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節 安平的交易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吹牛者字數:3081更新時間:24/06/27 06:17:27
    鄭芝龍和荷蘭人進入戒備狀態的時候,一艘南〖中〗國海常見的雙桅廣船正在緩緩進入圍頭灣 牛bb船況極好,船板上的桐油塗抹的閃閃發亮,二面船帆的帆桁、帆布也是完整如透着一種幹淨利落的模樣

    船上的水手們,穿着統一的靛藍布的服裝,這是大波航運的水手制服,船尾,正飄着一面大波航運的公司旗:三道波浪水紋,上綴啓明星

    船的吃水很重,顯然滿載着貨物,在這不甚平靜的沿海地區,如此一艘貨船會引來許多人的窺覬,但是甲板上幾門大炮黑洞洞的炮口足以打消許多人的妄想,兩舷還懸掛着防跳幫的大幅漁網

    不過這時候,船上的大炮都覆蓋着炮衣――表明它的目的是和平的船隻進入港灣之後,在海灣的水深處下錨,幾艘鄭家的小艇很快的靠了上去一個小頭目登上了大波航運文昌號的甲板

    在簡單的和甲板上的人交談幾句之後,他趕緊又從船舷邊的繩梯上爬了下去小艇急匆匆的調轉船頭,安平城劃去

    半個時辰之後,林佰光已經坐到了鄭芝龍私宅的孝思堂上

    俊俏的僮僕已經送上了茶,林佰光不用喝,光聞香氣就知道,這是上好(書書屋最快)的大紅袍――當初他在縣辦的時候,有位領導很嗜好茶,他曾經到武夷山去買過

    去見鄭芝龍當然有一定的風險但是林佰光等人都認爲遭遇到人身危險的可能性很小:雙方並沒有進入敵對狀態,其次,以元老院現在的實力任何勢力都要爲發動敵對行動而掂量掂量後果

    正在和劉香對峙的鄭芝龍是絕對不會傻事的

    鄭芝龍肯拿出大紅袍來待客,自己此行的把握就多了幾分

    出來見客的卻不是鄭芝龍,而是他的兄弟鄭鴻逵

    南〖中〗國海,或者說整個東亞海域的兩大海上強權的代表就這樣見面了歷史的車輪有沒有向前又滾動一圈不得而知,但是兩人之間都抱着對對方的強烈的好奇心

    林佰光發覺對方是一個年輕人――年輕的簡直不像話,鄭鴻逵比鄭芝龍還要年輕幾歲,元老院本身就是一個年輕人的團體 但是在大明,稍有地位的人幾乎全是中年以上

    鄭鴻逵大量着這位澳洲人的使者――他已經久仰大名了:雖說鄭家兄弟幾個從受招安開始,幾乎無一日不在驚濤駭浪中苦苦支撐,幾乎無心他顧但是以奇巧淫技著稱的各種澳洲貨也源源不斷的流入他們手中,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對手從默默無聞,盤踞一隅的小集團,一躍爲控制珠江口,霸佔了大半個廣東洋麪的海上一霸己方的最大對手劉香離開珠江口北上,固然有爭奪對日貿易的考慮忌憚澳洲人日益膨脹的實力顯然也是一個原因

    眼前的這個男人頭戴四方平定巾,身穿直綴,腳下千層底呢鞋乍一看就是本地殷實商人的模樣,只是皮膚黝黑,身材精幹

    既然對方現在主動上門拜訪自己這個“地主”鄭家也得以禮相待,這是大哥定下的調子――鄭芝龍不想平白無故的給自己招惹一個對手出來

    鄭鴻逵待他放下茶碗,這才開口問道:“先生大駕光臨此地,不知有何見教?”

    強者之間的對話無需客套,不用旁敲側擊的反覆試探林佰光微微一笑:“有一樁大生意,不知道鄭將軍有沒有興趣?”

    鄭鴻逵立刻來了興趣對方要和自己做生意鄭家既是大海商,只要是海上的買賣多少有所涉獵澳洲貨的搶手好銷程度令他們也頗爲羨慕

    現在澳洲人主動要求合作,顯然是對他們在福建的勢力的一種認可

    既然有這樣的意圖,澳洲人目前就不會有什麼敵意

    鄭鴻逵的想法當然沒有這樣的簡單,歷史上,現實中,用種種示好來麻痹對手,然後以突襲致對方於死地的事情數不勝數,澳洲人在臺灣登陸,已經是在項莊舞劍,在這個節骨眼上向己方示好,只要不是自我感覺好到爆棚的人都會起疑

    因而他很慢的回答道:“不知道是什麼買賣?”

    林佰光招了下手,從門外進來一個隨侍的僕役,端着幾個小口袋

    鄭鴻逵帶着好奇心打開一個:裏面是雪白的粉末,微微發光

    他一愣,馬上明白了:“這是鹽”

    稍微取一點嘗一嘗,味道純正,回味略帶甜味,絲毫沒有苦澀的怪味,果然是上好的鹽比現在府邸裏用的價格高昂的四川井鹽也不相上下

    “不錯,正是鹽”林佰光點點頭

    鄭鴻逵逐一打開所有的小袋,裏面都是鹽,不過粗細、色澤均有不同,大概是不同的等級

    澳洲人原來是要販賣私鹽

    鄭鴻逵一想也感覺正常――他們現在勢力所及的海南海北,有許多鹽場,弄點鹽不成問題,廣東不是缺鹽的省份,想必私鹽的銷路亦不好

    福建倒是一個缺鹽的地方福建全省的食鹽供應都靠外地輸入,尤其是從廣東和浙江輸入福建即不產鹽又是個多山的省份,道路通行不易,因而福建是全國官鹽價格最高的省份,私鹽買賣非常猖獗

    到目前爲止,鄭家還沒有把販鹽列入他們的議事日程澳洲人居然直接跑來向他們提出買賣私鹽的事情這其中的巨大的利潤,由不得鄭鴻逵拒絕

    執委會決定把鹽賣給鄭芝龍是出於多種考慮:首先是鬆懈對方的防備心,避免因爲局面緊張而擦槍走火,其次是利用北上船隻的空載噸位來獲取利潤鹽現在是元老院掌握下的最富裕的物資,因爲大批生產,成本極低只要能賣出去,哪怕一石鹽賣一兩銀子也是合算的――本來那些艙位都是空載的

    “開出一個他無法拒絕的價格”司凱德在和林佰光溝通此事的時候這樣說道鹽的利潤在本時空是可以使人冒犯法甚至砍頭風險的而鄭家作爲沿海地區的一霸,從事這種貿易是沒什麼風險的司凱德認爲:他們很難抵擋這樣的誘惑

    如果總結下鄭芝龍從依附李丹起家到最後被滿清擄走的所有行動,可以看出他是個典型的商人,一貫以商人的頭腦來考慮問題,是以利益來考量一切

    只要元老院能夠給他足夠的利益,爭取他的暫時合作或者默許是不成問題的

    這種生意又是“雙贏”的局面,不但對己方有利,對減小鄭芝龍的戒心也有作用――如果好處給得太大,鄭芝龍難免又要疑心他們的動機

    鄭鴻逵大爲猶豫,正常情況下,對澳洲人應該抱着敬而遠之的態度但是對方現在開出的條件令他難以拒絕一時間他不知如何迴應

    “此事,三爺自然是要和鄭將軍相商的”林佰光微笑道“我改日再來拜訪”說着起身就要辭出去

    這一下,將主動權進一步的掌握到手裏,鄭鴻逵不由得有些失措,原本應付幾句,套些話出來的想法只能棄之一旁,當即關照人將林佰光一行迎入驛館,好好招待同時又派人爲文昌號上的水手們送去鮮的瓜果蔬菜

    隨後,他立刻將林佰光送來得樣本帶上,去見兄長

    鄭芝龍抱着胳膊,聽了鄭鴻逵的述說,半響才說道:“有意思”

    澳洲人的這一舉動令他頗爲迷惑如果僅僅是爲了販賣私鹽,又爲何突然登陸臺灣?如果說是爲了販賣私鹽作爲中轉站,這也未免太誇張了--福建的食鹽消費,還沒到需要中轉站屯鹽的地步,退一步說,就算真要有中轉站,臺灣也不是個合適的地點

    澳洲人在臺灣落得這一手,讓他即迷惑又感到芒刺在背總覺得其中必然隱含着什麼陰謀

    但是,不管他的內心如何的懷疑,他都面臨着抉擇:要麼拒絕合作,對澳洲人的存在視而不見;要麼他立刻採取武裝行動驅逐澳洲人;最後,就是選擇合作,在私鹽貿易上大賺一筆

    如果他選擇一和三,那麼就得坐視澳洲人在臺灣的存在,如果要驅逐澳洲人,就必須採用武力――澳洲人既然大費周章的派了船隊到臺灣,還修起了堡壘,就絕不會輕易退出去絕不是靠己方幾句話的威脅就能趕走的

    選擇動武,鄭家並無必勝的把握,不用說劉香在旁虎視眈眈

    在一和三之間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對於瞭解他思維模式的人來說並不難猜測:既然澳洲人趕不走,做生意賺錢何樂不爲呢?

    退一步說,眼下臺灣也不是他鄭芝龍的地盤――是荷蘭人的荷蘭人只會比他擔心澳洲人的存在就算要動手,也是讓荷蘭人動手爲好假如澳洲人真得是對臺灣有所圖,那麼隨着他們在臺灣的勢力拓展,遲早是要和荷蘭人發生衝突的

    到那個時候,他作爲荷蘭人或者澳洲人的盟友再進入戰場就會現在有利的多

    “這買賣做得”鄭芝龍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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