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93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馬桶上的小孩字數:4197更新時間:24/06/27 06:24:20
    能透過空洞能看到他身後披着的毯子,那裏沒有心臟、血肉或肋骨。就像是他胸膛處有個玻璃缸、有個視窗一樣。

    在這玻璃缸之中,一隻捲曲着數枚絢爛的藍紫色夜光觸鬚的海葵,正在遊動,呼吸,底部托盤上滿是星星般的斑點……

    這個幹員體內,竟然封着最後一件裝備?!

    她一瞬間感覺肢體發麻且滾燙,心臟劇烈跳動,彷彿是一種歷經驚險與成功極限運動後的興奮與心悸。還有渴望、希望、狂喜與——

    第86章

    “你在誘惑我嗎?”她微微扯起嘴角:“怎麼, 以爲我會發狂嗎?還是以爲我會激動地撲上去,期待四件套裝湊齊的特效,興奮於被人稱爲王?太會利用人追求爽的心態了吧。”

    貼着她身體的小章魚等物品, 似乎沒想到宮理的陡然清醒。有些無措的屏息着。

    那胸口如透明視窗的少年也擡起皺皮的雙手,阻擋了宮理看向他胸口中遊動的海葵,他聲音虛弱的像霧:“不要在我力量薄弱的時刻,去看向我體內封存的事物。”

    Q老師拿着試劑, 擡起少年皮包骨頭的手臂, 要去注射去他體內。少年卻搖頭:

    “看來, 又到了焚燒的時刻。不必爲我注射藥劑了。”

    班主任一怔, 對他有些尊敬的垂下頭。

    少年坐在金屬的椅子上, J老師小心摘去他身上披着的毯子,露出他赤|裸乾癟的身體。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 這口氣從開始是白煙, 到最後卻變成了滿是焦糊氣味的黑色,少年的皮膚就像是燒黑的木炭一樣, 迅速變黑,冒起一縷縷黑煙, 也出現細小裂痕——

    那裂痕中泛着紅光, 時不時冒出幾點火星碎屑, 班主任攔着宮理往外站一些, 道:“小心。”

    少年如同焦炭,在焦黑的表面之下暗暗燃燒着, 胸口的視窗被燎黑, 宮理在那漆黑遮住視窗之前, 看到了海葵似乎在有些不安的擺動着。

    終於,裂縫處看不見火星, 他如同燒紅的炭冷卻下來。而他燒灼變形的黑色頭顱上,忽然一塊焦炭順着裂縫的邊緣剝離掉落,露出了白皙的皮膚與一隻閉攏着的眼睛。

    那只眼睛上細軟的睫毛在微微顫抖後,緩緩睜開,露出黑色的瞳孔。

    隨之,他身上各處的焦炭紛紛飄落,還未掉落地面便化作黑煙散開,待周身剝落之後,他整個人也宛若重生,身形和剛剛一樣的少年,卻皮膚細嫩如嬰孩,而胸口的視窗還在,像兩塊鑲嵌在他前胸與後背上的光潔玻璃。

    海葵在他胸口的透明視窗內縮成一團。

    少年沒有頭髮,神情安靜像是年少的僧侶,對宮理露出了一絲微笑:“抱歉。剛剛實在無力向你自我介紹。我是收容管理部S級幹員,代號[玻璃缸]。”

    宮理看到過他的資料。

    因爲在查平樹相關的幹員目錄時,曾有一條特殊索引指向他。

    [玻璃缸]算是平樹這類柔軟延展科收容屬的特例。

    其能力是收容。

    胸口這個視窗,可以收容許多極端危險的事物。曾經在幾位時停與縮小類能力的幹員協助之下,他於不詳的年代,收容過一顆剛剛爆炸千萬分之一秒的核彈。

    核彈並不會在他體內停止狀態變化,隨即在他的身體內發生後續爆炸。但他自身未收到輻射的影響,周圍環境以蓋革計量器檢測均未有輻射變化。

    普遍認爲他的收容意味着“隔絕”與“監測”。這種隔絕甚至超過了某些物理法則。

    核爆後產生的大量輻射仍然在他身體的視窗內,他最終選擇收容四年左右的時間,當體內的輻射物質進入一個較爲合適的半衰期,才選擇安全的地點,將體內的核爆殘存物釋放出。

    而他的□□會因收容物品,也有不定期的衰減期。在收容核爆的四年內,他一共發生過六次衰減與重生。

    他每次衰減時,軀體會快速老化,這時會泄露微劑量的內容物相關的輻射、污染等。而後他將自焚重生,將重新迴歸完好的收容狀態。

    曾有一位委員長要求他在■■■戰爭期間,執行某任務,釋放他體內的核爆。

    他拒不同意,卻被擄走,收容部緊急追回時,發現他在被擄走的途中釋放了一定量的輻射,致使擄走他的幹員出現了肌肉溶解、內臟出血衰敗、皮膚潰爛等輻射超量的急性反應,在短短幾個小時內便死亡。

    因此認爲幹員[玻璃缸]擁有短暫、可控的釋放收容物的能力,但對其可控程度,屬於未收錄內容。

    曾記載在方體建立初期,也有能力與玻璃缸近似的幹員出現,其死亡將會導致收容物被徹底封死,直至同類幹員將其屍體收容才可以解開。

    目前無法得知[玻璃缸]是否有這樣的能力,仍將他作爲能力級別S,受保護級別A+幹員對待。

    宮理皺起眉頭,似乎因爲玻璃缸的重生,那海葵的氣息再也傳遞不出來,她身上躁動的小章魚海葡萄也安靜下來。

    宮理凝視着。

    她能感覺到某種引力,眼前的海葵,顯然就是華玉系列裝備的最後一件,這羣小章魚一直期待的“那個它”。

    班主任拽着她胳膊:“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按理來說絕不該讓你這樣的學員執行什麼艱難的任務。”

    宮理聳肩:“遭遇一些意外才流落到這裏,我本來執行的是秧苗計劃。”

    玻璃缸瞭然:“稻農的計劃啊。那我應該知道你。唯一的反制者。請你先摘下你身上的三件寄生物。”

    宮理點頭摘了下來。

    班主任等人面上不適的表情消失了,她清了清嗓子道:“你不穿戴它們的時候,我們完全感覺不到氣息。但你一旦穿戴上,對我們來說非常有……壓迫力。”

    宮理懂了,她從包裏拿出金屬午餐小飯盒,把章魚和海葡萄,全塞進飯盒裏,甚至合上蓋的時候,還不小心把章魚腳給夾了一下,那小章魚驚慌失措的把腳縮了回去。

    軟軟一坨的水母傘,被她rua進了水壺,反正她也能喝春城的水,水壺有沒有污染也不要緊。

    玻璃缸看着自己小心翼翼收容在體內的強大寄生物,就被她這麼拿筷子撥弄塞在飯盒裏,也有點發愣。

    雖然她擁有的三個寄生物並不是算最強大的,但也不至於這麼隨意吧……

    班主任對宮理身爲反制者的能力還是相當相信的,轉頭道:“您不用擔心,之前宮理把那眷族一直放在冰箱裏,就跟她的酒擺在一起呢。”

    然後宮理把包往偌大的圓桌會議廳桌子上一扔,道:“行了,那三個玩意兒確實有點腦子的,我也怕他們偷聽。您說吧。”

    玻璃缸雙手交握,披着毯子,輕聲道:“反制者,首先我要向上提交你的權限申請,才能決定是否告知你一些事實。如今你捲入造王計劃中來,許多事情都要變化了。”

    玻璃缸作爲方體的S級幹員及老人,似乎有着跟宮理他們絕不一樣的權限。

    他點了點聯絡器,皺起眉頭:“你的文獻受知權限竟在數個月前就被某位委員長提爲S級。是因爲獲知你是反制者的緣故嗎?我有些無法理解了……”

    S級文獻受知權限?

    宮理忽然想起之前她在圖書館,打開很多書還是【權限不足】的字樣,就向甘燈抱怨起來,說:“看書看到一半就說權限不足,就跟追的全是太監文一樣,受不了了,我以後不來了。這兒還是適合你這種大人物。”

    結果過幾日她再去還書的時候,就發現她的權限似乎被提高了,圖書館裏的書基本都能看了。

    她也想到是甘燈的手筆,但沒有想到他提升的是她在全方體的文獻權限。

    ……這傢伙看起來挺公私分明的,但實際也會有任性的時候嗎?

    “稍等一些時間吧,上頭的批覆總要等一陣子,再加上春城內外時差與信號不穩定。”班主任給她搬了凳子坐:“我怎麼感覺你最近瘦了。不過……小柏同學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感覺不到他瘦沒瘦。”

    柏霽之不大想用狐狸的模樣面對熟人,他的衣裳都在宮理包裏,現在跑去扒拉衣裳變回人形,也會讓人恍然大悟他一直在裸奔吧。

    他只縮在宮理凳子底下裝睡。

    宮理摸了摸臉頰:“吃了十天純海鮮,快吃吐了,能不瘦嗎?”

    宮理才想起來,自從她離開那團灰霧,還沒有問過左愫他們的情況。

    她點向聯絡器的信箱,發現裏頭已經塞滿了各種信息。岡峴的不停詢問迴應中,還有大量左愫、老萍和平樹給他們發的內容。

    從一開始他們還是瘋狂問她的方位,問她是否平安。到後來連續幾日她都沒迴應,幾位也都換了口氣。

    老萍就是每天發一句:“今天宮理死了嗎?沒死。那就趕緊回消息。”

    平樹幾乎是要給她寫信一樣,長長的文字,開始是絮叨他們留在雲浪樓的日常,再後來竟然是一些雲浪樓附近河谷的照片,他的文字逐漸簡短:

    “今日向左愫描述的你失蹤的位置行進後,沒找到生火的痕跡或足跡。根據地表河流的走向,猜測你可能被地下水捲入某個河谷了。如果你受傷了,也可以給我發一張拍攝周圍地理的照片,我會想辦法找到你的。”

    第二天又是另外的照片:“河谷很複雜,還是沒有找到人類求生的痕跡。”

    這樣的照片有好幾張,全都是平樹遠途跋涉找她時留下的碎碎念,而且看照片中的樣子,更像是他獨自一個人在找她!如今春城這麼危險,他爲什麼要跑出來啊——

    最後變成一條爆粗。

    [你他媽要不就死溝裏,要不就吊門口!不要在聯絡器上留個還存活但位置不詳的標記!我爲什麼要在這噁心的地方翻山越嶺的爲你收屍——]

    宮理也鬆了口氣。看憑恕這個口氣,如果平樹遇到什麼危險,他應該是有能力能出來擺平的吧。

    期間還有幾條左愫的信息。

    “對不起,明明是我自己的私事,卻把你卷進去了,結果是我和師弟師妹獲救,你卻失聯了……”

    “如果沒有你我或許早就死了,師弟師妹們也活不下來。我跟平樹、老萍往各個不同的方向搜索過,都沒能找到你。”

    “師弟師妹都平安。他們也都想找到銀色手臂的小姐姐。宮理,別出事啊……算我求求老天。”

    這條消息後倒是有張圖片,是左愫和她的師弟師妹們的合影,他們站在星空下的雲浪樓裏。孩子們削瘦卻雙目清澈,師父的座位空着,左愫身邊還空着個站着的位置,她在照片上寫道:“也給你留個合影的位置,回頭你親自來補上。”

    而宮理在失聯這些天,只收到了一條甘燈的消息,是在她失聯後一週還多的時候,很簡短。

    “別死。否則我怕小原會恨死我。”

    宮理看了一下。總覺得甘燈這句話裏似乎有些她沒品出來的彎彎繞繞。

    而突然消息一蹦,竟然是甘燈發來的最新消息:“我收到彙報了。開個會吧。”

    ……靠。

    甘燈知道她還活着,就這麼句話,讓她開會?!

    宮理想了想,故意忽略開會這條,只回了他之前那條:

    “我沒死。但我可能會落下再也出不了任務只能每日喝酒吃炸雞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不治之症,我要報工傷。”

    甘燈那邊竟然在過了一小會兒後,回覆了她。

    “這點病。小原能治。”

    切。

    這雞賊老男人。

    但他又發了個幾個字。

    “但工傷,我也給報。”

    ……切。

    不過宮理大概能想得到,原重煜那性格知道她失聯這麼多年天會什麼反應。會不會又跟上次那樣,以爲她真的會死掉,傷心的直打轉。

    但聯絡器只能聯繫到自己任務隊友、岡峴所在外部指揮部門以及甘燈這樣跨了不知道多少級給她派任務的上司,她發了一條:“跟原重煜說,我好着呢。”

    甘燈就沒再回了。

    玻璃缸那邊忽然開口,表情有些微妙:“你的申請迅速被審批下來,並且委員長認爲也給你開放了春城現狀分析文件的權限。”

    宮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