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119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馬桶上的小孩字數:4092更新時間:24/06/27 06:24:20
    宮理對羅姐的水平不甚了解,憑恕卻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有種高人耍咱們玩的感覺,說句實在話,義體潮、元宇宙以及人工智能這擱淺的岸灘上,都沒幾條活魚了,能讓你完全捉不着痕跡的人應該不多。”

    宮理擰起眉頭來。

    她之前老聽人說什麼義體潮,也在A1圖書館找過書,對當下稍微有點瞭解。

    憑恕說的沒錯,這是一個退潮時代。

    也就是人類幻想的幾條通往星辰大海的路全都堵死的時代。

    星際探索?根本突破不了能量消耗與速度限制,目前還沒完全逃離過柯伊伯帶。現在只有繞月的某座大型空間站,是新人類們逃離天災的工具,但天天還要從母星上吸血要糧。

    全義體化?看看刀球賽場的那羣人,目前一切的改造仍然無法離開原生大腦。從最早在仿人上連續遭遇技術瓶頸,到後來根本就沒人想要類人義體,大家都追求實用、力量與華麗。

    元宇宙?瑞億爲首的資本集團,在幾十年前開啓了元宇宙時代,但迅速因爲種種運營問題導致計劃破產。成千上萬拋棄肉身去往意識空間的人再也回不來,打造的樂園就像是停止運維後不斷崩塌的空中小島,每日都有無數意識擠在那裏苟延殘喘。

    人工智能?它仍然是那個你問今天多少度,會在知識樹裏搜索答案告訴你的“智庫”,一個知識庫無限大的siri,幫助你識別、辨認、決策的“工具”。但根本沒有誕生“人造意識”。只是它會插科打諢會聊天,讓人有種它有意識的錯覺,但它根本無法分辨“引申含義”,分辨“你與我”的區別——

    科幻中讓人類社會有巨大改變的科技,目前沒有一個達到讓人滿意的效果。星際稱霸?人造意識管理世界?全民進入賽博空間?

    都是半吊子。

    而且細品起來全是生意,一個個都跟詐騙概念股一樣。

    生活在這個時代,人們依然像過去的幾千年大部分時間一樣,感慨“人類沒救了”。只能在這個千瘡百孔的天災星球上苟延殘喘,毫無前路。

    那些人類自認爲無所不能的黃金時代思想,不過是像一個膽小的普通人間歇性發作的自負而已。

    宮理當下,正處在上一個自以爲黃金時代的浪潮褪去之後。

    羅姐卻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追蹤不了它,但這擱淺的灘上也不是沒有水窪,最近這方面的亂事兒也不少。說不定最近又要有哪個大公司宣佈第三次義體潮要來了——”

    玻璃罩那頭,忽然叮的一聲後,響起了提醒她胳膊腿兒新鮮出鍋的音樂:

    “如果感到快樂你就拍拍手!嘿!嘿!”

    “如果感到幸福就快快跺跺腳!喲!喲!”

    草。

    宮理承認自己胳膊腿被機械臂拎出來的時候,她聽到這歌忍不住笑了。

    玻璃罩緩緩降下去,宮理沒感覺到什麼危險的氣息,她上前去接過這對肌膚柔軟的手腳,跟她本來的似乎很像,但手指少了她這半年來耍刀玩槍練出來的薄繭。

    羅姐道:“咱們走,帶去我那兒,我檢查一下之後你再更換。”

    宮理抱着胳膊腿往外走,忽然看到那新生的右手手腕內側,有一塊小小的文字紋身。

    她湊上眼去看。

    “噓……不要看我。”

    第112章

    她眨眨眼。那幾個字青色紋身字從肌膚上褪去, 她搓了搓那塊皮膚。

    “喂!快點走!這個機器怎麼開始冒黑煙了!”憑恕快速往外退去。

    宮理:“恐怕是怕我們拆了機器,發現它3d打印手臂用的原材料,或者機器的部件——羅姐, 別靠近了!”

    羅姐實在是好奇的不行,她剛想冒險接近那機器,砰的一聲機器縫隙便炸開火光,玻璃罩碎裂一地, 濃煙滾滾, 已然報廢!

    與此同時, 這間地下工廠的各處角落裏冒起灰黑色煙, 似乎要驅離他們, 宮理抱着胳膊腿,跟他們往回走。

    憑恕更有不好的預感, 他手臂捂住下半張臉, 往四菱麪包車的方向跑去,拉開車門讓他們飛速上車, 手裏順便拎着羅姐那影響信號的鐵絲塔座,一併扔進了車裏。

    車剛發動, 宮理就感覺地面猛地一震, 巨響緊接着而來, 她腦袋探出窗戶往外看去, 只瞧見黑煙成團,那老舊的鞦韆直直朝上飛去。

    ……

    宮理暫時換回了原廠的仿生手臂。

    羅姐檢查過, 裏頭並沒有安裝什麼特殊的裝置, 跟她之前的手臂結構近似, 但是導液管更細密,仿生感似乎比之前更強。

    宮理並沒有隱瞞, 直接說了自己手腕上有奇怪刺青的事情,羅姐皺着眉頭將她手腕皮膚揭開:“確實增加了一塊有顯色功能的肌膚,下頭只有一個簡單的信號接收器,不怎麼危險,你要想摘掉,我可以幫你摘掉。”

    宮理想了想,搖頭:“不用。它想要聯繫到我,恰好,我也想通過它的話語判斷一下它的目的。”

    羅姐端着托盤,托盤裏是打印出來2.3cm直徑的顱骨帶皮膚組織樣本:“這個它故意打印的大一些,是想讓我給修整一下後再給你安裝上。但裏頭反倒有些……我無法查明的東西,像個胚芽,像個二極管,我怕它會長進你的腦子裏,不建議你安裝了。”

    宮理覺得,TEC敢給,就是不怕羅姐查,但這東西離她腦子太近,謹慎起見,她決定也先不用。

    羅姐說:“你之前不是讓我給你定製個帶鑽的防塵塞嗎、我還定製了一個跟你膚色很接近的。”

    宮理看她拿出來的防塵塞,開始狂笑:“幸好我額心這個洞就小拇指這麼大,否則我會覺得很奇怪的哈哈哈——”

    羅姐一臉淡定:“放心,我定製的時候也被人狂問,是有這麼大的耳機孔,還是有這麼小的*眼。你要不都拿走,搭衣服唄。”

    一個銀白色的鑽石形狀的,一個純平的銀色金屬扣似的,還有膚色和黑色玫瑰樣式的。

    宮理一邊往兜裏揣一邊狂笑:“幸好憑恕不在這兒,估計他肯定會說我要缺這玩意兒的話,他去他們店裏的舞男借——”

    羅姐笑着搖搖頭:“你那雙澤海原型的樹脂義肢就留在我這裏吧,我給你上個色。”

    ……

    在馬上半個月假期快要結束的前一天夜裏,宮理正在堆滿了紙箱和雜物的房間裏泡麪,忽然有人按響了門鈴。

    她以爲是柏霽之或者左愫,伸手打開門,才發現是平樹。他竟然戴着個毛線帽子,手上還拎着沉甸甸的超市袋子,裏頭裝了好多菜肉。

    看來他跟憑恕約定的一週已經結束了。

    宮理竟然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求憑恕查TEC的。

    他快速的瞟了宮理一眼,又垂下眼去:“唔……抱歉我忘了你傢俱也是這幾天到貨……”

    宮理打開門:“沒事兒,我都自己搞得差不多了。”

    平樹進了門來,就瞧見這一地狼藉:“這叫差不多了?!”

    宮理光着腳一指沙發、冰箱,還有放在地上的電視:“我有這些就差不多了。你買的有些東西,我都沒看懂是什麼,就也沒拆,等回頭問問你。”

    平樹低頭看向她的腳:“啊!你把胳膊找回來了!”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宮理柔軟的手臂,笑起來:“真好,真好。”

    宮理微微一愣:“你不知道嗎?我以爲你一直看着呢。”

    平樹:“啊……有時候我的意識能浮上來,但有的時候又會被他壓下去。”在憑恕說什麼“你們會上|牀嗎”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他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腰一把,然後憑恕就惱火起來,把他意識給壓下去了。

    之後的事兒他就不知道了。

    平樹想問“他沒再說什麼胡話吧”,但舌頭跟凍住了似的開不了口,他看着宮理就光腳往屋裏走,連忙從塑料袋裏掏出幾雙拖鞋,放在地上:“穿拖鞋啊!”

    宮理本來想說不愛穿,但看到平樹自己已經換了拖鞋,把塑料袋裏各種肉蛋奶全給她塞進冰箱裏去了,也只好走過去穿上拖鞋。

    平樹彎着腰:“真就只有各種碳酸飲料,別人加油你加氣是嗎,而且還有——”

    他說到一半,宮理忽然伸手摘掉他毛線帽子,在手裏晃着玩:“天沒那麼冷吧,戴這麼誇張的帽子幹什麼?”

    平樹叫了一聲,忽然捂住腦袋,蹲在冰箱門後:“你把帽子還給我!”

    宮理看他捂頭,嚇了一跳:“怎麼了?難道憑恕把你剃成光頭了?”

    平樹欲哭無淚:“沒有……他染頭髮了……”

    宮理拽他起來看,平樹半天都不願意把手從腦袋上放下來。宮理:“你還能不見我嗎?要不你先戴着帽子去染回來?理髮店很多都是全自動的,沒人看到。”

    平樹喪着臉,眼眶又紅了:“我不去,丟人。”

    他也總算把手放下來了。

    憑恕給他耳後挑染了一小把金色,又把後腦勺往後頸處,給染成金色。平心而論,憑恕估計很會給自己捯飭,又做造型,或者又把後腦的金髮紮起來,反正以他那愛打扮的勁兒,這髮型最後應該挺有他的風格。

    但平樹基本只是會把頭發放下來梳好,他又不是特別自信,這個髮型就顯得非常……非主流了。

    宮理把冰箱門關上就開始笑。

    她越笑,他眼睛就越紅,忽然蹦出來一句:“我知道他什麼髮型都適合,但我就什麼都弄不好看。”

    宮理扶住他肩膀:“也不至於,他那股騷油土也不是誰都能接受得了,天天髮膠厚的跟戴了防彈頭盔似的。”

    平樹聽她調侃憑恕,心情好了一點,抓抓頭髮。

    宮理:“要不我給你剪一下,救救這髮型。真的,相信我剪頭水平還可以的,我都會給自己剪頭髮。”

    平樹看她一眼:“……真的嗎?”

    宮理:“行,你先幫我一塊把穿衣鏡拆出來,穿衣鏡是哪個?”

    平樹挑東西還是品味和實用兼顧的,鏡子是斜靠放在牆上的,顯得腿長,還有很多試妝功能。

    宮理放好鏡子後,看他肚子也咕咕叫,就又燒水拆了一盒泡麪,倆人盤腿坐在地上吃麪。平樹就像是給貓準備幾十種零食罐頭營養膏的主人,從冰箱裏拿出各種營養食品,給她添在碗裏。

    宮理不得不說——讓她整碗麪都變得難吃起來。

    當然她什麼都能吃,就也沒說出口。

    吃完面收拾好,宮理把剛剛那個超市塑料袋拿出來,在上頭掏了個洞,給平樹套在肩膀上,只把腦袋露在外頭。她又去樓下左愫那兒借了個軟骨都能剪斷的廚房剪,回來伸展伸展肩膀,就要給他剪頭髮。

    平樹也有點不安起來,宮理可不像是會做這種細緻活的人,宮理捏着剪刀,手指蹭過他耳朵,眼睛認真盯着他髮梢,咔嚓咔嚓剪過去。

    他看着鏡子,明明不用直視她目光,但平樹感覺自己像是她手術臺上一隻斷了翅膀的可憐麻雀,她是個手術刀都比他爪子大的獸醫。

    平樹直咽口水。

    他低下頭不敢看鏡子了,盯着塑料袋上的“每週四全場帶魚八折”的字兒看,宮理手指按住他腦袋:“擡點頭,別這麼低,我一會兒給你剪壞了,你別哭啊!”

    平樹咕噥了一聲,看着鏡子不說話了。

    宮理很認真,比她平時打比賽、聽課、做任務都認真的多,他感覺耳朵有點癢,每次他忍不住想動,宮理就會咋舌用手壓住他腦袋:“你平時都沒這麼好動。別動了。”

    宮理認真剪頭髮,確實有點水平的,她又拽着他去洗手間,讓他就在洗手檯那兒把頭髮給洗了。

    平樹彎着腰洗頭的時候,忍不住看了一眼表。

    都十二點多了。

    他手上動作更慢了。

    宮理拿着吹風機在旁邊站着,看他後脖子和衣領全都被水沾溼了:“你要不把衣服脫了洗吧——呃,你裏頭穿短袖了吧。”

    平樹差點腳一滑:“沒有,算、算了,我馬上就洗好了!讓我自己吹頭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