛巢嗎?”

    柏霽之警惕戒備地看着他:“你不是平樹……你到底是誰?!”

    憑恕舔了舔嘴脣,捏着電子煙,朝柏霽之眨眼:“您好,抱歉沒有自我介紹,我是平樹的親爹。”

    他主動伸出手要跟柏霽之握手,柏霽之習慣性的要去握握手,宮理用包拍開憑恕的手:“想用骨刺扎他是吧。”

    憑恕笑起來,說話尾音跟撓人似的:“嘖嘖嘖,這麼護着他啊。”

    宮理拉開了房門,往裏一伸手:“進去吧,我也有事要問你。”

    憑恕一點不見外,踢掉木屐,兩手插兜往裏走,在地上踩出一堆水印。

    柏霽之在門外看向宮理,宮理輕聲道:“他是平樹體內另一個人格,就把他當個賤|人就行。”

    房間裏響起憑恕的口哨聲:“賤不過給人買沙拉醬都看口味的那位。”

    宮理伸手把地上幾個罐頭蔬菜都撿了起來,這些買的倒都是她愛吃的,看來憑恕在平樹身體裏,一直也有觀察着啊。

    宮理還沒往裏走,就先看到柏霽之緊皺着眉頭,先一步進了門裏,把憑恕還踩着沙拉醬的木屐給扔到門外去。

    憑恕轉過臉來,柏霽之擡頭一臉不爽的看着他:“到別人家來懂點禮貌好嗎?”

    憑恕吃吃笑起來,毫無誠意道:“抱歉抱歉,啊,還沒問你,水牀搞得舒服嗎?那還是我挑的呢。”

    柏霽之結舌,他壓根沒想到這個“平樹”如此不要臉。柏霽之平日連宮理逗逗他,他都說不過,更何況憑恕這張嘴。

    他尷尬的臉紅起來,腦子還沒想出要怎麼反駁,就聽到宮理一邊脫鞋,一邊嗤笑道:“挺舒服的,水牀也要年輕有腰力才蕩的起來嘛。你一個肌膚接觸恐懼症的老|鴇專業戶,還挺關心我的性生活質量啊。”

    柏霽之見識過宮理的懟人水平,但沒想到她說話讓他這麼爽。他沒忍住笑了起來,憑恕翻了個白眼,徑直往冰箱的方向走去。

    宮理換了拖鞋,柏霽之跟着她,他有些不安的看向冰箱。

    但是憑恕打開冰箱後,卻沒有那一片粉紫色的光亮,他擰起眉頭,轉過頭來看她:“你真是冰箱裏一點吃的都沒放是嗎?”

    柏霽之也有點驚訝,他今天都沒打開過宮理家的冰箱,他以爲那些藥水還在呢……

    宮理卻不理憑恕,她走向餐桌,從包裏拿出了一盒某個知名店鋪的高價蛋糕,包裝精緻。她自己不愛吃甜的,顯然是買給柏霽之的。

    柏霽之驚喜地看着她。

    宮理拆開小蛋糕的外包裝盒,憑恕合上冰箱,兩手插兜在她的房間裏亂轉。

    柏霽之總是想警惕的盯着他,宮理摸了摸他耳朵,低聲道:“別管他。啊——這家店正好路過,刷臉換來的,其實紅了還是挺有用的。人家說我要是覺得好吃,發個藍鳥就行。”

    柏霽之嘗了一口,確實很好吃,而且裏面還有他喜歡的漿果和巧克力。

    但這會兒家裏有外人,柏霽之對着宮理露出笑臉,耳朵卻緊緊繃着,警戒全開。

    他總感覺這個憑恕似乎眼睛有意無意的往他身上飄。

    宮理抱着胳膊,靠着島臺站着,從櫃子裏拿了包零食,往嘴裏扔,也盯着亂轉的憑恕。憑恕先是在她沙發上用力坐下,他嗅了嗅沙發附近的空氣,轉頭對宮理露出一些意味深長的笑容。

    宮理沒能理解。

    他又去臥室看看,伸手壓了壓水牀,相當沒禮貌的還打開了宮理的衣櫃,又慢慢悠悠的轉出來看了看別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