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玄都煉神終有法（下）

    蘇徹趕到嶽巒在外面的蓬蘆時，終於看見了此番會面的重點。

    一隻妖氣沖天的白貓，一個身背四劍的蒙面道人。

    白貓姑且不論，儼然也是一頭練就還丹的大妖。而這位蒙面道人看上去很像是自己當初在建康地下見過的那位玉景道還丹。

    當時此人坐鎮一方，威勢逼得自己只有退避，想不到今日在這裏又碰了面。

    “前輩。”

    蘇徹先是向嶽巒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兩人。

    “介紹一下，老夫的半個弟子，柳毅，如今義軍的代天撫民大將軍。這兩位都是從東海上來的朋友。”

    代天撫民大將軍，這是明末羣雄之中“曹操”羅汝才的自號，蘇徹當初選這個稱號也算是藏了點小心思。

    不過嶽巒並不想給柳毅介紹太多這其中的種種過往。

    在他現在的規劃裏，這位柳毅是他投出去問路的一粒石子，若是真的看出了路途，自然可以納入門牆，若是不幸沉進了水裏，也就沒有什麼多費心力的必要了。

    上古地府現世，只不過是一場宏大佈局的開始，這一局之中就是地仙、妖神都有可能身隕，即便是嶽巒這等修爲也要仔細小心。

    而若是能夠牟取其中的一些好處，那未必不能擺脫長久以來縈繞於自家身周的桎梏，退可以從容轉世，進也許也能一問地仙之尊。

    “東海？”

    蘇徹看着眼前的一人一貓。

    什麼時候又跟東海扯上關係了。

    “柳兄。”

    那白貓沙啞着嗓子說道：“早就聽說柳兄一代人傑，今日看來果然不錯。在下白閒，這位是靈真子道友，我二位都是羅剎海中人。今日之所以膽敢前來拜見柳兄，實在是想同柳兄談一筆生意。”

    羅剎海，又是他們。

    蘇徹回想一番，羅剎海是名聞東海的大商號，經營的各種生意數不勝數，當初自己在慈州也曾見過幾個羅剎海中人，當時只是感覺他們若有若無的佈置什麼陰謀，更跟魔門有着若隱若無的聯繫。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羅剎海遠比自己想得還要複雜。

    居然還跟玉景道有所關係。

    “生意？”柳毅微微一笑，眼睛向着旁邊的嶽巒看了一眼：“在下真不知道有什麼生意可以同白兄談的。自從玉宸去後，我義軍百廢待興，可以說是一片白地。做買賣講究有來有往，小弟這裏當真是沒有什麼本錢……”

    “柳兄實在是太過謙虛了。”

    白貓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眼睛若有若無地向着旁邊的嶽巒看了一眼後接着說道：“聽聞柳兄陣斬司空徒，麾下還有玄山三位妖王襄助，在這玄山之中站穩腳跟是遲早的事情。衆所周知，慈州乃是上古大能自海中升起，物華天寶不說，玄山乃是慈州風水靈氣所在，最是鍾靈毓秀，有的是靈寶，柳兄已經是寶山在握了。”

    蘇徹聞言微微一笑並不回話。

    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兩人來找自己絕對不會是只爲了一樁生意。

    “話雖這麼說，可小弟這裏畢竟是百廢待興，真不知道能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到兩位的……”

    “我來的時候，正看見柳兄麾下正在這山中建立城寨，人吃馬嚼恐怕每天都是一個大數字吧？”

    白貓淡淡地說道：“柳兄若是願意，我們這邊可以爲柳兄提供糧秣軍械，每天至少三千石糧食。至於價款可以都先記在賬上……”

    倒是好大的手筆，一天三千石糧食，這個數字足夠目前義軍所需的大半了。一個月就是九萬石，這可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字。

    “我聽聞羅剎海內有天下菁英，三百六十五位神君各司其職，都是人中龍鳳。不知道白兄的這個提議，羅剎海內是否有了一定的意見，畢竟這數目太大，小弟可能真的付不起。”

    蘇徹說着望向另外一邊的嶽巒，也不知道這位嶽長老在羅剎海中到底扮演一個怎樣的角色。

    “柳兄，我雖然位不在三百六十五位神君之列，但我也是受了能做主之人的請託才來，我們想在中土尋一個可以依託的盟友。更何況柳兄也是可以付得起這筆賬目的。”

    “嗯？白兄對我這麼有信心嗎。”

    “是的，畢竟其實柳兄手上還有我們認爲十分緊俏的貨品，柳兄若是願意，我們願意出大價錢來購買。不要說是這些了糧食，就是軍械鎧甲、戰馬靈獸，乃至祕籍靈寶，只要柳兄願意給，我們都可以商量。”

    白貓的聲音沙啞，周身的邪氣卻是凜然。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手上有這麼有用的貨品……”

    “人。柳兄若是願意將麾下的那些人賣給我們，價格是好商量的。當然了我們也不挑，老幼婦孺與青壯都是一個價錢，柳兄若是願意，大可以甩下一些包袱，也能……”

    人？

    羅剎海要這麼多人幹什麼。

    蘇徹不由得想起之前一件往事，當初武陵郡王出事之後，自己在滄浪水遊蕩的時候見過歷城常氏的人，他們因爲自家有人拜入東海劍宮門下，一族搬遷去了東海。當時自己因緣際會之下看過歷城常氏的賬簿，那幾筆賬看着也是很有意思。

    似乎也做的是把人往東海販賣的買賣。

    不知道與這羅剎海有沒有關係。

    “白兄若是這樣講話，那咱們也就不必多說什麼了。”蘇徹微微一笑：“小弟這裏只要價錢合適，就是自家貞操都賣得，不過就是不賣人。若是沒有什麼別的可說的，那就不如咱們一別兩寬。”

    蘇徹說着拱拱手，一副就要送客的樣子。

    “柳師弟快人快語，我很喜歡。”

    蒙面道人靈真子忽然開口接過話頭。

    “聽聞柳師弟曾經得師叔傳授，領悟的五兵劍蠱的妙法，不知道可否展現一番？”

    這位岔過話頭，不過言語之中依舊是那股淡淡的冷意。

    好像他從來就不曾有過任何名爲情感的東西一樣。

    “這位是……”

    “靈真子是我師兄的徒弟，他們這一脈久在南荒，與咱們向來很少走動。”

    嶽巒補充道：“這次安排見面，還是因爲一件事情。不過話已經說到這裏，我也就不妨挑明了，其實咱們這一脈才是玉陽山的嫡傳。”

    蘇徹看着這位高深莫測的嶽長老，玉陽山嫡傳？老子信了你的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