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櫃 第12節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字數:3752更新時間:24/06/27 06:24:20
就在這時,前方走廊一點點變亮,一扇木門出現在盡頭,宮理跟他走在嘎吱作響的地板上,直到門前。她敲了敲,沒有迴應,她伸手打開門。
溫暖的陽光罩住了她,她瞧見遠處魚肚白的天空上,懸掛着一輪像是剛剛升起的太陽,遮了遮眼睛,她正站在某個居民區的路口。
回頭,那扇門果然沒了。
平樹四處轉頭,宮理往前走了幾步。
眼前的街道真實的過分,街邊停放着自行車和烤地瓜的三輪車,電線杆上貼滿小廣告,遠處還有一個擺滿各種零食玩具的小賣部。樹葉在微風中的摩擦聲,夏蟬成片的鳴聲,遠處甚至還有鐘聲,一切都像學生們揹着書包去上學的早晨。
宮理眯着眼睛,手遮住陽光,她甚至覺得,眼前的景象像是沒有發生天災之前的夜城。
他們二人路過小賣部,正要往前走的時候,忽然一陣陣刺耳的電話鈴響起來。
小賣部放着烤腸機和棒棒糖桶的玻璃櫃檯上,擺着一部紅色塑料座機電話。不僅是這部電話,店裏牆壁上掛着的鬧鐘,擺在貨架上的尋呼機,角落裏的舊手機,最起碼十幾個鈴聲正在蜂鳴震動着。
平樹縮起脖子:“陽光這麼好,我怎麼卻覺得滲人呢。”
宮理走近靠前,拿起了紅色電話,放在耳邊。
那頭過了許久,才想起如同老式錄音機裏刺刺拉拉雜音的播音腔,道:“親愛的同志,請說代號。”
平樹也聽見了,比口型道:什麼代號?
宮理想了想,道:“日出?太陽?”
那邊無聲。
她也不知道,就開始胡說八道:“夜城?不夜城?”
那頭滋啦滋啦一陣雜音,就在宮理已經覺得自己說錯了只能掛電話的時候,那邊的播音腔又開了口:“夜幕早已降下,日出不會再來。你……咔咔咔——”那頭響起一些機械噪音:“咔……要去哪個區?”
宮理夾着紅色的電話聽筒,拿起一支棒棒糖,剝開放進口中:“想去找個安靜的可以躲藏的地方。這裏不是模擬場館,是真正的夜城吧。”
電話那頭又是許久的沉默,突然出現了一些紛亂的話語:“一場洗禮、磨難與生命……明天就是日出,保持樂觀,在霧中,在大腦中。小時候,我會哭。但是不會哭的太多……小時候。有時候。”
這些話語音色和背景都不一樣,每句話之間有明顯剪輯的錯位感。
可能是從各種電影、音樂與錄音中剪切出來的臺詞片段,在電話那種被雜亂的拼湊在了一起。
像是剪報組成的詩,亂碼交織的風景畫,像是痛苦掙扎的A,在混亂的bug中通過存儲在硬盤內的海量聲音素材,來訴說感受。
宮理忽然能感覺到,方體分部是活物。這座夜城的分部,它注視着整座城市,它感覺到夜城的人去樓空,它恐怕也變成了年久失修的大型機械,只等待在黑夜之中徹底腐朽、崩塌,這些斷斷續續的亂語,是它臨死前的呻|吟在迴響。
聽筒中聲音還在繼續:“打開空調吧!打開電視機!科龍牌維生素蔬菜湯!……失眠,是黏膩的露水。不要死亡……只有不死,才能相信有天堂存在。”
在話筒那邊的雜音亂語中,聲音忽然像是切換到一部公路片中,風聲與發動機聲佔據了一切,直到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嗚咽:“……但世界擁擠不堪……媽媽。”
“——嘟嘟嘟。”
電話斷掉。
小賣部深處,一扇掉漆的低矮的門,輕輕打開了條縫隙。
第11章
宮理沉默片刻,放下話筒,平樹看着她,有些失語,半晌後輕聲道:“……它在害怕。它很孤獨。”
宮理:“我知道。”
宮理站在櫃檯後,給平樹和自己都扎了一根烤腸,又往平樹懷裏塞了幾瓶水。他們擠過擺滿餅乾與文具的貨架,撥開粉色塑料串珠的門簾,彎腰推開了那扇窄門。
眼前是一片昏暗,海霧籠罩,風如刀割,門在身後合上。
他們站在一片礁石的岸上,夜幕濃深,視野有限,浪頭拍案的聲音籠罩了她的耳膜。宮理一口吞下烤腸,扔掉籤子,抱緊外套,踩着礁石走,直到看見一條純白的棧道,出現在海岸。
兩側海浪拍打出白色的泡沫與漩渦,她走上去,立在海中的棧道輕微搖晃,因年久失修而咯吱作響,海風幾乎要將她推回岸邊,二人頂着風向前走。
平樹心裏慌張,宮理回頭看了他一眼,他莫名安心下來。宮理適應環境的能力實在太強,遇見什麼都很淡定,甚至還能對周邊的事物物盡其用。
平樹跟緊她,伸手忍不住拽了一下她袖子,宮理沒說話也沒停頓,二人往前走,看見棧道盡頭有團光亮光亮。
宮理回頭,身後的礁石海岸又消失了,棧道在身後被濃霧吞沒,四周都是一片漆黑的海面,她伸手扶住棧道冰涼的白色金屬欄杆,往光亮處走去。
裹着細小水滴的海霧溼風讓她冰涼的臉頰溼漉漉的,棧道盡頭是一個小小的桌臺。
桌臺上一盞綠色玻璃罩的檯燈,投下圓形的光暈。還有一本攤開的筆記本。本子上橫放着一支筆。
本子前方有個黃銅的三角牌,寫着:“登記處。”
平樹:“是要寫名字?”
宮理拿起筆,手壓住在海風中紛飛的紙,先寫下了“宮理”兩個字。
紙面上忽然出現一片墨跡,將她的名字劃掉了。周圍依舊是黑暗與海浪,無事發生。
因爲她不是方體的人,所以沒有權限嗎?宮理想了想,她知道的跟方體有關的名字太少了,原著裏男主男配都不隸屬方體,她想了半天,忽然記起當時瑞億製藥爆炸後,那個翹屁|股公務員打電話時候,提到的名字。
甘燈。
這個讀音倒是沒有太多組合,她寫的“贛登”“幹等”陸陸續續都被塗掉,直到她寫下了“甘燈”兩個字。
當她最後一筆寫完,本子的紙張顫抖起來,開始了瘋狂的翻動。海面忽然像退潮一樣向下消失,棧道下方一片黑暗,海風海浪聲徹底消失,連奪走她溫度的寒冷都消失了。
她嗅到了油墨、書本的氣味。
但宮理向四處看,皆是黑暗。
她想了想,瞧向檯燈下方垂着的開關拉繩。她伸出手,拽了一下拉繩。
咔噠。
面前綠色臺燈滅了。
一瞬間,四周無數燈依序亮起。
棧道下方不再是海浪或礁石,而是一排排整齊排列的巨大灰色金屬書架,延伸到視線無法及的盡頭,過於重複且整齊的排列,讓宮理有種凝視兩面相對的鏡子的暈眩感。
高高的天花板有工廠式的桁架,垂下來無數的吊燈,在書架上方投下藍白色的光。
登記臺還在。腳下的棧道已然變成了一處取高處物件用的倉庫升降臺。
這裏就是夜城分部的“圖書館”?
……
“甘燈大人。”偌大的房間沒有開燈,對面是一整面牆的落地茶色玻璃,一個人影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光亮的轉播大廳。
他沒回頭,聲音輕柔:“說罷。”
甘燈左手邊是一片密集排列在一起的球形屏幕,那裏正拍攝着各個包間內的觀衆。
“確實是有第13組,但他們的直播沒有被接入轉播大廳。您猜的沒錯,這幫人被送入了……夜城。”彙報者小聲道。
甘燈只是站着,半晌低聲道:“他們是把夜城當免費的屠宰場了嗎?”
“不過那些人,確實是最近這段時間跟春城有關些關聯的人。只是關聯都很小,清掃組恐怕是爲了不出事,打算把他們也都處理了。您也知道那一位對春城的恐懼……”
甘燈許久未說話,彙報者覺得清水混凝土的天花板都彷彿在沉默中低垂,房間像是四周牆壁都朝他擠過來,壓的他喘不動氣。甘燈輕笑一聲打破了窒息般的寂靜,道:“把13組的直播轉出來,讓貴客們看看吧。”
彙報者驚訝,卻沒敢多問,退了出去。
甘燈沒有用光腦,他拿起桌面上的舊電話機,撥通後道:“……去夜城。”
他輕聲道:“剛好我也有一直想要的東西留在那裏。”
……
宮理走下升降臺的樓梯,書架極其高大,她像是穿行在多米諾骨牌間的螞蟻。書架間縫隙狹窄,頭頂的光斜投在密密麻麻的檔案盒上。宮理看到書架側面的標籤:
“修真綱、人修目、煉器科、武器屬能力名錄”
“……柔軟延展科能力名錄”
說來,平樹就是“柔軟延展科”的呢。
宮理隨手拿起一卷,巨大厚重的書差點抱不住,往裏一番,小字密密麻麻,書中詳細記錄着某種能力的詳解、最早被發現的年份、現存使用者的情況等等。
平樹也繞到別的書架去亂翻,宮理攀上高高的書架,兩腿撐在書架之間,隨手翻找着一些書冊。書脊上大多都是些看不太懂的索引。
她隨手翻看着,忽然就瞧見了一頁“關於柔軟延展科容含屬的能力者示例”——
右手邊一張男孩的照片,十一二歲的樣子,臉頸幾乎是瘦到皮包骨頭,看起來發狠又脆弱的咬着嘴脣,雙眼打着黑色遮擋條,但宮理還是依稀認出來。
……好像是平樹。
左側描述他的文件上方,卻不能閱讀,書頁一片空白,正中間是“權限不足”幾個字。
平樹年紀小小就能被載入方體的檔案裏,說明他曾經也是幹過大事兒的吧。怎麼現在變成這樣抹眼淚的小可憐?
宮理又去翻找關於“數字加成科”相關的卷宗,卻發現大部分書籍都被封鎖着,她權限不足根本都取不下來。她本來還想查一查“理智”相關的一些說明。
說來,水晶拖鞋的文字說明本來都是亂碼,卻在她身穿這件理智+5的鐳射外套之後消失了,那麼那件一直被她揣在兜裏的亂碼更多的章魚頭呢?
宮理並不是沒有試戴過章魚頭。
暫住在平樹家裏的時候,曾經把它洗乾淨還裝袋放在冰箱裏,差點被平樹做成一道爆炒魷魚。
當時她深夜決定戴上試試,但隨之就是頭暈目眩與強烈的嘔吐感,她懷疑是因爲沒有達到理智≥ 10的要求。
這會兒她從口袋裏掏了出來。
文字說明果然變了。
【華〓玉№℃冠(頭部)】
【■色·■■】
【特殊效果:能模糊面目使人無法察覺真身。當對※■◎◆說話時,話語具有相當的暗示性與信服力。】
【要求:理智≥ 10】
【說明:■■■■■■■■,乃是■■人類■■■■失敗的產物,當■■夜■■將會■之■■……】
雖然特殊效果那裏看懂的文字多一些,但它的名稱上亂碼竟然更多了。
宮理在考量着是不是要戴上,忽然眼前出現了別的文字:
【即將被光球標記,是否需要消耗一枚pass牌?】
原來會提前提示,怪不得一開始那個夾克女孩驚慌失措的要找pass牌。
宮理沒有去摸兜裏的三枚pass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